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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于川作品集-上海闲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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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有很尴尬地着环顾他的朋友们,他实在不好意思接受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礼物。
  朋友们却一致认为叶彩云的话中肯有理。
  “老郁,你就别推脱了!”
  “是啊,你不了解彩云,她可不是那种惟利是图的商人,她很看重真正的茶道中的朋友,你要是给钱,她会很不高兴的!”
  郁有没了辙,只好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晚上‘楼外楼’,我请客!”
  郁有和陆伯年等人告辞出来的时候,他握了叶彩云的手,盛情相邀。
  “恐怕要让郁先生失望了,”
  叶彩云的手很有力,掌心硬硬的似乎有茧子。
  “?”
  “今天是周末,我女儿和女婿要回来,我们全家要一道吃晚饭。”
  “既然是天伦之乐,我们也就不好破坏了!那咱们改日吧!”
  郁有客套了一下,和叶彩云告了别。
  把几个朋友送回浙大,叮嘱他们晚上“楼外楼”碰头,然后他和陆伯年回到了黄龙饭店。
  7
  回到饭店,陆伯年刚把二十斤茶叶捆扎好,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他老婆王名棣打来的。
  王名棣在电话里告诉他,他们“聚闲居”装修时,一笔暂扣的质量保证金已经到了交付的日子,装修公司上午就派人来催款,她说他不在,但收帐的人就是不肯走,还说今天不拿到钱,就要在茶艺馆闹事,对每一个来“聚闲居”喝茶的客人宣讲他陆伯年的不讲信誉,败坏他和“聚闲居”的名声。王名棣本以为他们不过说说而已,没想到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向客人们大肆宣扬起来了。
  “你快点回来吧!”
  王名棣在电话里带了哭腔地说。
  陆伯年额上的汗都迸了出来。他连忙应承着,同时吩咐妻子先好言相劝讨债者,告诉他们自己立刻动身回上海,让他们再等等,不要坏了他的生意。
  “真倒霉,碰上这么不讲理的人!”
  挂了电话,陆伯年对神情关注的郁有抱怨着。
  谁让你不给人家结帐呢!郁有心里觉得陆伯年有些咎由自取,虽然那些催帐的是过份了点,但起因却是陆伯年自己造成的。不过看看晕头转向的陆伯年,他还是不得不安慰安慰他的朋友。
  “别急,咱们现在就退房,有两个小时就赶回去了。”
  陆伯年苦着脸,看着他。
  “不行啊,你还约了人家晚上吃饭哪!”
  郁有也想起了晚上和浙大的朋友们的约会。
  “我打个电话,说临时有急事要赶回去,下次再请他们。”
  陆伯年坚决地制止了他。
  “不行,来杭州一趟虽说不太远,可也有二三百公里哪!为我的事耽误了郁先生你的行程,我怎么忍心呢!这次你已经帮了我大忙,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陆伯年把郁有按在沙发上,表情很真挚。
  “我现在去赶火车,杭州上海之间的旅游列车很多,最晚七点我也就到家了。”
  陆伯年独自回上海去了,这让郁有着实地有些不落忍。
  “那天如果我和陆伯年一起回上海,说不定今天我们就不会走到一起来了。”
  郁有第一次拥吻叶彩云的时候,这样对她说。
  “是啊!这应该是天意吧?”
  叶彩云在他怀中呢喃着。
  离晚上约好的时间还早。
  郁有拿出叶彩云送的新茶,泡了一杯,慢慢地品,享受着一份沁人肺腑的幽香。
  这个女老板确实让他感到不一般,不只是她事业上的成就,单单就她那份在富贵之后仍不忘在精神上充实自己的心思,就足以让很多只知道穷奢极欲的富翁们汗颜了。
  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能走到这一步,这在相对于西方社会仍然残存着很浓重的封建色彩的中国农村中,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呀!如今,她的事业,她的学识早已不是那些普通农家妇女,甚至一般男人可以比拟的了,但要获得如此的成就,她的付出一定是可想而知了。老实说,如果不是朋友们事先的介绍,他绝不会把她同一个已经快要做外婆的农家妇女等同起来。她的风韵,她的气质,丝毫没有一般概念中农家妇女的影子,相反她甚至比起那些城市中的中年妇女,还要多几分雍容,几分矜持。
  自从当年被前妻的娇艳征服之后,郁有还没有对哪个女人这样的赞许过。
  叶彩云并不是那种艳冶非常的女人,或许即使在她年轻的时候也算不上什么美人,但她身上却充满了成熟的女性的美,那是一种雍容的风韵,一种成熟的气质,是那种只有饱经风霜的人才能体味的内在的魅力。
  郁有忽然惊异地感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女人折服了。
  晚上请朋友们吃过饭,郁有独自一人回到黄龙饭店。
  进了房间,还没来得及坐下,门铃就响了。
  郁有开门一看,是楼层的服务员。
  服务员把两只精致的仿古锡质茶叶罐和一张便签交给他,说是刚才一位女士送来,拜托她转交的。
  郁有谢过服务员,关上门。
  仔细看看那两只茶叶罐,样式、做工都很考究,市场上绝难见到。掂一掂,重重的,显然装满了茶叶。
  放下茶叶罐,他打开了折着的便签:
  郁先生:
  冒昧打扰!今日下午一见,先生的博学让我受益非浅,家事在身,晚间不能赴宴,再请见谅。特送上今年极品“女儿红”两罐,请收下!祝好!
  叶彩云即日
  郁有读完便签,拿起两罐茶叶掂量了许久,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他与叶彩云萍水相逢,人家已经送了自己两斤特级“狮峰龙井”了,这两罐“女儿红”大约有一斤左右,价格昂贵不说,而且十分难得,尤其是在今年茶树受灾的情况下,就更显珍贵了。
  他越想越觉得受之有愧,坐立不安中想到给他浙大的朋友,也是叶彩云读研究生的老师打电话。
  朋友也刚刚到家,接了他的电话,问明意思,朋友却先调侃起来了。
  “老郁,你可真是魅力十足啊!人家叶彩云一向很清高的,这么主动给人送茶,而且是送这么好的茶的时候可不多见!”
  郁有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你说,这么珍贵的礼物,我怎么能随便接受呢?”
  “那就看你自己的了。茶又不是我送的。”
  朋友似乎一点也不理解他的不安。
  “我是不是得对人家表示表示啊?”
  郁有希望这位老师能指点一下如何感谢他的学生。
  “怎么表示?给钱,你肯定得让她给骂出来,而且以后绝对别想再从她那儿买茶了。”
  朋友一定是很了解他学生的为人,很肯定地说。
  “那,我明天请她吃饭,你说她会来吗?”
  郁有征询着朋友的意见。
  “嗯,”
  朋友沉吟了片刻。
  “怎么,不合适?”
  郁有追问着。
  “我不知道叶彩云是什么意思,她呀,真是很看重那些对茶情有独钟的人,严格地说,她不像个商人,更像个纯粹的茶人,有时候让我们这些做老师的都自愧不如。所以,我只能说,她肯定是把你当作朋友才送这么好的茶给你,你要表示感谢,也得采用一个真正的朋友才会采用的方式,别把一件雅事给弄俗了!……”
  8
  郁有放下电话,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如何感谢叶彩云才好。他不是那种很功利的人,什么事都要立竿见影地了结,但初次见面,连泛泛之交还谈不上,叶彩云就送了如此贵重的礼物,确实让他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他又拿起电话,准备按照刚才向朋友要的叶彩云家里的电话号码给她拨打一个电话,至少应该先表示表示感谢吧。
  “喂?”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多半是叶彩云的丈夫。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郁有感到有些不自然。这么晚给人家老婆打电话,让对方怎么想。
  “请问,叶彩云,叶董事长在吗?”
  他忧郁着,在叶彩云的名字后面加了职衔,想要显出他与她之间的生疏。
  “哦,你稍等。”
  接电话的男人说着把电话放下,隐隐地听筒中传来男人呼唤叶彩云的声音。
  “喂,哪位?”
  电话里叶彩云的声音响起来。
  “是我,郁有。”
  “哦,是郁先生啊!”
  叶彩云的声音中好像并没有对这个夜半时分的不速的电话感到惊讶。
  “谢谢你的茶!”
  郁有能说出来的就只有这句自己都觉得俗得不能再俗的话了。
  电话那边的叶彩云轻声地笑了,很和婉,像个老朋友。
  “这么点小事,也值得这么晚还特意打电话来?”
  她大约也觉得自己这夜半的电话有些唐突了,或许现在她丈夫正盯着她,竖着耳朵在一旁专心地听。
  郁有有些不安。
  “是不是我的电话打得不是时候?”
  “没有啊!”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真觉得自己有点,”
  “有点什么?受之有愧,还是接受不起?”
  叶彩云接了他的话。
  “差不多吧。”
  郁有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会不会让对方不高兴,他想起了刚才朋友的话。
  叶彩云很爽朗地笑了,笑声震荡着郁有的鼓膜。
  “你笑什么?”
  郁有感到莫名其妙。
  “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有点过于谨慎了?朋友之间,送点彼此喜欢的东西是很正常的。人们常说,好酒要与朋友分享才最有味道。好茶其实也一样,是吗?”
  “当然,不过,”
  “不过,我们萍水相逢,还不能算是朋友,对吗?”
  叶彩云把他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茶实在太珍贵了。”
  叶彩云沉默了。
  “喂?”
  电话里半天没有声音,郁有几乎以为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嗯?”
  “你怎么不讲话?”
  郁有想像着对方的神情,揣测着她的反应。
  “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礼物。”
  叶彩云幽幽地说。
  “是不是现在已经不再有那种为‘知音’披肝沥胆的事情了?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一个受过西化教育,却仍然能如此珍视自己民族文化的人十分难得,可以说我从来没见过,很让我钦佩。真的,我听说过关于你的一些事情,我觉得现在这样有血性的男人很少很少了,很多人为了既得利益,不惜委曲求全,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尊严,这就是我之所以要把那么好的茶送给你的原因。我希望这个理由你能够接受。”
  郁有忽然惭愧起来。
  他的朋友们不知如何夸大了他的离职的原由,如果说他是为了什么民族的尊严之类的崇高的理念才离开了银行的,那几乎是自欺欺人。的确,对于那些永远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的美国佬,他已经忍受了太多太多,但那并不成其为他离职的全部理由,实际上,如果当年他不出国,或者是他去的不是美国,在经历了太多的奋斗的艰辛之后,他也会选择摆脱那些纷繁芜杂的工作和永无止境的奋斗,回归到一种自然的恬然中来。在安适中歆享一份自由,一分静谧,一份恬淡。像一匹经过长途跋涉的老马,在卸去重载后,置身于一处水草丰美的旷野,尽情地呼吸,尽情地休息,尽情地享受那所剩不多的时光。当然,在异国他乡,在另一个民族的生活氛围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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