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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罪与罚(中)〔俄〕陀思妥耶夫斯基-第16章

小说: 罪与罚(中)〔俄〕陀思妥耶夫斯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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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会立刻对你说,两天以前那两个工人不可能在那里,可见你正是在发生凶杀案的那一天晚上七点多钟去过那儿。 单是这样一件并不重要的小事,就会使你上当受骗!”

    “而他就正是这么盘算的,认为我一定来不及好好考虑,准会急急忙忙作出较为真实的回答,却忘了,两天前工人们是不可能在那里的。”

    “这怎么可能忘了呢?”

    “最容易了!

    狡猾的人最容易在这种无关重要的小事上犯错误。 一个人越是狡猾,就越是想不到别人会让他在一件普通的小事上上受当骗。 正是得用最普通的小事才能让最狡猾的人上当受骗。 波尔菲里完全不像你想得那么傻……“

    “他这么做,真是个卑鄙的家伙!”

    拉斯科利尼科夫不禁笑了起来。 但同时他又觉得,作最后这番解释的时候,他那种兴奋和乐于解释的心情是很奇怪的,然而在此以前,他和人谈话的时候,却是怀着忧郁的厌恶的心情,显然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不得不说。“我对某几点发生兴趣了!”他暗自想。可是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什么他又突然感到不安起来,仿佛有一个出乎意外和令人忧虑的想法使他吃了一惊。他心中的不安增强了。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巴卡列耶夫旅馆的入口。“你一个人进去吧,”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说,“我很快会回来。”

    “你去哪儿?我们已经到了!”

    “我有事,一定得去;……过半个钟头回来……你去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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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说一声。“

    “随你的便,我跟你一道去!”

    “怎么,你也想折磨我吗!”他突然高声叫嚷,目光中流露出痛苦的愤怒和绝望的神情,使拉祖米欣感到毫无办法了。有一会儿工夫,拉祖米欣站在台阶上,阴郁地望着他朝他住的那条胡同的方向大步走去。 最后,他咬紧了牙,攥紧了拳头,发誓今天就去找波尔菲里,像挤柠檬样把他挤干,于是上楼去安慰因为他们久久不来、已经感到焦急不安的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拉斯科利尼科夫来到他住的那幢房子的时候,他的两鬓已经湿透了,呼吸也感到困难了。 他急忙上楼,走进自己那间没有上锁的房间,立刻扣上门钩。 然后惊恐地、发疯似地冲到墙角落,墙纸后面藏过东西的那个窟窿那里,把手伸进去,很仔细地在窟窿里摸了好几分钟,把墙纸上的每个皱褶,每个隐蔽的地方都一一检查了一遍。也没找到,这才站起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已经走近巴卡列耶夫旅馆的台阶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不知有件什么东西,一条表链、一个领扣,或者甚至是老太婆亲手做过记号的一张包东西的纸,当时可能不知怎么就掉出来,掉进哪儿的一条裂缝里,以后却突然作为一件意想不到和无法反驳的物证,摆在他的面前。他站在那儿,仿佛陷入沉思似的,一丝奇怪的、屈辱的、几乎毫无意义的微笑掠过他的嘴角。 最后他拿起制帽,轻轻地走出房门。 他心乱如麻。 若有所思地下楼,来到了大门口。“那不就是他吗!”一个响亮的声音叫喊道;他抬起了头。管院子的站在自己的小屋门口,正在向一个身材不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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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直指着他,看样子那人像是个小市民,身上穿的衣服仿佛是件长袍,还穿着背心,远远看去,很像个女人。 他戴一顶油污的制帽,低着头,好像是个驼背。 看他那皮肤松弛、布满皱纹的脸,估计有五十多岁;他那双浮肿的眼睛神情阴郁而又严厉,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有什么事?”拉斯科利尼科夫走到管院子的人跟前,问道。那个小市民皱着眉头、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不慌不忙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就走出大门,到街上去了。“这是怎么回事!”拉斯科利尼科夫大声喊。“刚刚有个人问,这儿是不是住着个大学生,并且说出了您的名字,还说出了您住在谁的房子里。这时候您下来了,我就指给他看,可他却走了。 您瞧,就是这么回事。”

    管院子的也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过并不是十分惊讶,稍微想了一下,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去了。拉斯科利尼科夫跟在小市民后面,出去追他,立刻看到他正在街道对面走着,依然不慌不忙,步伐均匀,眼睛盯着地下,仿佛在思考什么。拉斯科利尼科夫不久就追上了他,不过有一会儿只是跟在他后面,最后走上前去,和他并排着走,从侧面看了看他的脸。 小市民立刻看到了他,很快打量了他一下,可是又低下眼睛,他们就这样并排走着,一言不发。“您跟管院子的……打听我了?”

    最后拉斯科利尼科夫说,可是不知为什么,声音很低。小市民什么也不回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两人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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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了。“您是怎么回事……来打听我……又不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拉斯科利尼科夫的声音中断了,不知为什么不愿把话说明白。这一次小市民抬起眼来,用恶狠狠的、阴郁的目光瞅了瞅拉斯科利尼科夫。“杀人凶手!”他突然轻轻地,然而说得十分明确、清楚……

    拉斯科利尼科夫在他身旁走着。 他的腿突然发软了,背上一阵发冷,有一瞬间心也仿佛停止了跳动;随后又突然怦怦地狂跳起来,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们就这样并肩走了百来步,还是完全默默不语。小市民不看他。“您说什么……什么……谁是杀人凶手?”拉斯科利尼科夫含糊不清地说,声音勉强才能听到。“你是杀人凶手,”那人说,每个音节都说得更加清楚,也说得更加铿锵有力了,而脸上仿佛露出充满敌意的、洋洋得意的微笑,又对着拉斯科利尼科夫苍白的脸和目光呆滞的眼睛直瞅了一眼。 这时两人来到了十字路口。 然后小市民往左转弯,头也不回地走到一条街道上去了。 拉斯科利尼科夫却站在原地,好长时间望着他的背影。 他看到那人已经走出五十来步以后,回过头来望了望他,他仍然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久远的距离根本不可能看清楚,可是拉斯科利尼科夫好像觉得,这一次那人又冷冷地、十分憎恨地、洋洋得意地对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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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斯科利尼科夫双膝簌簌发抖,仿佛冷得要命,有气无力地慢慢转身回去,上楼回到了自己那间小屋。他摘下帽子,把它放到桌子上,一动不动地在桌边站了约摸十分钟的样子。随后浑身无力地躺到沙发上,虚弱地轻轻哼着,他的眼睛闭着。 就这样躺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什么也不想。 就这样,一些想法,或者是某些思想的片断,一些杂乱无章、互不相干的模糊印象飞速掠过他的脑海:一些还只是他在童年时看见过的人的脸,或者是在什么地方只见过一次,从来也没再想起过的人的脸;B教堂的钟楼、一家小饭馆里的台球桌,有个军官在打台球,地下室里一家烟草铺里的雪茄烟味,一家小酒馆,后门的一条楼梯,楼梯很暗,上面泼满污水,撒满蛋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星期天的钟声……这些东西不停地在脑海中变换着,像旋风般旋转着。 有些东西他甚至很喜欢,想要抓住它们,但是它们却渐渐消失了,他心里感到压抑,不过不是很厉害。 有时甚至觉得这很好。 轻微的寒颤渐渐消失,这也几乎让他感到舒适。他听到了拉祖米欣匆匆的脚步声以及他说话的声音,闭上眼,假装睡着了。 拉祖米欣打开房门,有一会儿工夫站在门口,似乎犹豫不决。 随后他轻轻地走进屋里,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前。 听到娜斯塔西娅低声说:“别碰他,让他睡够了;以后他才想吃东西。”

    “好的,”拉祖米欣回答。他们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去,掩上了房门。 又过了半个钟头的样子。拉斯科利尼科夫睁开眼,把双手垫在头底下,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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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躺着……

    “他是谁?

    这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人是谁?

    那时候他在哪儿,看到过什么?他什么都看到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当时他站在哪儿,是从哪里观看的?为什么只是到现在他才从地底下钻出来?他怎么能看得见呢,——这可能吗?……嗯哼……“拉斯科利尼科夫继续想,身上一阵阵发冷,一直在发抖,”还有尼古拉在门后拾到的那个小盒子:这也是可能的吗?

    物证吗?

    只要稍有疏忽,就会造成埃及金字塔那么大的罪证!

    有一只苍蝇飞过,它看到了!难道这可能吗?“

    他突然怀着极端恶劣的心情感觉到,他是多么虚弱无力,的确虚弱得厉害。“我应该知道这一点,”他苦笑着想,“我怎么敢,我了解自己,我有预感,可是我怎么竟敢拿起斧头,用血玷污我的双手呢。我应该事先就知道……唉!

    我不是事先就知道了吗!

    ……“他绝望地喃喃低语。有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呆呆地只想着那一点:”不,那些人不是这种材料做成的;可以为所欲为的真正统治者,在土伦击溃敌军,在巴黎进行大屠杀,忘记留在埃及的一支部队,在进军莫斯科的远征中白白牺牲掉五十万人的生命,在维尔纳说了一句语意双关的俏皮话,就这样敷衍了事;他死后,人们却把他奉为偶像,——可见他能为所欲为。 看来这些人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青铜铸就的!“

    突然出现的另一个想法几乎使他大笑起来:“一边是拿破仑,金字塔,滑铁卢,另一边是一个可恶的十四等文官太太,一个瘦弱干瘪的小老太婆,一个床底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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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个红箱子、放高利贷的老太婆,——这二者相提并论,那便是波尔菲里。 彼特罗维奇吧,他怎么会容忍呢!……他岂能容忍!……美学不容许这样,他会说:‘拿破仑会钻到’老太婆‘的床底下去?唉!废话!……’“

    有时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说胡话:他陷入了热病发作时的状态,心情兴奋极了。“老太婆算什么!”他紧张地、感情冲动地想,“老太婆,看来这也是个错误,问题不在于她!老太婆只不过是一种病……我想尽快跨越过去……我杀死的不是人,而是原则!原则嘛,倒是让我给杀了,可是跨越嘛,却没跨越过去,我仍然留在了这边……我只会杀。结果却发现,就连杀也不会……

    原则?不久前拉祖米欣这个傻瓜为什么在骂社会主义者?他们是勤劳的人和做买卖的人;他们在为‘公共的幸福’工作……不,生命只给了我一次,以后永远不会再给我了:我不愿等待‘普遍幸福’。我自己也想活着,不然,最好还是不要再活下去了。我只不过是不愿攥紧自己口袋里的一个卢布,坐等‘普遍幸福’的到来,而看不见自己的母亲在挨饿。 说什么‘我正在为普遍的幸福添砖加瓦,因此我感到心安理得。’哈——哈!这是什么理论?要知道,我总共只能活一次,我也想……唉,从美学的观点来看,我是一只虱子,仅此而已,“

    他补充说,突然像疯子样哈哈大笑起来。“对,我当真是一只虱子,”他接着想,幸灾乐祸地想与这个想法纠缠不休,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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