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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晩清文学丛钞·小说戏曲硏究卷-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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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鱾鳎洘o數自然之删削,乃有此美玉精金之片詞隻語與經史而並存,世界不毁,此一說也。有釋奴小說之作,而後美洲大陸創開一新天地;有革命小說之作,而后歐洲政治特闢一新紀元;而以視吾國北人之敢死喜亂,不啻活演一《水滸傳》;南人之醉生夢死,不啻實做一《石頭記》。小說勢力之偉大,幾幾乎能造成世界矣。此一說也。官場之現形,奇奇怪怪;學堂之風潮,滔滔汨汨。新黨之革命排滿也,而繼卽升官發財矣;新鄕愿之炫道學、倡公理也,而繼卽佔官地、遂私計矣。人心險於山川,世路盡爲荆棘,則其餘之實行奸盜邪淫,與夫詐僞撞騙者,更不足論矣。耳所聞、目所見、舉世皆小說之資料也。此又一說也。要而言之,小道可觀,其蘊蓄於內者,有小說與世界心理之關係,哲家之所謂內籀也,其表見於外者,有小說與世界歷史風俗之關係,哲家之所謂外籀也,請再進而備言之。 

  小說與世界心理之關係 

  夫爲中國數千年之惡俗,而又最牢不可破者,則爲鬼神,而鬼神之中,則又有神仙鬼狐道佛妖魅之分,小說家於此,描寫鬼神之情狀,不啻描寫吾民心理之情狀,說者謂其惑根之不可拔,幾幾乎原於胎敎;蓋以吾國之迷信鬼神者,以婦女爲最多,因而及於大多數之國民,近日識時君子,恆以吾國民無母敎爲憂,詎知其腦筋中自然而受之母敎,鬼神實佔其大部分,此皆言鬼神之小說爲之也。顧昔日以小說而愈堅其鬼神之信,今宜卽以小說而力破其鬼神之迷。不見夫通常社會中所行爲,實鬼事多而人事少乎?此固無可爲諱者也。故欲貫輸以文明之幸福,非先奪其腦筋中大部分之所據,而痛加以棒喝,以收夫廓湥Т菹葜Γ豢傻靡病!

  其次則爲男女。其爲不正之男女,則必有果報;其爲雖不正而可以附會今日自由結婚之男女,則必有團圓。最奇者,尙有非男非女,而亦居然有男女之事,蓋以男女爲其因,而萬事皆從此一因而起,誇說功名,則平蠻封王,而爲駙馬也;豔稱富貴,則考試及第,而爲臠壻也。其先則無不貧困之極,其後則無不豪華之極。由是驕奢淫佚,而爲紈袴、爲劣紳、爲勢惡土豪,爲敗家子,皆從此派而生。使觀其書者,如天花之亂墜,而目爲之迷,神爲之炫,此小說中普通之體例,然實卽代表民俗普通之心理也。 

  小說與世界歷史風俗之關係 

  觀小說者,無端歌哭,無限低徊,而感情最濃者,其在興亡之際乎?藉漁樵之話,摚嫔V疁I,痛定思痛,句中有句,忌諱旣多,湮洠煲祝溆写髸貢撸鲋m後,則至可寶貴矣。中國數千年來,有君史,無民史,其關係於此種之小說,可作民史讀也。夫有興亡之事,則有一切擾亂戰爭之事,然其時之罹於鋒鏑,與其後之重見天日,必有一番堯、桀之渲染,雖其說半不足據,而當時朝廷之對待民間,爲仁爲暴,猶可爲萬一之揣測。況專制時代,凡事莫不以君主爲重心,由小說而播於演劇,而演劇更足爲重心所在之證者,則俗語所謂十齣九皇帝是也。皇帝爲獨一無二富貴無比之稱號,其狂妄不軌之徒,浮宰詩收邿o論矣,卽至童乳戲言,亦往往以此號爲口頭禪,以自擬而聊快其無意識之歆羡,而不知擾亂之種子,卽耄Ш洞耍逝d亡儼如轉燭,平添無數小說之材料,劇演則爲其試驗場也,平話則爲其演說場也(平話俗謂之說書),而世界遂隨而湧現於此時矣。 

  《新世界小說社報》第一期 

  ○競立社刊行《小說月報》宗旨說 

  光緒三十三年(1907) 
  竹泉生 
  競立社何以名?名以志也。小而立身,大而立國,卑而立言,高而立德,是則本社之求爲自立而立人者也。而所以競立之道則有三: 

  (甲)地球各邦,開化之早,莫如中國。而拢t之輩出,道德之發明,亦惟我中國爲最盛。數千年來,一以道德爲立國之本,則道德爲吾國獨占優勝之國粹,固彰彰矣。苟放棄其國粹,卽轉瞬而不國。而考之歐美諸邦,亦未有不以道德爲之基者。故本社之宗旨,首以保存國粹爲第一級競立之手段。 

  (乙)我中國雖曰以道德立國,而道德之衰微實已久矣,道德之不明亦已甚矣。是故二千年來宗敎無尺寸之柄,佛老諸子,星相邪說,蒸蒸焉日發見於社會,而莫爲之防障。拢酥溃瑺懹厝灞煞蛩稳苁瓒ㄖ薅兄l妒呛踅尤障拢瑦毫暼丈睿蔂懍F在卑陋腐敗、朽弱不振之老大帝國。自非痛加湔濯,相與更始,不足以言存立也。故本社之宗旨,又以革除陋習爲第二級競立之手段。 

  (丙)我中國之版圖,亦可以謂廣大矣,我中國之人民,亦可以謂卸嘁印R砸欢酥乃疾牧Γ街螛O廣大之土地,化裁極卸嘀渴藢崍颉⑺粗y、而周、孔之所不敢任者也。況夫國家之亡,匹夫亦與有責。孰非天民?卽各有天賦之主權。國之阽危,皆吾輩所當竭力肩任挽救者。雖云材力綿薄,未卜勝任與否,而要不敢以天賦之主權,委諸他人之手也。故本社之宗旨,卒以擴張民權爲第三級競立之手段。 

  抑本社之刊行月報也,乃立言之例也,則所以競於立言者,又貴出言有則而可以爲法,言之有文而可以行遠。 

  或以爲區區說部,何足以當立言之任?不知危言莊論,斷難家喩而戶曉,傳佈不廣,烏能收時雨普及之效哉?則本社且將恃此說部而爲立德之始基,爲立功之嚮導焉矣,而於立言乎何有? 

  雖然,如上所言,本社所以競立之範圍,所以競立之手段,與夫所以競立之希望,甚遠且大,而其目的之果能達到與否,則有不可得而必者。然則社員將廢然而餒,而不敢遽以所以競立之道聞諸社外矣乎? 

  竹泉生曰:不然,是在立志。志壹則神聚,神聚則氣充,氣充則有毅力,則可以任重而道遠,殺身守死而不變,而吾所以競立之希望、手段、範圍,且將塞乎兩間而無弗達焉。而凡社外之士,得聞吾言者,皆宜有吾之宗旨、手段、能力,而各求所以立之之道。則本社之範圍之大,天下莫能載,而用餒乎?而用餒乎? 

  《競立社小說月報》第一期 

  ○《揚子江小說報》發刊辭 

  宣統元年(1909) 
  報癖 
  粤自三千稗乘,佐晉塵之湥叮痪虐儆莩酰^董狐之?筆。南華仙蝶,栩栩頻飛;西島蟠桃,纍纍可採。莊言莫能推廣,小說因以萌芽。至若干寶搜神,齊諧誌怪,李肇補史,鄒衍談天,輸美麗之湖流,含勸懲之目的,維持社會,鼓吹文明,猗歟盛矣!洎乎近世,才人輩出,斯業愈昌。著述如雲,翻譯如霧,科學更加之偵探,事迹翻新;章回而副以傳奇,體裁益富;莫不豪情泉湧,異想天開,力扶大雅之輪,價貴洛陽之紙者也。是以《新小說報》倡始於橫濱,繡像小說發生於滬瀆,創爲雜誌,聊作機關,追踪曼倩淳于,媲美囂俄、笠頓,每値一編披露,卽邀四海歡迎,吐此榮光,應無憾事。疇料才華遭忌,遂令先後銷聲,難壽名山,莫償宏願。況復《新新小說》發行未滿全年,《小說月報》出版僅終貳號,《新世界小說報》爲詞窮而匿影,《小說世界日報》因易主而停刊,《七日小說》久息蟬鳴,《小說世界》徒留鴻印,率似秋風落菜,渾如西崳麣堦枺⑴e難恢,元音絕響,文風不競,吾道堪悲;雖《月月小說》重張旗鼓於前秋,《小說林報》獨寫牢颍洞巳眨鴦萘磕芘鞚q,愚頑難遍下針砭。是知欲?雄圖,務必旁求臂助。嗟乎!歐風凜冽,漢水不波,美雨縱橫,亞雲似墨,憐三家之學究,未諳時勢變遷;笑一孔之儒林,難解《典》、《墳》作用。以致神州莽莽,夥醉生夢死之徒;政界昏昏,盡走肉行屍之輩。本社胡君石庵睹茲現狀,時切?憂,爰集同人,共襄偉業;挽狂瀾於稗海,樹新幟於漢皋,半月成編,一月出版。詞湥粲瘢憧搠敫桫P之懷;筆大如椽,施活虎生龍之術。悲懽並妙,鉅細靡遺;統地球之是是非非,畢呈眞相;據公理而襃襃貶貶,耄Ь咂判摹M聺M紙之雲煙,構太空之樓閣,事分今古,界判枺鳌R敝g於一爐,截長補短,綜莊諧於小册,取琰搜珠。在宣統開幕之年、爲雜誌懸弧之日。記者不敏,浮姼酵梭K尾,學步效顰;摚肽局偧猓瑖I心灑血。他山有石,何妨攻錯於小言;敝帚自珍,詎計貽譏於大雅?忝木爲鐸,聊當洪鐘。庶幾酒後茶餘,供諸君之快覩,從此風湥г掳祝卟回嗨肌K鞚u改良,殷勤從事,謹誌斯時紀念,羅寰宇之鴻文;佇看異日突飛,執稗官之牛耳。敢揭其門欄於左: 

  引伸旨趣,闡發宗風,筆飛墨舞,稗益無窮。述論說第一。 
  文兼雅俗、推陳出新、藉齊枺Z,醒亞枺瘛J鲂≌f第二。 
  解決是非,評量眞妄,詞簡意賅,理?氣壯。述世界批評第三。 
  《風》《颍钒僮儯瑖庖话撸S時釆錄,大好消閒。述文苑第四。 
  點睛蔽月,意在筆先,惟妙惟肖,興味盎然。述圖畫第五。 
  善惡之師,興亡之影,譜出新聲,發人深省。述戲曲改良第六。 
  只談風月,偶詠鶯花,爭傳韻事,務屛狎邪。述花鳥錄第七。 
  文人著述,商界行爲,附諸末幅,誰曰不宜。述吿白第八。 

  《揚子江小說報》第一期 

  ○《新小說叢》祝詞 

  光緒三十三年(1907) 
  林文驄 
  吾家紫虬文學,與其友數君,合組《新小說叢》一書,予尙未寓目及之也,而知其必有以饜飫海內之人望者矣,因泚筆爲之祝曰:某聞來離登得,纂齊、魯之方言;象寄譯鞮,備職方之外紀。自茲以降,虞初周說,黃車綜其舊聞;漢武遺事,彤管甄其別錄。莫不侔色揣稱,抽秘逞姸。小山叢桂之談,夙推《淮南鴻烈》;中郞虀臼之喩,實爲枕中秘寶。固己家握臁撸送掳坐P,未有識通古今,學貫中西,網羅徧於五大洲,撰述極乎九萬里,語其託興,是寄奴益智之粽;諷以微詞,作仲任《潛夫》之論,如諸君所組《新小說叢》之善者也。自昔說部之流傳,半屬文人之好事,則有《拾遺》作記,《外傳》成書,元微之《會眞》含情,陸魯望《小名》摘豔,紅綃金合,田郞之跋扈依然;紫玉燕?,李益之妒情斯在。南部煙花之錄,午夜香温;北里狹斜之撸В∧陦羰臁!短一ㄉ取费Y,豈有意於興亡;《長生殿》中,拾墜歡於佳麗。甚或柯古徵異,干寶搜神,支諾皋炫其怪聞,王湥П卷湔Q說。臁鹂停瑬|皇無續命之絲;長春幻人,《西撸А坟M金丹之術?留仙麗藻,多說鬼與說狐;曉嵐辯才,姑妄言而妄聽。下至《列國》、《三國》之演義,哲理無存;《隋唐》《殘唐》之贅編,穢鄙特甚,大雅之士,蹙焉憫之。凡斯下里之謳,等之自檜而已。或謂郢書善附,燕說無徵,禍棗災梨,汗牛充棟,大都螘安槐國,虱誦阿房,縱享帚以自珍,只胡盧之依様。蓋無進化開明之識,則夏蟲固不足語冰;非有專科通譯之才,則井蛙亦難測海。矧在今日,萬國騈羅,列強虎視,而猶蹈常襲謬,蕩志誨淫,將何以照法炬於昏衢,轟暴雷於聾俗乎?夫摶摶大地,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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