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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道是无晴 作者:李亮(今古传奇2012022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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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僧吓了一跳,只道自己偷睡惹恼了住持,连忙合十道:“方丈……”
却见天石纵身一跃,已跳上了香案,一脚蹬着弥勒的莲座,与弥勒佛四目相对。
弥勒佛又称“未来佛”,本是如来指定的继任佛陀,却因不忍世上再有一人受苦,而流连人间、地狱。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慈悲宣化,更是千古流传。
天石这举止岂止大逆不道,简直是在渎佛,那值夜的小僧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跑过来拖天石的脚,叫道:“方丈,方丈……”
却听风声一响,“咯噔”一声金鸣,天石手中的禅杖已经倒掠而起,正抽在那小僧的脸上,金环拉扯,登时将小僧的半张脸都撕了下来。
那小僧惨叫一声,摔倒出去。天石大吼一声,又将那禅杖抡了起来。
他昔日学武也有天分。后来在少林时,更磨炼一身武功,纵横天下五十余年罕逢敌手。单只手中的这条金瓜禅杖,赤铜头上九道金梁,二十七枚金环,枣木杆足有鹅蛋粗细,便有五十七斤重。
这时他将禅杖抡起,撕裂空气,登时发出“嗡”的一声闷响。禅杖打在弥勒佛的像上,“轰隆”一声,更是金漆四溅,泥屑纷飞。
他敬佛五十年,可是今日却全然发疯了。
禅杖幻做道道金光,左一击,右一击,狂风暴雨一般落下。弥勒佛的金身开裂,原本笑嘻嘻的一张脸,因为爬上了裂纹,而显得狰狞可怖。
忽然间“轰隆”一声巨响,佛像已然倒塌,硬生生地从莲座上栽了下来。
天石仰天长啸,跳下地来,拖着禅杖,虎虎吼着往殿外而去。
却听人声喧哗,白马寺中的僧人终于慌慌张张地赶来,一个个还糊里糊涂,叫道:“方丈,怎么了?弥勒殿中是怎么了?”
天石却不说话,举起禅杖,劈头一下,便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弟子砸翻在地。
“方丈师兄!”白马寺寺监天星手提木棍,猛然从人群后跳出,叫道,“你怎么了?”
他是天石的师弟,武功智慧,在白马寺中一向是仅次于天石的。
天石狞然怪笑,笑声未绝,又是一杖向天星扫来,天星立棍招架,叫道:“师兄,你中邪了!”
天石却并不答话,一杖接一杖风雨不透地乱打,天星初始还想留情,可是旋即发现,即便是自己全力以赴,也并不是天石的对手。
隐隐约约,天石那不顾一切的攻势中,已经有了少林“疯魔杖法”的痕迹。
天星不敢大意,连忙以白马寺“落叶棍法”应对。
寺中弟子从未见过住持与寺监这般真火四溅地对打,一个个的都看得呆了。
却听天星叫道:“你们……你们还不快走!”
他本就露出败相,再一分神,登时无法支撑。“咔嚓”一声,天星的木棍居中折断,天石一杖横扫,余势不歇,正好砸在他的胸口上。
天星踉跄后退,鲜血狂喷。
可是天石却并不放过他。
“哐啷哐啷”的金环相撞之声,宛如催命魔音,天石手中的禅杖,更如巨怪触手,自左右射出,化作道道金光,向天星咬来。
“噼啪”声中,天星左臂先断,右臂后折,左肘上再挨一下,一条手臂竞给生生撕裂,他拼命想逃,才一转身,前心、背后便再挨两下。
胸骨尽碎,脊椎折断,天星成了个血葫芦,终于软绵绵地摔倒在地。
白马寺的弟子全都被吓傻了。
天石放声大笑,便把他们的秃脑袋全都当成了西瓜来敲。
血光与惨叫不绝飞上半天,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白马寺上下除天石之外的四十七名僧侣,尽数给他击倒。
血腥气、屎尿气一起在这佛门净地,随着雨水弥漫开来。几个只是一时未死的人,辗转惨号,犹自如在梦中。
天石手提业已变形的禅杖漫步于尸体之中,一张脸上笑容隐去,渐渐露出的却是发自内心的惶恐。
不知何时,那黑袍头陀也走出禅室,在廊檐下站着,用一双灰白的眼睛看着天石发疯。
天石来到钟亭。
白马寺有名的铜钟,静静等待。
天石以禅杖为槌,奋力击钟。
那一晚,白马寺下的许多百姓都听见了白马寺中,那毫无规律却又没完没了的敲钟声。
可是,却并没有人听到那敲钟的天石口中,越来越疯狂的呢喃——
“此处,也不是地狱。”

薛傲认识丁绡,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
那一天,他正在锦绣山庄的练武场中练刀,忽然看见重华公子带了两个女孩回来。
那两个女孩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显然是外面的灾民。可是看那五官骨架,却无疑都是美人胚子。
重华公子道:“薛傲,这两个孩子资质不错,我会收下她们,传她们另外两套刀法。以后你们就是兄妹,你要多照顾她们。”
薛傲收刀道:“是,公子放心。”
那两个女孩都小心地望着他,其中那个较大的,忽然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声:“谢谢公子,谢谢薛哥哥。”
那个女孩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薛傲再看她的时候,忽然间便被拨动了心弦。
她自然便是丁绡。
薛傲心中喜欢她,可又不知该如何表达,便只好对她加倍关照些。重华公子传下刀法后,具体练习多数是由他指导。每次帮丁绡纠正姿势,碰到她的手腕、腰肢甚至衣角的时侯,薛傲都开心得像是要飘起来。
丁绡十五岁才开始练武,其实已经有点大了,筋骨已被锁死,练起功来格外吃力。薛傲不忍心她被重华公子轻视,因此对她格外严厉,丁绡常常被他训得眼泪汪汪,可是薛傲却相信,她将来一定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有一次丁绡练“流云刀”中的“风云七变”这招,一招分为七式,是以身为轴,由下而上地旋身跃起,带动弯刀,分击对手的足、膝、下阴、腹、胸、颈、面。
这一招练到极致时,一跃便可转七转、出七刀,使用刀人整个化身刀山,实在是“流云刀”刀法中最强的杀招。
只是这一招对用刀人的腰腹之力要求太高,薛傲武艺大成,固然能转出七转,而丁绡练时,至多却只能转出五转。
结果薛傲陪着她,足足练了五天,示范、陪练、揣摩,若说丁绡转了上千转的话,而薛傲怕就超过了三千转,一连数日,头晕得连觉都睡不着。
丁绡的武功渐渐有了模样,重华公子也为她赐名,并辟出了掩月楼。
薛傲知道丁绡在山庄中的地位已然稳固,嘴上不说,其实比丁绡自己还要高兴。
他日复一日地守着丁绡,虽然没有表白,但他相信,他的相貌地位、年龄武功都与丁绡是天生绝配,锦绣山庄中并没有任何一人,能够与他争锋。
他所等的,也许就只是重华公子赐婚而已。
那时的他,无疑是最感激重华公子的。
只要能与丁绡长相厮守,便是一辈子为奴为仆,他也甘之如饴。
——是重华公子买下他,又收养了丁绡,他们才能相遇。
——如果可以的话,他相信他和丁绡,都可以为了重华公子随时去死。
他把一切都寄托在了丁绡的身上。所以,当他知道重华公子横刀夺爱时,他对自己的主人,便只剩刻骨的仇恨和生而为奴的悲哀了。
薛傲永远都忘不了,他第一次发现重华公子留宿在丁绡那里时的情形。
那一天,他和重华公子到掩月楼中,一边品尝丁绡新采的露子茶,一边下棋直到酉时。
薛傲坐不住,趁一盘棋结束,道:“公子,时候不早,二妹也该休息了,我们走吧。”
重华公子却看了看他,笑道:“好,你走吧。”
薛傲这时已经站起来,听他这句话,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糊里糊涂地就被丁绡送出了门去,等到他忽然反应过来,一回头时,却正看见合拢的门缝中间,丁绡一闪而逝的幽幽双眸。
他整个人都愣在了掩月楼外,惊心动魄,难以置信。
那一晚,薛傲就一直站在掩月楼外的假山下,眼睁睁地看着丁绡房里,那映在窗纸上的两个人影——那两个人,一个是他至爱的女孩,一个却是他的主人。
——是他的主人,花了十两银子把他买来的主人;是他的主人,管他锦衣玉食的主人;是他的主人,教他绝顶武艺,令他名动江湖的主人:是他的主人……也是那女孩的主人。
他想要拔出泼风刀,闯进掩月楼,杀死主人,救出丁绡,可是又知道自己决不是重华公子的对手;他想要跪倒在主人面前,磕头、号啕、乞求主人放过丁绡,可是又知道重华公子的心肠,其实比铁石还要坚硬;他想要就此自杀,让主人懊恼,让丁绡难过,可是事到临头,他却没有了勇气……
——关键是,看重华公子那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丁绡那习惯自然的神情……难道……难道其实这已经不是他们的第一次?
那一晚朔风横吹,天降大雪,滴水成冰。
薛傲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点灯光灭了,屋子里陷入黑暗之中。
而他的心,也陷入到黑暗、冰冷的深渊中去。
薛傲终于知道,丁绡其实是一个极势利、极贪婪的女子。
她虽然有着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眉眼,但在骨子里却市侩得如同最低级的商贾。
在锦绣山庄,她与重华公子的关系越来越不加掩饰,直到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这非礼之事。
刚开始时,尚有不少人羡慕丁绡攀上高枝,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重华公子始终不提迎娶,丁绡这般没名没分地侍寝,渐渐也就从“庄主夫人”,变成了“庄主的玩物”。
丁绡却毫不在意,与重华公子同宿同眠,从不知收敛。
——可是,她却也不是因为深爱重华公子才做到这样的忍耐的!
偶尔重华公子离庄,一去三五个月,沈纱都知道牵挂,丁绡却从来未见丝毫忧色,我行我素,仿佛重华在外边是吉是凶,都与她毫无关系。
她甚至连虚与委蛇的恩爱都不屑表演,那么,她与重华公子的苟且,岂非便只剩下一买一卖的交换?
锦绣山庄富甲天下,重华公子的出手自然阔绰,逢年过节,赠给丁绡的珠宝礼物,无不名贵。丁绡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收了,正如她平时,就那么随随便便地任重华公子招来挥去。
她曾经是个丐女,想来是穷疯了,饿怕了,以至于贪得无厌,几近疯狂。所以才会为了要得到更多的钱财,直把自己当成了个物件,义无反顾地卖给了重华公子。
卖的价钱不高没关系,卖的过程难看也没关系,只要能多卖出一副耳环、一两银子,她就毫不犹豫,乐在其中。
她可以不顾廉耻,不顾名节,不顾薛傲对她的一片痴心,不顾包括重华公子在内所有人对她的鄙视,安心做她的婊子,这样的贱货天下间又能有几个?
可是薛傲,却仍然忘不了她。
无论丁绡怎样下贱,薛傲却仍是觉得她美丽;无论她怎样无耻,薛傲却仍是觉得她可怜。
私下里,薛傲开始偷偷地攒钱。重华公子每个月给他五百两银子的例钱,薛傲一边省吃俭用,一边不动声色地在过手的山庄账目上做些手脚。两年下来,手头上已经有了上万两银子的积蓄。
他算准了丁绡与重华公子没有好下场,迟早有一天,重华公子迎娶庄主夫人,丁绡就会被扫地出门——到那时,他才可以将丁绡“买’’下来,感化她,爱护她,与她偕老。
那虽然窝囊耻辱,但却也是薛傲所能想象最幸福的事情。
可是他却没想到,在那之前,却横插进来一个“瘟虎”左长苗,又将丁绡抢走了。
左长苗带走丁绡,薛傲其实是第一个发现的人。那一晚,他甚至曾在山庄外,拦住过那两个匆匆潜逃的人。
左长苗被丁绡支开,远远地望着他们。
丁绡背着流云刀,脸色苍白,但是双眸闪亮,毫不避缩。
薛傲血贯瞳仁,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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