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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凰涅天下-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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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卫希颜,但,她又不是!
  
  名可秀心口突然就那么一痛,纤手不由抚上胸口。
  
  希颜,你是否,依然是你?
  
  “可秀!”卫希颜轻柔一笑,那一抹浅浅笑容却似在刹那间耀亮了整个薄蒙如纱的月色,让整个松林鲜活跃动起来。
  
  “卫希颜!”
  
  名可秀低笑,万般情绪纷乱便在她那浅浅轻柔的一笑里,忽然间,就那么安宁下去。
  
  两人就那么隔着数丈,静静对望着。
  
  在经历了生死相隔和跌宕痛楚后,再度相见,却似已过了百年。
  
  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唯有,静静的,凝视。
  
  




情始相遇

  万松风涛,时光静流。
  
  你我,在月色下,静静的凝视。
  
  是否还有曾经的浓烈?是否还有曾经的炽情?
  
  是否,你还是你?
  ……
  
  卫希颜微笑着,飘下松巅,微笑着,走近名可秀。
  
  “可秀,我来了!”
  
  如果相遇太迟,就让我们,再次相遇。
  
  名可秀看着她微笑走近,笑容浅浅温柔,眸光清透清浅,却专意凝注。
  
  她眼眸忽然一润,希颜,这是你!
  
  “可秀!”
  
  卫希颜微笑着在她身前停下,微笑着伸出手掌,轻按在她肩上。
  
  两人很近,近得能看清彼此瞳仁中的浅影。
  
  名可秀抬手,慢慢贴上卫希颜的胸口,温热的胸膛,温柔的颤动。她纤手缓缓上移,抚上修长的颈,抚上清透的颊,轻轻的、柔柔的,细细摩挲。似要通过肌肤间的触摸,透过指尖的温柔传递,确认眼前的人,确乎是她心中的那人。
  
  “希颜!”
  
  名可秀低声柔哑,白皙纤掌抚上她双肩,缓缓地攥紧,倾首慢慢贴近她颈。相靠是如此的紧密亲近,感觉却是如此的疏离酸涩,眼泪无由沁出,沁入到玄黑的衣领,淹沉入夜色。
  
  明明应是,相见的欢喜;为何心底,却莫名的哀楚!
  
  卫希颜心绪被她牵动,清透容色浮现哀伤,双手轻拥住她。
  
  两人默默相拥。月下,游离着一缕淡淡的忧伤,朦胧了如纱的月色。
  
  良久,卫希颜抬起右手,在她肩上微微一按。
  
  名可秀意会到她有事讲,心中无由的一颤。她暗吸口气,镇定心神,抬头看向她。
  
  卫希颜清眸凝视着她,轻柔道:“可秀,我依然是我,但又不是我!”
  
  名可秀眸光一敛,心跳似在刹那间凝滞,那股莫名的不安再度游窜上来,霎然袭卷,她放在卫希颜肩头的纤手不由微微颤抖,垂眸片刻,突然一口咬在她颈侧。
  
  卫希颜静立着,由得她狠咬,一动不动。
  
  名可秀这一口咬得很狠很深很下力,直到舌尖舐到咸涩的血腥味,方才松口抬头。
  
  “说!你和白轻衣怎么了?”名可秀清冽语音中隐有几分寒意,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年去京城前的一个梦境,她不由心头颤栗,隐隐生出几分害怕。
  
  卫希颜清透容色微讶,“你怎知和轻衣相关?”
  
  名可秀冷冷睇她一眼,除了白轻衣,还有谁能让你这般变化?
  
  卫希颜凝视她一阵,忽然缓缓握住名可秀右手,两人掌心相贴,她微微阖目,将白轻衣与她结为炉鼎、种情,以及幻境中太上忘情之事以心念代话语,一句句传了过去。
  
  忽然风急。风过处,松涛浪起,一浪叠一浪,波荡激烈。
  
  高挂半空的弦月突然被一团浅云半遮半掩,如纱月色如被蒙上一帘薄翳,隐隐绰绰,景致黯淡。
  
  月下松林,名可秀面色倏然白透,转而泛青,复而郁炽,终又苍白。
  
  她忽然一掌推开卫希颜,截然转身,掠向松林深处。
  
  她掠得很急,似是要逃窜什么,如风过林疾卷,松叶荡飞……突然间她停下来,挺秀的身子仍然纤直,她沉沉伫立在那里,如一座石像,许久许久,石像移动,她又向前走去。
  
  她这次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落地,都带着思量。她走出一步,然后再向前走出一步,就这般慢慢地,缓缓地,向松林深处一步一步走去。
  
  月光愈浅愈薄,似是透不过虬结交错的松枝无力回退,松林夜色漆深,暗沉的夜色却罩不住那一抹苍白容色,在黑暗中灸痛得刺眼。
  
  卫希颜心中生痛,却知此时非她言语之时,唯有随在她身侧,默默陪伴,一直向前。
  
  名可秀慢慢走着,眼眉低垂,垂落的眸光扫过身边女子飘然的玄袍,青云的丝履,她心口又一点一点痛起来,心思无比的明刻,她爱她,从初始起就爱,无关白轻衣的种情。
  
  白轻衣种情,只对希颜!
  
  希颜被种下“喜欢名可秀”的暗示,所以希颜再遇自己时,会渐生滋情;但种情不是情盅,希颜仍是希颜,感情迟钝如故,虽有情意却依然朦胧,若非自己元夜于十三楼和她倾情一吻,希颜不会那般快炽情爆发。
  
  当初自己为何下得决断?名可秀想起那一段梦境。
  
  “梦境里”,卫希颜微笑着走近那白衣飘然的女子,语音轻轻柔柔,“我可能,喜欢你了”,眸光凝神专注,温柔深刻,仿佛天上地下世间万物,也唯得那女子一人存在于她的心中眼中。
  
  就那么短短一瞬,梦醒人空。名可秀呆怔坐着,忽然胸口发闷,卫希颜凝视那女子的温柔深刻在脑中闪现。名可秀酸涩难眠,坐思到天色发白,明慧如她已知自己定是对卫希颜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那梦,是真是幻?她为何会做那梦?
  
  名可秀半日的心神不定,恰逢千机阁获得情报,郓王赵楷收买雪阴教刺杀御史中丞何栗,名可秀决意亲自去趟京城,保护何栗的同时再会卫希颜,看看她是否已真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谁知刚入京不久便碰上她被袭重伤,抱入她的那一刻名可秀心痛如绞,方省知自己对她竟然情动已深!霎眼间便想起梦中情景,名可秀心中不由怅痛,希颜,你是否已喜欢了别人?我是否,已晚到一步?
  
  她凝视昏迷中的卫希颜,心口乍然酸涩,希颜,若是你已喜欢了别人,我唯有埋沉这情意,从此与你,两不相行。
  
  当卫希颜醒转,开口便请她向李师师报讯,名可秀心头一颤,难道她喜欢的人便是那个才冠京都艺绝京城的青楼第一美女?
  
  名可秀潜入撷芳楼,当见得李师师时,她的不安顿然松解下去。她莫名的清晰,希颜,她不会喜欢李师师。
  
  养伤数日,名可秀的感觉渐渐明晰,卫希颜没有喜欢上哪个女子,她不由心中欢喜。
  
  她也感觉到卫希颜对她生出隐隐的情丝,但这个迟钝的人,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明白?名可秀不能等,她待在京城的时日无多;她也不敢等,万一那梦境是真……
  
  名可秀想起梦境中卫希颜眉眼间的深情,温柔的凝视,她忽然心痛,那样的深情那样的温柔如果不是对着她……
  
  名可秀不由心痛,但她总会思及那梦境,感觉莫名的真实,真实得让她心悸!她曾犹疑,犹疑着是否要跨出那一步,铁心去爱卫希颜!她恍惚怅惘,却在那些亲力亲为的细琐中不觉跌陷进去。
  
  意外的一次唇吻,名可秀心跳心麻,那人却如没事人般无觉。她忽然悲生,忽然气苦,若得有一日,那人与别人欢喜了,独余她一侧旁观,她可甘心了去?
  
  那一夜,名可秀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良久,她忽然低低一笑,直身坐起。
  
  人在江湖,便如潮涌,哪得不博!她若求一生谨慎平和,便不会坐了这名花流少主之位!人生历战,情亦如是!她既喜欢了卫希颜,便当决断明利,岂可不战而退!希颜,既已遇上,既已喜欢,便绝不会袖手等着与你错失!纵算他朝世情不测,我自横眉面对!
  
  名可秀双眉挺飞,她慢慢走着,回忆着当日种种,残枝在她足底辗过,咯嘣一声脆响折断。她忽然顿步,低沉一笑。
  
  她不悔当初的决断,不悔去爱卫希颜,甚至不恨白轻衣,她痛的是,卫希颜的情!卫希颜对她的情,究竟是因种情而爱,还是因她名可秀而爱?过往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那样的深情和浓烈……名可秀闭眸猛然又睁开。
  
  她转身看向卫希颜,双眸紧紧盯着这个让她深心深意去爱的女子。
  
  暗沉沉的松林中,她一双明眸寒亮得慑人心魄,声音低沉峻烈,“你对我,是真是假?”
  
  卫希颜眸光清澈中带着浅柔,微笑道:“可秀,来见你前,我想了很久。和你之间,那样炽烈的爱,究竟是因种情?还是因你名可秀?”
  
  她语声清缓,“出岛前,我曾去天涯阁的真书阁翻阅炉鼎修炼之法,探查如何种情。炉鼎修炼很苛刻,其中情引的挑选必得谨慎。”
  
  她慢慢道:“情引必须对情鼎有情意,同时,情引必须能吸引情鼎生情后再造情。动情之初,情鼎会因种情而生情并移情,但情动之后的情炽缘于情引对情鼎的吸引。”
  
  情引、情鼎!名可秀听着只觉极度刺心,冷哼一声打断她,似是冷笑似是自嘲,“我对你有吸引?”
  
  卫希颜凝视着她,神情真挚,“可秀,莫要怀疑你对我的特别!你我性情相近相吸,于是莫名的熟稔,于是信赖、亲近,于是才有庐山的倾诚相交!”
  
  名可秀忆起庐山之时,寒眸微微回温。
  
  卫希颜眸光望入松林深处,“我对轻衣倾情于京城,我曾设想,若是未去京师,而是与你一直相处下去……”她轻轻一叹,眸光浅浅温柔,“可秀,你是这世间极优秀的女子,你我性情又相引相吸,长期相处下去,定会日久生情。”
  
  卫希颜微微一笑,“但我去了京城,与轻衣相会!”
  
  “或许感情便是,恰恰在那一刻,不早也不迟,不快也不慢,于是遇上,于是恋上,于是……”她忽然顿住不语,淡笑着微微凝沉。
  
  不早不晚,她恰恰遇上了白轻衣,恰恰遇上了那个执于天道的女子,于是恋上,于是爱上,于是伤痛,于是跌宕波生……“或许这便是尘劫!”她浅浅笑着,眉眼间似是已云淡风轻。
  
  若是,你我在那时相遇,或许便不会,有如此哀伤痛楚。但世间,没有如果。
  
  于是,唯愿与你,重新开始。
  
  她微笑着缓缓折下一截松枝,微笑着递过去,“可秀,我与你,再次相遇!”
  
  请允我,倾心之始。
  
  名可秀心口却忽然梗住,嘴唇紧抿,“希颜,你对我,可是生了歉疚?”她爱卫希颜,但绝不要,因亏欠而生的爱。
  
  卫希颜微笑摇头,“可秀,我不会对你有歉疚!”
  
  “为何?”名可秀微微垂眸,掩去眸中的波光闪动。
  
  卫希颜缓慢道:“可秀,我不会对你有歉疚。爱你之初,我情意为真,虽是种情的移情,却非我心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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