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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凰涅天下-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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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好像是臂骨!不对,也可能是胫骨!哎,这乱葬岗的野狗将这东西啃得认不清了!”卫希颜言语中颇有几分苦恼。
  
  死人骨头?梁师成手指头战栗性一缩,赫赫叫了两声。
  
  “梁公公,你是不是在奇怪怎么会昏倒呢?”
  
  卫希颜轻轻笑道:“梁公公每日坐在珍罕兰花之中,真是极致享受啊,你可知哺育这极品兰花的花泥里有样物事叫留梦?”
  
  “当年家母唐大小姐为讨小妹欢喜,制了这留梦,以促她美梦安神,但后来我家娘亲无意中发现,这留梦如与兰花混在一起,便成了留梦难香。”
  
  “梁公公喜欢兰花,这十二年无论闲情还是密议,均喜居于花室,留梦兰香白间可促人安神沉静,但到夜间便成了留梦难香!梁公公这十多年来可有觉得沾榻便睡不安稳?有梦也皆为恶梦?”
  
  梁师成惊怒中赫赫两声。
  
  “梁公公,这夜夜入睡难香,时日久了,便让人神经衰弱!梁公公有没觉着这几年精力愈发不济呢?有没觉着时常头晕?饭食愈发不香?食欲越来越差?”
  
  “哎!梁公公,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你这经年累月食不香寝不安的,莫怪功夫一直练不上去!比起杨戬,可还差了两分!”
  
  梁师成陡然赫赫两声。
  
  卫希颜悠悠笑道:“你猜得没错,杨公公先你一步去了,他正在地狱十九层等着你呐!”
  
  梁师成一震,杨戬竟是被她所杀,心中不由惊惧。
  
  “杨公公走得甚是不安稳,五脏六腑俱被盅虫啃得千疮百孔,其惨状让开封府的仵作足足吐了三天三夜!”
  
  梁师成心中惊跳,手足发冷。
  
  卫希颜手下按着磨刀石,锋利的蒲甘钢小刀慢慢地在磨刀石上一点一点磨着,口中话语不紧不慢,“梁公公,当年我娘亲承受了十三年的千刀刮骨之痛,你说,今晚我要怎么回报你呢?”
  
  梁师成惊惧中赫赫两声,眼睛却被黑布缠着,看不清任何东西,听着那一声一声的磨刀,他的心脏不由跟着磨刀一下一下剧跳。
  
  无限惊惧中,听得脚步声响,嘴巴便被一只大手捏开,扔进一粒东西,遇到唾液立时化为水流入喉中。梁师成不由惊恐扭动,身体却是无法动得半分。
  
  “梁公公,别担心,那东西是清神的,能帮你提神!”
  
  卫希颜一步一步走近,温和笑道:“你不提点神,待会若受得十几刀凌迟剐肉便痛得晕死过去,这戏码便不好玩了!”
  
  千刀之剐?梁师成蒙在黑布下的眼睛陡然睁大,喉中“赫赫赫”惊叫着,悚然向后扭退,身子却似完全不是他的,连手指尖都无法动得了分毫。
  
  突然身子一轻,被人架到刑架上。
  
  “梁公公,咱们开始了!”卫希颜柔声道,“你放心,这柄刀锋利得很,一刀剐下去,一点都不痛!”
  
  “哧——”利刀入肉,紧接着听见“啪拉”一声肉片掉地,鲜血一滴一滴溅落进铜盆中。
  
  “梁公公!你的血可不能浪费了!”
  
  卫希颜轻柔笑着,手中小刀切下旋飞,“哧拉——哧拉——割肉——扑——落地——当当当——血溅铜盆——”
  
  “梁公公,你听,多美妙的声音!哧拉——扑——当当——简直是一首完美乐曲啊——当当当——”
  
  梁师成毛骨悚然,亲耳听着自己身上的血一滴滴流下,他快陷入疯狂。
  
  “梁公公,痛不痛?”
  
  痛!痛入心肺!浑身每一寸都在颤栗,每一刀剐下便痛得直颤,恨不得咬舌死去……对!咬舌!他猛然狠力一咬,嘴唇却下不得半分……
  
  “梁公公,莫要白费力气!你听,当当当——美妙的血流声!”
  
  梁师成赫赫赫!
  
  “梁公公!你瘦得太厉害了,一条胳膊才切出二十刀,就白森森一条骨头!看来我刀技不错,光滑溜溜,极具美感呐!”
  
  梁师成想着自家一条手臂已然是白骨,肉体剧痛中喉际疯狂赫赫声。
  
  “梁公公,我们接着割哪里?”卫希颜旋舞着小刀,忽然贴上梁师成腰间,刀气寒森森渗骨,“梁公公,你说,上下都有肉,中间若露出一圈白白的骨头,会不会很好看?”
  
  “哧拉——”刀片入肉,一旋,薄薄肉片飞出,扑一声掉在地上,鲜血“当当当”滴落。
  
  “一片、一片、又一片!”卫希颜一刀刀数着。
  
  痛!梁师成恨不得痛死过去!偏偏身体每一道触觉都清醒无比,痛得欲死欲撞墙却无法昏去!
  
  赫赫声似哭似泣,恍惚中他似看到那美绝天颜的女子唇角诡笑:你也受到这千刀刮肉之痛了么!别担心,不会死!血还未流尽……
  
  “当当当——”鲜血滴盆。
  
  梁师成从心脏到肝到肺到肾脾都在抽搐……
  
  “梁公公!你心肠如此歹毒,这肺倒是鲜艳艳的鲜红!呐,多么新鲜的血液!”
  
  感觉刀锋自肺泡上划过,梁师成陡然一阵抽搐,嘴唇大张,赫赫赫拼力扭动。
  
  “梁公公的心也很鲜艳呐!”
  
  刀尖自心脏轻巧划过,血珠如线迸出——
  
  赫赫赫赫!
  ……
  
  良久,沉郁的男声响起,“死了!”
  
  唐十七扔掉手中向下滴水的壶,和云青诀并肩而立,身前的长桌上,梁师成大张着眼睛,面色惊恐无比,全身上下赤。裸仅着一条亵裤,浑身却是完完整整,没有半分伤痕和血迹。
  
  “这狗贼被活生生吓死了!哈哈哈!死前在迷幻药下承受凌迟之痛,倍受惊吓恐惧而死!哈哈哈,痛快!痛快!”云青诀笑声低沉,声声沉厚似要震颤入地,笑意却是欢畅快意无比。
  
  卫希颜扫了眼作戏的水盆和滴水的水壶,将手里的一块猪肉扔桌上,用绢巾擦了擦手,唇角一挑,笑道:“时候已不早,先将尸体抬回他屋内!”
  
  唐十七、云青诀相视无声畅笑,将梁师成衣衫重新穿上,抬起他悄声掠出。此处地下室原是云青诀扮花匠时的兰花培育室,平时僻静无人得近,正是虐杀人的好地方。
  
  夜入申时,少保府内一片寂静,所有人包括鸡犬均在唐门两大用毒高手的兰息安魂香和清风蚀魂烟中沉沉入睡。
  
  三人在暗黑夜色中飘然疾行,躲过巡逻家丁,潜回到梁师成的屋子。
  
  唐十七除掉梁师成身上的褐色长袍,换上这阉宦平素最喜穿的紫袍官服,戴上冠冕。卫希颜又在屋内布置一番,三人悄声离去。
  
  房门无声阖上,门闩轻然落下。
  
  烛光摇曳的室内,又回复到寂然中。
  




轻衣依旧

  梁师成死了。
  
  李彦惊愣站着,手一抖,圣旨跌落在地,隐隐现出御诏底端“赐死”两字。
  
  李彦和梁师成斗了三年,从最初的同气连结对付士大夫外臣到后面的争宠倾轧,私下使绊子过招无数回,但他从未料到奸横如梁师成者有一天会赫然死在自家面前。
  
  “隐相”梁师成,就这样死在他眼皮子底下。
  
  “大官!”卫希颜弯身拣起圣旨,递回李彦,轻声提醒。
  
  内廷总管恍然回神,转而止不住窃喜,杨戬死了,梁师成也死了,从今而后,这皇宫内廷中还有谁能与他相抗?
  
  窃喜下他心中也松口气,今晨赴少保府宣旨之前,他专程去了趟驸马府,请得卫希颜同行,以防范武功高强的梁师成临刑前拼死一击拿他博命,未料到梁师成便这样服毒自鸠死了,李彦不由有些失落,他手执圣旨得意洋洋,原就是想观赏一下曾经权势熏天的梁少保临死前的恐惧表情,可惜落空了。
  
  李彦遗憾地吁叹口气,走近书案将梁师成死前书就的谢罪遗表折好拢入袖中,再与卫希颜一起走出卧房到得前殿大厅。
  
  此时厅中已伏跪了黑压压一片人,梁师成的义子梁起、少保府管家和府中一应管事尽皆在内,围在门厅四周的禁军一个个虎视眈眈,气势汹汹,厅中伏跪众人俱是惶惶不安。
  
  李彦走到厅前堂下,下巴微抬,趾高气扬挥目一扫,咳嗽一声,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宣读,当宣旨到“赐死抄家”时,底下顿时哭声啜泣声昏倒声一片。
  
  扮作花匠的云青诀,伏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角落。
  
  昨夜三人将梁师成尸体布置妥当后,云青诀便回地下花室将现场痕迹清理干净,又趁府中人熟睡之际,悄然将所有掺有留梦的花泥翻出,再移出地下室里早已备好的花泥,将之植入兰花盆中,不出一个时辰,便将数百盆花泥全数换遍,换出的花泥则倾进专为花匠运泥准备的土筐。云青诀趁夜色避过巡逻府丁和守门禁军,掠出府外将筐泥扔给接应的唐十七清理,便又回到府中,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大厅内李彦宣完圣旨,看着脚下凄惨一片的情形只觉畅怀无比,或许因了内廷总管心下实在欢悦,他大度地一挥手,除了将梁起和少保府管事等一应重要人物押送开封府收监问罪外,其他仆厮等俱与梁案无关,一律领回卖身契遣散回家,每人尚可领得一贯铜钱作遣散之资。
  
  闻得下面一片感恩涕零之音,内廷总管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再经卫希颜表赞两句,更是连平素不动声色的灰眉都抖飞起来。
  
  此时,云青诀和卫希颜同处一厅,眼神却未有任何接触。
  
  “花匠曲过”按名册唱号排队领了遣散资,回屋打理衣物身家,在禁军吆喝下,佝偻着腰随同一帮被遣散的仆役出了少保府,走出府门,慢腾腾前行,转得几圈后,悄然折入一道僻巷,再折转后拐弯,便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守候在空无一人的偏巷内。
  
  马车驰入驸马府,自角门进入。
  ……
  
  ***
  
  卫希颜被李彦扯着不放,非要其一道监管查抄梁师成的少保府。
  
  时天近暮黑,卫希颜出得梁师成府第时,回府的马车上多了两大箱银元宝和金元宝。她粗略扫了一眼,约摸有五、六十万两,怪不得李彦要拖她下水,敢情抄没梁师成府的大半家产悄悄进了内廷总管的腰包,这么大笔贪款,自是要找个同谋犯来共顶。
  
  卫希颜当然笑纳,有银钱傍身便好走路,钱不嫌多!
  
  马车驰回卫宅,入得府内,卫希颜召来总管顾瑞,低低嘱咐了一番,便放心将这笔巨款交给精明的太监总管去存放打理,自己径直入得后院。
  
  云青诀已换了身簇新的锦纹滚边袍子,正坐在花厅内和茂德欢笑轻语,厅中央的檀木圆桌上已经置好三副碗箸,显是在等她回来开膳。
  
  茂德见她进来欢喜一笑,卫希颜对她微微一笑,上前向云青诀见礼,面带歉然道:“三叔,劳您久候!昨日小侄得报,说您今日申末将到府,小侄原欲亲迎,奈何官务缠身,耽搁了些时候,误了迎三叔入府,乞请三叔见谅!”
  
  云青诀起身笑道:“贤侄已为驸马,身份尊贵,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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