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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于川作品集-上海闲人-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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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他会在劳作之余突然奔回家中,把灶台前的妻子抱上床去,不顾她娇羞地叨念着没有关上的大门,把满身的激情注入她的体内。夜里,他抚着她日渐隆起的丰腴的小腹,憧憬着一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他会挑了沉沉的担子,辗转到杭州城里甚至上海,卖掉他们的新茶,给她买回她无意中提起的一件新衣或是一方丝巾,让她对着肚子中孕育的孩子,幸福地诉说上很久。女儿降生的时候,虽然一直渴望有个儿子的他难免有些失望,但他抱起那个新生儿的时候,还是无比幸福地微笑了,把一脸的紧张和疲惫都抹得一干二净。“我当爸爸啦!”他在妻子的产床前快乐而自豪地旋转着,然后把整整一瓶黄酒倒进了肚子,把一篮子红蛋塞到每一个前来祝贺的人的怀里。丈夫给了她一个幸福的家,给了她前半生安逸的生活,她应该满足了,在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期望无法实现的时候,她对自己这样说。如果她还是西子湖畔那个单纯的农家女人的时候,她会在睡梦中幸福地笑出声来,她会在丈夫宽厚的胸膛上寻到永远不会厌倦的依靠,她会和他一同走完他们剩下的人生,他们会做外祖父母,他们甚至可能会做曾外祖父母,他们有享不尽的天伦,有用不完的快乐。在白发苍苍的时候,她和他会彼此搀扶着去看西湖的落日,去对外孙或者重外孙讲他们年轻时的故事。那时,她还会想起那个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曾经让她心动过的清瘦的男人吗?
  叶彩云见到郁有的那一夜,辗转反侧没有睡着。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给丈夫做完早饭后,特意给他泡了一杯清香馥郁的“女儿红”。



第十三章 梁福生制壶
  陆伯年捡了个大便宜——她和他同岁——有机茶——得陇望蜀——货卖识家——梁福生的陶艺作坊——为紫砂艺术而生——老婆的审视——“福生道炯壶”——不同一般的烂泥——闲着也不得安生
  1
  郁有从杭州回到上海的第二天下午到“聚闲居”去了。
  陆伯年笑容满面地迎接着他。
  “回来啦?”
  “回来了。”
  陆伯年不等郁有开口,就亲自给他泡了一杯特级“狮峰龙井”。
  “尝尝咱们这回的新茶!”
  陆伯年在郁有的桌边坐下,环顾一下四周的几位茶客,压低了声音,眼里闪着光,凑近郁有。
  “我得好好谢谢你!”
  “为什么?”
  郁有不解地望着神秘兮兮的陆伯年。
  “说实在的,咱们到叶总公司买茶时,我还觉得她给我的价格并不算很便宜,可就在回上海的火车上,我遇见一个过去认识的茶商,他也是到杭州进新茶去的,和他一聊,我才知道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
  “他是道上的老手了,在杭州也有很多老长期的供货商,可他拿的特级‘狮峰’的价格,比咱们的每斤还贵两百哪!我这可是全托了你郁先生的福啦!”
  陆伯年感恩戴德地说。
  郁有心里也不由得对叶彩云又存了几分感念。
  其实,他和陆伯年与叶彩云不过初交,叶彩云如此慷慨当然是因为他是她老师们的朋友了,不过如今的商人能这样看重师生情意的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人家是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
  郁有喝了一口茶,回味着那晚他和叶彩云的电话,他们聊了那么多,那么久,竟然没有话题干涸,内容枯燥的感觉。
  他给她讲在国外的艰辛和不如意,他甚至给她讲了他和前妻离婚的因由,讲了他对前妻的怀念,对儿子的爱怜。
  她听得很用心,很动情,她在唏嘘过他的遭遇后,忽然说,她觉得他的心态有些与年龄不符的衰老,他应该重新焕发一些激情,至少不应沉浸在无休止地对过去的回忆中,过多地注视已经愈合的伤疤上写着的痛苦。
  他说,他确实已经不再年轻,人到中年,已经没有年轻时打拼的勇气和决心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平静中默默地度过自己的后半生,不想再树立什么雄心,也不想在受到任何情感上的伤害,平平淡淡地生活,平平淡淡地做人。
  她问他,今年多大年纪,这么老气横秋的样子。
  他告诉他,今天正是他四十二岁的生日。
  她笑了,笑得很动人。
  她告诉他,他们是同龄人,而一个女人还没有觉得自己苍老的时候,一个同龄的男人这样呻吟,是不是多少有些滑稽?
  他由衷地把她的容貌恭维了一番,告诉她她与她的实际年龄确实差得很远,她绝对不像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看上去依旧属于风华正茂。
  她略带娇羞地嗔怪他的寻自己的开心,而在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过自己是由衷之言后,忽然沉默了,让他后悔他的唐突。这毕竟不是欧美的国度,中国人传统的含蓄会让人误以为是别有用心,实际上二十年的西方生活方式,已经让他习惯了对任何女性的容貌的赞扬,那是一种礼貌,一种绅士风度,但往往会被保守的中国人误解,甚至联想出过多的复杂的东西。
  叶彩云不再继续他们的刚才的话题,她和他聊起了茶,而这对她和他都是一个很轻松又很容易展开的话题。
  她问他在西方国家,茶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
  他告诉她,在美国,多数人和咖啡或者碳酸类饮料,喝茶的人比较少,喝绿茶的就更少,而在英国,人们很喜欢喝茶,不过大多喝的是红茶。他建议她,能不能在有机茶上做些文章,因为虽然目前来看,在欧美有机茶的消耗量还很低,但却是以每年百分之三十的速度在递增。她很感兴趣,说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他的建议。她说,要聘请他做她公司的顾问,他开玩笑地问她能给多少工资,她说当然没有做银行首席代表高,他说,那就以茶叶支付吧,每月一斤极品龙井。然后,他和她都笑了,笑得像俩个真正的朋友。
  他品着她送来的“女儿红”,告诉她,她至少可以不用再支付从今天开始的一个月内的报酬。叶彩云问,那下个月是他来领工资,还是她给他送来呢?他没有回答,不知道自己的玩笑是不是开得有些过。
  “明年,还到她那去买新茶。”
  陆伯年得陇望蜀地设计着未来。
  可惜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有家庭的女人。郁有不敢肯定明年是否还会有这样的机会。有些感觉是说不清的,或许你可以终生厮守一个女人,而对没有任何的非份之想,但有时你又会对一个擦肩而过的女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一亲芳泽的冲动,男女之间的事情是谁也无法说清的。
  “这茶受欢迎吗?”
  郁有问陆伯年。
  “大受欢迎!就连梁先生梁福生都赞不绝口呢!”
  陆伯年很为自己当初英明地决定感到骄傲。
  “现在看来,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呀!”
  郁有想起陆伯年误把这茶当作极品的笑话,不由得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
  陆伯年疑惑地看着他。
  郁有忙演示着自己的失态。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趟杭州我们是不虚此行。”
  “是啊,是啊!”
  陆伯年表示同意。
  “我也算喝茶的行家了,这么多年,还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呢!”
  郁有那晚在电话里问叶彩云,为什么当天下午,他们在她公司里的时候,她没有把“女儿红”拿出来,是不是人多不舍得?他感觉到叶彩云沉吟了一下,然后告诉他,不怕他见笑,她这极品的龙井一向是货卖识家的,下午他那位朋友竟然把特级龙井当作了极品,让她不愿把这么好的茶卖给他,怕他承受不起那昂贵的价格。郁有说,那送给他不就更赔了吗?叶彩云很有些豪气地说,只要是真正的爱茶之人,她绝不吝啬。朋友能欣赏她的茶,就是对她最大的褒奖。他忽然想问她,如果他算是她的朋友的话,他可以不可以对她说,他更欣赏她的人?不过,他终于没有说出来,作为茶人,他和她都应该知道,越是好茶越是要细细地品。极品的茶很难得到,但你却不能因为它的难得而将其束之高阁,那样它会受潮,会变质,会失去它全部的价值,相反,你应该尽快地品尝它,品出它所有的真味,虽然你也许会因此失去它,但却圆满了它全部的价值。
  “郁先生,我和你说一件有趣的事情。”
  陆伯年看看有些心不在焉的郁有,明显地是在想方设法让他这个总是显得情绪不高的朋友开心。
  “什么事,这么有趣?”
  郁有懒懒地问。
  “梁福生准备在家里建一个陶艺作坊。”
  “什么?”
  郁有惊异地望着陆伯年,确认着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梁福生?在他家里?”
  “没错!”
  陆伯年肯定地点点头。
  “这些有钱又有闲的人真是不可思议!”
  陆伯年感喟着,忽然想到郁有应该也是自己所说的那一类人,连忙改口。
  “我是说他们这些台湾人。”
  郁有明白他的意思。
  “没关系,我也许也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人。”
  陆伯年的脸上有几分尴尬。
  “哪里!”
  “他要做什么?”
  郁有又回到起初的话题上。
  “做壶,紫砂壶!”
  郁有这次是着实地吃惊不小。
  2
  梁福生对紫砂壶的痴迷绝不亚于他对工夫茶的喜好。
  来上海经商的这几年中,梁福生收集了不少紫砂壶,每次回台湾公干或是探亲,他都要大包二裹的把搜集到的紫砂壶带回去,在他那个喜欢紫砂壶却不懂壶的老爹和他的那些壶友面前神气十足地显派一番。
  这两年梁福生在大陆的生意发展得很顺利,他逐渐从繁杂的业务中脱开了身,喝茶、玩壶成了他日常的主要消遣,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修身养性的最好的方式。
  平日里除去喝茶,梁福生就是去淘壶,精神好的时候,自己开上车奔宜兴,在丁蜀镇上一转就是两三天,不把所有厂家店铺转完了,绝不罢休。时间不是太充裕的时候,他就去逛上海的城隍庙,和那些开茶壶店、摆茶壶摊的小老板们打得火热,尽管有时候他自己也知道,人家多半是拿他当冤大头宰,可还是经不住人家几句“玩壶高手”、“紫砂行家”一类的高帽一戴,他就又乖乖地掏钱,把真真假假的一堆茶壶捧回家来。
  前些天,梁福生又去了趟宜兴,在一家家庭作坊中买壶的时候,作坊的主人约莫是为了讨这位大主顾的欢心,让他也试着自己动手捏制了一只拙笨的壶坯,并且在一番隆重的赞扬之后,让他恍然大悟出自己原本深藏了制壶的天资,只是这许多年的俗务缠身,没有被自己或者其他人发现罢了。
  他顿时手舞足蹈,颇为振奋,尽管潘丽在一旁讥讽他的作品除去具有一只把和一只嘴以外,没有像壶的地方。他还是兴趣不减,终于在妻子和作坊主人的惊异之间,决定买下这作坊里一个小型的煤气窑和全套的制壶工具运回上海,在自己家里建造一个小型的“紫砂工作室”。
  “他这次可是搞大了!”
  郁有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梁福生真是风一阵,雨一阵。
  陆伯年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看他是瞎折腾,搞不出什么名堂来!”
  “他的作坊开工了吗?”
  “还说哪,昨天特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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