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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盛世苗疆:巫蛊天下 作者:墨十泗(潇湘vip2014-1-5正文完结)-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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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看到背对着她站洞壁前,正用一块尖利石子往已是刻着密密麻麻字洞壁打划着烛渊时,惊得她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嘴,与此同时,她双肩剧烈颤抖着,眼眶抖动着,那被极力压制心底湿意一并涌上了眼眶。

    只因,那背对她而站,昏黄火光中烛渊背上肩上,及腰三千青丝,已然成白!

    “幽潭草泽守住了,所有阿妹回来了。”对于身后龙誉出现,烛渊没有丝毫惊讶,淡淡语气里也没有丝毫欣喜,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手上动作,依旧继续用手中石子将面前洞壁上刻字磨划掉,“其实阿妹上边等我就好,何必下到这个地方来,我不过是来‘缅怀’一下我死去师父而已,过一会儿也上去了。”

    良久,烛渊没有听到龙誉说话,他依旧没有回头,依旧继续着手上动作,凉淡声音小小山洞里轻轻回响,“阿妹还记得我师父,你亲外阿公么?他几个月前终于被我弄死了,阿妹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膝上摆着红衣裙么?那就是我所谓师娘喜爱一套衣裙,也是她被我弄死时身上所穿衣裙,她是阿妹外阿奶。”

    “阿妹应该无法理解我心中恨究竟有多深,我是为了仇恨才活下来,如今,我恨人都死了,都被我一手弄死了,我突然间不知用什么来撑着自己活下去了。”烛渊磨划着石壁动作慢慢变得缓慢,声音幽幽,“没有了仇恨,我不知道还要怎么活下去,抑或说,我还要不要活下去。”

    三十九年,生死不如日子,他觉得很够了,他亦觉得很累了。

    曾经,这个山洞就是他生命一切,他无法离开这里,即便他多么想看看这个山洞外究竟有什么,什么叫天,什么叫地,什么叫星星,什么叫月亮太阳,可是他能见到只有洞壁上从不曾熄灭火把发出光,有时他会特意将火把灭了,躺地上静静看洞顶几眼小洞漏下来光,朦朦胧胧地照到身上,已没有一丝温度,却让他觉得温暖,他想,只要他听师父话,喝完那些似乎永远也没有头药汁和忍受似乎永无止境被毒虫啃咬疼痛,他就能变成一个不会伤害他人人,届时他就可以离开这个禁锢他生命山洞。

    自他记事以来,他见过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师娘,师娘很漂亮,师父对师娘很温柔,他感觉得出,那是不同于对待他温柔,只是那样漂亮师娘,看他时眼神总是冷冷,似乎还带着深深嫌恶,所以当他知道他也有朋友时,只怕没人能知道他欣喜若狂。

    可是他却无法与他朋友见面,因为师父说若是见面话他会无形中伤害他朋友,所以他们只能隔着那个两个巴掌多点大小洞说话,以致他从没见过他这两个朋友容貌,只知道他们比他小,以后每天都会到这儿来陪他。

    虽然他们无法见面,虽然他们隔着小洞说话时间很短很短,虽然自此之后他饭食都是由他们从那个小洞递进来,虽然他觉得这样他有点像一条狗,可他不乎,因为他有朋友了,因为有人能与他说话,能与他讲山洞外事情。

    可是他不知道,他所山洞是位于悬崖峭壁半腰,每日他与他们交谈那个小洞,便位于峭壁之上,每次他们见他,都要冒着生命危险从崖顶下来,然后紧紧巴崖壁上听他说话,与他说话。

    那一年,他八岁,布诺七岁,曳苍五岁。

    一个七岁和一个五岁孩子,必须每日攀崖中活下来,只为他们体质被擎天看中。

    师父带来药很苦很苦,甚至有血腥味道,每次喝完之后他都会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可是他不能吐出来,因为每当他吐出来,师父又会立刻端来两碗药灌他喝下去,所以以后不论他再觉得如何恶心,他都默默忍了。

    被毒虫咬很疼很疼,无法形容疼,而且每每被毒虫咬过之后他身体都会紫肿得厉害并且无法动弹,能动弹了之后就是钻心刺骨疼,那样疼,仿佛有人用刀子生生将他血肉一片片削下一般,又仿佛他身体被生生撕裂开一般,起初他会疼得哭,后来,每每一承受如此痛苦折磨,他就忍痛咬牙洞壁上刻字,他要记着自己疼了多少次才会好,才能离开这个山洞。

    可是他将整个洞壁都刻得满满,甚至刮了又刻,刻了又刮,他依旧没能离开山洞,不仅如此,师父他身上放毒虫时日间隔短了,毒虫数量也多了,他尤记得有一次他被上百条毒蛇咬,咬得全身上下体无完肤,而师父将毒蛇收走之后非但对他不闻不问,甚至整整七天七夜没有出现,第一天时,他只能听着曳苍和布诺紧张声音小洞外传来,然而他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浑身硬得像石头,第五天时,他拼全身气力爬到了小洞边,将手伸到了小洞里,那是他第一次握到布诺与曳苍手,温暖,与他冰冷地掌心完全不一样温度,给了他生勇气,第七日,他以为自己会死时候,他却奇异地活了下来,师父见到他时,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惊喜。

    后来,他被强制戴上了十只厚重银指环,没有人知道,他看到那被烈火烧得通红银指环时内心究竟有多害怕,他哭着哀求师父放过他,可一向对他温柔师父好像听不到他乞求一般,用铁钳钳住了那火中银指环,毛不留情地套到了他十指上!

    他闻到通红银指环套到手上发出皮肉被烧焦刺鼻之味时,他疼得迷蒙双眼,竟然看到师父笑,那一刻,他又是绝望。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像一个人,而像一件器物,连狗都不如器物。

    再后来,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他身世,包括他即将死去消息,包括他这么些年来忍受这些非人折磨原因,曾有那么一刻,他想接受命运一死了之,可他山洞里后一次隔着小洞与曳苍还有布诺握住双手时,他决定活下去,他要让他们一个个都生不如死。

    所以,他不惜对自己下蛊,自己体内种下以自己骨血养了整整十年眠蛊,因为他十几年毒素已经深入他骨髓,只有蛊王雌蛊才能压制他体内毒素,若非如此,他只有死路一条,也正因为他已经是死路一条,所有擎天才会他生命后一刻把所有一切残忍地告诉他,末了不忘叹息,白白养了十八年容器就这么没了,着实心疼。

    俗话说得好,狗急了会跳墙,何况他是一个人,即便是一个将死之人!

    而擎天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被他养了十几年狗给咬了,而且是一招致命。

    他擎天面前亲手杀了他爱人,把他关到了他活了十多年之久山洞中,并且像他对待他那样,慢慢,慢慢折磨他。

    他不会让他死,他要让他承受整整二十年折磨他才甘心,还有那个毁了他一生赤索里,他也要他生不如死!

    所以,对于身为擎天女儿且偷走他续命之蛊佑纳,他是恨之入骨,只可惜他既无雄蛊身边又被失败无形千丝引所给他折磨束缚蚩尤神殿不得出以致迟迟未找到她,而当找到她女儿时,为了自己命他却不能杀她,渐渐,他竟然变得乎她。

    当他觉得自己可笑想要将她挥出自己心时,却发现挥之不去了,尤其是她纯净笑脸,仿佛深深烙刻了他心中,这样女子本该是他所怨恨所憎恶,他不知自己为何偏偏就将她上心了,或许她待每一个苗民都好,她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寻常苗民来对待,而他心中缺失又恰恰是这一份好。

    她说,以后她来疼他,他当真了,因为他一个人,太寂寞太累,他体味过她对他浅浅寻常好之后,他便上瘾了,想要尝味多,尝到多之后,就不想放手了。

    所以,他会为了她承受不可预知代价救白雎一命。

    命定里,中原武林必乱,白雎必死,而白雎这个对中原武林有着绝对影响人,一旦活过来,必将改变中原武林现有格局。

    那么,他所做,就是改天逆命。

    改天逆命,只是把黑发换成白发而已,已经算是轻轻,轻到令他不可思议代价了。

    他倒是完全不意自己究竟变成什么模样,他意,只是如今擎天死了,赤索里死了,他仇完全报了,一时间没了支撑他活了将近二十一年仇恨,他不知自己存还有何意义。

    “呵呵……真是可笑,一个人连自己存意义都不知道,还活着做什么呢?”烛渊自嘲一笑,手中生生被他捏断一截。

    龙誉突然冲上前,从烛渊身后用力搂住了他,泪水从眼眶中四溢,就大滴大滴泪水滚落脸颊时,龙誉将脸埋烛渊背上发间嚎啕大哭,有种撕心裂肺感觉。

    烛渊握着石子手微微一顿,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哭出声。

    她心中悲伤总是隐忍,她似乎从不会哭出声,她大悲痛似乎也只是任泪静静流淌而已,就连她意小哥哥白雎将死之时她都没有哭出声,如今竟是为了他嚎啕大哭,他该高兴,证明他她心中地位远比白雎要高要重。

    龙誉心中是前所未有悲恸,就是七年前看着苗疆血流成河时她也没有现下这般悲恸,这是她要爱一辈子疼一辈子人,她却不知道他有过令任何人都痛心过往,她该知道,她该知道……她是想到了猜到了,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过往远非她想象可比。

    布诺没有明说,可她已经知道那个天显异象之夜出生男娃是他,那个所谓族老是上一任苗王,那个将男娃扔下山崖人是赤索里,路人是擎天,那两个出现小洞外男孩子是曳苍和布诺,一切一切,印证了他身上密密麻麻陈旧细伤与她蚩尤神殿后山崖壁上所看到种种相吻合,难怪他会恨,难怪他会对擎天对佑纳恨之入骨,换做是她,只怕她会比他恨。

    她无法想象他是如何活下来,太痛苦太残忍了,那时,他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四岁小娃而已,她不敢想象曾经他是如何昂头看顶头细小光线期望着有朝一日能离开这个几乎将他生命吞噬黑暗山洞,太残忍太残忍,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她明白了他为何有着一张似乎不会朽容颜,因为他体内百毒与眠蛊交互作用,她也终于能明白他为何会恨她,而要他放下心中仇恨疼她护她,心中又是要忍受怎样痛苦与挣扎,而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也能明白曳苍为何说宁愿她没有出现过,能明白布诺说其实他也想杀了她,不仅是因为他们是患难与共,是因为他三千青丝变白发,是因她!若非是因为她,曳苍与布诺不可能恨她恨得想要杀了她。

    而与她有关,她能想到只有小哥哥,他早已算到小哥哥命定里确确走到了生命头,而他却为了她改了命途,救了小哥哥一命。

    他已违背神明之意,必然要付出代价,他这白发,就是为了她而付出代价。

    人各有天命,她不该为了不舍得小哥哥离开而让他承受不该承受代价,不仅布诺与曳苍恨她,连她自己都恨自己!她说过要疼他,她说过要疼他啊!

    “阿哥,对不起,对不起……”龙誉紧紧搂着烛渊,仿佛要将他完完全全融进自己生命里,将脸深深埋他发间,由嚎啕大哭变为泣不成声,滚烫泪水湿了烛渊背上两层衣衫,直浸他脊背。

    烛渊半举着石子手慢慢垂下,扔了手中石子,慢慢转过身,面对着龙誉,龙誉只是低着头,没有勇气抬头看他,只继续紧紧搂着他,将脸埋他胸膛上,呜呜哭着。

    “阿妹为何要跟我说对不起?”背上冷凉湿意让烛渊冰冷眉眼揉进了一丝柔和,任龙誉紧紧搂着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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