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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忏悔录(节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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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土洞,别人对我说那些人就在那里面胡搞,从此,我便对淫荡深恶痛绝。一想到他们,以前野狗交媾时的情景总要浮现在我眼前,我便恶心得不得了。    
    教育上的这些偏见,本身就会使一种易惑气质的最初的迸发迟滞,正如我所说的,肉欲的初现在我身上所引起的遏制也对它们有所促进。    
    尽管我的血在不合适地沸腾,但我只能想像我曾有过的感受,所以只会把自己的欲念寄于我已知的那种肉感,从未想到过去尝试一下人家告诉我的那种我所痛恨的快感,而这种快感与那种肉感十分相近,可我却毫无觉察。在我愚蠢的奇思遐想之中,在我的色迷之中,在它们有时使我干出的荒谬的行径之中,我脑子里常在求助异性的帮助,但我却从未想到过,异性除了我渴求的那种用途而外,还会有其他什么功用。    
    就这样,我不仅带着一种极其强烈、极其色迷、极其早熟的气质度过了青春期(除了朗贝尔西埃小姐极其无辜地使我感到的肉欲而外,我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快感),而且,当我随着年岁的增长,终于长大成人的时候,依然是原本会毁了我的东西保全了我。我原先的那种童稚的兴趣,非但没有失去,反而与另一种兴趣密切相连,竞至无法从我感官燃起的欲念中把它去除掉。这种疯狂,加上我天生的胆怯,总是使我不太敢于在女人们面前胡来。因为不敢吐露心思,或不能为所欲为,另一种享受只不过是我那种享受的最后终结,我的那种享受是不能被渴求它的男人所抢夺,也不能被可以给予的女子所猜到的。我一辈子就这样渴求着最心爱的女人,但在她们面前又不敢声张。我虽然不敢表露心思,但我起码还可以想像我所知晓的男女间的事,以求自娱。跪在一个凶蛮泼辣的情妇面前,对她惟命是从,求她原谅宽恕,我都觉得是很甜蜜的享受。而且,我那活跃的想像越是使我热血沸腾,我便越是一副木讷羞涩的情人模样。不难想像,这种恋爱方式是不会立竿见影的,但对被爱上的女方的贞洁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因此,我实效很少,但通过我的方法,也就是说,通过想像,我毕竟大大地享受了。就这样,我的肉欲与我胆怯的性格和浪漫的精神配合一致,通过同样的兴味,为我保全了一些纯洁的感情和诚挚的品德。如果稍有不慎,这些兴味也许本会把我推向最粗暴的淫欲之中的。


第一部分:一辈子的苦痛最艰难的第一步

    我在忏悔的黑暗而充满泥污的迷宫中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最难启齿的并不是那些罪恶的事,而是那些既可笑又可耻的事。从现在起,我可以对自己充满信心了:在我刚才敢于说出那一切之后,我没有任何的顾虑了。大家可以断定,对于这种坦白,我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在我的整个一生之中,面对我爱得发狂的女人,我情急难耐,我眼不能见,耳不能闻,神魂颠倒,浑身痉挛,可又不敢冒失,去向她们吐露心思,也从来没有趁最亲密熟识之机,向她们乞求我所需要的惟一的恩宠。只是在我童年时,曾经有过一次这种事,那是同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而且那还是她先提出来的。    
    在这么追溯我敏感心路最初的痕迹时,我发现了一些因素,它们有时好像非常矛盾,但却又常常聚集在一起,有力地产生一种相同而又简单的效应;而且我还发现了另一些因素,它们表面上看是相同的,但却在某些情况的作用下,形成了差异颇大的组合,人们永远想像不出它们之间会有任何联系。例如,谁会想到在我的灵魂里最强有力的力量之中,有一股力量会是在奢华和脆弱流入我的血液的同一源泉中蕴育的呢?我刚才说的并没有离题,大家将从中得出一种完全不同的印象。    
    有一天,在紧连着厨房的房间里,我正独自在做功课。女佣把朗贝尔西埃小姐的梳子放在铁板上烤。等她回来取的时候,其中有一把一边的齿儿都断了。这是谁弄坏的?除了我没别人进过这间房间。于是,大家便盘问我:我说我根本就没碰过那把梳子。朗贝尔西埃先生和朗贝尔西埃小姐一起在劝说我,逼迫我,吓唬我。我就是死不认账。但是,他们非一口咬定是我干的不可,我怎么争辩也没有用,尽管大家头一次见我如此胆大,竟敢撒谎。事情闹大了,应该严肃处理。使坏、撒谎、死不认账,好像得数罪并罚了。但是,这一回,并不是朗贝尔西埃小姐来处罚我。他们给我舅舅贝尔纳写了一封信,舅舅赶来了。我可怜的表哥犯了一个也不小的错,我俩被一块儿处罚。这一次,处罚可是厉害极了。当人们为了以毒攻毒,要永远割断我的孽根的时候,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因此,他们治得我老实了好一阵儿。    
    他们没能从我口中掏出所需的口供。我经多次盘问,被弄得悲惨极了,可我就是不松口。我宁可死,而且也决心以死相拼。武力只好向一个“魔鬼般的倔强”的孩子——他们对我的坚贞不屈就是这么说的——让步了。我终于逃过了这次残酷的折磨,虽然被折腾得够呛,但毕竟我是胜利了。    
    这一经历距现在已将近50年了,今天,我再也不必为这种事情遭受惩处了。嗯,我要面对上帝声明:我是无辜的,我没有弄坏梳子,连碰都没有碰过,我没有靠近过那块铁板,连想都未曾想过。大家不要问我梳子是怎么弄坏的:我不知道,也弄不明白。我只知道我是无辜的。    
    请大家去想像一下那个孩子的性格吧:在平常日子里,他胆小听话,但要是把他给惹火了,他便激烈、傲然,难以驾驭。那个孩子一向由理性所支配,一贯受到温柔、公正、和蔼的对待,都不知道什么是不公正,可却第一次受到了正是他最热爱、最尊敬的人的那么可怕的处罚。他的脑子该有多么地乱啊!他的感情混乱了!在他的心中,在他的脑子里,在他整个聪明、理智的身体里,天翻地覆了!我要求大家倘若可能的话,想一想这一切,因为就我自己而言,我觉得我无力分析、无力叙述我当时的心境。    
    我还没有足够的悟性去理解表面现象是怎么使我受到怀疑的,也无法设身处地地为别人去着想。我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而我感到,我并未犯错,但却受到了可怕的惩处。皮肉受苦虽然疼痛钻心,但我却并不在意;我只感到愤怒、气忿、失望。我表哥的情况与我差不多,大家把一个粗心的过错当成故意的行为,对他加以处罚,所以他跟我一样地怒不可遏,可以说,与我团结一致。我俩躺在一张床上,激动地颤抖着,搂抱着,喘不过气来。当我们的那两颗幼小的心灵稍微平静,可以发泄时,我们便坐起身来,拼足全身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喊:卡尼费克斯,卡尼费克斯,卡尼费克斯系古罗马有名的刽子手的名字。!    
    在记述这件事的时候,我只觉得心跳加快;当时的情景我就是活到下一辈子也是忘不了的。这暴力和不公正的第一次感受深深地铭刻在自己的心中,以致凡是与此相关的一切观念都会使我如当初那样愤怒不已,而且,源自于我的这种感受本身已永驻不去,并且完全摆脱了一切个人利害,所以,我只要看到或听到任何不平的事,不管受害者是谁,也不管发生在何地,就立刻怒火顿起,形同身受。当我读到一个暴君的残酷行径,读到一个邪恶僧侣的诡计丑行时,我真想去亲手杀死他们,万死不辞。每当我看见一只公鸡、一头母牛、一只狗,或其他什么动物欺负另一只动物时,我常常会跑得大汗淋漓,去追赶或是用石头砸它,就是因为它在恃强凌弱。这种感情可能是我的天性,而且我也认为这是天性造成的。但是,对我第一次遭受的不公平对待的深刻回忆与我的天性交织太久,太密,不会不增强这种天性的。    
    我童年生活的宁静到此便结束了。从此,我不再享有一种纯净的幸福,而且,我至今仍然觉得,我对童年的美好回忆就是到此为止的。我们在博赛还呆了几个月。我们在那儿就像人们描绘的亚当一样,虽仍在人间天堂,但已不再享受其欢乐了。表面上,情况如常,但实际上境况已有天壤之别了。学生与他们的引路人之间已不再存在关怀、尊崇、亲切、信任了;我们已不再把他们看作是能看透我们心思的圣人了。对于坏事我们已经不再觉得羞惭,而是更加害怕被揭发:我们开始隐瞒,强辩,说谎了。我们这种年龄所具有的所有恶劣行径在腐蚀我们的天真无邪,把我们闹着玩的事变成了坏事。在我们的眼里,连乡村也失去了它让人动心的温馨和淳朴的风情,好像变得荒芜凄凉了,如同蒙上了一块帆布,遮盖住了它的美丽。我们不再侍弄我们的小花园,不再锄草育花。我们不再去轻轻抠松泥土,因发现我们撒下的种子发了芽而高兴地嚷叫。我们对这种生活已失去兴趣;别人也讨厌我们了。我舅舅把我们领了回去;我们离开了朗贝尔西埃先生和小姐。双方均感到满意,对分别并没有太大遗憾。


第一部分:一辈子的苦痛回忆在磨灭

    我离开博赛快30年了,每当我想起那段时光,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没什么值得怀念的。然而,自从我人过中年,日渐衰老时,我感到别的回忆在磨灭,惟独那些同样的回忆常常又浮现、深印在自己的脑海里,而且其美妙与深刻在与日俱增。仿佛我已经感到生命在消逝,想竭力把它抓回来,重新开始。对当年的细小的事情我都颇有兴趣,就是因为它们是陈年的往事。所有有关的地点、人物和时间,我全都又想起来了。我看见:女佣或男仆在我房间里忙忙碌碌;一只小燕子从窗户飞了进来;我读书的时候,一只苍蝇落在我的手上。我们住的房间的一切布置我也都想起来了。朗贝尔西埃先生的书房在我们右边,墙上挂着一幅绘有历代教皇像的版画、一只晴雨表、一个大日历。他的房间背靠一座地势很高的花园,几棵覆盆子树遮护着他的窗户,有时树枝还探头进来。我知道,读者们没太大必要知道这一切,但我却需要把这些告诉读者们。我为什么不敢把当年所有的趣事轶闻全都说给读者们听!每当我回忆起那些事来,我仍旧高兴得浑身发颤!特别是有五六件事……咱们妥协一下,我少说五件,单说一件,惟一的一件,但愿读者们让我尽可能地把这件事说得长一些,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    
    如果我只是想哗众取宠,我可以写朗贝尔西埃小姐露出屁股来的事。她不幸在草地下方摔了一跤,把屁股整个露了出来,路过的撒丁王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平台上胡桃树的事我觉得更有意思,因为朗贝尔西埃小姐摔跤我只不过是一个观众,而这一次我却是个演员。而且,说实在的,我爱朗贝尔西埃小姐就像爱自己的母亲一样,也许爱得更深,摔跤本身虽然可笑,但我却笑不出来,反倒怕她摔坏了。    
    啊,你们,对平台上的胡桃树的来龙去脉很好奇的读者们,听我说说这段可怕的悲剧吧。希望你们尽可能地不要颤抖。    
    院门外,入口的左边,有一平台,午后,大家常去那儿坐坐,但上面没有一点荫凉。为了让它有点荫凉,朗贝尔西埃先生便让人在上面种了一棵胡桃树。种树时,十分认真:我们这两个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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