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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人类的故事_[美]房龙-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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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教之争就这样愈演愈烈。我们很少有关于这方面的事实资料和数据,但总的说来,新教徒比天主教徒更早对这场无益的纷争感到厌倦。大部分由于其宗教信仰而被被烧死、吊死、砍头的男人和妇女们,他们都是些诚实善良的普通人,却不幸沦为了精力过剩且极端严厉的罗马教会的牺牲品。

  因为“宽容”是一种晚些才出现的品质(待你们长大之后,请一定记住这点),甚至我们所谓的“现代社会”的许多人,他们也仅仅是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物表现出宽容。比如说,他们可以对一个非洲土著居民表达宽容,并不在乎他到底是佛教徒还是伊斯兰教徒。可一旦他们听说身边的原本为共和党人且支持征收高额保护性关税的某邻居,现在居然加人了美国社会党(1901年成立),还赞成废除所有的关税法律,他们的宽容就不见了。于是,他们开始使用与17世纪几乎同样的语言来谴责这位好邻居,如同一个善良的天主教徒或新教徒得知自己向来非常敬爱的好朋友沦为了某种异端邪说的牺牲品,也要用相似的语言加以斥责一样。 

  直到不久以前,“异端邪说”还被视为一种恐怖的疾病。如今,当我们发现有某个人不重视身体和居所的清洁,使自己和孩子们受到伤寒病或别的可预防疾病的威胁,我们便向卫生部门报告。于是,卫生局的官员召来警察,一起将这个人拘押或迁走,因为他的存在对整个社区的安全构成了威胁。在16与17世纪,一个异端分子,即公开质疑自己所属的天主教或新教赖以存在的那些基本教条的男人或女人,他(她)往往被看成是比伤寒病更可怕的威胁。伤寒可能(确实非常可能)摧毁人的肉体,但异端邪说,在他们看来,毁掉的却是人们本应不朽的灵魂。因此对所有善良而有理性的人们来说,提醒警察留心那些反对现存秩序的异端分子,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职责。那些视异端邪说而不顾,没有及时向当局报告的人是有罪的,就如同一个现代人发现自己的房客染上了霍乱或天花,却不电话通知最近的医生一样。 

  随着你们渐渐长大,你将听说许多有关预防性药物的事情。所谓预防性药物,它们的作用简单说就是,医生们不愿等到人们真正发病,才着手去医治他们。相反,医生们研究人们完全健康时的身体情况及他们饮食起居的环境,清扫垃圾,告诉他们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应避免什么不良习惯,教给他们关于保持个人卫生的种种方法,从而消除可能引发疾病的所有因素。他们甚至还不满足仅仅做到这一步。医生们去到学校,教孩子们怎样正确使用牙刷,怎样防止感冒等等。

  在16世纪的人们看来,与肉体的疾病相比,威胁灵魂的疾病更为可怖(这是我一直努力向你们说明的一点)。因此他们组织了一套预防精神疾病的严密体系。一当孩子们长到能够读书识字,他们便被教给真正信仰(并且是“唯一真正”)的种种原则。事实证明,这种做法间接地促进了欧洲人的普遍进步,是一件好事。新教国家里很快就遍布大大小小的学校。虽然这些学校将大量宝贵的时间花在对“教理问答”反复解释上面,但它们也教育除神学之外的其它知识。它们鼓励人们阅读书籍,同时也促进了印刷业的蓬勃繁荣。


耶稣会

  与此同时,天主教徒也不甘落后。他们同样将大量时间与精力倾注在教育方面。在这件事情上,罗马天主教会找到了一个价值无量的朋友。教会欣然与新成立不久的耶稣会结成了同盟军。创建耶稣会这一卓越组织的人是一位西班牙士兵。他在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冒险生涯和不洁生活之后,皈依了天主教。有许多从前的罪人,他们被救世军感化,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种种罪孽,于是将余生全部奉献到帮助与安慰那些比自己更不幸的人们上。像他们一样,这位西班牙士兵也觉得自己有责任为教会服务。

  这名西班牙人叫伊格纳提斯·德·洛约拉,生于发现美洲大陆的前一年(1491年)。他在战争中负伤,腿部留下终身残疾。当他在医院治疗时,他看见了圣母和圣子向自己显灵,吩咐他抛弃过去的罪恶生活改过自新。于是,洛约拉决心前往圣地,完成十字军的神圣任务。不过他的耶路撒冷之行向他证明了目前完成这一任务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回到欧洲,投人到反对路德派的战斗之中。1534年,洛约拉在巴黎大学的索邦神学院学习。他和另外7名学生一起成立了一个兄弟会。8人相约,他们将永远过圣洁的生活,绝不贪图荣华富贵,坚持追求正义,并且要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奉献给教会服务。几年之后,这个小型的兄弟会成长为一个正规的组织,而且被教皇保罗三世正式承认为“耶稣会”。

  洛约拉以前是一名军人,他相信纪律和对上级命令绝对服从的重要性。事实上,二者成为了耶稣会取得巨大成功的关键因素。耶稣会擅长教育.耶稣会的教师在被允许单独和学生谈话之前,要先受到极其完备的培训。教师与学生们同吃同住,参加他们的各种游戏活动,悉心看护他们的思想和灵魂。这样的教育方法成果斐然。耶稣会培养出新一代忠心耿耿的天主教徒,使他们像中世纪早期一样严肃认真的对待自己的信仰职责。

  不过,精明的耶稣会不是将所有精力都全部花在对穷人的教育上。他们纷纷进人权贵们的宫殿,担任那些未来的皇帝和国王们的私人教师。当我给你们讲30年战争时,你们就会明白耶稣会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不过,在这股可怕的宗教狂热最后爆发之前,还发生了其它一些重要的事情。


荷兰人的反抗

  查理五世死后,德国和奥地利落到了他的兄弟斐迪南德手中。他的其它领地,包括西班牙、荷兰、印度群岛及美洲,则全部由他的儿子菲利普接管。菲利普是查理五世和自己的亲表妹,一位葡萄牙公主所生的儿子。这样近亲结合所生下的孩子很容易行为古怪、精神不正常。菲利普的儿子,不幸的唐 卡洛斯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疯子,后来经自己父亲的授意被杀死。菲利普本人倒不疯,不过他对教会的热情却近似一种宗教歇斯底里。他相信自己是上帝指派给人类的救世主之一。因此,要是有谁固执己见,不肯分享陛下大人对上帝怀有的绝对热情,他就会被宣布为人类的敌人,从肉体上予以清除,以免他的坏榜样腐化虔诚的邻居们的灵魂。

  当然,当时的西班牙是一个非常富有的国家。新世界所发现的所有金银源源不断地流人卡斯蒂尔和阿拉贡的国库。但是,西班牙也患有一种损害其国力的奇怪的经济病。它的农民们很勤劳,它的妇女们甚至比农民更勤劳。但西班牙的上层阶级却对任何形式的劳动怀有根深蒂固的轻蔑,只愿意加人陆海军或担任政府公职。至于摩尔人,他们一直是兢兢业业、工作异常勤奋的手艺人,但在很早之前他们便被全体逐出了西班牙。这种经济病的结果就是,作为世界金银库的西班牙事实上却异常贫穷,因为它所有的钱都必须拿到海外去交换西班牙人自己不屑于出产的小麦及其它的生活必需品。 

  菲利普身为16世纪最强大国家的统治者,他的财源非常依赖于在荷兰这个忙碌的商业蜂房所征集的税收。可这些不知好歹的弗兰芒人与荷兰人是路德与加尔文教义的忠实追随者。他们不仅清除了当地教堂里的所有偶像和圣像画,还通知教皇说,不再当他是他们的牧羊人。从今以后,他们将只根据新译《圣经》的教诲和自己的良心行事。

  这样一来使菲利普国王非常为难。一方面,他绝对不能容忍他的荷兰臣民的异端行为,另一方面,他又着实需要他们的金钱。如果他允许荷兰人自由地作新教徒而不采取任何措施来拯救他们的灵魂,这是对上帝的不尽职;如果他把宗教法庭派到荷兰,把敢于反抗的臣民烧死在火刑柱上,他又将失去大笔的财源。

  菲利普是一个生性多变,遇事摇摆不定的人。在如何对付荷兰人的事情上,他犹豫了很久。他时而仁慈时而严厉,又是允诺又是威胁,各种手段都尝试过了。可荷兰人依然不知海改,继续唱着诗篇,一心一意聆听路德派和加尔文派牧师的布道。于是,气急败坏的菲利普将自己的“钢铁汉子”、手段残酷的阿尔巴公爵派往荷兰,去教这些顽固不化的“罪人们”回头是岸。阿尔巴首先将那些留下来的宗教领袖砍头。这些人不够聪明,竟没赶在他到来之前溜走。接着在1572年,也就是法国新教领袖在血腥的巴瑟洛缪之夜被悉数赶尽杀绝的那一年,阿尔巴袭击了数座荷兰城市,将城中的居民全部屠杀,以此作为对其它城市的惩诫。次年,他又率军围困了荷兰的制造业中心莱顿城。

  同时,北尼德兰的七个小省份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防御性的联盟,即所谓的乌德勒支同盟。它们共同推举曾作过查理五世皇帝私人秘书的德国王子,奥兰治的威廉为其军事领袖和他们的海盗水手的总司令。这些乌合之众曾以“海上乞丐”的绰号而闻名于世。为了挽救莱顿城,“沉默者”威廉挖开防海大堤让海水倒灌,在城市周围形成了一片浅水的内海。然后,他率领着一支由敞口驳船、平底货船组成的奇怪海军,边划边推边拉地穿过泥沼,来到莱顿城下。他就以这样奇怪的方式打败了西班牙人。

  西班牙国王的无敌军队第一次遭到了如此耻辱的失败。它使整个世界大吃一惊,就像日俄战争中的日本军队在沈阳大败俄国军队时,也着实让我们这代人大吃一惊一样。莱顿城胜利使新教徒的士气大振,重新鼓起了他们对抗西班牙国王的勇气。菲利普只好策划了另一个阴谋来征服反叛的臣民。他雇佣了一个半疯癫的宗教狂热分子去暗杀奥兰治的威廉。可领袖之死并未使北尼德兰的七省人们屈服,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义愤。1581年,他们在海牙召开了七省代表参加的大议会,庄严地宣布废黜“邪恶的国王菲利普”,并自己承担从古至今只授子给“上帝恩许的国王”的统治权。

  这是在人民争取政治自由的斗争史上一个划时代的重大事件。它比英国贵族发动宫廷政变、逼迫国王签署《大宪章》,更远地前进了一大步。这些善良的自由民们认为,“国王与其臣民的关系基于一种默契,双方都应履行某些义务,遵守某些职责。如果其中的一方违背了这份和约,另外一方也有权终止和约的执行。”英王乔治三世的北美属民在1776年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不过在他们和他们的统治者之间,毕竟还隔着3000英里波涛汹涌的大洋,可七省联盟议会这一庄严的决定(该决定意味着一旦战争失败,他们全部都将面临缓慢而痛苦的死亡),是在听得见西班牙军队的枪声并始终怀着对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恐惧之中做出的。他们的勇气不得不让人钦佩。


西班牙的没落

  有关一支庞大的西班牙舰队将出发去征服荷兰和英国的神秘故事很早便开始流传开来,到新教徒女王伊丽莎白继承天主教的“血腥玛丽”成为英国国王的时候,它已经成为旧话了。年复一年,码头的水手都在满腹恐惧地谈论着它,揣测它会不会真的到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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