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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西方哲学史-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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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谈到柏拉图的时候,我还要回过来研究这种学说,柏拉图非常热心于反驳这种学说。目前我不想探讨哲学关于这种学说要说些什么,我只谈谈诗人所感到的是什么,科学家所教导的是什么。

  追求一种永恒的东西乃是引人研究哲学的最根深蒂固的本能之一。它无疑地是出自热爱家乡与躲避危险的愿望;因而我们便发现生命面临着灾难的人,这种追求也就来得最强烈。宗教是从上帝与不朽这两种形式里面去追求永恒。上帝是没有变化的,也没有任何转变的阴影;死后的生命是永恒不变的。十九世纪生活的欢乐使得人们反对这种静态的观念,而近代的自由神学又信仰着在天上也有进步,神性也有演化。但是即使在这种观念里也有着某种永恒的东西,即进步的本身极其内在的目标。于是有了一点点的灾难,就很容易把人们的希望又带回到他们的古老的超世间的形式里面去:如果地上的生活是绝望了的话,那么就唯有在天上才能够找到和平了。

  诗人们曾经悲叹着,时间有力量消灭他们所爱的一切对象。

  时间枯萎了青春的娇妍,  
  时间摧残了美人的眉黛,  
  它饱餐自然真理的珍馐,  
  万物都在等待着它那镰刀来割刈。

  他们通常又补充说,他们自己的诗却是不可毁灭的。

  时间的手掌尽管残酷,然而我期待  
  我的诗篇将传之永久,万人争诵。  
  但是这只是一种因袭的文人自负而已。  
  有哲学倾向的神秘主义者不能够否认凡是在时间之内的都是暂时的,于是就发明一种永恒观念;这种永恒并不是在无穷的时间之中持续着,而是存在于整个的时间过程之外。按照某些神学家的说法,例如印泽教长的说法,永生并不意味着在未来时间中的每一时刻里都存在着,而是意味着一种完全独立于时间之外的存在方式,其中既没有前,也没有后,因此变化也就没有逻辑的可能性。伏汉曾非常诗意地表达过这种见解。

  那天夜里我看见了〃永恒〃,  
  象是一个纯洁无端的大光环,  
  它是那样地光辉又寂静;  
  在它的下面〃时间〃就分为时辰和岁月,  
  并被一些天体追赶着,  
  象是庞大的幽灵在移动;全世界和世上的一切,  
  就都在其中被抛掉。

  有些最有名的哲学体系曾想以庄严的散文来述说这种观念,把它说成是经过我们耐心追求之后,理性终将会使我们相信的东西。

  赫拉克利特本人尽管相信变化,但仍然承认有某种东西是永久的。我们在赫拉克利特里面找不到从巴门尼德以来的那种(与无穷的时间延续相对立的)永恒观念,在他的哲学里只有中心的火永不熄灭:世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永远是一团永恒的活火〃。但火是一种不断变化着的东西,而它的永恒更只是过程方面的永恒,而不是实体方面的永恒——虽说这种见解不应归之于赫拉克利特。

  科学正象哲学一样,也要在变化的现象之中寻找某种永恒的基础,以求逃避永恒流变的学说。化学似乎可以满足这种愿望。人们发现了那似乎在毁灭着万物的火,只不过是使万物变形而已;原素可以重新结合起来,燃烧之前就已存在的每一个原子经过燃烧过程之后,仍然继续存在着。因而人们就设想原子是不可毁灭的,而物质世界中的一切变化便仅仅是持久不变的原素的重新排列而已。这种见解一直流行到放射现象被发现为止,到了这时人们才发现了原子是可以分裂的。

  物理学家也不示弱,他们发现了新的更小的单位,叫做电子和质子,原子是由电子和质子构成的;若干年以来,这些小单位曾被认为具有着以前所归诸于原子的那种不可毁灭性。不幸得很,看起来质子和电子可以遇合爆炸,所形成的并不是新的物质,而是一种以光速在宇宙之中播散的波能。于是能就必须代替物质成为永恒的东西了。但是能并不象物质,它并不是常识观念中的〃事物〃的一种精炼化;它仅仅是物理过程中的一种特征。我们可以幻想地把它等同于赫拉克利特的火,但它却是燃烧的过程,而不是燃烧着的东西。〃燃烧着的东西〃已经从近代物理学中消逝了。

  从小的转而论到大的,天文学也不再允许我们把天体看成是永恒的了。行星是从太阳诞生的,太阳是从星云诞生的。它已经持续存在了若干时期,并且还将持续存在若干时期;然而迟早——或者大约是在一万亿年左右——它将会爆炸,会毁灭一切行星而返于一种广泛弥漫着的气体状态。至少天文学家是这样说;也许当这一末日临近的时候,他们将会发现他们的计算里有着某种错误。

  象赫拉克利特所教导的那种永恒流变的学说是会令人痛苦的,而正如我们所已经看到的,科学对于否定这种学说却无能为力。哲学家们的主要雄心之一,就是想把那些似乎已被科学扼杀了的希望重新复活起来。因而哲学家便以极大的毅力不断在追求着某种不属于时间领域的东西。这种追求是从巴门尼德开始的。

  ①引自伊底温·比万:《斯多葛派和怀疑论者》(牛津,1913,第21页)。

  ①康福德前引书(第184页)强调指出过这一点,我认为这是正确的。赫·拉克利特常常由于被人与其他伊奥尼亚学者混淆在一片而受到误解。

  ①可以比较:〃我们既踏进又不踏进同一的河流;我们既存在又不存在。〃
 

 
    
  

第五章 巴门尼德
 

  希腊人并不耽溺于中庸之道,无论是在他们的理论上或是在他们的实践上。赫拉克利特认为万物都在变化着;巴门尼德则反驳说:没有事物是变化的。 
  巴门尼德是意大利南部爱利亚地方的人,鼎盛期约当公元前五世纪上半叶。根据柏拉图的记载,苏格拉底在年青的时候(约当公元前450年左右)曾和巴门尼德会过一次面,——当时巴门尼德已经是一个老人了——并且从他那里学到好些东西。无论这次会见是否历史事实,我们至少可以推断柏拉图自己受过巴门尼德学说的影响,这是从其他方面显然可以看出来的。意大利南部和西西里的哲学家们,要比伊奥尼亚的哲学家们更倾向于神秘主义和宗教。大体说来,伊奥尼亚的哲学家们的倾向是科学的、怀疑的。但是数学,在毕达哥拉斯的影响之下,则在大希腊①要比在伊奥尼亚兴盛得多;然而那个时代的数学是和神秘主义混淆在一片的。巴门尼德受过毕达哥拉斯的影响,但是这种影响达到什么程度便全属揣测了。巴门尼德在历史上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他创造了一种形而上学的论证形式,这种论证曾经以不同的形式存在于后来大多数的形而上学者的身上直迄黑格尔为止,并且包括黑格尔本人在内。人们常常说他曾创造了逻辑,但他真正创造的却是基于逻辑的形而上学。

  巴门尼德的学说表现在一首《论自然》的诗里。他以为感官是骗人的,并把大量的可感觉的事物都斥之为单纯的幻觉。唯一真实的存在就是〃一〃。一是无限的、不可分的。它并不是象赫拉克利特所说的那种对方面的统一,因为根本就没有对立面。举例来说,他显然认为〃冷〃仅仅意味着〃不热〃,〃黑暗〃仅仅意味着〃不光明〃。巴门尼德所想象的〃一〃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上帝;他似乎把它认为是物质的,而且占有空间的,因为他说它是球形。但它是不可分割的,因为它的全体是无所不在的。

  巴门尼德把他的教训分成两部分:分别地叫作〃真理之道〃和〃意见之道〃。后者我们不必去管它。关于真理之道他所说过的话,就其保存了下来的而论,主要之点如下:〃你不能知道什么是不存在的,——那是不可能的,——你也不能说出它来;因为能够被思维的和能够存在的乃是同一回事。〃那么现在存在的又怎么能够在将来存在呢?或者说,它怎么能够得以存在的呢?如果它是过去存在的,现在就不存在;如果它将来是存在的,那么现在也不存在。因此就消灭了变,也就听不到什么过渡了。〃能够被思维的事物与思想存在的目标是同一的;因为你绝不能发现一个思想是没有它所要表达的存在物的。〃①这种论证的本质便是:当你思想的时候,你必定是思想到某种事物;当你使用一个名字的时候,它必是某种事物的名字。因此思想和语言都需要在它们本身以外有某种客体。而且你既然可以在一个时刻而又在另一个时刻同样地思想着一件事物或者是说到它,所以凡是可以被思维的或者可以被说到的,就必然在所有的时间之内都存在。因此就不可能有变化,因为变化就包含着事物的产生与消灭。

  在哲学上,这是从思想与语言来推论整个世界的最早的例子。当然我们不能认为它是有效的,但是很值得我们看一看其中包含有哪些真理的要素。

  我们可以把这种论证表达为如下的方式:如果语言并不是毫无意义的,那么字句就必然意味着某种事物,而且它们一般地并不能仅仅是意味着别的字句,还更意味着某种存在的事物,无论我们提不提到它。例如,假设你谈到了乔治·华盛顿。除非有一个历史人物叫这个名字,否则这个名字(看起来似乎)就是毫无意义的,而且含有这个名字的语句也会是毫无意义的。巴门尼德认为不仅乔治·华盛顿在过去必然存在过,而且在某种意义上他现在也必然还存在着,因为我们仍然能够有所指地在使用他的名字。这显然似乎是不对的,但是我们怎样去对付这种论证呢?

  让我们举一个想象中的人物吧,比如说哈姆雷特。让我们考虑这种说法:〃哈姆雷特是丹麦王子〃。在某种意义上这是真的,但并不是在朴素的历史意义上。真确的说法是:〃莎士比亚说哈姆雷特是丹麦王子〃,或者更明白地说:〃莎士比亚说有一个丹麦王子叫作'哈姆雷特'〃。这里面就不再有任何想象中的事物了。莎士比亚和丹麦和〃哈姆雷特〃这个声音三者都是真实的,但是〃哈姆雷特〃这个声音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名字,因为实际上并没有人叫〃哈姆雷特〃。如果你说〃'哈姆雷特'是一个想象中的人物的名字〃,这还不是严格正确的;你应当说,〃人们想象'哈姆雷特'是一个真实人物的名字〃。

  哈姆雷特是一个想象中的个体,麒麟则是一种想象中的动物。凡有麒麟这个词所出现的语句,其中有些语句是真的,有些则是假的,但是在两种情况中都并非是直接的。让我们看一下〃一个麒麟有一只角〃以及〃一头牛有两只角〃。为证明后一句话,你就必须去看一看牛;单单说某本书里说过牛有两只角是不够的。但是麒麟有一只角的证据却只能在书本里才找得到了,并且事实上正确的说法是:〃某些书里说有一种独角的动物叫做'麒麟'〃。一切有关麒麟的说法,其实都是有关〃麒麟〃这个字的说法;正好象一切有关哈姆雷特的说法,其实都是有关〃哈姆雷特〃这个字的说法。

  但是在大多数场合之下,非常显然地我们所说的并不是字,而是字所意味着的东西。于是这就又把我们带回到巴门尼德的论证上去了,即如果一个字可以有所指地加以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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