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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青蔷天-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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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料李嬷嬷竟突然号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我家殿下年幼失怙,从没谁照拂,又处在这风口浪尖的位置上,也难怪受小人惦记,合伙构陷——娘娘啊,您的在天之灵,可定然要保佑殿下啊!”
    ——哭得无比凄凄惨惨,却又言之凿凿,一丝一扣毫不放松,竟一口咬定了这一切事端都是董天悟和吴良佐两人在背后合谋主使,让审人的突然成了被告。这两位一个是御前侍卫统领,一个是诏卫指挥使、临阳王,手握两股实权,哪个名头抬出去,都是威风八面,却登时被这一个无知妇人闹得面面相觑,这案子竟然审不下去了。
    吴良佐顿时心烦意乱,便道:“来人啊!请李嬷嬷侧厢休息去……”
    董天悟却道:“不必,叫她哭够了,本王再问话。”
    阶下跪着的李氏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忽听此言,哭声却猛然一断——只顷刻间便又接着哭起来,越发嚎得凶了,如丧考妣也不过如此。
    ——董天悟面带冷笑,垂眉不语,只是任她哭叫,似乎充耳不闻。
    许久之后,李氏的泣血之心才渐渐淡了,满脸涕泪,嗓子暗哑,只是不住哽咽。
    董天悟方才冷冷开口:“哭够了?那现在能答本王的话了么?太子殿下既然不在这建章宫内,究竟哪里去了?”
    李嬷嬷身子一抖,哆哆嗦嗦张开嘴,还未说话,却听门外有个清亮的声音道:
    “是皇兄吗?我去国史馆听顾师傅讲《隋书》了,实在有趣的紧,听着听着可就忘记了时候呢……今日已讲到炀帝欺君欺父,陷害同胞兄弟,冒犯后宫母妃——这一段,不知皇兄听过没有?”
'43'兄弟
    十四岁的当朝太子殿下身穿明黄衮袍、头戴五龙金冠从门外进来,依然是少年的脸,却染着大人的防备的笑容。想是天热得紧,额间挂汗,后颈滑下一道水迹,连领上都濡湿了。
    董天悟与吴良佐连忙起身离座,跪拜下去,口呼:“叩见太子。”
    董天启含笑,从他二人身畔走过,在正殿当中铺着明黄缎面的椅内坐定,方道:“皇兄,吴大人,何必多礼啊,快请起——难得你们都到建章宫来,怎的?找我有事么?”
    吴良佐微侧过头去,看向董天悟。诏卫指挥使官阶虽低,但他是王爷,此时是断没有自己置喙之理的。
    董天悟心中笑骂:“吴大胡子,你找来的事,总没有好事——遇到了麻烦,却不忘拖我下水,”却又不得不答道,“启禀殿下,臣接到吴大人传报,说是殿下行踪渺然,音讯全无。事关重大,不敢轻忽,故此来看看究竟。”
    天启笑道:“皇兄,你那么客气干什么?快请起来看坐,这么热的天,地下虽凉快些,可跪着也不舒服吧?”
    董天悟一笑起身,吴良佐却在一旁狐疑:“这太子究竟在搞什么鬼?小时还看不出,可越发大了,越发古怪。时而精明,时而诡秘,时而又似乎全无心机,满口孩气,实在是个摸不透看不穿、绝难伺候的主子。”心下暗暗寻思,竟连平身都险些忘记了。
    董天启也不理会,任他跪着自起,只对董天悟说:“皇兄,我可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忙得很,是么?”
    董天悟道:“也没什么忙的,都是些腌臜不堪的琐事罢了,劳太子殿下惦念了。”
    太子顿时撅了嘴,说道:“皇兄你是忙,忙得都和我生分了。难得来一趟,今儿个我可不叫你走的。”
    董天悟淡淡笑道:“今日还有事,改日吧……方才殿下不是问起《隋书》么?臣年轻时不懂事,又在外藩,并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不过,改日臣带殿下出宫,咱们去京师市井里听听《隋唐》话本,这个殿下一定喜欢。”
    董天启果然两眼放光,兴奋地道:“出宫?你肯带我出宫?太好了!我要去!什么时候?《隋唐》话本是什么?好玩么?”
    他连珠炮一般问个不休,董天悟只笑着点头,却还未答话,吴良佐已抢先道:“王爷,万万不可!微臣尝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尚不骑衡”,何况太子殿下金枝玉叶,身负天下?那些市井俚俗玩意儿,怎么能有玷尊听?”
    董天悟笑道:“没关系,到时候你我随侍左右,多带些人隐秘跟着,谨慎从事,也就是了。京师之内,料也没有这样的高手吧?你不记得了么?以前我还小……还在北地的时候,不是常跟着父皇微服去听《隋唐》么?到如今,我还时常想起来呢。”
    ——董天启本一听“出宫”二字,简直便要手舞足蹈起来;可待又听得皇兄说“在北地时常跟着父皇”如何如何,面色突然一变,便如艳阳天里乌云倒卷,刹那间轰雷隐隐,那股暗色陡然浮现在一个少年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戾气。
    当朝太子殿下忽然开口,一字一顿道:“吴统领说的是。皇兄已然封王开府了,怎还能如此孟浪行事?顾师傅说:天子贵有四海,自然不能与庶民同论。天子有的东西,庶民不能有;庶民有的东西,天子也不会有——皇兄,是吧?……“孤”——孤既身为太子,定当更加谨言慎行,才不负父皇和朝中诸臣的厚望。所以,‘出宫’二字,以后都不要谈了。”
    他一个小小孩子,就是于朝堂上旁听时偶发数言,从来也只是“我怎样”、“我如何”的,此时却用上了最正式的称谓——那个“孤”字脱口而出,赫然有种凄凉味道。
    董天悟当即住口,诧异地望着自己这个弟弟;太子殿下抬起眼来,毫不闪避,回望他,眼里再已无半分暖意。
    许久,董天启方目光一转,已恢复了平日行色,说道:“皇兄,你虽忙,可也该常常在宫内走动走动的……你去看过五弟了么?他长得可真是好看呢!”
    董天悟道:“今年元宵时方才见过的,的确玉雪可爱。”
    太子殿下拍手笑道:“是啊,我倒忘了呢!元宵宴上,他认错了人,直抱着皇兄的膝盖,喊‘父皇’呢!”
    董天悟也是一笑,云淡风轻道:“是啊,是有这么一回事的——他才三岁吧?黄口孺子,蒙昧未开,又知道什么呢?”
    两兄弟同时沉默,不再说什么了。
    吴良佐眼见气氛渐渐僵持,连忙又扯了两句闲话,便拉着临阳王告退,太子殿下殷勤挽留,二人却俱言俗务缠身,不住推辞,终是离去了,太子殿下便亲送他们出了建章宫。
    待回转入苑,方才满殿跪着的奴才们已各归其位,董天启径直步入寝殿,口中喊道:“锦绣呢?叫锦绣来!给我更衣。”
    不一时,便有一个十六、七岁,宫人模样的少女急急进来,只见董天启已在用力撕扯着胸口肋下一排密密匝匝的珍珠钮结。
    “你还站着看?可热死我了!”太子殿下见她来了,跺脚喊道。
    锦绣连忙答应一声,上前替殿下将外袍解开脱下,露出里面穿着的粗布青衣——衮龙袍长且宽大,将那件内监服色的衣裳堪堪掩住,人前露不出半点马脚。
    锦绣有些迟疑,问道:“里面这件……也脱掉么?”
    董天启怒瞪她,口中喝骂:“糊涂东西,要你有什么用?脱了,妥当收起来!”
    锦绣不住点头,手下再不敢稍有停歇。
    锦绣身量小巧,缩在他怀里只顾解着纽子,垂着头,天启便看见她发尾后斜斜插着一根式样朴素的镶玉银簪,心念一动,一抬手,已取了下来。
    锦绣正心无旁骛,忽觉一丝不乱的半边鬓发竟全然滑脱,倒唬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却见太子殿下手中捏着那只簪,不断扳扭,似想将簪上的玉顶子取下来似的,忙道:“殿下,不可!会掰坏的!”
    董天启斜眼睨她,将簪子随手一掷,丢在地上。
    锦绣似听到那簪顶上的玉饰摔碎的声音,身子不敢动,脸上却立时浮现出无限的心痛惋惜来。
    董天启冷冷道:“值什么?叫李嬷嬷开了内库,你去挑两根好的。”
    锦绣闻言,脸上转瞬便焕然生光——董天启却猛然把头别了过去。
    宫女锦绣替太子殿下将身上的两层外衣除去,见内里穿的中衣已被汗水浸透了,将将粘在身上。锦绣突然面上一红,小声道:“殿下,奴婢去准备一下,先替殿下添浴吧?”
    董天启点头,锦绣这才伏下身去,将簪子拣起,草草向头上一拢,便收拾了换下的外袍告退,谁知却又被太子殿下唤住——天启缓缓道:
    “父皇后来还叫你去了么?”
    锦绣一愕,忙摇头:“陛下不曾……”
    董天启猛一挥手,皱眉道:“够了,别在我眼前做戏!三个月了吧?父皇就再没叫你去问话?怎么可能呢?”
    锦绣咬着下唇,跪倒在地,轻声道:“奴婢不敢欺瞒殿下:陛下上次召唤奴婢,问的那些话,奴婢早就一一回禀了,绝不敢有丝毫隐瞒——奴婢……奴婢已是殿下的人了,一切……一切都给了殿下,怎还会有异心?”说着,竟哭了起来。
    董天启站在那里,漠然望着伏跪在脚前哭到梨花带雨的锦绣——她真的不算美,但不知怎的……就是有一点点相似……五官的轮廓,还有声音,总让他想起那个人来……
    太子殿下终于叹一口气,心软了,温言道:“好了,别哭了,我不过问问罢了,这也值得哭么?下去吧——晚些叫你了,再来。”
    ***
    李嬷嬷进得寝殿之时,恰遇见锦绣抹着眼泪向外走,似乎魂不守舍,几乎与她撞了个满怀。李嬷嬷恨恨骂一句“不长眼的小狐媚子”,锦绣的头垂得更低了。李嬷嬷看也不看她,早已昂首进了门。
    殿内董天启正坐着喝茶,见她进来,径直道:“他们怎么来的?”
    李嬷嬷先走过去,用手试了试茶壶的温度,似还暖,不怕伤了肠胃,方住了手,道:“老奴早说了,殿下如今不同往日,上上下下多少眼睛看着呢,总该更谨慎些才是……今日,倒似是凑巧,万岁那边忽赐了瓜果过来,咱们只说是歇了,他们却不肯罢休,直把吴胡子闹了出来——至于临阳王,似乎是吴胡子找来的……”
    董天启尚不放心,又问:“真的不是这宫里传出去的消息?”
    李嬷嬷答:“倒不像……统共没几个人知道殿下不在,那几个小狐媚子,老奴是亲自盯着的。”
    董天启“唔”了一声,似才定了心。
    见太子并不说话,李嬷嬷踌躇片刻,忍不住开口道:“那殿下……今日之事……如何?”
    董天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见到了……不过她告诉我说,似乎并非如此。”
    李嬷嬷道:“真的?这可奇了!唐太医明明说,万岁的身体已经……”
    天启道:“听她的意思,她们沈家似是有什么药的……三代外戚,真有些特别的方子,也不奇怪。”
    ——说着,又想起青蔷实在经不住盘问,方才满脸通红,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地说出这些内闱之事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一笑,脸上竟似忽然有些微微发热。
    李嬷嬷低头沉吟,良久方道:“她虽已和那女人势成水火,但毕竟都是姓沈……会不会?会不会动了什么别样的心思?殿下,您……有没有提点她,她如今早已自身难保,我们若不拉她一把,她断然是活不久的……”
    “你不用多嘴!”董天启突然打断李嬷嬷的话,“我自然明白该怎么做的。”
    李嬷嬷却摇了摇头,续道:“殿下……虽然逾越,但有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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