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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421-一不留神-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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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则一边朝肖霞挤着左眼,一边一语双关地冲肖霞说道:    
    〃好几十年没写这俩字了,还不许忘呀。我还真要写大侠的侠呢,心狠手辣、慧剑斩情仇的大侠客,人称快意恩仇肖大侠的便是!〃    
    直到同来的战友们上火车的那一刻,他再没有走出过肖霞的视线。他们亲密地并肩坐在同一张餐桌上,亲密地低声絮语、玩笑,即使因了无法摆脱的应酬偶尔分开,也会很快就重新回到一起。那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回到了他们热恋时的辰光;那情景令众人又大大吃了一惊,吃惊于他们的洒脱与再无顾忌。    
    


苦雨绵绵苦雨绵绵(3)

    都说中国人活的忒累,其实,自打解放以后,你听说有几个人是干活儿累死的?所谓那累,一个是累在嘴上,一个是累在心里。北京的小饭馆儿里,俩人凑一块儿就忧国忧民,三五人一伙儿,绝对比联合国的安理会都关注全球政局,个个儿能配六国相印,人人〃关心他人比自己为重〃,能不累吗!眼前的这伙子人中,亚林是前者的杰出代表,论吃,从各地名吃、诸大菜系到自己掂炒勺的体会、绝招儿,从北京的〃全聚德〃败走深圳,大老美的〃肯德基〃、〃麦当劳〃南方铩羽,分析那叫一透彻,当食品报总编都富余;论侃,由打马岛之争、海湾大战、空袭南联盟到台海危机;由打北京城的偷车贼、入室盗,至〃劳斯莱斯〃的危机四伏、法拉利F1赛场的不可一世和别克、欧宝、本田、大众的逐鹿中原,整个儿够一新闻发言人。理论有,实践有,理论联系实践也有,用他自己的话说:    
    〃每天每,打早饭开吃到闭眼睡觉,就是嘴最累。〃    
    后者就甭数了,满眼都是,想躲都躲不开。    
    相跟着一伙子〃北京兵〃到车站送行的人们,盯着江山、肖霞俩人好一通儿看,正一眼、侧一眼,新奇得什么似的,可终归人过中年,终归是早年的战友,那眼神中理解与羡慕居多的成分竟占了半数以上。    
    列车缓缓地开始前行,热泪盈眶的战友们惊讶地发现江山留在车下加入了挥手送别的人群,在他的右手边站着微笑的肖霞,再过去还有个大眼睛里流着几滴泪的张晓云。    
    走出车站后,隔着肖霞,晓云歪过头问江山:    
    〃你还有什么要急办的事儿吗?〃    
    〃没有!从现在起我是'一切听从党安排'。〃他欣然笑着答道。    
    〃啥时候学的,咋这乖的!〃晓云善意地调笑着。    
    〃从丢了'人'时开始。〃    
    他说时瞥向肖霞,肖霞也正好乜着他一笑嫣然。    
    〃啥时候丢的人?〃晓云似懂非懂地笑问道。    
    〃那你还是问'人'吧!〃江山冲肖霞一撇嘴,将个〃人〃字着意强调道。    
    〃这个'人'?〃    
    〃你问她还有哪个'人'!〃    
    〃你啥时候变成'人'了?〃晓云笑着奇怪地问。    
    〃我本来就是人,干吗还'啥时候变成的'!〃    
    肖霞听他俩说这番话时已经笑弯了腰。此刻一边回着嘴,一边目光灼灼地瞧着江山,就把个江山看得心里融融,眼光迷离。    
    〃他过去就管你叫'人'?〃    
    〃哪儿啊,是'咪咪'小时候的事儿!〃    
    三人上了出租车,肖霞继续讲着她小妹咪咪关于〃人〃的故事。    
    〃那时候咪咪还可小嘞,长得又可好玩儿,到哪儿还都不认生。有次我妈带她去单位,人家第一次看见她,都特喜欢,她光笑也不说话。我妈就说她:'叫人呀,咋连叫人都不会了。'她看着满屋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就四下儿乱鞠躬,鞠一下躬就叫一声:'人!''人!'〃    
    肖霞一边讲一边学着咪咪的样子,点一下头叫一声〃人〃,故事没讲完,自己先笑得软了。前坐儿上的晓云笑得直拍腿,连〃的哥〃都乐出了声儿,险些在路口红灯时与前车追了尾。    
    〃后来,有一次他去我家听我们说起来,先就赶着管咪咪叫'人',再后来我也就'变成人'了。多少年啦,要不是刚他提起,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肖霞续完这段掌故,三个人又着实开怀地笑了一阵儿。    
    车子一路向南,出小南门不远拐上二环路,那沿街的景致江山却根本认不出了。    
    城市远没有充分发育,看不出规划的特点,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显得既无目的,又缺乏特色,每个路口儿都相似得难于辨认,建筑物看上去和别的地方大体上没什么分别。    
    按刚刚商量好的计划,江山陪着肖霞和晓云,两家各转一圈儿,好在都没待太长时间即匆匆告辞,所以也没感到过多的别扭和尴尬。    
    傍晚时分,三人赶到一家酒店,晓云与人合伙儿开的个旅行社就在这家酒店的顶层,酒店的股东们大多也是她的朋友或者合伙人。    
    原说好江山住四层的一个单间,肖霞则安排在他上面一层与晓云长年包着的房间相邻,可三个人吃过晚饭就一头扎进江山的那个单间。肖霞和晓云将两床棉被叠在枕头上,然后头抵头地歪在厚厚的被子堆儿上,而江山则侧坐在床脚儿,与二人呈三角形地斜对着,一直聊到子夜。    
    三人谁也无法从一个个沉重的话题中摆脱出来,因为一对儿恋人分开了二十多年后又重聚在一起,中间又隔着两个没有理由打散的家庭,那么就只剩下了沉重,各自压在心头难以割舍的依恋,难以判断的情感与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纷乱、苦痛和愁绪万千。    
    那一年,他俩的关系发展得极快,就像是〃冒泡儿的牛奶〃,经那短暂的初吻,突然间就沸腾了。    
    江山回到航站的当天晚上,一个人静静地伏在二楼调度室的写字台旁,回想起几天来发生的这一幕幕,心中荡漾着无限的温情,于是,只想写诗,把他的爱,把他感受到的一切美好都化作诗句,涓涓不息地从胸中、从笔端轻轻地流淌出来,并寄给他的小霞。所以,李白、柳咏、秦观以及拜伦和普希金更多地属于年轻人,因为,年轻的心更趋向于不着边际的浪漫情怀,即便〃欲赋新诗强说愁〃,那愁绪却总难免带些甜腻与张狂,带着一种把酒杯〃举上青天〃的青春豪气。那一种浪漫的情怀,使得他们的世界里充盈着自我,也包容着靠近他们身旁的人们。    
    此刻的江山恰恰充盈在这浪漫中,心中洋溢着他的肖霞,不觉连他张扬的个性中,也开始渗透进另一个人的影子,并且从表情到语言都在不自觉中向对方靠拢,也不论她能否看见或知道,他都尽可能地令自身表现得异常完美,以至面对每个女孩子,都极力保持着潇洒的举止和风度翩翩。    
    他提笔向他的小霞发出了此生第一个盟誓,在长诗的首尾则用的是同一句话:    
    我愿化云虹,朝夕共霞生。清晨倚山舞,日暮上九重    
    是的,此时他认定她必将或是已经成为了自己今生的伴侣,在此后的全部生活中,在此生的全部生命里。    
    相隔着上千里,一年里难得见上几面,所以不得不把这满腔的情感写在信中,一封接着一封厚厚的书信,刚刚寄出一封,马上又开始写下一封。    
    可是,在经历过那番甜蜜后,他们又怎么能忍受长久的分别呢!    
    秋上,江山比南去的雁群先一步南下,在探亲回京时,绕道先来到西安。    
    沐浴着秋日薄暮的清风,他们相约踏进秀巧的莲湖公园。    
    〃啥时回来的?还挺快!〃肖霞傍在他身旁悄声问道。    
    〃下午四点吧。今天航班有空载,临时加入机组回来的。〃    
    〃哪天回北京?〃    
    〃两三天。〃    
    江山侧头瞥了一眼垂头走着的肖霞,心中不忍地说道:    
    〃在家住一个星期就回来,好吗?〃    
    〃嗯。〃    
    肖霞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扭身轻偎到他的胸前。    
    倚着池塘边一棵粗大的法桐,江山把他的小霞温存地拥在怀中,用脸颊轻轻揉弄着她头顶的秀发。然后由额头、眼帘儿、脸蛋儿一趟向下吻去,直到四片嘴唇紧紧粘在一起。    
    他试着用舌尖润泽她滚烫的双唇,他感觉到她的娇躯在怀中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栗,而那两条细嫩的手臂愈紧紧地箍在了他的腰间。    
    


苦雨绵绵苦雨绵绵(4)

    将满未满的大半个月亮爬上湖对岸的柳梢,亮亮地倒映在池水中。一尾大鱼耐不住寂寞,〃哗〃地在不远处的水面上翻起个大大的水花。二人相拥着歪头儿望去,却惟见池水惊碎的涟漪闪着纷乱、细碎的银光,直到渐渐恢复得一平如镜,水面上依然现出个似圆不圆的月儿。    
    〃羞你呢!〃肖霞微红着脸,大瞪着眼睛笑道。    
    〃怎么会!〃    
    江山揽着她的腰肢,侧对着池水笑着说:    
    〃西子浣纱,以其清纯靓丽的姿容令群鱼羞愧尽散,故世称'沉鱼';昭君出塞,作歌一曲《昭君怨》,哀怨凄绝,音容感天动地,惊落云中飞雁,所以呼之'落雁';貂蝉对月,瑶琴曼歌直上碧霄广寒,明月亦为之失色,后人赞称'闭月';玉环赏花,牡丹难比之雍容华贵竟不肯绽放,遂唤为'羞花'。    
    对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句,中国民间俗传确有此说。然而〃沉鱼落雁〃之典,实出自庄子的《内篇·齐物论》,谓:〃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本意说美是相对的,动物见人而惊走,却不分美丑。元明以降转意,因由此说,实非笔者杜撰。    
    漫说这四大美女自古被人赞誉得也极多了,就好像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美好句子,历来也单只对着女孩儿讲。其实,古时才貌双全的男人也不少,可是即如潘安、宋玉之辈也没有这样儿形容的。想来刚才那鱼以为又是谁来'浣纱'呢,抬头一看,啊,西子复生,于是哗地翻个水花儿,沉底儿了!〃    
    肖霞将脸轻枕着他的肩头,一面听他侃侃道来,一面〃哧哧〃地轻笑着。    
    〃嗯那鱼是游上来听你说古呢!〃    
    〃我哪儿会说古!〃    
    他环臂绕过肖霞的肩头,用手小心地捧正她月光下愈显柔美的面颊,对着她娇羞盈盈的眼睛说道:     
     〃听老辈子人说,早年北京天桥儿有个说书的,人称'静街王',只要他的书场一开,一街筒子的人连买卖撂喽也得听他把故事讲完。我要是有那两下子,明儿别说《一千零一夜》了,就是一千零一年我也讲给你听!〃    
    〃可别,可别,那成啥啦!〃    
    肖霞笑着不依,一颗头在他两只大手里一股劲儿地乱摇。    
    〃为什么别?〃江山没悟出所以,盯着她追问。    
    〃'千年的王八万年龟',你非给我讲一千年,那咱们成啥了呀!〃    
    肖霞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两个黑黑的眸子在昏暗的树影中流动着两粒莹莹的光华。    
    〃管他变成个啥,反正我就愿意跟你在一起。〃    
    江山嘴中喃喃着,两眼忘情地盯着暗影中的她,直看得她醉了般闭上了双眼,沉浸在梦境般    
    地、微笑着仰起了头。    
    他俯下头吮吻着她微启的双唇,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有个薄薄小小、绵软润滑的小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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