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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生命的不可思议+胡因梦自传-第14章

小说: 生命的不可思议+胡因梦自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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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开始固定地静坐、练太极拳,可他的问题就出在过于认真,如果能轻松一点,不把自己看得那么严重,事情也许比较好解决一些。然而我知道,要一个童年遭遇不幸的人立刻长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只好耐着性子学习承担、面对和接受眼前不尽理想的情境。    
    母亲的水瘤    
    有一天我到世界大厦,母亲抱怨她肚子里老是胀气,我开玩笑地说:“是不是已经成了气功高人,蓄足了一肚子的宝瓶气了?”她说:宝瓶气也不可能涨大到像是怀孕末期的模样。不久有位时常与她打麻将的著名医师建议她去做体检,体验报告出来之后,才知道母亲的卵巢已经长了一个巨大的水瘤,于是翠英和我立即陪同母亲住院开刀。主治医师要我进开刀房看他们把水瘤从母亲的腹腔里取出来。医师问我敢不敢把水瘤抱在手里称一称,我把那个布满血管,裹着一层透明膜,状似异形的巨大水瘤接过来,我发现它的重量竟然比一个婴儿还沉,医师告诉我它足足有四公斤重。我看着昏迷不醒血肉模糊的老母,再看看这个即将送去化验的肿瘤,突然意识到身心真是一体的,心理的痛苦终究会在肉体上显现。母亲四十多年来无法自动入睡或排便,必须倚赖安眠药和运肠药过日子,虽然她看上去气势很旺,其实是高度的意志力在支撑着大局。这个四公斤的水瘤显然不是一朝半夕形成的,可能在母亲腹内的时日已久,只是她没有知觉到它的存在罢了。    
    我记得曾经看过一本有关身心灵整体医疗的书,作者认为卵巢是创造力的源泉,当创造力受阻时,卵巢就可能增生肿瘤。母亲年轻时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多年来虽然把大部分的时间消磨在牌桌上,但她的床头总是摆着一些诗词和文学方面的书籍,她对于名人传记、历史和政治也有高度的兴趣。住在台中存信巷时,她偶尔投稿到《畅流》杂志和《中央日报》,以萧瑟的笔名写了一些嘲讽辛辣的杂文,颇获编辑的好评。然而写作是一件相当耗神的工作,她敏感的神经系统经不起夜夜失眠和左思右想,只好放弃了这方面的潜能发展,继续回到牌桌上消愁解闷。我可怜的父母这一生就这么虚度了,但这也许就是他们潜意识里的需求吧。人生的缘与命是深奥无解的,我总是试图找出背后的逻辑和目的,想要在被动消极的因缘业力之中,发挥主动积极的自由意志。也许我太强求了,我需要学习的或许就是放下挣扎与奋斗吧!母亲的病痛引发了我的反观,我有一种预感:母亲和我的功课可能做不久了。    
    开完刀一个星期之内,母亲的体力已经恢复,她很快便出院回家休养,不久她发现自己的元气因动刀而受损,时常有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某天好友韩良露和朱全斌到四维路与我聚会,母亲也兴致勃勃地过来聊天,她很喜欢这两位热情的年轻朋友,她觉得她可以从他们那里学到许多新知和理财之道。韩良露相当了解我们母女的关系,她是我认识的朋友中少数可以融合热情与就事论事的人。她直言不讳地建议母亲应该开始训练我如何理财了。换言之,母亲应该把一部分的财产交给我处理,母亲却回答说只有等她死后才有这个可能。接着良露问她对自己的一生有没有什么总评,母亲坐在高高的主人沙发椅上,两条腿因为不够长所以有点悬空。她沉思了片刻,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乏善可陈!”我听了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是我四十年来听她说过的最诚实的一句话。她似乎已经开始在做一种动作——一砖一瓦地拆掉那堵建构了大半生的围墙。当一颗坚硬无比的心开始软化时,你会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我怀着这份不忍,默默地看着那张大型主人椅中显得有点意兴阑珊的老娘亲。    
    美国西岸之旅    
    不久Robert和我决定到美国西岸做一次十天的旅游,我顺便和卫理的老同学叙旧,做一场非正式的演讲。我们沿着一号公路,探访了奥哈伊(Ojai),克氏基金会、图书室和学校,圣巴巴拉市(Santa Barbara),大瑟尔区(Big Sur)的亨利·米勒故居,依萨冷学会(Esalen),卡梅尔市(Carmel)及三藩市等地。太平洋沿岸美不胜收的风光时而隐峻时而缥缈,我们的关系也和诡谲多变的风景一样,一步高来一步低。当Robert为了芝麻蒜皮的小事而斤斤计较时,我本来大而化之的心性也意志不坚地跟着计较起来。两性关系最难的一件事就是“不随境转”。如果解脱意味着不集中焦点于任何一个客体上,那么两性关系的本质就是把火力集中于你所执著的客体上,直到他或她烧焦为止。难怪自古以来的修行者对待这个关系的态度永远两极化——一种人避之而唯恐不及,另一种人则勇于投入,直到欲望燃烧殆尽为止。这两者在我看来都流于偏激。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好像我曾经验过一种没有目的也没有未来的爱,它不需要任何制度,也不需要什么承诺,它是独立存在、来去自如、无有牵挂的;然而这个影像似乎与今生无关。今生的我所落入的每一个关系都是纠缠的、牵肠挂肚的,我能不能进展到不随境转,不跟着对方起反应?其实我一点也不向往一般夫妻相倚相靠的寄生关系,我要的是一份解脱的关系,然而解脱的人还需要关系吗?也许Robert就是上天派来锻炼我心量的人吧!


《生命的不可思议》 第三部分穿越爱的试炼(4)

    回到台湾之后,母亲开始明示她对Robert的不满,她认为这份关系在现实条件上落差太大,对方不可能不自卑。她警告我不可以坐在他的摩托车满街乱跑,否则我的“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母亲的话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影响,即使了结了这份关系,也不会是如此形而下的理由。    
    以正念回应    
    春夏秋冬一闪而逝,圣诞节左右我到纽约小住了一些时日,Robert不久也前来与我会合。他带着我拜访纽约的某个禅中心,我亲眼目睹了一群如果不在这中心挂单,就会落难街头的怪人。Robert的老教母(中心的创始人)收容了这群各怀绝技的奇人异士。我发现自己的嬉皮士倾向已经无影无踪了,那只是一场逃避主义式的幻梦,真正的解脱,还是必须面对现实生活里的冷酷挑战。解脱是放下,不是放弃。Anne的大陆友人和平与Robert一见如故,两个人谈起道来头头是道,然而现实生活却没什么着落。我和Anne看着这幅哥俩儿好的画面,互相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回到台湾之后,有人介绍我认识来自香港的一位年轻的铁板神算,我早就听干爹提过这个命理系统的运算方式。多年来我结交了许多研究命理的朋友,我认为无论子平、紫微斗数或占星学,都是相当深奥的知识体系,只可惜中国人欠缺纯理性的钻研精神,凡事都和实用主义或生存混为一谈,于是原本超然的学问便流于民间的江湖术数了。不过我结交的这些朋友多半是业余研究者,和他们印证人生的缘与命一直是我的兴趣之一,我总是边算边观察自己的人生。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个性不可能被命理的逻辑掌控,只是好奇它的推演是否正确罢了。这回我花了九千台币印证铁板神算的准确度,结果出来的答案令我甚为惊讶。完整的一生批命我不想赘述,光是四十岁的流年诗句已经够你称奇了:    
    一字记之曰夷    
    缘来无法挡    
    一步高来一步低    
    道是无情却有情    
    谁郎是骄谁郎是拗    
    务必郎历沧桑    
    正面立善心直    
    三思三思    
    除了生辰年、月、日、时之外,我当时并没有提供算者任何有关我的讯息。只见算者的桌面上满满地摆了好几排“天书”,他帮你先找出正确的“分”之后,你六亲的生肖以及生平的重要现象和事迹便倾囊而出。前面这几句打油诗中的“夷”,指的就是夷人或洋人,“正面立,善心直”则是劝我以正向和善意来面对这一步高来一步低的缘分。妙的是我正准备找铁板神算批流年的前两天,Robert知道了这件事,他费了数个小时的唇舌,喋喋不休地批评算命是不合乎道与禅的。我很清楚他是害怕算出来的结果可能对我们的关系不利,而道与禅只是拿来保护自己的武器罢了。他不肯承认自己的真相,我也不愿意把行动的自由交给他掌控,于是两人起了极大的争执,最后他只好搬到外面暂住一段时间。他走后我把铁板神算的警句深深地看进心底,决定放下心中的暴力,以正向的善意面对这份关系。十天后Robert主动约我到外面吃晚饭,我们之间的心结在恳谈中逐渐解开,但是我们都认为两个人应该冷静一段时间,于是他决定回纽约探亲,过一两个月再回来。


《生命的不可思议》 第三部分穿越爱的试炼(5)

    母亲病危    
    Robert走后不久,二月中旬的某天晚上我听到母亲的电话留言,她说她病了,要我赶紧送她到医院。我跑到世界大厦,看见她脸色非常难看,立刻叫计程车送她到中心诊所。医生说她是心肌梗塞,需要住院观察和治疗。我马上打电话请翠英北上帮忙,那段时间我答应了一些演讲活动,无法立即取消,必须前往中南部,不过有翠英的悉心照料,我就放心多了。母亲在普通病房住了三天后病情突然加重,于是转往楼下的加护病房。我临时请高雄的主办单位取消我的演讲活动回台北陪伴老母。在二月底之前母亲的病情还算稳定,她的知觉仍然敏锐,头脑也很清楚。护士小姐把手搭在她的肩头和她说话时,她还说:“你的手好像大象的手一样重,快别搭在我身上,我难受死了。”而且精神好的时候也还有气力数落我。但是从三月一日起她一连三次进入危急状态,三次我都是在深夜里接到翠英打来的电话,要我立刻赶到医院。那阵子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我去书店买了好几本临终关怀的书籍,仔细地阅读完之后,开始严阵以待那即将来临的未知。深夜里四维路的家显得格外清冷,五十多坪的屋子里只有胡小猫肥胖的身躯睡在枕边与我为伴。这个像孩子般聪慧的白色小精灵似乎能解读我的心情,她知道我正在面临一个巨大无边的未知,因此对我格外温柔。    
    母亲第一次危急的那个晚上大约是深夜两点,我接到翠英打来的电话立刻起床更衣,一个人冲出家门,站在萧条的街道上,怀着十万火急的心情招揽着许久才出现一辆的计程车。我孤零零地站在街头,心底深处突然涌起一股无依无靠的哀伤,我这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来母亲在我的精神上带来了多么大的支撑力量。原来我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独立坚强,原来那坚强只是一种逞强罢了。想着想着浑身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拦了一辆计程车,一上车便听见凤飞飞唱的一首有关别离的歌。那首歌的歌词句句锥心,就像为眼前的情景量身定做的,我的眼泪如泉源一般,再也止不住了。开往医院的这段车程如黄泉路般的遥远,我心急如焚地叫司机开快一点,好不容易才赶到了医院。我奔进电梯,冲进了加护病房,定神一看只有翠英一人陪伴在老母身边。原来急救措施已经结束,母亲的脸上还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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