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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赢家:一个职业炒手的炒股笔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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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马上想到了任性的后果。按理说,该把“滕百胜”的指点,连同报贩李阿姨的经验告诉她,解释没有买的原因。可是,“洪兴股份”收盘前几分钟的表现,足以证明他们所有的言论都是信口开河,足以证明他的糊涂,越解释越暴露了对她的不信任、不尊重,越暴露了他的不可托付。生活就是这样明摆着:只有一个“忍”字,可以应付这次家庭危机。而且,这正是当“好鱼”时练出来的,也是能当上“好鱼”的唯一本领。    
  于是,他紧闭双唇,默默地弯下腰,把大块的碎玻璃捡起,  
  再用扫帚,把小碎片连同淋漓的酒液一起扫去。他做得如此平静,平静得像是活该如此,平静得犹如一份宣言,宣告从此以后,他在她面前一切都将逆来顺受。  
  从这一刻开始,他真的不敢再碰一下酒杯。这是属于高消费,属于妻子给善于赚钞票的丈夫的犒劳性享受。“你还有兴致来这个!”他只能在她难看的脸色面前,小小心心地做家务,博取她的谅解。可他不知道,他越是像个小媳妇,越被好看不起,不管他怎么讨好,她都没有表示原谅的意思。而且这种带着蔑视的厌恶日益在加重,既因为他始终不理解她,更因为“洪兴股份”在天天往上涨。他只明白杭伟“牛市不割肉”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面临”的“调整”也只是小调整。到这一轮行情结束,算一算,如果不抛掉,或者说在那一天听她的话把它买回来,不仅能将亏损的全部弥补了,而且能净赚百分之二十,整整一万六千元!    
  这一万六千元活似一万六行只细菌,投进了他和都茗的躯体内,在不断地分别繁殖着失望和歉疚、鄙视和自卑。他的没出息,似乎被她看扁了,颐指气使的真的把他当成“家庭妇男”来对待了,竟然发出了只有对奴才才有的那种吆喝:“今天地板为什么不拖一拖?啊?”“今天怎么买这种菜?……算了,你的本事就这一点!”他气得真要吐血,可还是忍住了。他想,算了吧,“猫不跟鸡斗,男不跟女斗”,不同她泡在一只罐子里,一心扑进机关里混出一官半职来,把丢失的社会地位和家庭权利争回来吧。刚处理好小高的关系,摸到了一点门径,发展势头肯定要比投进股市这种风险境地好得多。    
  打定了主意,他拿出一副崭新的生活姿态到机关上班。深秋,院子里的梧桐树叶都给秋风带走了,布告栏里的大红喜报突现了出来,火辣辣地抓住了刚进门来的每个人。他定晴一看,竟是边奉荣被评为十佳青年干部的光荣榜!真正叫“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把心思放在炒股上只几天,“老根据地”竟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这个“扁头阿棒”一榔头就把他彻底敲下去了!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猛揪了一把,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冲。可这一打击还刚刚开头,布告栏内,全是介绍宣传边奉荣的文稿、照片,说他“工作勤恳,任劳任怨,能够创造性地完成上级所交的任务”,“能够广泛地与群众联系,深受群众的尊敬和爱戴”,甚至说他“能坚持一名革命干部的操守,抵制各种不良思想作风的侵蚀”等等。    
  曾经海说不清是挨了揍还是受了骗,反正在家打定的主意,又全部丢进了苏州河。一整天不见笑影也不开口,“沉默是金”,他决定在沉默中把心态调整过来。    
  谁能料到呢,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天回家,又发生了一件使他无法容忍的事,都茗竟把她的一套内衣裤,抛到他的眼前:“你快帮我洗一洗!啊?”    
  耻辱的火焰直往他的心头窜,真想大发作,把窝在心里的气全发泄出来。可是,话到唇边,还是咽下了。怪谁呢?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扁头阿棒”和“洪兴股份”,叫他失去的不光是前程、不光是三分之一的存款,还有留在温情脉脉的家庭帘幕后面的做人的最后一份尊严。    
  不多久,曾经海又发觉,他这条“好鱼”眼下所处的,还不是真正底部。那天他回家的时候听到都茗在打电话,说的是股票买卖的事。他本能地多长了个心眼,站在门口,故意装作擦鞋帮上的污泥,一边偷听。他听得又急又气又恨,她竟在向杭伟询问,近来有什么股票好买!见他回来,就草草地收了线。当时他装作没有听见,心里却像一锅开水。可又能怎样呢?资金是她的,她爱怎样就怎样。如果你不露一手,不管输和赢,都只能意味着你曾经海,即将成为一条永远见不得天日的鱼!焦虑使他晚上再也合不上眼了,思前想后的,只觉身上一阵阵冒汗。要摆脱更加可怕的命运,在单位和家庭内夺回一个人起码的尊严,只有一个办法:帮她发一次大财,至少把亏损,连同他的尊严统统赚回来。    
  他想直接找杭伟,抢在都茗的前面楔进去,成为妻子走火入魔的防护墙。可他知道杭伟对付女人是有一套手腕的,自己绝非他的对手;再说,别看女人一本正经,内心深处却是喜欢这种风流情种的(都茗就对他说过一句:我希望我的男人风流一点。给他记忆深刻之极)。何况杭伟如今有的是钱,弄不好我真的会变成一只把老婆送上门去给人玩的活乌龟。    
  去找博士么?博士明明是都茗那条线上的朋友,更冒险!定是比杭伟更了不起的炒手。于是他特地到开泰证券公司的大户室去了,故意装做寻找“滕百胜”的样子,向人打听“滕百胜”在哪儿。在他领教过的那个房间里的正是“滕百胜”。他一高兴,跑出开泰证券公司,就想去书店购买那位老王得到的那种“教材”武装自己。到大门口,发现李阿姨的摊上,就有这一类书报和刊物,形形色色的真不少,那一本却没有,只有浅绿封面的《最新沪深上市公司个股分析》,他翻了翻,还不错,可要四十五元,他牙一咬,买下了,饥不择食地边翻边往公共汽车站走。  
  曾经海的右臂给人撞了一下,书本差点落地。他有点恼火,定睛一看,只见几个女人正急匆匆地往交易大厅走,对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听得一个胖得呈方块形的在责怪一个高挑个儿的:“你怎么不赶紧买进呀!你呀!总是这样三心两意的。”高挑个儿说:“听说今天有一只新股要上网发行。我想拿那点资金申购新股。”方块说:“要冻结五天哪!这机会不就错过了?”  
  这几句话提醒了曾经海,恼怒也消失了:如果照老人说的这样一页页啃完这本书的话,都茗早抢在他的前头,照杭伟的主意支配那笔资金了,杭伟也趁机和她打得火热了。既然今天有新股可以申购,何不赶紧去办个手续,让资金冻结几天呢?资金是她的,但她既然已经委托我来操作,就应该用这种手段把操作权牢牢地抓住在手中!    
  他说办就办,立刻赶到了海发证券公司,把资金全部作为申购款冻结住。他也不想把这本书带回家,径自到机关,等到大家下班以后,给都茗打电话。都茗一听是他的声音,急得都要哭了:“我们帐号里的资金怎么没了?”“啊?怎么会呢?”他也一时摸不着头脑。    
  “真的!”她的声音愈加惊慌了,“我听到可靠的消息,'春城百货'这只股票要涨到十五元,我想赶紧买进!可我去填了申购单,说我们帐号里资金用完了,会不会给人支走了?听说,这种事是经常性的……”    
  他笑了。暗自庆幸自己抢在了她的前头,说:“不是不是!是我申购新股了,听说这只股中签率很高。我忘了向你打招呼。”  
  她倒抽了口冷气:“你呀!急死我了!”她真想哭。这一阵来见他温顺得像只猫,自知做错了事,对不起她,处处小心翼翼的,她的心也软了。思前想后的,想起是自己逼他进股市的,既然发现他不是吃这一碗饭的料,硬逼他做,自然出纰漏,怎能全怪他?还是自己多关心一些,把输了的钱赚回来吧,所以又亲自出马,到处打听消息。自以为又有一个机会来了,可没想到,他却自说自话地去申购新股了,“你,你又来这一套!……急得我满世界找你!可你……”  
  “对不起,我应该向你……”见她又要发作,他连忙赔罪。可是刚出口,立刻后悔了:你呀,“好鱼”当上瘾了,一副听她使唤的小男人样子!长此经往,怎能在家庭内树立起权威地位?“……都茗,眼下股票不好做,还是稳一些,保险一些的好!”    
  一见他这种小心翼翼的活脱像个小男人的样子,直怪她不稳重,没有风险意识,  
  她不禁又火了,“真不中用!这么怕担风险,永远发不了财!”  
  又是“不中用”!他真想趁机大吼大闹一番,藉以立威。但话到唇边,又咽住了:能智取,就不强攻。于是喊“都茗!”不见回音,连声“喂喂喂”,才知道她早已把电话挂了。好,她默许了!第一个回合我胜利了!他高兴地一转身,想去专心致志地寻找“游在海底的好鱼”,才发现还该跟都茗打个招呼,今天不回家吃晚饭了,单位里有任务要加班。对她能够软泡软磨,何必弄得剑拔弩张?    
  电话重新打通。她却不冷不热地丢给他一声:“不回家最好,我永远不想见到你!”便又挂了。  
  曾经海宽宏地一笑,买了一只面包咽下,然后留在办公室里独个儿下功夫。  
  整整啃了四个晚上,曾经海不仅弄明白了股市的一些术语,像“空头多头”啦,“抢帽子、抬轿子”啦,“阻力线、支撑线”啦,“含权、除权、填权、贴权、摊薄”啦,“派发、对倒”啦,“平仓、补仓、斩仓“啦……而且他还模仿“滕百胜”,找了一本高中时没有用过的彩色封面的横格练习薄,将读到的、听到的股市格言,连同心得体会都作了记录,就是没有像“滕百胜”那样像吃煎饼一般吃进肚里。    
  曾经海终于啃出了一只叫做“新隆生”的股票。这只股票之所以吸引他,是它去年利润不低,税后每股四角三分,它的主营业务是研制通讯信息器材的,成长性大,盘子小,流通股只有三千七百万,可居然只有十一元五角!会不会是高比例地送股、配股,“除权”“摊薄”以后的呢?    
  再细细地看,没有,一直没有送、配之类扩张股本的记录。  
  他依然心里觉得不踏实。再翻看其他的,细细地搜索,比较。  
  这只“新隆生”却始终挥之下去。不管翻阅哪只股票,拿起比较的,都是这只“新隆生”。它竖在了他脑子里,成了一根标杆啦。    
  不能再犹豫了,新股申购的号码都公布了。运气不好,没有中签,可冻结资金的目的已经达到,如果不抓紧把它变成股票,又只有让都茗宰割的份了。  
  他决定请“滕百胜”来做最后裁定。  
  曾经海再次来到开泰证券公司。径自上楼来到“滕百胜”房间里的时候,正巧老王也来了,坐在沙了上谈选股的见解。一回生两回熟,见曾经海进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顾自继续说下去。曾经海默默地并排坐下来。对他来说,今天和上一次大不同,对于所谈的股票名称,行业,经营状,发展的历程之类,都不再陌生。但他还是心虚,聆听老王的见解,却不敢随便插嘴,只从“滕百胜”的脸色上给自己的评判打分。不知道这位老王是否认真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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