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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胡雪岩全传(三本合集)-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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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报销,曾氏弟兄,首当其冲,自然会设法疏通化解。如今自己替左宗棠出主意,不需太起劲,不求有功,先求无过,最为上策。

    这样一转念,步子便踏得更稳了,“为求妥当,我看莫如这么办,先写信透露给王夔石,问问他的意思,看看能不能做得到?要做,如何着手,请他写个节略来!”

    “这样做再好都没有。可是,”左宗棠怀疑地问,“他肯吗?”

    “一定肯!我有交情放给他。”

    “你不是说,你们没有深交吗?”

    “放交情”是句江湖上的话,与深交有别,左宗棠不懂这句话,胡雪岩便只好解释:“我是说,王夔石欠下我一个情在那里,所以我托他点事,他一定不会怕麻烦。”

    “那就是了。此事能办成功,与你也有好处,曾相、李少荃都要见你的情。”说罢,左宗棠哈哈一笑。

    这一笑便有些莫测高深了。胡雪岩心想,大家都说此公好作英雄欺人之谈,当然也喜欢用权术。他说这话,又打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哈哈,莫非有什么试探之意在内?

    继而转念,不管他是不是试探,自己正不妨借此机会,表明心迹,因而正色说道:“大人!我跟王夔石不同,王夔石是想在做官上头飞黄腾达,我是想做大生意。因为自己照照镜子,不象做官的材料,所以曾相跟李中丞见不见我的情,我毫不在乎。他们见我的情,我亦不会去巴结他们的。如今,

    我倒是只巴结一个人!“说到这里,他有意停了下来,要看左宗棠是何反应?

    左宗棠当然要问,而是很关切地问:“巴结谁?”

    “还有谁?自然是大人。”胡雪岩说,“我巴结大人,不是想做官,是报答。第一,大人是我们浙江的救星,尤其是克复了杭州,饮水思源,想列我今天能回家乡,王雪公地下有知,可以瞑目,不能不感激大人。第二,承蒙大人看得起我,一见就赏识,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不巴结大人巴结谁?”

    “言重,言重!你老哥太捧我了。”左宗棠笑容满面地回答。

    “这是我的真心话。大人想来看得出来。”胡雪岩又说,“除此以外,我当然也有我的打算,很想做一番事业,一个人如果要想有所成就,一半靠本事,一半靠机会。遇见大人就是我的一个机会,当然不肯轻易放过。”

    “你的话很老实,我就是觉得象你这路性情最投缘。你倒说与我听听,你想做的是什么事业?”

    这一问,很容易回答,容易得使人会觉得这一问根本多余。但照实而言,质直无味,胡雪岩虽不善于词令,却以交了嵇鹤龄这个朋友,学到了一种迂回的说法,有时便觉谷中带雅。好在他的心思快,敏捷可济腹笥的不足,此时想到了一个掌故,大可借来一用。

    “大人总晓得乾隆皇帝南巡,在镇江金山寺的一个故事?”

    左宗棠笑了。笑的原因很复杂,笑的意味,自己亦不甚分明。下称“高宗”或者“纯庙”,而说“乾隆皇帝”,是一可笑,乾隆六次南巡,在左宗棠的记忆中,每次都驻驾金山寺,故事不少,却不知指的是哪一个?是二可笑,“铜钱眼里翻跟斗”的胡雪岩,居然要跟他谈南巡故事,那就是三可笑了。

    可笑虽可笑,不过左宗棠仍持着宽容的心情,好比听稚龄童子说出一句老气模秋的“大人话”那样;除笑以外,就只有“姑妄听之”了。

    “你说!”他用一种鼓励的眼色,表示不妨“姑妄言之”。

    胡雪岩当然不会假充内行,老老实实答道:“我也不晓得是哪一年乾隆皇帝南巡的事,我是听我的一个老把兄谈过,觉得很有意思,所以记住了。

    据说……“

    据说:有一次乾隆与金山寺的方丈,在寺前闲眺,遥望长江风帆点点。

    乾隆问方丈:江中有船几许?方丈答说:只有两艘,一艘为名,一艘为利。

    这是扬州的盐商,深知乾隆的性情,特意延聘善于斗机锋的和尚,承应皇差的佳话。只是传说既久,变成既俗且滥的一个故事。胡雪岩引此以喻,左宗棠当然知道他的用意,是说他的事业,只是“做大生意”图利而已。

    然而,他没有想到,胡雪岩居然另有新义,“照我说,那位老和尚的话,也不见得对。”胡雪岩很起劲地举手遥指:“长江上的船,实在只有一艘,既为名,亦为利!”

    “奥!”左宗棠刮目相看,“何以见得?”

    “名利原是一样东西。”胡雪岩略有些不安地,“大人,我是瞎说。”

    这比“既为名,亦为利”,企求兼得的说法,又深一层了。

    左宗棠越感兴味,正待往下追问时,但见听差悄悄掩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是不是留胡老爷便饭?”

    “当然。”左宗棠问道:“什么时候了?”

    “未正!”

    未正就是午后两点,左宗棠讶然,“一谈谈得忘了时候了。”他歉然地

    问,“雪翁,早饿了吧?”

    “大人不提起,倒不觉得饿。”

    “是啊!我亦是谈得投机,竟尔忘食。来吧,我们一面吃,一面谈。”

    于是午饭就开在花厅里。左宗棠健于饮啖,但肴馔量多而质不精,不半是因为大劫以后,百物皆缺,亦无法讲求口腹之欲,席中盛馔,不过是一大盘红辣椒炒子鸡。再有一小碟腊肉。胡雪岩知道是左宗棠的周夫人,远自湖南寄来的,客人非吃不可,而且非盛赞不可,所以下箸便先挟腊肉。

    腊肉进口,左宗棠顾不得听他夸赞周夫人的贤德,急于想重抬中断的话题,“雪翁,”他说,“你说名利原是一样东西,这话倒似乎没有听人说过,你总有一翻言之成理的说法吧?”

    “我原是瞎说。”胡雪岩从容答道:“我常在想,人生在世应该先求名,还是先求利?有一天跟朋友谈到这个疑问,他说:别的我不知道,做生意是要先求名,不然怎么叫‘金字招牌’呢?这话大有道理,创出金字招牌,自然生意兴隆通四海,名归实至。岂非名利就是一样东西?”

    “你把实至名归这句话,颠倒来说,倒也有趣。!左宗棠又问,”除了做买卖呢?别处地方可也能用得上你这个说法不能?“

    “也有用得上的。譬如读书人,名气大了,京里的大老,都想收这个门生,还不曾会试,好象就注定了一定会点翰林似地。”

    说到这里,胡雪岩记起左宗棠数上春官,铩羽而归。至今还是一个举人,所以听见人谈中进士、点翰林,心里便酸溜溜地不好受,自己举这个例,实在不合时宜。好在他的机变快,就地风光,恰有一个极好的例可举。

    “再譬如大人。”他说,“当年我们远在浙江,就听说湖南有位‘左师爷’,真正了不起!大人名满天下,连皇上都知道,跟贵省的一位翰林说:叫左某人出来给我办事。果不其然,不做官则已,一做便是抚台。从来初入仕途,没有一下子就当巡抚的,大人恩遇,空前绝后。这也就是名归实至的道理。”

    这顶高帽子套在左宗棠头上,顿时使他起了与天相接之感,仿佛在云端里似地,飘飘然好不轻快!不自觉地拈着花白短髭,引杯笑道:“虽蒙过奖,倒也是实情。一介举人,而入仕便是封疆大使,这个异数,老夫独叨,足令天下寒儒吐气!雪翁,来,来,我敬你一杯!”

    就这杯酒交欢之间,左宗棠与胡雪岩的情谊又加深了,深到几乎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因而说话亦越发无所隐讳顾忌。谈到咸丰曾向湖南一位翰林表示,“叫左某人出来给我办事”时,胡雪岩问说,这位翰林可是现任广东巡抚郭嵩焘?“

    “正是他!”左宗棠的声音不自觉地高了,似乎有些激动似地。

    这使得胡雪岩不免困惑。因为他曾听说过,郭嵩焘救过左宗棠,对于己有恩的故交,出之以这种的异样口吻,听来真有些刺耳。

    左宗棠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而且心里也有牢骚要吐,所以很快地接下来问:“他跟我的渊源,想来你总知道?”

    “知道得不多。”

    “那么,我来说给你听。是咸丰八年的事……”

    咸丰八年春天,湖南永州镇总兵樊燮,贪纵不法,又得罪了势焰熏天的“左师爷”,因而为左宗棠主稿上奏,严劾樊燮,拜折之时,照例发炮,骆秉章坐在签押房里听见声音,觉得奇怪。看时候不是午炮,然则所为何来?

    听差的告诉他说:“左师爷发军报折。”

    左宗棠在骆秉章幕府中,一向这样独断独行,因而又有个外号叫“左都御史”。巡抚照例挂两个衔:一个是兵部右侍郎,便于管辖武官,一个是右副都御史,便于整饬吏治,参劾官吏。

    而“左师爷”的威权高过骆秉章,称他“左都御史”是表示右副都御史得要听他的。这一次参劾樊燮,骆秉章事前亦无所闻,此时才要了奏折来看,措词极其严厉,但也不是无的放矢,譬如说樊燮“目不识丁”,便是实情,既已拜折,没有追回来的道理,也就算了。

    其时朝廷正倚任各省带兵的督抚,凡有参劾,几乎无一不准,樊燮就此革了职。只以左宗棠挟有私怨,大为不服,便向湖广总督衙门告了一状,又派人进京向都察院呈控,告的是左宗棠,也牵连到骆秉章,说湖南巡抚衙门是“一官两印”。

    这是大案,当然要查办。查办大员一个是湖广总督官文,另外一个是湖北乡试的主考官钱宝青。官文左右已经受了樊燮的贿,形势对左宗棠相当不利。幸亏湖北巡抚胡林翼,与官文结上一层特殊的关系——官文的宠妾是胡老太太的义女,所以连官文都称胡翼为“胡大哥”。这位胡老太太的义女,常对官文说:“你什么都不懂!只安安分分做你的官,享你的福,什么事都托付给胡大哥,包你不错。”官文亦真听她的话,所以胡林翼得以从中斡旋,极力排解,帮了左宗棠很大的一个忙。

    “总而言之,郭筠仙平地青云,两年之间,因缘时会,得任封疆,其兴也暴,应该虚心克已,以期名实相称。不然,必成笑柄,甚至身败名裂!我甚为筠仙危。”说到这里,左宗棠忽然忍俊不禁了,“曾相道貌俨然,出语亦有很冷隽的时候了。前几天有人到营里来谈起,说郭筠仙责备‘曾涤生平生保人甚多,可惜错保了一个毛寄云’。这话传到曾相耳里,你道他如何?”

    “以曾相的涵养,自然付之一笑?”

    “不然。曾相对人说:”毛寄云平生保人亦不少,可惜错保一个郭筠仙!‘针锋相对,妙不可言。“

    左宗棠说完大笑。胡雪岩亦不由得笑了,一面笑一面心里在想,郭嵩焘做这个巡抚,可说四面受敌,亏他还能撑得下去!看起来是一条硬汉,有机会倒要好好结识。

    左宗棠却不知怎么,笑容尽敛,忧形于色,“雪翁,”他说,“我有时想想很害怕!因为孤掌难鸣。论天下之富,苏、广并称,都以海关擅华洋之利。如今江苏跟上海有曾、李,广东又为曾氏兄弟饷源。郭筠仙虽然官声不佳,但如金凌一下,曾老九自然要得意,饮水思源,以筹饷之功,极力维持郭筠仙,亦是意中之事。照此形势,我的处境就太局促了!雪翁,你何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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