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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胡雪岩全传(三本合集)-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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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是邀他一起进来的。”胡雪岩说,“他在碧浪春有个朋友等着,特地抽工夫来领我的路,领到了还要赶回去陪朋友。”

    这番谎编得点水不漏,连郁四都信以为真,看他脸色便知有如释重负之感,“小和尚的脑筋倒是好的,”他说,“不过……”

    “什么不过!”阿七抢着说道,“把小和尚荐给胡老板,再好都没有。

    人家‘四叔,四叔’,叫得你好亲热,有机会来了,你不挑挑小角色?“

    绷在场面上,阿七说的又是冠冕堂皇的话,郁四不便峻拒,只好转脸对胡雪岩说,“你先看看人再说。如果你合意就用,不然我另外替你找。”

    其实胡雪岩对小和尚倒颇为欣赏,他虽不是做档手的材料。跑跑外场,一定是把好手。不过其中有那么一段暧昧的心病是内,他不能不慎重考虑,所以点点头答道:“好的!等我跟他谈一谈再说。”

    “我也想寻你这面一个人谈一谈。”郁四突然问道,“老张这个人怎么样?”

    “忠厚老成。”胡雪岩说,“做生意的本事恐怕有限。将来我们联手来做,郁四哥,你派个人来‘抓总’。”

    “不好,不好!”郁四使劲摇着头,“已成之局不必动,将来还是老张‘抓总’,下面的‘做手,我来寻。我想跟老张谈一谈,就是想看他是哪一路人,好寻个脾气相配的人给他。现在你一说我晓得了,这件事等过了明天晚上再说。此刻我们先办你钱庄的事,禀帖我先压下来,随时可办,不必急,第一步你要寻人寻房子。回头我陪你到’混堂‘泡一泡,要找什么人方便得很。”

    于是停杯吃饭,饭罢到一家名叫“沂园”的浴室去洗澡。郁四每日必到,有固定的座位,那一排座都给他留着招待朋友。一到坐定,跟在碧浪春一样,立刻有许多人上来招呼。这一回郁四又不同的,不管来人身分高低,一律替胡雪岩引见,应酬了好一会,才得静下来。

    “小和尚这一刻在哪里?”他就这么随便看着人问,“有人晓得没有?”

    “还会在哪里?自然是王家赌场。”有人回答。胡雪岩明白郁四的意思,

    是要找小和尚来谈,便拦阻他说。“郁四哥,慢一慢!”

    “怎么样?”

    胡雪岩想了一会问道:“不晓得他肯不行跟我到杭州去?”

    “咦!”郁四不解,“你怎么想的,要把他带到杭州去?”

    “我在杭州,少这么一个可以替我在外面跑跑的人。”胡雪岩这样回答。

    “他从没有出过湖州府一步,到省城里,两眼漆黑,有啥用处?”

    胡雪岩没有防到,郁四会持反对的态度,而且说的话极在理,所以他一时无法回答,不由得愣了一愣。

    这一愣便露了马脚,郁四的心思也很快,把从阿七提起小和尚以后,胡雪岩所说的话,合在一起想了一下,断定其中必有不尽不实之外,如果不想交这个朋友,可以置诸不问,现在彼此一见,要往深里结交,就不能听其自然了。

    “小和尚这个人滑得很,”他以忠告的语气说:“你不可信他的话。”

    光棍“一点就透”,胡雪岩知道郁四已经发觉,小和尚曾有什么话,他没有告诉他。有道是“光棍心多”,这一点误会不解释清楚,后果会很严重。

    便是解释也很难措词,说不定就是一出“乌龙院”,揭了开来,郁四脸上会挂不住。

    再想想不至于,阿七胸无城府,不象阎波惜,郁四更不会象宋江那么能忍,而小和尚似乎也不敢,果有其事,便决不肯坦率自道郁四不准他上阿七的门。不过阿七对小和尚另眼相看,那时毫无可疑的,趁此机会说一说,让郁四有个警觉,也不算是冒昧之事。

    于是他说:“郁四哥,我跟你说实话。小和尚这个人,我倒很中意。不过他说你不准他上门,所以我不能在湖州用他。你我相交的日子长,我不能弄个你讨厌的人在眼前。我带他到杭州就无所谓了。”

    这才见得胡雪岩用心之深!特别是当着阿七,不说破他曾有不准小和尚上门的话,郁四认为他为朋友打算,真个无微不至。照此看来,他要带小和尚到杭州,多半也是为了自己,免得阿七见了这个“油头小光棍”,心里七上八落。

    心感之下,郁四反倒觉得有劝阻他的必要:“不错,我有点讨厌小和尚。

    不过,讨厌归讨厌,管我还是要管。这个人太滑,吃玩嫖赌,无一不精,你把他带了去要受累。“

    “吃玩嫖赌,都不要紧。”胡雪岩说:“我只问郁四哥一句话,小和尚可曾有过吃里扒外的行为?”

    “那他不敢!要做出这种事来,不说三刀六洞,起码湖州这个码头容不得他。”

    “即然如此,我还是带了他去。就怕他自己不肯,人,总是在熟地方好。”

    “没得这话!”郁四摇摇头:“你真的要他,他不肯也得肯。再说,跟了你这样的”爷叔辈子“,还有什么话说?我刚才的话,完全是为你着想。”

    “我知道,我知道。”胡雪岩说,“我不怕他调皮。就算我自己驾驭不了,有你在那里,他敢不服帖?”

    这句话恭维得恰到好处,郁四大为舒服。再想一想,这样子“调虎离山”,而且出于阿七的推荐,轻轻易易地去了自己心中一个“痞块”,岂非一件极痛快的事?

    “不过,这也不必急。”郁四从从容容他说,“这件事等你回省城以前

    办妥就可以了。等闲一闲,我先把小和尚找来,你跟他好好谈一谈,果真中意了,你不必跟他说什么,你把你的意思告诉我,带到杭州派他啥用场?等我来跟他说好了。“

    “好极,好极!”胡雪岩要用小和尚,本就是一半为了郁四,乐得听他安排:“我就拜托郁四哥了。”

    到沂园来“孵混堂”,主要的就是避开阿七谈小和尚,既有结果,不必再“孵”,胡雪岩穿衣告辞,急着要跟老张去碰头。

    “你一个人去,陌陌生生,怎么走法?”郁四把沂园的伙计喊了来说:“你到轿行里去喊顶轿子,说是我要的。”

    很快地,簇新的一顶轿子抬到,三个年轻力壮的轿伕,态度非常谦恭,这自然是郁四吩咐过了的缘故,胡雪岩说了地址,上轿就走。

    张家住在城外,就在码头旁边一条小巷子里,轿子一抬进去就塞住了,这条巷子,实在也难得有轿子经过,所以路人不但侧身而让,并且侧目而视,其中一个就是阿珠。

    他没有看见,她却发现了,“喂,喂!”她望着抬过门的轿子喊:“你们要抬到哪里去?”

    轿伕不理她,胡雪岩却听出是阿珠的声音,急忙拍拍扶手板,示意停轿。

    “怎么到这时候才来?”一见面就是埋怨的口气,显见得是“一家人”,让左邻右舍发觉了,会引起诧异。阿珠自觉失言,立刻红晕上脸,强笑道:“我们这条巷子里,难得有坐轿来的贵客!请进来,请进来。”

    “你先进去。”胡雪岩心细,看轿子停在门口,妨碍行人会挨骂,所以先关照轿伕,把轿子停在巷口,然后进门。

    进门就是客堂。里面说话,大门外的人都听得见,自然不便,阿珠把他领到后面,隔着一个小小的天井,东面两问,看样子是卧室,西面也是两间,一间厨房,炖肉的香味四溢,一间堆着什物。

    “只有到我房间里坐了!”阿珠有些踌躇,“实在不大方便。”

    不方便是因为她父母都不在家,“到哪里去了?”胡雪岩问。

    “ 还不是伺候你胡老爷!”阿珠微带怨怼地答道,“爹到衙门看你去了,娘在河滩上,看有什么新鲜鱼买一条,好等你来吃。”

    “那么,你呢?你在门口等我?”

    “哪个要等你?我在等我娘。”

    “闲话少说。”胡雪岩说,“要去通知你爹一声,不要叫他空等了。”

    “不用,说好了的,等不到就回来,也快到家了。”

    说着,阿珠推开房门,只见屋中刚刚裱糊过,四白落地,十分明亮。一张床,一张梳头桌,收拾很很洁净,桌上还有只花瓶,插着几朵荷花。

    “地方太小了!”阿珠不好意思他说。

    “小的好!两个人一张床,最妙不过。”

    “说说就没有好话了。”她白了他一眼。

    “来,来,坐下来再说。”

    他拉着她并坐在床沿,刚要升口说话,阿珠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跳起身来奔了出来。在客堂里打了个转,又回了进来。

    “你做什么去了?”

    “闩门。”她说,“大门不关上,客堂里的东西叫人偷光了都不晓得。”

    这是托词,胡雪岩心里明白,她是怕她爹娘突然闯了进来,诸多不便,

    因而笑笑答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说完,将她一把拖住,吻她的脸。她嘴里在说:“不要,不要!”也挣扎了一会,但很快地就驯服了,任他恣意爱抚。

    “你的肚兜扎得太紧了。只怕气都透不过来!”

    “要你管?”

    “我是为你好。”胡雪岩去解她的钮扣,“我看看你的肚兜,绣的是什么花?”

    “不可以!”阿珠抓住了他的手,“没有绣花,有什么好看?”

    看她峻拒,他便不愿勉强,把手移到别处,“你会绣花,问不绣个肚兜?”

    他怂恿她说。

    “懒得动。”

    “你好好绣一个。绣好了,我有奖赏。”,“奖赏!”阿珠笑道:“奖什么?”

    “奖你一条金链条。”他用手比着说,“吊肚兜用的。你看好不好?”

    这怎么不好?阿珠一双俏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这样子讲究?”

    “这算得了什么?将来有得你讲究。”

    “好!一言为定。”阿珠很起劲地说,“我好好绣个红肚兜。你看,绣什么花佯?”

    “自然是鸳鸯戏水。”

    阿珠一下子脸又红了,低着头不作声。

    “怎么样?”他催问着,“这个花样好不好?”

    她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脉脉含情,令人心醉,他把她抱得更紧,接着,身子往后一倒,一只手又去解她的钮扣。

    这一下她没有作声,但外面有了声音,“砰砰”然敲了两下,接着便喊:“阿珠,阿珠!”

    “我娘回来了!”阿珠慌忙起身,诸事不做,先照镜子,镜子里一张面泛桃花的脸,鬓边也有些乱,她着急他说:“都是你害人!这样子怎么走得出去?”

    “白天不做虚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怕什么?我去开门,你把心定下来。”

    胡雪岩倒真沉得住气,把长衫抹一抹,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开开门来,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干娘!”

    “咦!”阿珠的娘惊喜地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多一息。”

    “阿珠呢?”

    “在后面。”胡雪岩知道阿珠红晕未退,有心救她一救,便问这样,问那样,绊住了阿珠的娘,容不得她抽身。

    而她记挂着拎在手里的一条活鳜鱼,“桃花流水鳜鱼肥”,春天不希罕,夏天却难得,而且鳜鱼往往出水就死,这却是一条活的,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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