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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早期短篇2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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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递去石蜜口袋后,李炎跟随少年进入。

  那女子的房间竟然意外的朴素。唐草纹路的床单和淡绿色的墙布,将屋内渲染得一片柔和,静静站立于房间中央的少女,微笑着看向恭敬异常的来客。

  “欢迎来到这里,中国的贵客人。”

  “如此深夜前来打扰,甚感不安。然而总是想见上一面。”

  “那个孩子一般是不会将外人带进来的。”

  “使用贿赂的话,对粟特人就算是小孩也一样会起作用。”

  “金钱?”

  “是一个装石蜜的袋子。”

  女子笑了,发出轻轻的笑声。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贿赂了,中国来访的客人,果然精于打算盘。”

  李炎轻舒眉头。本是为了追求这女子而来,结果不费多少周折,这却令李炎有了些许困惑。他并非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人,在长安,也一直放荡而无收敛的生活,但作为军人来到西域之后,与女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骆驼,却更有其可用之处。他亦渐渐染成了如此放言的恶癖。但目前这奇妙无方的女子,却有些不似该混迹于酒肆之间的脂粉女子了。叫做莎诺比娅的女子毫不害羞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

  真是令人无法想象的眼瞳呀,李炎感受到脉脉眼波,不由如此想到。

  出生在世界最大都市,现今住于西域之地的他,看惯了兰色和绿色的眼睛,但面前这双眼瞳,于晶莹的碧绿之中,却仿佛落了些金黄的粉质,说不尽的华美与神秘,葱岭深谷之中,出产一种或金或蓝的宝玉,光泽之幽如湛美,正与这风情和美目相似。

  在这双瞳孔之中仿佛流曳着隐隐闪动的光辉,无声无息地将李炎包了起来。

  在这薄薄的阴影之中,干燥温暖的空气,静谧而舒适地抚着肌肤。

  李炎横在床榻之上的手腕,轻轻触及的是暗香所生的柔美躯体。如此珍贵的宝物此刻便在怀中,这般是距离,这般的情致,几令李炎不可相信。如此少年,本非轻易就会陶醉于自己幸运之中的男子,但目前所得的幸运,却化成单纯而巨大的喜悦,一举倾覆过他心中,令他不由声音轻颤地问身边的妙物。

  “为何,会将我如此拥抱?”

  即皇帝后宫,也无如此佳丽吧。李炎不由遐想道,如能长拥这可以倾国的美姬,如他这般守卫边境的一介武人,即将军荣名,亦不屑一顾。

  而女子却轻轻开口。

  “妾想抱的并非是你,而是遥远的长安呀。”

  “……”

  “刚见到你时,眼前就仿佛出现了长安的光景,是如此清晰。城墙、运河、弯柳、树木、围观牡丹的人们……亲见一般,只是想把它怀抱。”

  “长安正是我的故乡,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年以上。”

  “真是令人向往哪。”

  “……是啊,正是如此,它当然会引起人们的无限向往。”

  著名诗人骆宾王曾对长安的奢华繁荣作出一番尽情歌咏:

  “山河千里国,城阙几重门。

  不觑皇居长,安知天子尊。

  皇居帝里崤涵谷,鹑野龙山侯甸服。

  五纬连影集星廛,八分水流横地轴。

  秦塞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秋……”

  长安,并不只是唐国的首都,而是东亚细亚世界全体的首都。璀璨文化与文明的源头,引起多少人憧憬的盛世宝地。

  “那么,因为是生于长安的男子,才能够接纳我吗?”

  “恩,是这样想的,在了解你之前……但现在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甘美柔和的语声,如羽毛般在李炎心上撞起了微妙的波纹。安西都护府的年轻勇者,听在耳中的皆是少女轻柔的声息,而心中如涌起绵绵不休的和煦春风。

  这样也好,与这少女一同沉缅在望向长安的同一视线中,时时回应心中之声。

  “想听一听长安的事吗?”

  “恩,想听呀。”

  “好啊,那就容我慢慢讲来。”

  李炎将对长安京都所知的一切都从唇间释放了出来。这不仅仅是她渴慕的盼望,同时也是自己遏止不住的忆念。就这样说着,曾经淡忘的记忆,却一点一点地变浓郁了起来。

  从遥远的江南之地,经过无数的山川运河,到达的船群帆影正起落不休。自正午直到日落时分,东西两个市场人声鼎沸。揉着粟特语高声叫卖的是胡服商人,骑坐白马在城中城中巡回的是金吾卫官。夜晚绽放着平康访门户的灯光。长安市街东西两头引流相竟的是名歌姬婉婉歌声。印度人的神奇魔术吸引了路人目光,而穿着男装的宫廷丽人骑马出猎,令人目光为之凝注而久久不肯移开。一至元宵,全城更是到处灯火烟花,亮出百万的光明,亮出百万的华彩……

  说得有些累了的李炎,稍稍闭嘴片刻。再度张开嘴来,却换了一番语调。

  “其实,我先前只不过想从你身边探出古太白的消息。但现已作罢,真正认识你之后,我不再愿如此作为。”

  深碧而间金黄的眼光静静侧在男子脸上。

  “是因为厌恶妾曾被古太白抱过吗?”

  “只是限于古太白一人。”李炎的心与身体,都因这个名字而发出激动的热量。“做我的妻子吧,为我生儿育女。”

  “过去之事无论怎样都没有关系。我从长安到西域也曾与几个女子有染。不过……”

  轻轻将手掌放于那洁白肩上,一种凉凉的好似抚摸瓷器般的触感,引发出无尽爱意。“不会再抱其他女子,除了你之外,余下的生涯,只要有你在,就一生都已足够。”

  女子将自己柔美之颜靠上李炎肩头。金黄色的长发如海波,将李炎深深地埋入层起不休的感动中。

  少女柔声仿若轻唱。

  “能有一天,把我带到长安去吗?”

  “恩。”

  女子手腕用力搂抱着,激动之声幽然,而李炎亦尽情拥抱。

  “一定和你同去。那一天,不会太远了。只要完成这个使命,就离开疏勒,和你一块去向长安。到来年,春光明媚之时就能到达……”

  Ⅱ

  长安有着许多色彩绚丽的街道。渭水流经,滋润出丰沃的绿野,静躺于淡紫阳光下的是秦岭群山。春天时分自油菜花开始,桃花、蔷薇、海棠、兰花各种花竟相盛开,争乱出一团杂锦。当夏季临近,却正是桐花得意之时,麦叶青秀,柳叶的白色果实随风舞动飘落于家家户户门前,正是吹起一城风华的柳絮:当牡丹在都城含笑怒放之时,人们便纷纷走出家门,漫步于花海之中,一身被空气中的花香漂染。

  和这些比起来……

  西域就是一个单调无趋的世界了,像是平庸画工的未曾熟练的作品。天空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一片瓦青,山岩朱砂一般,而砂土则是将灰色与褐色随意地涂抹在地面之上,没有章法亦无生气。

  “那白色的物体在空中飘舞我也见过,难道不是雪吗……”

  “是柳絮。”李炎将少女的手掌放在胸前,随后又将自己温暖的手重叠了上去。“当我在长安之时,也希望能时时见到,但它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会出现在长安的,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方得一睹。而你,也将会亲跟看到。”

  言语之际,李炎却暗暗惊讶了起来,他想不到自己竟然对长安如此割舍不下,不由心中暗叹。这一时刻,自己竟然会变得如此天真无谋,在瑰宝一般的事物面前单纯得像是无知。

  女子站起,轻轻将窗推开。

  窗外夜空澄静,如同深邃的水潭,星光却频闪不休,现出长安不曾有的苍茫来。

  “那颗星是?”

  纤细雪白的手指指向南天一角,男子目光朝那儿放去。

  “是北落师门。”

  恒星fomalhaut南鱼座a,自古以来,汉民族就以这个名宇称呼它。

  “就算是同样一颗星,随着国家的不同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称呼呀。”

  少女朝向星座,脸颊半边被星光漂染成一片幽蓝,而那金蓝的眼眸也仿佛泻落一池淡淡的银辉。

  “如果探访古太白将军所在,妾愿助微薄之力。”

  “是要相助与我吗?”

  “正是。只是有一件。”

  “不用说我也明白。据说,古太白有征服大唐全土的野心……”李炎连连苦笑,仿佛有干燥的风吹起心中一角的冰寒来。“正像这个所说的,时运不顺,万一你所憧憬的长安落入了那个家伙的手中,一切就困难了”。

  女子静静地微笑着,既未否定,又未肯定,没有一个正面的回答。

  “告诉你吧。古太白军力很强,但是,士兵们心中却自有一个心思。以前或许尚有动摇,现在则是基本坚定了下来。”

  “怎么说?”

  李炎现出极大的兴趣,莎诺比娅便作详细说明。

  撒拉逊军中的核心,由阿拉伯人组成,但也有埃及、波斯这些被征服国的兵丁。这些国家,有着足以引为自傲的历史和文化传统,阿拉伯的崛起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不管怎么说,被古太白强迫参加撒拉逊军的西域诸国士兵,对古太白无比憎恨。祖国被占领,崇信的佛教袄教被伊斯兰教取代,财产被夺、还要与兄弟国家交战,被害情况越是剧烈,崇尚和平的西域人民,心中焚起的愤怒与憎恨也与日俱增。

  “不错,是有这样的事情。”

  李炎陷入了沉思。如果加以煽动的话,使波斯以及西域诸国士兵们反叛古太白,这样的可能并非不存在。

  强大的王朝,从容击退外敌,却自内部瓦解而灭亡的例子,数不胜数。秦朝筑下万里长城之固,却依然不能阻止无名农民反乱而造成的崩坏。自外攻击古太白,必需十万甚至百万的大军,但从内侧着手,即便一兵一卒,可能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用。

  此时,自窗外传来一阵抑扬顿挫的奇异人声,李炎不由为之惊憾。

  “这是什么声音?”

  “清晨的礼拜。撒拉逊人每天五次,向圣地麦加叩拜,祈求真主阿拉保佑。”

  祈求之声,高低错落,在耳中逡巡不已。这亦是一种音乐之美,一种伟大的声音,却不知为何只是让人感觉到一片意外的悲凉。

  “在说些什么呢。”

  不懂阿拉伯语的李炎寻思道。

  “不管是白昼的光明,还是到夜晚的黑暗,安拉真主一定将你舍弃,将你憎恨,今生来世都将你战胜…”莎诺比娅译出了祈祷文其中的一节。

  “一日五回的礼拜,能保持这样信仰的,只有撒拉逊人。”

  “是啊,因为别人都只是被强迫的…”

  作为东方多神教世界中生活的人,李炎对于神只能唯一无二的理念,虽然因为是与己不同的信仰而不加认同,但还是能够理解的。

  长安之都,有着多种宗教长期共存。佛教、儒教、道教、景教、袄教、摩尼教、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神信仰…有着如此之多的神被崇信,从来没有受到过干涉,对于西方,也想当然应该这般,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莎诺比娅是自撒拉逊以西,大秦国逃亡来此的,到拔汗那已不觉三年了。从故乡出外流浪时,并非孤身一人,两亲虽然双双亡故,但持有相同信仰的人亦有数百人。从饱受迫害的故乡逃出,听到遥远的东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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