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第4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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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楚将信笺上“总督已归,海鲨伏法,诸事底定,请国公安心。”几个字来回看了又看,终于叹了口气。
他不能返程了。
太后和康王冷战了一阵子,就彼此提出建议人选互相否决了一阵子,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忽然转过了弯来,再次携手争取京中军权。使出了一个妙招,先是策动太学士子联名上,要求改革当前太学终身聘任制,实行选贤制。这一条被准了后,士子们又由此攻击当前外三家军世袭制,上要求改外三家军制。军国大事向来敏感,朝廷自然不能随意表态,士子便开始闹事,逼得丽京府很是关押打压了一部分人,一时朝野纷议,民怨沸腾,这种情形下,又有翰林和御史上,建议如果外三家军暂时不能改制话,也应该先从内部进行约束,不要再蹈外三家军覆辙。丽京五卫改制,应实行统领选任制,要举行公开考试来公平进行统领选拔。
这个要求冠冕堂皇,谁也无法否决,也找不到合适理由来否决,何况此时因为外三家军改制不成强力镇压,已经引得朝野纷乱,这一条再驳了,陛下立即便要失了人心。这条眼看就要实行下去,京中三公和容弥,八百里加急连连催促容楚回归,容楚自己也急——这一着必有猫腻,他不立即赶回丽京,只怕那边就要翻出浪来。
这一手分明就是以退为进之策,竟然学了他日常迂回曲折,隔山打牛风格,这般出手,容楚也不敢轻视,马兼程回奔是必须。
如此,知道她安好,也罢了。
容楚叹口气,将信笺折起,忽然发现信笺背面还粘着一张小纸条,上面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字,一眼看过去似乎是个药方。
容楚抽出来,看了一眼。
然后他忽然蹦起来,力道太大,拉扯着被固定伤腿,痛呼一声。
……
太史阑睡梦中翻了个身,依旧紧紧抓着台历。
……
周八听见痛呼惊得眉头一跳——国公治伤那么痛也没哼一声,这是怎么了?
还没奔过去,就见容楚一把掀开车帘,额头竟然微微有汗,也不知道是痛还是惊,疾声道,“马准备,送我回去!立刻!”。
……
太史阑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苏亚早已熬好药等着,看她喝药时便道:“海姑奶奶船上很有一些好药,其中有一种鲨骨九练丸,据说是南洋某国贡品,是骨伤圣药,疗效惊人。”
太史阑果然停下手,道:“全包了,马送去给国公。”
苏亚答应一声出门去办,心中却盘算有没有必要送过去?
太史阑舒舒服服躺下来,开始翻台历。
台历没有人动过,还翻四月那张,底下附着一张纸条。
“……我但望他救了你,又不愿意他陪你一起。”
太史阑哼一声,“小心眼!”一低头正看见,“嗯,你此刻想必要骂一句‘小心眼’”
太史阑表情便有些悻悻——碰见一只肚子里蛔虫可不太好受。
“男人心眼或可过千军万马,或不能穿针头之尖,单看他是否意而已。”
“这话不错。”太史阑也拿了张纸,就着磨好墨写,“女人心眼大部分时候不能穿针头之尖。比如我现就很不。容楚,我小岛时,是和他一起,可一个眼色都没飞过,你还要吃隔空醋,惹毛了我,我就对他抛媚眼。”
她探头,对床对面镜子瞧了瞧,试探着飞了个媚眼。结果把自己给吓着了。
……容楚风里疾行,整个身子几乎都伏马上,不算热初夏夜里,额头微微渗出汗珠来。
……
太史阑掀开台历后一页,五月记事栏。
“回来没有,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等到你。”
她垂下眼,眼睫毛耷拉着,看起来很有几分沮丧。都怪海姑奶奶太爱美,为了等到蓝海胆美容,小岛多耽搁了几日,不然好歹她能和容楚见一面。
她想知道他胖了还是瘦了,白了还是黑了。听苏亚说他颇有些憔悴,她听着,面上淡淡,心里却百转千回了好一阵,想要想象他那样子,却又不想想象他那样子。脑子里那容颜一闪而过,赶紧擦黑板一样抹掉,多想一会儿都觉得心里似被什么虫儿蛰着,不明显,却一揪一揪地痛着。
有些事不想也罢,想着了却是和自己过不去。她看着药汤没胃口,看着小菜没胃口,看着鱼肉也没胃口。
伤筋动骨,还要千里驱驰,来了之后还要操心劳力,容楚是招了惹了谁了,要受这样罪?
她沉着脸喝药汤,咕嘟咕嘟,满腔都是无法发泄郁闷。
桌上有一盘凉拌海蜇,是她爱吃东西,苏亚见她没胃口,特地给她端来。她正要吃,看见那句“海产类食物性寒,少食。”
少吃这些东西,是有过医嘱,只不过她没放心上。此刻却决然把碗推了开去。想了想,她又五月记事栏上附言:“我回来了。可是紧赶慢赶,终究和你擦身而过,是真正擦身,估计我船到时候,你刚出静海。老天爷有时候真可恨,为什么非要只差几个时辰?差上一天两天,我也没这么郁闷……!”
……容楚路边打尖,本来他不肯休息,还是周八硬勒住了他马,把他搀了下来。他下马时身体僵硬,周八给他按摩了好半天腿脚。容楚匆匆地喝着茶,发上灰落粗糙茶碗里也没发现。
……太史阑翻开六月记事栏。“官场安定否,黄万两可信。”
“来人。”她传令,“给黄元帅那里下个帖子。三日后,请黄元帅醉月楼一叙,商谈援海大营拨军具体事宜。”
“大人。”沈梅花提醒她,“醉月楼听说是他产业,要么请他到总督府来吧?”
“我和他是同级,这样邀请显得不尊。”太史阑道,“再说你不放心醉月楼,他就放心踏入我地盘?”
“那您又放心踏入他地盘?”沈梅花咕哝。
太史阑弹弹台历,唇角一抹笑意坚定又惆怅。
“他说,我就信。”
……容楚重又上了马,上马时身子颤了颤,周八要查他伤处,被他冷冷一眼逼退。忍了好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您这么急地回去,又先给丽京去信,筹谋了那么一大堆。到底什么事,比丽京和您身体还重要?总督那里又出事了?我代您回去行不行?”
“不行。”容楚把马缰绕手上,淡淡睨他一眼,“我老婆怀孕,你去算哪门子道理?”
……
太史阑翻开七月记事栏。
“胖否?瘦否?你离开时约莫有百十斤,若少了我寻你算账。”
太史阑将台历往被子上一扔。
“来啊,你来啊!”
叫嚣了一阵子,回头对目瞪口呆看着她花寻欢道:“我来时候多少斤?现多少斤?”
“这个问题。”花寻欢搔搔下巴,“奴家做不到啊。”
“据说来时候百一十斤。”太史阑掂量着肚子上这两天养出一点肥膘,“许是胖了点?”
“那是不可能。”花寻欢毫不气打破她梦想,“我瞧着你必定是瘦了。”随即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你之前有一百一十斤?你秤过?怎么秤?给我也来一次。”忽然若有所思,“没见过你干这事啊……你这分量怎么知道?难道……”她眼睛贼兮兮地溜了两圈,“是那夜某人举起你……”
突然开窍智商猛涨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比如现花寻欢就挨了一枕头。她把枕头从脑袋上扒拉下来,就听见凶手淡淡地道:“听说你自请去训练援海兵?我觉得这个对你大材小用,你还是留总督府,训练招府丁吧。”
“啊啊啊太史阑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太史阑附言后面再附言:“不胖不瘦,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施粉太白,施朱太赤。我现真很好,你若也必嫉妒我绝世容光。你还是操心好你自己,若没有从前那般美貌,我定然要甩掉你——”
……“先前马车走得慢些就好了,一日夜竟然走出了那么远。”容楚叹口气对周八道,“赶回来也颇费功夫。”
“是极。”周八阴沉着脸,“前头小镇栈住宿也费工夫,费好大工夫。”
今晚能遇上后一个宿处,被着急赶路容楚拒绝了,说停马住宿太费工夫。现养尊处优容楚只能睡前面不远处破庙。
周八一边沉着脸,一边忙忙碌碌扫地、铺草、生火、烤干粮,把容楚要睡草铺垫得又厚又暖,犹自不满意,“出来得太急,毯子都没来得及带,疯了!真是疯了!。”
“要毯子做什么,躺一躺就行。”容楚草堆上躺下来,“很多年没有睡过草堆了,清香舒适,很好。”
“是极。”周八干巴巴地道,“为她,正好把多少年没吃过苦,再轮番吃一遍。”
“这个你不懂。”容楚看他一眼,“有些苦甘之如饴,有些甜食不知味。苦不苦要看心境,我现心情复杂得很,你不要吵我。”
“心境!”周八石头上躺下,怒而翻身,“睡两个时辰就要起身,别拉着我说话了!”
容楚托腮,表示对此很委屈——不是你先和我说话么?
他翻个身,悄悄揉揉腿,手搁腹部,手掌往上虚抬一点,再抬一点。
五个月肚子该有多大?这么大?……要么这么大?
……
太史阑翻开八月记事栏,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若海鲨心不死,可从其女入手。”
容楚和她顾虑,再次撞到了一起去。
她拍拍手,苏亚应声而入,太史阑想了一会,道:“海姑奶奶尸体……”
“已经收殓了,但是没和其余盗匪葬一起,也没有对外公布。”苏亚道,“等您示下。”
太史阑赞赏地点点头,想着海姑奶奶中枪时是船上,有船头遮挡,码头上人其实没有看清楚这一幕。当日那些主船上海匪知道她被杀前后,不过这些人已经被关入大牢,因为人数众多,还等待朝廷批复,或流放或苦役或整编。太史阑考虑,押解一批这些人,去挖水市岛上金矿。黄湾群岛实力已经被她一网打,下面她要做就是派军占领黄湾岛,抢下那些矿藏丰富岛,进一步控制海上航线,一方面挣钱,一方面钳制东堂,这都是必须立即要做事,她已经命萧大强熊小佳二人,带领一批上府兵,接收黄湾群岛。
“封锁海姑奶奶死亡消息,对外只说重伤被拘,她尸首也想点办法,保管好。”
“是。”
苏亚出去了,太史阑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海鲨生死,如一团阴影笼罩她头顶,她不畏惧,却有些心烦,顺手拿过一条腰带,比了比自己肚子,发现已经开始显怀,只好将腰带束口又往后移了移。
她记事栏后附言:“和你想到一起去了。你是不是属蛔虫?先呆我肚子里,然后慢慢啃我心?”
……两个时辰后,周八准时蹲容楚面前,送他上马。天很黑,正是夜浓时刻,休息不足容楚眼下青黑一片,却将疲倦掩了,笑吟吟地对周八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那宝贝喊我爹爹……”
“我倒想喊一声苍天!”周八道,“为什么要掉下一个太史阑?”
……
太史阑昨夜失眠了,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似乎就听见急速马蹄,携着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