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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科学史及与哲学和宗教的关系 作-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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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腊和希腊人

  古代世界的各条知识之流都在希腊汇合起来,并且在那里由欧洲的首先摆脱蒙昧状态的种族所产生的惊人的天才加以过滤和澄清,然后再导入更加有成果的新的途径。

  希腊人的自然哲学提出了许多后来才由科学加以处理的问题,并且提出了许多解决办法。要了解这个自然哲学的起源,我们必须简短地谈谈希腊的人民,他们的宗教,以及他们的生活的自然和社会环境。

  爱琴海中和爱琴海一带的最早的文明似乎是从克里特岛开始的。在那里,埃文斯爵士(Sir Arthur Evans)所发现的克诺萨斯(Knossos)废墟,很可能就是这个文明的中心。克里特岛受到了埃及的影响,转过来又影响了迈锡尼(Mycenae)。从克诺萨斯和迈锡尼毁灭,到荷马时代的比较粗糙的新文化开始,中间经过几百年时间。有证据说明中间发生过一次巨大的社会动乱。

  里奇韦爵士(Sir William Ridgeway)等考古学家和哈登博士(Dr Haddon)等人类学家认为,荷马(Homer)笔下的阿卡亚人(Achaeans)是一个征服者部族,属于从北方、或许是从多瑙河流域来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头发秀美的种族。哈登说:“这个种族历史上最早的迁移就是阿卡亚人的迁徙。他们在公元前1450年左右,用他们的铁制的武器,征服了使用青铜器的希腊居民。”

  不过,尽管有清晰的迹象,还有这一权威的支持,有些古典学者还是指出,希腊文学中并没有任何从北方迁来的传说,希罗多德(Herodotus)也把阿卡亚人列在希腊的土著居民之列。但是,同说明阿卡亚人起源于北方的积极迹象比起来,这些证据是没有多大价值的,因为它们大半是消极性的。

  荷马写作的时代大概在公元前九世纪。他给阿卡亚人的肤色安上了白皙或褐黄一类形容词;地中海人死后都实行土葬;但是荷马笔下的英雄却用火葬;他们使用铁器,而较早的希腊人民却使用青铜器;古典神话中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是在荷马和希西阿德(Hesiod)的作品中才第一次登上舞台的。

  阿卡亚人又被多利亚人(Dorians)推翻。多利亚人在公元前十二或十一世纪侵入伯罗奔尼撒(Peloponnese)。有证据说明他们也是从北方南下的。这是有史以前的最后一次入侵。

  这样说来,希腊的居民原是混合的种族,不过,在多利亚人定居下来以后,他们就形成了统一的观念,形成了在一个共同的希腊具有共同的民族文化的观念,虽然各城市和各国家还保有地方主义。种族的不同大概就是某些国家中统治阶级和奴隶阶级的差别的基础,别的奴隶则是东方或北方的蛮族的后裔。

  在歌颂征服者种族的英雄们的荷马诗篇中,我们可以找到一种乐天的精神,说明他们已经取缔了原始巫术的专制,同具有充分人格的神保持着友好关系。荷马的诗篇朴素而自然地把这些神描写成超人的男女,始终对人类感到兴趣,有强烈的党同伐异之见,参加了这个民族的生活、战争、苦难和胜利。象在埃及一样,我们还发现,艺术和科学的发明被归功于神和半神。这些神和半神总是随时在人们中间出现,帮助他们建筑城市,留下英雄的儿子开基立国,并且靠计谋战败那些在幕后隐隐作怪的古来的黑暗势力。

  早在公元前六世纪,科洛封(Colophon)的哲理诗人色诺芬尼(Xenophanes)就认识到,不管上帝是不是真的按照自己的形象造人,人却肯定是按照自己的形象造神的。从古希腊神话的神身上,我们得到一种从别处得不到的对于希腊人的气质的认识。我们可以看到这个种族虽然也虚伪、自负,或许还放荡不羁,但是却有美的感觉,生活乐天,对人热情,充分表现出他们是一个勇敢善战,生气勃勃,胸怀坦白的战胜的民族;这个民族具有异常聪颖的禀赋,生长在风光明丽的国土中,这里有酒浆般深暗的海水,把全世界的商品和知识带到他们门口,气候对他们的堡垒式的家屋也非常适宜,还有大量奴隶使生活优裕,有闲暇来发展最高度的哲学、文学和艺术。

  希腊宗教和哲学的起源

  不多年以前,希腊宗教还是指文学中所见的神话,也没有人认真地去研究希腊的宗教仪式。但是现在,人类学家已经证明宗教仪式十分重要,比信仰具有更根本的意义,因此,我们已经看出通过文学进行考察的方法有把人引入迷途的危险。“要科学地了解希腊宗教,第一个基本步骤是仔细考察它的仪式……荷马笔下的奥林匹斯山上的神并不比他的六音步诗体更为原始。在这一美丽的表面之下,还有宗教观念、罪恶观念、涤罪观念和赎罪观念的暗流。这一暗流遭到了荷马的忽视或压制,但是在以后的诗人,尤其是埃斯库罗斯(Aeschylus)的作品中,又重新出现了。”

  古典时代的希腊人自己也认识到有两种仪式,即奥林匹斯仪式和叟尼克(Chthonic)仪式,而且还出现了两种神话。在奥林匹斯山上的友善的神下面,还有一个精灵居住的下界。这些精灵对人的意图即令不是敌对的,也是可疑的。在这下面,又有一些仪式和信仰的残余,也就是更原始的巫术体系的残余。这些更原始的巫术体系是由于把自然界的生活和部族生活混淆起来而自发地产生出来的,因而比任何教条性的神话都更加具有根本意义。在这里,我们大概可以看到对人民群众仍然具有吸引力的那种原始的宗教观及其传统仪式的影响。这种传统仪式的目的就是要通过涤罪,抚慰鬼怪和讨好神或魔鬼来求得丰产。

  公元前六世纪的寥寥无几的一点记录说明当时有两种原始祭仪流行,即爱留西斯(Eleusinian)秘密祭仪和奥菲(Orphic)秘密祭仪。从这种黑暗的背景才出现的一方面有奥林匹斯神话,一方面有早期的哲学和科学。

  爱留西斯祭仪显然是想通过巫术仪式来求得土地的丰产和居民的兴旺。这种巫术仪式描写了秋天的耕种和夺天的新生和成长。仪式是秘密的,其性质只能从著作家们偶然的记载(这些著作家们常常持敌对态度)及荷马的《地神颂》(Hymn to Demeter)一类来源加以推测。荷马在《地神颂》中把灵魂不灭的希望同这种秘密祭仪联系起来。

  希罗多德认为奥菲教义是从埃及传来的。奥菲教义里包括有通常的神秘仪式,目的是通过庆祝每年一度的生死循环。来促进丰产。它有一个天体演化学说,说宇宙未开辟之前是一个混沌的长夜,有一个世界之卵从这个长夜中出现,并分为天和地,代表生命的父与母。在天地之间,有一个有翅的光明神飞动,有时又叫做伊罗斯(Eros),和宇宙父母会合在一起。宇宙父母缔婚后,就生出了无神的儿子,即戴昂奈萨斯(Dionysus),或宙斯。靠了这种象征主义,当代的神秘主义就和灵魂世界(the Unseen)结合起来。奥菲教义的比较高尚的观念后来渗入到希腊唯心主义哲学里去,又通过希腊唯心主义哲学渗入到基督教中来,奥菲教义的比较低级的观念就变成了一切无知的迷信,并且加强了这种迷信,达数百年之久。

  从这一团原始的观念中,产生了在来源和倾向上都有所不同的两条哲学思想潮流——即小亚细亚的爱奥尼亚理性主义的自然哲学和意大利南部的神秘的毕达哥拉斯派的学说。现在我们要叙述一下这两个思潮的关系以及它们同祭仪宗教和奥林匹斯神话的关系。

  古典时代的宗教和哲学

  当神话从巫术和仪式中形成起来的时候,希腊宗教的主要机能象许多别的宗教的主要机能一样,就是要用可以理解的方式来解释自然及其过程——使人类在世界上感觉安适。这个神话所包含的万物有灵论的观念具有异乎寻常的美和见识。每一个水泉都有一个仙女,每一座森林都有一个山精。生产谷物的土地的化身是第米特(Demeter,地神),无法驾御的大海的化身是波西顿(Po-Seidon,海神),即大地的摇撼者。

  一代复一代,这些神在数目上增加了,得到了更加清晰的刻划,新的属性被加在他们身上,而且每一个名字下都围绕着一串故事。我们可以看到一个连续不断的演变过程。每一个诗人都可以取一个神话加以改造,使之适合自己的目的,都可以介绍一个重新发现的传奇,都可以编造一个新的寓言,或者随意加以新的解释。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理智控制感情,人们就觉得希望有一个更高级的信仰,最后,埃斯库罗斯(Aeschylus),素福克勒斯(Sophocles)和柏拉图就从先前的粗糙的多神教中创造出一个单一的、至高无上的、正义的宙斯来。这一切都是由那些想要保存、净化和光大古老的信仰的人们,自然而然加以实现的,根本没有标新立异的想法。与此同时,哲学观点也发生了变化,因为人们已经不再认为反复无常的事件决定于不负责的天神的偶然意志了,他们开始认为在神圣的和普遍的法则之一下,天律是不变的。

  与这种保守的宗教演变过程同时,还有一种怀疑论的批评在进行。奥林匹斯的宗教带有露骨的神人同形同性论色彩,象这样一种宗教与其说是诉诸理智,不如说是诉诸想象力。当日益增长的怀疑开始更加公开地表现出来的时候,这种宗教在哲学方面的弱点也就明朗化了。但是,奥林匹斯神话的衰顽却引起了先前的巫术仪式的复兴和新崇拜的侵入。到这个时候,对戴昂奈萨斯的崇拜本质上就是对热情的崇拜。这种崇拜通过肉体上的迷醉和精神上的狂喜又引向和神合为一体。在这上面,奥菲教义已添上了禁欲主义,并把粗糙的交感巫术中的入教和通神的原始仪式提高到具有精神价值的地步。

  奥林匹斯正统宗教的这一弱点,加上希腊世界学术观点的基本自由,就促成了一种自然哲学和形而上学的哲学,这种哲学甚至从很早的时代起,就几乎没有受到神学的先入之见的束缚。

  一千八百年后,经过黑暗时代的混乱局面,在中古时代经院哲学把哲学和神学加以综合、对知识加以改造以后,现代科学的先驱者曾经不得不在一套自圆其说的知识体系的束缚性条件下进行工作。这套知识体系包括有流行的神学教条和重见天日的亚里斯多德的哲学。这个体系支配着一切人的思想,并且对物理学和生物学问题以及形而上学问题和宗教问题,都给予不容提出异议的解释。文艺复兴以后,哲学和自然科学进行了一场艰苦的争自由的斗争,才摧毁了经院哲学。

  但是,在希腊自然哲学的成长过程中,环境却有所不同。的确,表面上的障碍也是存在着;普通人民信神之心极其虔诚;阿那克萨哥拉(Anaxagoras)就因为是无神论者而被赶出雅典,同样的罪名也是苏格拉底的罪状之一,虽然他反对阿那克萨哥拉的见解,事实上是领导了一次宗教复兴。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也对当代流行的物理学思想加以尖刻无比的嘲笑,因为这种思想被认为具有无神论倾向。不过,希腊宗教毕竟富于流动性,它的变化不已的神话是丰富多彩的,它既能适应诗意美和艺术美的需要,又随时可以吸收和装饰新的观念,因此,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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