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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苏轼集-纯文本无空格版-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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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佾除使相,两府皆迁。公言:“佾无功而得使相,陛下以慰母心耳。今两府皆迁,无名。若以还政为功,则宿卫将帅,内侍小臣,必有觊望。”已而都知任守忠等皆迁。公复争之,因论:“守忠大奸,陛下为皇子,非守忠意,沮坏大策,离间百端,赖先帝不听。及陛下嗣位,反覆革面,交构两宫,国之大贼,人之巨蠹,乞斩于都市以谢天下。”诏以守忠为节度副使,蕲州安置,天下快之。

时有诏陕西刺民兵号义勇,公上疏极论其害,云:“康定、庆历间籍陕西民为乡弓手,已而刺为保捷指挥,民被其毒,兵终不可用。遇敌先北,正兵随之,每致崩溃。县官知其坐食无用,汰遣归农,而惰游之人,不能复反南亩,强者为盗,弱者转死,父老至今流涕也。今义勇何以异此!”章六上,不从。乞罢谏官,不许。

王广渊除直集贤院。公言:“广渊奸邪不可近。昔汉景帝为太子,召上左右饮,卫绾独称疾不行。及即位,待绾有加。周世宗镇澶渊,张美为三司吏,掌州之钱谷,世宗私有求假,美悉力应之。及即位,薄其为人,不用。今广渊当仁宗之世,私自结于陛下,岂忠臣哉!愿黜之以厉天下。”

执政建言濮安懿王德盛位隆,宜有尊礼,诏太常礼院与两制议。翰林学士王圭等相顾不敢先,公独奋笔立议曰:“为之后者为之子,不敢复顾其私亲。今日所以崇奉濮安懿王,典礼宜一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高官大爵,极其尊荣。”议成,圭即敕吏,以公手稿为案,至今存焉。

时中外,御史吕诲、傅尧俞、范纯仁、吕大防、赵鼎、赵瞻等皆争之,相继降黜。公上疏乞留之,不可。则乞与之皆贬。初,西戎遣使致祭,而延州指使高宜押伴,傲其使者,侮其国主。使者诉于朝,公与吕诲乞加宜罪,不从。明年西戎犯边,杀略吏士,赵滋为雄州,专以猛悍治边,公亦论其不可。至是契丹之民,有捕鱼界河,伐柳白沟之南者。朝廷以知雄州李中为不材,选将代之。公言:“国家当戎狄附顺时,好与之计较末节。及其桀骜,又从而姑息之。近者西戎之祸,生于高宜,北狄之隙,起于赵滋。朝廷方贤此二人,故边臣皆以生事为能。今若选将代中,则来者必以滋为法,而以中为戒,渐不可长。宜敕边吏,疆埸细故,徐以文檄往反。若轻以矢刃相加者,坐之。”

京师大水,公上疏论三事,皆尽言无所隐讳。除龙图阁直学士,判流内铨,改右谏议大夫,知治平四年贡举。

神宗即位,首擢公为翰林学士,公力辞,不许。上面谕公:“古之君子,或学而不文,或文而不学,惟董仲舒、扬雄兼之,卿有文学,何辞为?”公曰:“臣不能为四六。”上曰:“如两汉制诏可也。”公曰:“本朝故事不可。”上曰:“卿能举进士,取高等,而云不能四六,何也?”公趋出,上遣内臣至阁门,强公受告,拜而不受。趣公入谢,曰:“上坐以待公。”公入,至廷中。以告置公怀中,不得已乃受。

遂为御史中丞。初,中丞王陶论宰相不押常朝班为不臣,宰相不从,陶争之力,遂罢。公既继之,言:“宰相不押班,细故也,陶言之过。然爱礼存羊,则不可已。自顷宰相权重,今陶复以言,宰相罢,则中丞不可复为。臣愿候宰相押班,然后就职。”上曰:“可。”陶既出知陈州,谢章诋宰相不已。执政议再贬陶,公言:“陶诚可罪,然陛下欲广言路,屈己受陶,而宰相独不能容乎?”乃已。

公上疏论修心之要三,曰仁、曰明、曰武。治国之要三,曰官人、曰信赏、曰必罚。其说甚备。且曰:“臣昔为谏官,即以此六言献仁宗,其后以献英宗,今以献陛下。平生力学所得,尽在是矣。”公在英宗时,与吕诲同论祖宗之制:“句当御药院常用供奉官以下,至内殿崇班,则出。近岁居此位者,皆暗理官资,食其廪给,非祖宗本意。又故事,年未五十,不得为内侍省押班,今除张茂则,止四十八,不可。”至是,又言之。因论高居简奸邪,乞加远窜。章五上,上为尽罢寄资内臣,居简亦补外。

未几,复留陈承礼、刘有方二人,公复争之。又言:“近者王中正往陕西,知泾州,刘涣等谄事中正,而延钤辖吴舜臣,违失其意。已而涣等进擢,舜臣降黜,权归中正,谤归陛下。是去一居简得一居简。”上手诏问公所从知。公曰:“臣得之宾客,非一人言。事之有无,惟陛下知之。若无,臣不敢避妄言之罪。万一有之,不可不察。”

诏用宫邸直省官郭昭选等四人为阁门祗候。公言:“国初草创,天步尚艰,故即位之始,必以左右旧人为腹心耳目,谓之随龙,非平日法也。阁门祗候在文臣为馆职,岂可使厮役为之。”

英宗山陵,公为仪仗使,赐金五十两,银合三百两。三上章辞,从之。

边吏上言:“西戎部将嵬名山,欲以横山之众,取谅祚以降。”诏边臣招纳其众。公上疏极论,以为:“名山之众,未必能制谅祚。幸而胜之,灭一谅祚生一谅祚,何利之有?若其不胜,必引众归我,不知何以待之。臣恐朝廷不独失信于谅祚,又将失信于名山矣。若名山余众尚多,还北不可,入南不受,穷无所归,必将突据边城以救其命,陛下独不见侯景之事乎?”上不听,遣将种谔发兵迎之,取绥州,费六十万万。西方用兵,盖自是始矣。

兼翰林侍读学士。登州有不成婚妇,谋杀其夫伤而不死者。吏疑问即承,知州事许遵谳之。有司当妇绞而诏贷之。遵上议,准律,因犯杀伤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妇当减三等,不当绞。诏公与王安石议之,安石是遵议。公言:“谋杀犹故杀也,皆一事,不可分为二。若谋为所因与杀为二,则故与杀亦可为二耶?”自宰相文彦博以下,皆附公议。然卒用安石言,至今天下非之。

权知审官院。百官上尊号,公当答诏。上疏言:“先帝亲郊不受尊号,天下莫不称颂,末年有建言者,国家与契丹有往来书信,彼有尊号而我独无,以为深耻。于是群臣复以非时上尊号。昔汉文帝时,单于自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不闻文帝复为大名以加之也。愿陛下追用先帝本意,不受此名。”上大悦,手诏答公;“非卿,朕不闻此言。善为答词,使中外晓然,知朕至诚,非欺众邀名者。”遂终身不复受尊号。

执政以河朔灾伤,国用不足,乞今岁亲郊,两府不赐金帛,送学士院取旨。公言:“两府所赐,以匹两计止二万,未足以救灾,宜自文臣两省武臣宗室刺史以上皆减半。”公与学士王圭、王安石同对。公言:“救灾节用,宜自贵近始,可听两府辞赐。”安石曰:“常衮辞赐馔,时议以为衮自知不能,当辞位不当辞禄,且国用不足,非当今之急务也。”公曰:“衮辞禄犹贤于持禄固位者,国用不足,真急务。安石言非是。”安石曰:“不足者,以未得善理财者故也。”公曰:“善理财者,不过头会箕敛以尽民财。民穷为盗,非国之福。”安石曰:“不然。善理财者,不加赋而上用足。”公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譬如雨泽,夏涝则秋旱。不加赋而上用足,不过设法阴夺民利,其害甚于加赋。此乃桑弘羊欺汉武帝之言,太史公书之,以见武帝不明耳。至其末年,盗贼蜂起,几至于乱。若武帝不悔祸,昭帝不变法,则汉几亡。”争议不已。王圭进曰:“救灾节用,宜自贵近始,司马光言是也。然所费无几,恐伤国体,王安石言亦是。惟明主裁择。”上曰:“朕意与光同。然姑以不允答之。”会安石当制,遂引常衮事责两府,两府亦不复辞。

兼史馆修撰。上问公可为谏官者,公荐吕诲,诲以天章阁待制知谏院。诏公与张茂则同相视二股河及土堤利害。公用都水监丞宋昌言策,乞于二股之西置土堤,约水东流。若东流日深,北流自浅,薪刍渐备,乃塞其北,放出御河、胡卢河下流,以纾恩、冀、深、瀛以西之患。时议者多不同,公于上前反覆论难,甚苦,卒从之。后皆如公言,赐诏奖谕。

王安石始为政,创立制置三司条例司,建为青苗、助役、水利、均输之政,置提举官四十余员,行其法于天下,谓之新法。公上疏,逆陈其利害,曰:“后当如是。”行之十余年,无一不如公言者。天下传诵,以公为真宰相,虽田父野老,皆号公司马相公,而妇人孺子,知其为君实也。

迩英进读,至萧何、曹参事。公曰:“参不变何法,得守成之道。故孝惠、高后时,天下晏然,衣食滋殖。”上曰:“汉守萧何之法,不变可乎?”公曰:“何独汉也?使三代之君,常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武王克商,曰:‘乃反商政,政由旧。’然则虽周亦用商政也。《书》曰:‘无作聪明,乱旧章。’汉武帝用张汤言,取高帝法纷更之,盗贼半天下。元帝改宣帝之政,而汉始衰。由此言之,祖宗之法不可变也。”后数日,吕惠卿进讲。因言:“先王之法,有一年而变者,‘正月始和布法象魏’是也。有五年一变者,巡狩考制度是也。有三十年一变者,‘刑法世轻世重’是也。有百年不变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也。前日光言非是,其意以讽朝廷,且讥臣为条例司官耳。”上问公:“惠卿言何如?”公曰:“布法象魏。布,旧法也,何名为变?若四孟月朔属民读法,为时变月变耶?诸侯有变礼易乐者,王巡狩则诛之,王不自变也。刑新国用轻典,乱国用重典,平国用中典,是为世轻世重,非变也。且治天下,譬如居室,敝则修之,非大坏不更造也。大坏而更造,非得良匠美材不成。今二者皆无有,臣恐风雨之不庇也。公卿侍从皆在此,愿陛下问之。三司使掌天下财,不才而黜可也,不可使两府侵其事。今为制置三司条例司,何也?宰相以道佐人主,安用例?苟用例而已,则胥吏足矣。今为看详中书条例司,何也?”惠卿不能对。则诋公曰:“光为侍从何不言?言而不从何不去?”公作而答曰:“是臣之罪也。”上曰:“相与论是非耳,何至是!”讲毕,赐坐户外。将出,上命徙坐户内,左右皆避去。上曰:“朝廷每更一事,举朝,何也?”王圭曰:“

臣疏贱,在阙门之外,朝廷之事不能尽知。借使闻之道路,又不知其虚实也。”上曰:“闻则言之。”公曰:“青苗出息,平民为之,尚能以蚕食下户,至饥寒流离,况县官法度之威乎?”惠卿曰:“青苗法,愿取则与之,不愿不强也。”公曰:“愚民知取债之利,不知还债之害,非独县官不强,富民亦不强也。臣闻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弊将若之何!昔太宗平河东,立和籴法,时米斗十余钱,草束八钱,民乐与官为市。其后物贵而和籴不解,遂为河东世世患。臣恐异日之青苗,犹河东之和籴也。”上曰:“陕西行之久矣,民不以为病。”公曰:“臣陕西人也,见其病不见其利,朝廷初不许也。而有司尚能以病民,况立法许之乎?”上曰:“坐仓籴米何如?”坐者皆起曰:“不便。上已罢之,幸甚。”上曰:“未罢也。”公曰:“京师有七年之储,而钱常乏。若坐仓钱益乏,米益陈,奈何?”惠卿曰:“坐仓得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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