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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帝王业-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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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至今对峙分立,素无往来,即便在中原大军长驱直入,襄助斛律王夺位一役中,北突厥也只作壁上观,始终按兵不动。直至斛律王承袭王位,北突厥也默认了南突厥的王权。
  这其中奥秘无从得知,然而,有一个人定然是其中关键。
  贺兰箴,他以一个王室异种的卑微身份,究竟用了何等手段,在其间周旋应对,最终博得北突厥的默认和支持?又凭了什么,换得唐竞这阴骛之人的信任,这两人又达成了怎样的盟约,共同与萧綦为敌?
  他隐忍许久,或许等的就是这一天,终有机会向萧綦复仇。
  次日一早,我见到了我的义女,以及那位浴血千里的少年将军。
  昨夜在门口等候萧綦时,似乎染了风寒,夜里便又开始咳嗽。萧綦要我静卧休养,然而今日是那女孩子入府,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去迎她。
  踏入正厅,便见一名青衫男子与一个瘦小的女孩儿已经候在座上。见我进来,那男子立时起身,屈膝见礼,“末将谢小禾叩见王妃。”
  青衫鸦鬓,秀欣风骨——谢小禾,竟是这样一个清朗的少年。
  我微笑,“谢将军请起,不必拘礼。”
  转眸看那女孩儿,尖削下颌,眉目清秀,一身鹅黄宫装也掩不去面孔的苍白,叫人一见生怜。此时她却低头立在那里,并不行礼,只是沉默。
  “沁儿!”谢小禾转头,压低了声音斥她,却不见厉色,只有怜惜。
  她微微一颤,低着头上前,似极不情愿,却又不能违悖谢小禾的话。
  我起身,止住她正欲下拜的势子,柔声一笑,“你叫沁儿?”
  “我叫,牟沁之。”她默了一下,说出自己的名字,尤其重重念出一个牟字。
  是牟沁之,不是萧沁之——我在心里替她说出未能出口的后半句,刹那间明了她的心思。难为她一个七岁的孩子,心心念念记得自己的姓氏,不肯更改。
  谢小禾却急道,“王妃恕罪!沁儿年纪尚幼,不知礼仪……”
  “谢将军多虑了。”我微笑打断他急切的解释,正欲开口,突然胸中翻涌,一阵咳嗽袭来,掩了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越忙递上汤药来。
  我接过药盏,忽听沁儿轻怯怯地开口,“咳嗽的时候,不可以喝水。”
  我与谢小禾均是一怔,却见她抬起头,眸子晶莹,隐含戚色,“我娘说,咳嗽的时候喝水会呛到。”
  “傻丫头……”谢小禾啼笑皆非,我亦笑了,心头却酸楚不已。
  “好,那我不喝。”我放下药盏,含笑看她,“你叫牟沁之,嗯,这名字很好听。”
  她眸光晶莹地看我。
  “我的名字是王儇。”我起身,朝她伸出手,“我们四下瞧瞧,看看你喜欢哪一间屋子,好么?”
  她迟疑片刻,终于怯怯将小手交给我。
  ——从此后,我多了一个女儿。
  握着这孩子的手,我心中突然充满宁静与柔软。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话,到此刻我才明白它的含义。
  在我的身体里,是我与萧綦的孩子,而身边这个在战争里失去父母,失去一切的孩子,同样也将是我珍爱的宝贝——我会好好爱她,保护她,补偿给她爱与温暖。
  不仅仅是她,还有那么多孤苦的孩子,他们都不该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牵着沁儿一路穿过回廊,心中越发明晰,霍然开朗——
  在属于男人的战争里,女人并非只能守在家中等待丈夫归来。
  我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月光清寒,穿透窗棂,照彻堂前玉砌雕栏。
  萧綦面对案几上漆黑的剑匣,周身笼在寒月清辉里,,虽凝然不动,却有森然寒意迫人而来。
  剑匣缓缓开启,一柄鲨鞘吞银,通体乌黑斑驳的长剑重握在他手中。
  剑一入手,此人此剑,仿佛合为一体。
  肃杀之气弥散,恍惚似重回大漠长空,黄沙万里的塞外。
  ——这是他随身的佩剑,随他马踏关山,横扫千军,渴饮胡虏血,十年来从未离身,直至入京逼宫,临朝主政。那之后,他以摄政王之尊,爵冠朝服加身,佩剑亦换为符合亲王仪制的龙纹七星长剑。
  这把饮血的剑,便连同昔日雪亮甲胄一起封藏。
  封剑之日,我伴在他身侧,亲眼见他合上剑匣。
  当时我笑言,“但愿此剑永无出鞘之日,遂得天下太平。”
  言犹在耳,烽烟又起,这把剑饮血半生,终究还是重现世间。
  月光下,萧綦平举长剑,三尺青锋森然出鞘。
  我猛地闭了眼,只觉眉睫皆寒,一时不敢直视。
  终究,还是杀伐,杀伐,杀伐。
  豫章王的劲旅铁蹄之下,再没有宽悯和饶恕,所带来的,只有杀戮和惩戒、威慑和灭亡。
  我叹息,他回身看向我,目光森寒,似有千钧。
  我向他走去,脚下虚浮,又似沉重如铅。
  他皱眉,还剑入鞘,“别过来,刀兵凶器,不宜近身!”
  我怅然一笑,伸手握住那乌黑斑驳的剑鞘,缓缓摩娑——每一处斑驳,都是一个生死印记,这把剑上究竟铭刻了多少血与火,生与死,悲与烈。
  “阿妩!”他夺过剑,重重掷在案上,“这剑煞气太重,于你不祥,会伤身的。”
  我笑了笑,“煞气再重,也重不过你,我又何曾怕过。”
  他不说话,沉默凝视我。
  我仰头,微笑如常。
  自唐竞谋反、突厥入关、哥哥身陷敌营,一连串的变故,直叫风云变色。
  然而我的反应,却比他预料的坚强——没有病倒,没有惊惶,在他面前我始终以沉静相对。当全天下都在望着他的时候,只有我站在他的身后,是他唯一可以慰藉的力量,给他最后一处安宁的地方。
  月光如水,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地上,浸在溶溶月色里,微微浮动。或许是月光太明亮,耀得眼前渐化模糊,浓浓的酸涩涌上。
  离别就在明日。
  今宵之后,不知道要等待过多少个漫漫长夜,才得相聚。
  此去关山万里,长风难度,惟有共此一轮月华,凭寄相思,流照君侧。
  他抬手,轻轻抚上我脸颊,掌心温湿,竟是我自己的泪。
  什么时候,我竟已泪流满面。
  “你怨我么,阿妩?”他哑声开口,隐隐有一丝发颤。
  ——我怨怪么?
  若说没有,那是假话。
  偏偏在最艰难的时候,他远赴沙场,留下我一人,独自面对种种艰辛——孤苦、忧惧、叵测,甚至生育的苦难。
  不是不痛,不是不怨。
  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害怕离别,害怕孤独的女人。
  然而,我更是萧綦的妻子,豫章王的王妃。
  这痛,已不是我一人的痛,这怨也不是我一人的怨。
  万千生灵都在战祸中遭遇家破人亡、骨肉分离之痛——比起这一切,我如何能怨,如何能痛。
  我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淡淡笑了,“你早一天回来,我便少一分怨怪;你若少一根头发,我便多一分怨怪。我会一直怨你,直到你平安归来,再不许离开,一辈子都不许离开。”
  一语未尽,我已哽咽难言。
  他不语,只是仰起头,久久,久久,才肯低头看我,眼底犹有湿意。
  我颤然抚上他脸庞,却猛的被他紧紧拥住。
  他将我抱得很紧,很紧,似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
  “我会在宝宝会说话之前回来,在他叫第一声爹爹之前回来!阿妩,你要等着我,无论如何艰难都要等着我……”他的声音哽住,喉头滚动,再也说不下去,微红的双目深深看我,似要将我看进心底里去。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泄露了全部的痛楚与无奈。
  这一刻,他再不是无所不能的豫章王,而只是一个有血有泪的平凡人,一个无奈的丈夫和歉疚的父亲。我分明触摸到他冷面之下掩抑的心伤,触到他的恐惧……他怕从此一别再不能相见,怕我熬不过生育之苦,怕我等不到他回来。然而置身家国两难之中,总有一边是他必须割舍,哪怕再痛也要割舍。
  我将脸庞深深埋在他胸前,用力点头,泪水汹涌,“我会的!我会好好等着你回来,到那一天,我和宝宝一起在天子殿上迎候你凯旋归来!”
  元熙五月,豫章王北伐平叛。
  先遣冠威侯胡光烈为前锋主将,率十万劲旅星夜疾驰,驰援北境。
  另遣副将许庚、谢小禾,率轻骑十万步向许洛,缘道屯守。
  萧綦亲率三十万王师北上,六军集于凉州。
  右相宋怀恩留京辅政,都督粮饷。
  豫章王挥师北伐的消息传开,军心鼓舞,天下为之振奋。
  不仅北方边关战事激烈,京城、朝堂、宫廷,乃至军帐之中,无处不是暗流汹涌,风云诡谲。萧綦留下了宋怀恩坐镇京中,辅理政务,都督粮草军饷。京中明处有宋怀恩掌控着京师安全与后补给,暗处有我控制着宫廷与门阀世家,一明一暗,相辅相成,源头最终仍汇集到萧綦手中。
  边关事变一起,胡光烈第一个请战争功。他与唐竞素来不和,此番平叛更唯恐被宋怀恩抢去功劳。唐竞的反叛,已令萧綦警戒疑忌之心大盛,胡光烈此时的举动,无疑给他火上浇油。
  自入京之后,以胡光烈为首的一班草莽将帅,自恃功高,时常有荒唐胡闹之举。胡光烈尤其对世家高门憎恶无比,时时寻衅生事,对萧綦笼络世家亲贵的举措大为不满,私下多次抱怨萧綦得势忘本,偏宠妻族,嫌弃旧日弟兄。
  此前萧綦尚且顾念旧义,一再隐忍,自唐竞事发之后,却再无姑息之仁。
暗流
    转眼八月,已是夏末。
  京城的桂花快要开了,王府木犀水榭里,夕阳斜照,风里隐隐有一丝甜沁的气息。
  玉岫抱了刚满两岁的小女儿来探望我。
  对面的沁之,端了槐汁蜜糕,学着大人的样子,一勺勺喂给小人儿吃。
  小人儿很是贪吃,粉嫩的唇瓣边沾了白生生的糕末,还兀自舞着小手索要不休。
  沁之看得咯咯直笑。
  这个孩子比起三个月前初来府里,已经白润了许多,不似当日那般瘦小,越发清秀可人。虽然还是沉默寡言却也渐渐与我亲近,只是仍不肯改口。
  萧綦允她不必改姓,依然叫做牟沁之,我亦从不勉强她,任由她叫我王妃。
  我摇头笑叹,“沁儿,你再这么喂囡囡,该把她喂成陆嬷嬷一样了。”
  陆嬷嬷是掌膳司老宫人,一手厨艺妙绝天下,尤其长得憨肥浑圆,奇胖无比。 
  “胖才好,胖人有福。小世子可要像我们囡囡一样,长得白白胖胖,可不能像王妃这样弱不禁风!”玉岫爽快地笑道。
  徐姑姑与沁儿都笑出声来。
  “小世子必然是肖似我们王爷的。” 徐姑姑笑道。
  我垂眸,笑而不语,心底泛起一抹酸软,却又透出甜蜜。
  玉岫啊了一声,拍手道,“听说王爷前日连克三镇,已将侵入葫芦岭的叛军逼退到那什么,什么关外……”
  “瓦棘关外。”我微微一笑。
  “是了,就是这个地方!那些个地名古怪得很,我可记不得。”她脸颊泛起兴奋的红晕,眸光闪亮,连比带划,“瓦棘关那一仗,咱们三万铁骑直插敌后,左右两翼合围,给叛军来了个迎头痛击,从正午杀到黄昏,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她越说越是兴奋,好似亲眼所见一般,满面骄傲光采。
  如今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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