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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赌坊恩仇-第49章

小说: 赌坊恩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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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千帆用力甩开这个念头,强迫自己正视眼前的荆棘,残冬馀晖紧扣着将近的落霞,他不知道明天的阳光是否还会眷顾着他。

  “信儿。”展千帆掩藏起内心的苍茫,他尽力将语调维持平和及稳定:“待司机会儿我和连姑娘下马之后,你继续往前走,记住,要用走的,以你的脚程再走半个时辰,然后你找个地方等我们,若是等到了天亮,仍然不见我们出现,你就一个人赶往汉阳的安郡王府,通知安郡王府,通知安千岁,故人不在,金剑沉埋,他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信儿忽然觉得罪梁一酸,眼眶跟着湿热,他哽咽的道:“相公,您的武功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展千帆望着前方云翳,他静默少许之后,才缓缓的说道:“男儿流血不流泪,信儿,把泪水擦乾,别忘了,日后大奶奶及未来的小主人,还等看你和忠儿去服侍!”

  展千帆说罢,振一振胸脯,催马快行。

  连丝藕凝视展千帆的背影,凤目里流转千般的情愁,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拍拍信儿的肩,柔声问道:“信儿,你懂不懂你家相公的意思。”

  “小的懂。”信儿用手背拭掉泪痕:“相公是在托孤!”

  “托孤!”

  连丝藕如道电殛,这两个字牵引出她心中的隐痛,令她全身泛起微颤。

  “懂就好。”连丝藕递出绳,交给信儿:“现在由你执,要当心,别将人摔着了。”

  连丝藕交代妥当,对展千帆打了招呼之后,娇躯倏然暴弹,幻化一朵流云,掠出了马背,眨眼间,她整个人没入风雪之中,彷佛白纱着棉,浑然一体,分辨不出是漫天的雪,还是翔云里的仙子!

  展千帆不敢耽误,他估量连丝藕的速度,熟练的控制马行的快慢,当连丝藕掩至谷仓的同时,他也将马停在叉路口,抱起村妇,尾随张老实走向那间简陋的木造房子。

  当张老实走到门口时,柴屋忽然‘咿轧’而开,旋即见展千帆快步冲上去,一脚踢出,跟着便听到一声娇嘤声及金器落地的声音。

  这时候的张老实就像一堆烂泥,瘫柔地挨着门椽,他张着惊骇的眼睛,目睹展千帆拔地旋身,酒出一片银芒……

  天际骤落的流星雨,不但炫丽、神奇、壮观,并且挟带撼天震地的威力,在转瞬间,激汤出悲栗的惨呼,挑起一溜血雨纷飞!

  暴袭的人影宛如春阳下的薄雪,迅速地幻灭。

  立刻,屋中传起又急又快的娇吃声:“退下!”

  然而叱退的疾喝却抵不住展千帆的剑势,他宛若一种怒神,发泄出无穷的力量,在人们回神应变之前,以他的剑追讨一切的迫害。

  战局很快就结束了,展千帆像幽灵一般闪现在叱喝的女人面前,而他的剑正比着那个女子的咽喉,那女子年约三十,风姿绰约,韵味十足,是她现在却白熬了双颊,急怒交加地瞪着展千帆。

  倘使不是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她一定不会相信这桩事实——展千帆凭手中的三尺青锋,在片刻间歼尽她所带来的狙击手,让一切的安排化为乌有,这还不打紧,更教人头皮发麻的是,展千帆的另外一只手,犹抱着一个昏厥的妇人。

  “容展某请教,姑娘尊姓芳名?”

  “我叫庄敏思,来自桐柏山庄。”

  展千帆美眉倏扬:“桐相山庄的庄银平庄当家,是姑娘的什么人?”

  “那是家父。”

  “这么说。”展千帆眸光疾闪:“杨勋维是姑娘的同门师姐弟了?”

  “在桐柏山庄,他是我师弟,在丹江水寨,他是我少主。”庄敏思仰着头:

  “先夫汪泽民是水寨右卫,在寨亡之日,竭战而死。”

  展千帆望着庄敏思,欠身道:“原来是汪大嫂芳驾当前,幸会了。”

  庄敏思冷声道:“青锋指喉,何幸之有,二魁君,你好俊的身手,好高的造诣!”

  “不敢。”展千帆淡然道:“展某骄狂,不喜欢受人挟制,大嫂既然有意胁以无辜,展某种好出此下策,唐突之处,万祈大嫂海涵谅宥。”

  庄敏思咬牙切齿的道:“二魁君,你尽管卖狂,我不信你能狂傲一世。”

  “关于这点,不劳大嫂费心。”展千帆双眼微微眯起:“倒是请大嫂不吝赐告在下,展某是否在哪儿得罪过大嫂?”

  庄敏思冷冷一笑,垂下双目看看眼前的剑。

  倏地,庄敏思神情转狠,甩一甩头,居然挺身迎上剑尖。

  展千帆忙不迭地抽剑,突然间,他感觉手背遭到蜂螫一般,微感痛麻,他目光陡厉,立刻娈掌疾推,将庄敏思整个人震弹而起,直撞桌椅,桌椅跟着翻倒断裂,随即便见庄敬思口吐鲜血,狼狈地从残木折板中撑起,是她的脸上却充满了得意之色。

  “二魁君,任你一世英雄,功夫了得,还不是吃了我一记蜂针。”

  庄敏思擦一擦嘴角的血渍,微笑道:“不过凭心而论,二魁君也足以自豪了,我桐柏山庄仅存一剂的‘留春住’,竟然是用在你的身上。我想二魁君或许还不知道,寒家的‘留春住’对于内家高手尤有奇效,所以倘使不是内外兼修的拔尖好手,桐柏山庄还不屑将‘留春住’浪费在那人身上呢!”展千帆耐心地听庄敏思把话说完,他睑上的怒色竟然也逐渐消失了。

  这种反应,不禁令庄敏思大感困惑,她犹自在那儿猜疑时,却见展千帆彷佛没事人似的,温和地唤来张老实,将村妇交给他,并且取出一张银票,塞在张老实的怀里。

  “张老爹,给你添了许多麻烦,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务必笑纳!”

  张老实楞楞的看看展千帆,混浊失光的老眼,流露出敬畏和胆怯。

  展千帆拍一拍张老实的肩,移目望向——在屋角的两个孩子,那是一名十五六岁面色腊黄少女,以及一名五岁左右的小男孩,他们正张着两对恐惧的眼睛,彼此拥簇在一起。

  展千帆不难想见今日的遭遇,势必成为他们两人这一辈子摆脱不了的梦靥,一念至此,展千帆的眉宇不自儿的皱了一皱,接着他做一个深呼吸。重新调整视线,再次面对庄敏思。

  这时候的庄敏思,消失了兴奋也没有了满足,相反的,她的心中涨满怅惆和失落,那个坚毅挺拔的男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征服了她,她下苦涩的滋味告诉自己——沉积了将近半世的怨恨之雪,也禁不起一次的春风拂掠。

  “大嫂既遂心愿,能否赐告在下,必得展某而后甘,其故安在?”

  庄敏思转睛屋外——夜已降临,风雪犹浓,敞开的大门,正贯入冻澈透骨的寒意——这是展千帆第二次提出同样的疑问了,而她的心境却产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我的舅父——姓材讳字运生——二魁君是否听过?”

  展千帆摇摇头。

  “他在三十四年前,投崖自尽,那天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改适他人的新婚之日。”

  庄敏思回眸望向展千帆,目光顾得很复杂。

  “那个毁婚的女子,姓斐,叫斐云玑。”

  展千帆的脸色蓦地苍白,而他的瞳眸却发出锐利的光芒,审视庄敏思,总审她眼底的悲凉。

  静默少许之后,展千帆垂下目光,沉思一段时间,然后他抬起眼帘迎视庄敏思,神色坦然,道:“当年的事情展某虽然不清楚,可是展某却可以肯定,先母临终之时,仍旧挈爱我的父亲,她一直以嫁给先父为荣,没有悔恨,也没有愧咎。”

  庄敏思道:“但是我的祖母早年丧失,中年又丧子,带着家母抱受人问的欺凌,所以她恨透了展家,一生的宿愿,就是要见展家家破人亡,永劫不复。”

  展千帆的眉头虬扎如束,下巴也紧绷起来,他扫视满室狼籍,再望向庄敏思,此刻,屋外的劲雪猛烈的刮进来,恰似他满脸的严霜。

  “老一辈的积怨,我可以体会。”展千帆星眸如电,直盯着庄敏思:“庄小姐,你对展家的恨意,难道也那么重?”

  庄敏思打了一个寒噤,她避开展千帆搜索的目光,道:“我的恨意不重,重的是我的责任。”

  展千帆大步走向庄敏思,他敞开一切空门,站在庄教思的面前。

  “庄小姐,我希望与你化干戈为玉帛,将这些恩恩怨怨的情仇一笔勾销,请你告诉我,这份冀求会是展某一厢情愿,痴人说梦的奢望么?”

  庄敏思呆了一呆,她怔忡半晌,才从浑噩中解脱而出。

  “二魁君,难道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这么简洁,这么坦白吗?”

  展千帆淡淡一笑:“我一向坦白,我的话代表我的人,庄小姐,别教展某的粗鄙给吓着了。”

  庄敏思忽然闭上双眼,发出一声喟息:“二魁君,我终于了解了。”

  “解?”

  展千帆惑然道:“你了解什么?”

  庄敏思睁开眼睛,注视展千帆。

  “我解为什么‘紫府’宁可背誓毁约也不愿与二魁君为敌;我了解为什么勋维拚着违抗师命也执意和二魁君论交;我解为什么鏖……。”

  庄敏思语音忽挫,展千帆隐约的感觉到庄敏思的神色有些惊慌,她轻抿一下唇,发出喟息。

  “展二当家,你像一块吸石,俱有不可抗拒的磁力,让我束手无策。”

  展千帆退走一步,温文儒雅的欠一欠身:“庄小姐,你若是贬,展某拜领;若是褒,展某敬谢。不过,在这个时刻,在下更企盼你的答覆。”

  庄敏思垂低螓首,兀自在那儿沉吟,连丝藕则踏着风雪飘然走进屋里。

  一见到连丝藕,庄敏思的花容倏地大变。

  “汪大嫂,小妹连丝藕这厢见礼。”

  庄敏思心头一阵抽绞,她颓然浩叹:“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展千帆看一眼连丝藕,再望向庄敏思:“庄小姐,事情总有转寰的馀地……

  。”

  庄敏思扫视四下,愀然道:“想不到这次狙击,非但无功,甚至全军皆墨,一败涂地,这教我何颜偷生面亲!”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连丝藕浅浅一笑道:“汪大嫂此刻任重道远,不论是雪地的朋友,抑是屋里的残伤,在在都等着汪大嫂来料理善后,汪大嫂若在这时候万念俱灰,萌志轻生,教其他的弟兄何堪呢?”

  庄敏思眸光突亮:“你是说——他们还有救?”

  连丝藕微哂道:“雪疾天寒,他们有救没救,就端看大嫂如何抉择了。”

  庄敏思走到一名卧倒在地的使女身旁,蹲下去审视一番,最后她带着异样的神情,缓缓的站起来。

  连丝藕道:“二魁君侠骨佛心,剑下必留三分情!”

  连丝藕轻柔的又道:“汪大嫂,小妹并没有听到你与二魁君先前的谈话,按理,是不应该置啄的,不过,小妹旁观者清,恐怕大嫂急怒之下,误以为大势已离去,白白的折损了这许多无辜性命,枉然二魁君一片善意慈心。”

  庄敏思全身个直,连丝藕的话,扣紧了它的心,也紊乱了她的思维,她看着连丝藕,又转向展千帆,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她怆然道:“为人莫做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我为妇八载,无育一子,犯七由之首,遭夫家休弃,能被娘家收容,是因为家祖以复仇之责见托,二魁君,贱妾身为弃妇,苟活世间,我别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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