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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中国人的精神中文版-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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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负责保护这面旗帜的官员的责任并不仅仅在于挽救这面旗帜的布料,不在于那些花费了许多金钱的物质,他的责任在于捍卫那为之战斗的目标——那无价的道德利益,而旗帜的布料只不过是其载体罢了。对于像袁世凯这般行事的官员,每个有廉耻感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懦夫和叛徒。
  我的许多外国朋友笑话我,认为我对满人朝廷愚忠,但我的忠诚不仅是对我世代受恩于她的王朝的忠诚,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对中国政教的忠诚,对中国文明目标的忠诚。辜鸿铭先生在他的《中国牛津运动故事》中试图告诉人们的,就是我们为了这一目标——中国文明、中国政教、那种名誉和责任宗教的目标,来反对现代欧洲文明,反对那种利欲宗教。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中国人正在做孤注一掷的奋斗。这个故事的寓意,现在能见到的真理,包含在这样一句话中:“你不能既侍奉上帝,又供奉财神。”张之洞大人告诉我们并教导文人学士们说:我们能够而且应该调和。现在这种局面,就是我们调和的结果。辜鸿铭先生在此书中写道:“纽曼(11)博士和张之洞大人所采用的调和办法,在道德上和宗教上导致了耶稣会教义的产生,在政治上则导致了那个被称为“马基雅维利主义”(12)的东西;——“在中国,张之洞向儒生和统治阶层所传授的这种马基雅维利主义,当被那些品德不如他高尚、心地不如他纯洁的人所采纳,诸如被袁世凯这种天生的卑鄙无耻之徒所采纳的时候,它对中国所产生的危害,甚至比李鸿章的庸俗和腐败所产生的危害还要大。”
  正是张之洞大人所传授的这种耶稣会教义的作用,使得整个中国的儒生们在革命者和袁世凯面前,其忠诚与抵抗能力瞬间土崩瓦解,令人费解。
  事实上,正是这种耶稣会教义,使得中国的儒生们在袁世凯屈从于群氓、逼迫皇帝宣布退位并成为民国总统后,当袁世凯欺骗他们说他仍然忠于皇上时,儒生们竟然信以为真。最后,也正是这种耶稣会教义的阴险狡诈精神——即那种只要目的正当,可以不择手段的精神——甚至使得那些有教养的外国人,对这样一个明显的事实,即袁世凯的所做所为连盗贼也不如的事实视而不见。
  


雅各宾主义的中国(4)


  爱默生在《英国人的性格》一书中谈到英国人实事求是,憎恶两面讨好、见风使舵、见机行事的机会主义者时说到,“牛津那些激进的暴民追随在托利党人埃尔登(E1don)勋爵之后,大声叫喊着:‘老埃尔登在,为他喝彩:他从不叛卖!”’接着,他又提到英国人给予路易·拿破仑的荣誉并对此加以注解,说道:“我相信,当伦敦的贵族和平民在这个成功的小偷面前,像一个那不勒斯下等人那样卑躬曲膝的时候,我有幸结识的英国人当中,没有一个人会以此为然。然而,尽管这种行为令人作呕,作为国家,怎样才能采取一系列必要而有效的措施来加以抵制呢?政府总是太晚才知道,任用不诚实的代理人,对于国家就如同对于个人一样有害。”
  如果像我所说,中国革命以袁世凯当上民国总统而告终是一场巨大的灾难,那么,我以为,若是外国列强找不到抵制袁世凯及其民国的办法,迈出承认它的令人作呕的一步,那将是一场更大的灾难,它不仅危害中国,而且危及全世界。有一个故事,讲一个西班牙贵族,当他受命接纳一个身居高位的臭名昭著的卖国贼时,说道:“我完全服从命令,然后便焚毁自己的家园。”如果外国列强承认袁世凯,那么,中国人就将同那个西班牙人一样,暂时接纳他,但随后必定焚毁自己的家园,在焚毁自己家园的同时,也会将大火引向全世界。
  最后,让我再一次强调中国共和主义意味着无神论的事实。当罗伯斯庇尔(13)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公开宣布无神论,并制定理性女神(GoddessofReason)的法令时,所有的欧洲人都渴望见到自由、平等和博爱的黄金时代的到来。然而,在不到六个月的时间里,随之而来的不是黄金时代,而是动摇整个欧洲王权的“恐怖统治”。现在在中国,袁世凯的喉舌不仅无耻地宣称共和政体是最好的统治形式,而且实际上宣称共和国对于中国人民来说,就等于是无神论的代词。所有欧美人都希望看到一个改良、进步和繁荣的新中国,但在我看来,袁世凯及其共和国在中国存在的直接后果,甚至于比法国的“恐怖统治”还要可怕——它必将迫使欧美诸国非常严肃地反省他们对待中国及其文明的方式。
  汤·生
  


导论(1)


  谈起牛津,过去的牛津,马修·阿诺德说:“我们是在牛津那个优雅的环境中接受教育的。我们不会不懂得这样一个真理:美丽芬芳乃是人生至上之境的本质特征。我们喜爱美丽芬芳,厌恶丑陋下流,这种情感,已成为我们对许许多多遭受挫折的事业依恋不舍、对各式各样获得成功的运动不以为然的内在动因。这种情感实实在在,从来没有彻底败下阵来,即便是在挫折之中,它也显示出了自己的力量。”马修·阿诺德接着说:“看看大约30年以前震撼过牛津中心的那场伟大运动的过程吧,凡是读过纽曼博士《辩护书》(Apgloy)的人们都可以发现,这场运动所攻击的目标,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即‘自由主义’。‘自由主义’最终赢得了胜利并泛滥开来。牛津运动则受到挫折,遭到了失败。我们的残兵败将流落四方。真所谓Quaeregiointerr1snostrinonplenalaboris。(世界上哪个地方不充满着我们悲哀的故事。)”
  前些天,当我正在琢磨马修·阿诺德上述这些话的时候,看到了一份要为中国建立一所大学的规划报告。我得知,这份规划出自牛津。于是我擦擦眼睛,自言自语道:自从纽曼博士时代以来,世界、牛津已经走过了多么漫长的道路啊。纽曼博士之牛津运动的目标,是反对“自由主义”。他那个时代的自由主义,意味着“进步”和“新学”。而眼下这场从牛津发起的运动,在中国建立一所大学的规划,则是要向中国输入西方观念。西方观念在中国,正如每个人都知道的,也意味着“进步”和“新学”。那么,马修·阿诺德所说的牛津情感,那种鼓舞和激励纽曼博士的牛津运动去反对自由主义、进步和新学的情感,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现在的牛津学者,已经找到了办法可以将牛津情感与进步、新学调和起来了吗?我自己并不认为这样一种调和是可能的。古人说得好,“你不能既侍奉上帝,同时又供奉财神”。换言之,难道牛津的学者打着同春风得意的进步与新学事业结盟的旗号,就真能给绝望中的中国人带来帮助吗?在牛津和英格兰,高尚的人们自言自语道:“我们实在同情正在与进步和新学战斗的中国人,这种进步和新学使得他们变得唯利是图,道德沦丧。为了帮助他们更为有效地战斗并赢得胜利,我们将给他们提供武器。的确,这些武器都取自于进步和新学的武库,但是,我们却用追求美丽和优雅的牛津情感对之加以了调和,如果可能,用基督教那神圣的优雅和芳香来加以调剂就更好了。”
  下面,我并不想对目前要在中国建立大学的规划提出什么意见或批评,我想给塞西尔(Cecil)勋爵及那些对这一大学规划感兴趣的人们,讲一个故事,一个大约三十年前发生在中国的伟大运动的故事,它在许多方面,与纽曼博士领导的著名英国牛津运动故事如出一辙。我想,讲这一故事对于他们或许不无裨益。中国那场牛津运动的目标,也是反对自由主义,反对进步和新学的现代欧洲观念。现在,新的牛津运动就要到来了,我相信,正如我所说过的,它将要来帮助我们中国人同现代欧洲的进步和新学观念战斗了。当此之时,回顾我们过去妁运动,可以总结经验。我们怎样战斗,为什么失败和如何失败。所有这一切,对于我们新的外国盟友都将是有用的。我尤其有资格讲这一运动的故事,因为我有幸加入到牛津人的行列中参加了战斗。我们艰苦奋战了30年,然而现在我们的事业却几乎失败了——有些人背叛了我们的事业,还有许多人则投降了。余下的所有人,现在都已流散到四面八方。
  领导我参加战斗的首领,是已故的帝国大臣张之洞。当我两年前在北京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彻底绝望了,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获得更为宽容的投降条件。运动中,同样接受张之洞大人指挥,和我一道并肩战斗的战友梁敦彦(14),即现在的外务部尚书,去年他在见到我的时候,向我下达了“各自逃命!”(Sauvequipeut!)的命令——我恐怕是我们的队伍中惟一仍然绝对相信我们的事业、那反对进步和新学之现代欧洲观念的中国文明事业最终必将胜利的人。但现在,我孤身一人,像维吉尔所写故事中的英雄一样。那个英雄在特洛伊城被攻破之后,不得不四处流浪,起先,他是想在贪婪的色雷斯人中间寻个安身的地方。而我现在在上海,为了给我的家庭守护神和那个伟大的特洛伊守护神(Penatibusetmagnis)找个临时避难所和栖身之地,也不得不与黄浦江的污泥之龙(Muddragons)搏斗(15)。寻遍整个上海地区,我都找不到一个英国人肯向我伸出救援之手,因为:“人人可管之事,也就是无人过问之事。”
  


导论(2)


  我要讲的我们为中国文明事业拼死决战的故事,很长很长;它与我过去的生活紧密相关,并勾起我对倒下的战友、死去的亲人以及所有逝去的美好事物的怀念之情——对于我个人来说,它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悲哀故事——
  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们的故事,
  想简要地听一听特洛伊的最后灾难,
  尽管一想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瑟缩哀痛,
  那我还是开始讲吧。
  


第一章 满人当权(1)


  位于帝国首都的翰林院是中国的牛津,整个帝国的知识分子精英都在那里,此地因而堪称知识精英荟萃的宝地。这个翰林院,正是我所说的“中国牛津运动”的策源地和总部。对于那些参与、坚持这场运动的年轻翰林们,我们称之为“清流党”,或曰“民族净化党”。这场席卷整个中国的民族净化运动,就像当年英国的牛津运动一样,可以被看作为儒林中保守的高教会派(16)的复兴。至于运动的目的,则是反对那些为李鸿章和中国的自由主义分子所热衷并大肆引进的外国制度和理念,保守的“清流党”极力呼吁中国国民更严格地信守几千年来为儒家所遵奉的基本原则,以图净化本民族之心灵,规范人们的日常生活。为了让民众更清楚地了解这场“中国的牛津运动”,我想有必要在这里先详细地谈谈目前中国社会的本质以及社会秩序。
  马修·阿诺德先生曾将英国国民划分成三大阶层——野蛮人、中产阶级和民众。同样,中国人也可以依照这种划分法分为三类:野蛮人或曰“蛮族”,是满洲人——大清江山定鼎后,他们(旗人)生来就是贵族了,这是基本的事实;中产阶级则是饱读诗书的儒生阶层,文人学士就是从这个阶层中产生的;民众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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