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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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防队员冲上宿舍楼,把整幢楼房包围住了。除了回家拿东西的摊主李茂财漏网之外,凡在楼顶上赌博的三十多个赌徒,均被警察带走。
这样的抓赌大事件,在小县城里传得很快。张大勇等人从市里赶回来时,仍未有人告诉他们。赌鬼和美容师来到丁后锋所住的房间时,便把这一消息告诉他们。他们说,那个大老板可能是警察放出的诱饵。
张大勇暗幸起来:“好在丁后锋没去暗访,不然遇到警察抓赌了,他不幸落网了,就有许多麻烦了。”在赶回县城的路上,他遇到一个熟人。这人见了张大勇,很是吃惊,稍后便说:“你知道吗,何敏要调走了。听说此人工作方法太于简单,组织部门拟把调往其他地方任职。”
张大勇没说什么,官场上的事对于他一个做生意的农民而言,一点儿的意思也没有。但他知道熟人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对方似乎在暗示他他之所以被整得如此悲惨,就是何敏在背后搞的鬼;何敏若调走了,这回他可以回来了,可以扬眉吐气了。
何敏刚上任不久,就要调走了?张大勇不解。也好,这样的人留在此地为官,也没做出什么有益于百姓的事。我的养殖场被人砸成那样,无论怎么说,他都有责任的。此前,我还听说他指示警方要把我抓起来,说我请来记者把县里弄得乌烟瘴气。真想不出堂堂的一个县委书记,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4。
警察抓获的赌徒当中,既有林业局、教育局、供电局等单位的干部职工,也有一些身家不菲的企业经理、个体老板与一些职业赌徒等。以各单位所占的比例来看,林业局干部职工参赌的人数最多,不仅蓝同华、覃圣敏两人被当场抓获,其他股室的干部职工也乖乖供认参赌。最令人意料不到的是,有几个赌徒在被警察押送回公安局的途中,趁机逃脱了,其中就有做庄家的那个大老板。
丁后锋赶到林业局宿舍楼楼顶时,已是当天下午3时。他在楼顶上拍了几张相片,发现那个搭盖的简易房子已被人拆除,里面的桌子、椅子、扑克牌、麻将等物,烂的烂,碎的碎,满地均是。房子里还有一些货架,但没见到什么货物。看得出,这间房子的主人在设摊开赌时,还兼卖起其他商品。如香烟、矿泉水、饮料、瓜子、糖果等,专门供赌徒消费;看得出,这小卖部生意兴隆,“盛极一时”,因为楼顶各处就扔在不同品牌的香烟盒子、矿泉瓶子、瓜子壳、糖果等外包装。
在房子前面的天面地板上,随处可见破烂不堪的东西,散落在地上的扑克牌、筒子、骰子和塑料玉子粒等物,异常醒目。显然,警察前来查处此赌窝后,便把这小房子哗啦啦地拆了。该扣押的赌资、赌具、货物等东西,警察统统扣押了;没用的东西,他们像破四旧一样一一砸烂,再扔到在地上。
寂静的下午,悄无声息,居民正在一个难得的安静的时间里休息。此前,赌窝仍未被端掉时,所有的居民都被那楼顶上那无休无止的叫喊声、麻将声等惊扰得昼夜难以酣然入梦。现在,赌窝被警察端掉了,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无人再受到干扰了,他们可以舒心地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了。
此时,楼顶上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居民,见丁后锋在忙着拍照,他主动走上前来介绍情况。其实,不用老人介绍,丁后锋也知道赌窝被查处的前后情况了。
第146章 耻辱木桩立村口 唯钱是图悔无涯(3)(shukeba)
尽管如此,丁后锋还是耐心地听着。老人说完赌窝被查处的事后,就开始喷吐着唾沫大骂,这些人早该被抓了!局领导早就知道干部职工在此赌博,也知道开此赌摊的人是谁,可他们就是不闻不问,无知到居然没有法律意识的地步,真是可悲!他们如此放纵干部职工赌博,理应引咎辞职,理应遭到唾骂!骂完后,此人就问丁后锋:你是此前来报道我们林业局有关问题的记者吧?你这个记者好样的,要狠狠地曝光他们的违法行为,让当官的下课,要全县的干部职工引以为诫。
丁后锋这才注意到老人一副义愤填膺、痛心疾首的神色。但丁后锋怎么看,总觉得老人就是苏轼夫等人授意而来的。因为丁后锋来赌窝来拍照时,正是居民午休的时间。从一楼爬到楼顶天面的时候,他没有遇任何一名居民。老人此时出现得有些反常,或者说丁后锋刚从宾馆出来,苏轼夫等人就打电话给住在此幢楼房的老人,让他十几分钟后到楼顶去找丁后锋,在记者面前狠批林业局领导的昏噩无能。只要文章里有那么一句指责领导不称职的话,领导就有可能被上级部门愤怒地拿掉。
丁后锋趁老人不注意,就用相机把他站在那被拆除的小房子那愤怒的表情拍了下来。不用查看拍摄效果,他知道这个镜头绝对够精彩,绝对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老人也知道自己的“形象”被拍进了相机,但他并没有在意,相反还希望记者再多拍几张,于是他站在不同的角度,骂骂咧咧的,满嘴都是对林业局领导的不满,就差点握着拳头挥着胳膊呼吁着口号要引来很多居民跟着他指责领导了。如果有居民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呼喊,他也会像文革年代一样指挥那些狂热群众,挥着纸糊的横幅怒喊着要打倒林业局某某领导。
丁后锋打听后得知,老人患有精神忧郁症,睡眠质量不是很好,对响声或噪音异常敏感,哪怕楼上的居民穿着拖鞋发出一点儿的响声,他总是睡不着。有一回,楼上邻居的空调水滴嗒滴嗒地往下滴,刚好滴到他楼下的另一户口人家的挡雨水篷上,他一连几天都睡不好,要求人家把挡雨篷拆除。自赌窝在楼顶出现后,早晚传来的吵闹声,更让他无法安然入睡。
老人曾到楼顶去责骂那些赌徒,并把李茂财教训一顿。赌徒们没有害怕他,而是恶狠狠地威胁他。他没辙,便又找林业局领导反映。领导答应会处理,可事后,赌窝仍然存在。老人再向110报警,但效果也不怎么理想。准备向媒体报料时,他接到苏轼夫的电话,说有记者来采访了,你要把这事儿说得严重点
丁后锋眺望远处那起伏连绵的群山,群山层层叠叠,身披雾纱,把这座不算得古老的小县城围绕着。尽管它们在浓雾的包箍下低首不语,可丁后锋越是凝望它,越是感到它的凝重、坚毅。他甚至认为它那坚忍不拔的个性就是张大勇的个性化身。
山里人的性格大抵如此了,正如眼前这个受苏轼夫“指使”而来的老人一样,耿直如铮铮岩石。老人明明知道在记者镜头面前露面,直陈时弊,可能会因此得罪某些人,往后的生活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但他始终没有畏惧。
有时候,丁后锋总觉得张大勇也像其他人一样有意利用他手上的笔,但张大勇骨子里的那种农民禀性,自始至终都没有嬗变——他们勤劳、善良、质朴、嫉恶如仇,绝不会向邪恶低头弯腰,就如那沉默千年的火山,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只要一遇到适当的机会,它就会喷涌而出,焚烧万物。
从楼顶下来时,丁后锋刚钻进车子,准备前往林业局办公楼采访相关领导。此时,有人轻敲着车窗。
车窗摇下来后,丁后锋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啊,这人不是林业局局长蒙世杰么。在蒙世杰身后,还站着他的副手方副局长,一脸的诚恳与笑容。
前两次采访,丁后锋均与他们接触过。方副局长长得还算端正、白净,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永远是为别人准备的一样,不论碰到谁,他总是堆起笑容。而蒙世杰则不同,他永远是一副鼻孔朝天说是趾高气扬却又不完全是的神色,那张火炭般的脸,阴沉沉的,让人觉得他不仅要操劳着局里的大小事务,还忧虑或盘算着天下大事。
蒙世杰恭恭敬敬地给丁后锋递上一支烟,是那种卖40元一盒的玉溪。丁后锋摆着手说刚戒掉,心想,这两人来得也太突然了吧,就像刚才楼顶上那个老人一样,转眼间就冒了出来,似乎是有人通知他们来的。本来,他还想到办公楼那儿等着他们来上班的时候逮住他们再采访的。像他们这些官员,你不守在办公楼下等着,他们绝对不会接受你的采访的。
丁后锋见过很多这样的场面,只要采写某个单位的批评稿子,领导总找理由或借口把你拒之于外。提前赶到他们的办公室,或守在他们的办公楼下,见了就逮住追问,他们说与不说那是另一回事,反正跟他们接触了,也给他们一个说话或解释的机会了,那就怪不得他笔下无情了。你若是电话预约采访,那还真是没门,他们总是声称忙或出差在外,躲你就像躲瘟神一样,让你无计可施。丁后锋想,既然你们主动来找我,也好,节省我很多时间,等下我还去采访公安局等各个部门。
蒙世杰终于露出难得的笑脸说:“欢迎丁记者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请多多见谅。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方副局长也说:“你就跟着我们的车子吧。”
丁后锋说:“到你们办公室去谈吧。”
蒙世杰说:“不用啦,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你打老远从市里来,肯定还没有吃饭,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算是我们的一点歉意了。”
丁后锋推辞不掉,只得依言而行。他想:“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我倒是要看看。”为了慎重起见,他先是给报社领导打了一个电话,而后再把情况跟张大勇简单介绍了一下,让他们给自己“断”后路。
张大勇听得他去赴宴,没说什么。在前两回的事件中,张大勇就见到林业局通过县委宣传部把前来县城采访的记者请去开新闻发布会,硬塞了红包。当时,记者不仅拒绝了红包,还把稿子发了出来。他相信丁后锋会保持自己的立场的。
苏轼夫等人对丁后锋赴约的事却大为不爽,生怕他会在饭局上一反常态地做了叛徒,他们紧张得不停地给丁后锋打来电话,说什么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把我们供出来。我们跟那两个人是死对头,有他们便没我们,有我们就没他们。你不能跟他们去酒楼吃饭,那可能是个“鸿门宴”。他们的饭不好吃的,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没什么味道这些电话,让丁后锋很烦。
丁后锋冲着手机里的苏轼夫骂,“你若是没事干,我劝你去找发廊小姐放一炮”。他干脆把手机扔到小车后面的座位,任手机拼命地响着。
丁后锋想,苏轼夫等人不会就此罢休的,他们肯定还会打听他跟蒙世杰、方副局长到何处吃饭,然后会在极快的时间内叫人前来“刺探军情”,担心他会说出不利于他们的话来。
果不其然,当丁后锋把车子停在电力宾馆停车场,就见苏轼夫那两个兄弟开着摩托车停在宾馆对面的马路,满目犹疑地望着他。他们这种古怪的表情,很像警察在盯着准备交易毒品的毒贩,随时提着枪扑过来喝令他们举手不动!妈的,他们怎么这么讨厌呀?
5。
电力宾馆在县城可能算得上最豪华的宾馆了,内外装修显得超级气魄。而在丁后锋眼里,这宾馆跟市里的其他普通宾馆相比似乎逊色多了。只因它位于县城,所以就显得鹤立鸡群了。所以说,在小县城,任何一幢装修得过眼的楼房或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