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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春宫缭乱-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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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公主却没注意到凌波的变化,自顾自地全身心沉浸在这一条全新地致富捷径中。仅仅只是大略算了算,她就不由得喜形于色——果然,与其求父皇母后给自己增加实封,抑或是死缠烂打要求赏赐,还不如卖官鬻爵,这还真是一条好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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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叹生不逢时
         转眼间已经入了深秋,夏天洛水泛滥的情景渐渐地被人们淡忘了,同时被人们淡忘的还有洛州牧李重俊和洛阳令秦牧的口舌官司。这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御前官司,最后还是以秦牧的落败而告终。这并不是因为李重俊乃是入主东宫呼声最高的皇子,而是因为武三思的授意。然而,在这么闹了一闹之后,五王势力进一步缩水,如今尚留在洛阳的只有一个改姓韦氏的桓彦范了。
    百姓记住的只有一个临淄郡王李隆基。在官府拖沓撒手不管的时候,只有这位郡王亲自派出人手帮助洛水周边的百姓重回家园,并亲自上书平抑物价。如此等等举措传开之后,人们自然传颂临淄郡王贤德。爱屋及乌之下,某家帮助这位郡王以低价出卖各种必需品的开洋商行,则是在百姓中间建立起了极高的声望,不少人就是买个针头线脑也乐意专门跑一趟南市。
    十月十五又是永嘉楼出新酒的日子,一楼到三楼再次被忠实的酒客们挤了个严严实实。而三楼某个平日一直闲置的包厢中,这一天也再次被一对男女给占据了去。面对醇香扑鼻的新酒,两人却谁都没上心,一个心不在焉地瞧着窗外,一个在那里用银箸拨动着桌上的一碟花生米。
    终于,年轻男子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僵硬的沉寂:“十七娘,前几天我让人送过去的羌笛你可收到了?”
    凌波这才收回了目光,懒洋洋地瞥了对面的李隆基一眼。要说这几个月她几乎就没怎么过上安生日子,自家房子火烧水淹,结果她先后在太平公主第、安乐公主第、相王第和洛阳宫四个地方一圈住了下来,前几天才好不容易回到家里。
    没来由收到李隆基送来的礼物时,她还觉得莫名其妙。考虑到李隆基深通音律,料想大约是一时兴起,而那羌笛只是用油竹所制,应该不是什么珍贵的玩意,她方才收下了。于是。想到自己无端上了李隆基的贼船,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讽的大好机会。
    “三哥送礼一向求的是名贵,怎么会想到送一支不值钱的羌笛来?”
    李隆基面色古怪地凝视着凌波,半晌方才苦笑了一声:“若是裴兄弟听到他托人好容易送回来的羌笛居然被你说成不值钱地玩意,不知道是不是会在庭州怅然若失?”
    那支羌笛……居然是裴愿送的!凌波一瞬间惊醒了过来,心中不禁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惊喜,紧跟着便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恼怒,因而立刻怒气冲冲地瞪着李隆基:“既然是他送来的,你怎么不早说!”
    这时候。李隆基的表情顿时更古怪了:“裴兄弟在盒子的夹层里还捎带了一封信,难道你没看见?”
    天哪,因为是李隆基送来的东西,她不知道随手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头去了,这下真的糟糕了!一时间,她不由得对某人恨得咬牙切齿,面上还偏偏不能露出来——该死地裴愿。既然送东西,只要让罗琦直接送到她这里不就好了,干吗还非得绕一个圈子!还有对面这个该死的家伙,送礼的时候就不能说清楚吗,难道是存心瞧他的笑话?
    这么一搅和。原本僵硬的气氛一瞬间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程度的剑拔弩张。好在李隆基没打算一直在人家地怒视底下过日子,很快就干咳一声岔转了话题:“十七娘。上次我去见了皇祖母之后,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听说你住在宫里的时候曾经去探望过几次,你觉得她能否撑过今年?”
    想到那一位已经满头银丝满脸皱纹的女皇,凌波没来由心中一跳,竟是破天荒没有嘲笑对方那犹犹豫豫的表情。此番进宫十几天,她都是住在上官婉儿地仙居殿中,而没有回到以前的旧居临波阁,甚至还在韦后的亿岁殿盘桓了一晚上。而当上阳宫传出女皇病重地时候。她又成了前去探望的不二人选,前前后后去过好几次。
    当然,这差事不是那么好做的。要不是她神经坚韧,每一次回来面对的三堂会审就足以把人给逼疯了。皇帝李显虽说不是什么精明的人,但在面对女皇的事情上却会异常审慎,至于韦后和上官婉儿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每次都是高力士和她同行。能够有个人帮忙仔仔细细地推敲着所有细节问题。她哪里能撑得住。
    有些事情是女皇不想让别人知道,有些事情是她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好比说女皇身边那个云娘,她已经眼馋很久了。问题是这样一个曾经在女皇身边贴身侍奉的老宫人,凭借她这么一个小小县主的能耐根本弄不出来。当然,最重要地还有那云娘自己的意愿。
    思量着这些,凌波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怕大限之日就在这一个月内了。”
    虽然心中已经隐约有数,但是,听到凌波这样断言,李隆基仍是为之色变。对于这么一个君临天下冷酷无情的祖母,他素来是敬畏多过痛恨,尤其是那句“吾家千里驹”的赞许,至今仍是促使他无法安分守己的一种驱动力。这样一个曾经强大得他只能够仰视的人物,如今真地要死了?
    “一代女皇……”
    听到李隆基地喃喃自语,凌波不自觉地朝他看去,一时间竟有一种错觉。他的人虽然坐在这里,但眼神心神仿佛已经飞到了极远地地方,神情中隐隐流露出一丝追忆,一丝惘然,一丝叹息……最不可思议的是,似乎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甘。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太医说女皇的大限之日很可能就在旬日之内时,就连李显这个亲生儿子也是如释重负多过悲伤,太平公主也仅仅是掬了一把伤心之泪,就是相王李旦这个表现得最悲伤的人,也不曾有这样复杂的情绪,李隆基这是在不甘什么?
    生不逢时,没能和女皇作对手?
    她鬼使神差地从那怅然若失的表情中读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大惊之后不由暗叹自己多心。女皇天下的时代就算已经结束,如今的李唐也轮不到李隆基做主,他上头除了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之外,还有一个正统天子李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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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第一场雪和最后一场
         应天皇帝,顺圣皇后。
    这两个新鲜出炉的称呼足以和当年的天皇天后媲美,在洛阳乃至天下都引起了颇大的骚动。而后帝后又是谒太庙,又是再次大赦天下,又给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一同加实封直至万户……林林总总的事件让人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忙碌的官员们甚至连走路都是小跑的,唯恐错过了任何十万火急的大事。
    而真正的大事也终于在这天寒地冻的十一月来临了——十一月十六日,昔日君临天下的女皇在子孙的陪伴下,光明正大地从上阳宫观风殿乘辇来到了仙居院。她用最后一丝气力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致,又看了一眼两儿一女,随即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
    她就要去黄泉了么?阔别多年的丈夫,那犹在襁褓中就被她亲手掐死的长女,她曾经疼爱过的儿子弘和贤,还有死在她手上的几个媳妇和孙儿孙女……她这双手上沾满了无数政敌的鲜血,同时亦沾染了无数亲人的鲜血。她曾经以为自己的目光永远都朝着前方,永远不会朝后看,但在这几个月中,她每晚睡梦中梦到的却都是那些血淋淋的往事。
    周遭的眼神中流露出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分辨什么,也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只是用目光授意身边的云娘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交给李显,旋即便望着阴沉的天空闭上了眼睛。
    已经下雪了,这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场雪。
    这一天,李家和武家地后辈们都挤在这里。不管他们往日对女皇是怨恨是钦佩是憎恶还是崇敬,此刻都正在目送女皇走完最后一程。一阵寒风刮过,站在安乐公主身边的凌波不由悄悄瑟缩了一下脖子。
    她死去的父亲如今爵位只是国公,她也不再是县主,此刻原本应该挤在那几十个武家千金之中,谁知道安乐公主硬要在众人前头表示亲近,于是她只得顶着无数刺眼的目光站在这里。在她左侧不远处的地方站着相王李旦和他的儿子们,那位老好人的脸上尽是悲戚之色,双肩亦是轻轻起伏着,仿佛是强耐着才没有大放悲声。然而。李隆基却躲在李旦身后,她根本瞧不见他的脸色。
    “母皇……母皇!”
    凌波正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猛地听见这么一声,心神立刻回归原位。眼见得无数人开始痛哭流涕大放悲声,旁边的安乐公主也开始掩面干嚎,她赶紧配合着滚落了一串眼泪,心中却是感慨大过悲伤,敬畏大过憎恶。
    一阵哭天抢地的悲声过后,李显终于擦了擦眼睛,打开了母亲地遗制——不管其中写着什么。只要不是那么离谱,他都决定照着实施。反正这个让他又恨又怕的母亲已经过世,从今往后,他就是大唐真正的主人。满足她最后一点心意算得了什么?
    “去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王、萧二族及褚遂良、韩瑗、柳亲属皆赦之。”
    读完这简短一句话,李显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为之尽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他这位强势了一生的母亲也不能例外。母亲这一去帝号,他将来也不至于背上某些不孝的罪名;至于赦免王、萧二族及褚遂良、韩瑗、柳亲属。这更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只要转眼间就能办了。
    也不知道是由于心情大好还是其他什么缘故,李显瞥了一眼云娘,想起刚刚是她递过来的遗制,再看看她苍白憔悴的半老徐娘的模样,鲜少冒头的恻隐之心顿时浮了上来。这要施恩惠不如惠及众人,这么一寻思,他便干咳了一声。
    “母皇……母后殡天,朕心中不胜哀痛。昔日侍奉母后地宫人内侍仍居上阳宫。由掖庭局给三倍禄米,以嘉其劳。”
    此话一出,原本凄凄惨惨戚戚的宫人内侍无不大喜,而后头的凌波也是为之大喜。她最担心的就是包括云娘在内地这些人会被灭口,现如今李显金口玉言解决了这个最大的危机,她自然可以设法活动一下。然而。她的高兴劲还没过去。旁边却忽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若是母后在天有灵,必定会盛赞陛下的仁德。只不过,国丧之后也该回长安了,上阳宫昔日虽好,将来也免不了冷清寥落,掖庭局的人纵有照应也未必周到。皇后那里地人手也不够,臣妾正好想再添几个人,他们既然都是服侍过母后的,不如和御驾一起回长安大明宫安置,比起三倍禄米来岂非更加妥当?”
    说话的是上官婉儿。在场其他人不是姓武就是姓李,唯一两个外姓人就是她和韦后。就在刚才,她亲眼看着女皇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见证了那个曾经将她从天堂打入地狱,又将她从地狱拉到天堂的一代女皇最后的人生,眼眶中不知不觉噙满了泪水,竟不知道是悲是喜。尽管如此,当听到李显下了这样的命令,她还是第一时间站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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