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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冷冬寒梅-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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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他忽然深思的沉淀下思绪。「你积极鼓动我求取感情的胜利,对你又有什麽好处?」

  「当然有。」贺怀宇经过家庭背景充分的训练,已经很懂得如何玩一套把戏——把你的计谋直接告诉敌人,再看着他不得不跳下去,即使已事先预知了。「如果我成功的说服你追去伦敦找她,那麽,第一,你欠我一个人情。第二,你肯定没空谋略「国家网路高科技工程」的计画案,「贺氏科技」少了一号竞争者,欲夺得标的就八九不离十。我身为贺家次子,偶尔也得帮忙分担一点事业压力嘛。第叁,我要结婚了,这是喜帖。看在恺梅的份上,婚礼当天,你人不必到无所谓,红包一定得准时交达。我早看你不顺眼了,现下既然有机会,干嘛不炸一炸你?」

  「原来如此。」他挑了挑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一直在想……」他又陷入沉思。「为什麽我们俩从没有真正的干过一架?」

  「嗯……」贺怀宇揉揉下巴。「好问题。」

  「我这辈子很少动手打架,但揍过的人还真不少,怎麽其中没有一个姓「贺」的?」他喃喃念算。

  「原因很简单。」贺怀宇正式挺站起腰。

  两个男人高度相当,也同样修长瘦削。

  胜负难言。

  他目迎着贺怀宇走上前,肌肉立刻蓄势待发。说真的,他等着痛揍掉姓贺的脸上那抹惹人厌的微笑,也已经很久了。

  「答案只有两句话。」贺怀宇摇晃着两根手指。

  他挑眉,愿闻其详。

  「我又不是神经病,干嘛随便找人打架?」名医脚跟一转,大剌剌的步向出口。

  什麽?!他愕然。

  「冷小子,偶尔听听充满智慧的老人言吧!」离去前,贺怀宇不忘留下一记秋波。「去找回你的「原型」,否则,你永远拼不起一个完整的自己。」

  *   *   *

  听说,他搬到海边去了。在她离去的第二个七天。

  赵太太说的。

  初初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并不是不意外的。因为从未曾预期过,全神专注於大少爷的老管家会主动同她联系。

  「因为少爷很在意你,尽管他嘴里不说。」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赵太太以如此心平气和、不带芥蒂的口气与她交谈。「少爷在乎的人事,就是我必须同样关心的。」

  到底是多年的老仆,老管家的心思仍然盘绕着冷恺群而转。因为这样简单的原由,两个女人常年的冷峙状态,竟莫名的冰消瓦解了。

  可是,赵太太却不明了,她已经不欲再得知任何与他相关的讯息了。冷恺群这个名词必须从她生命完全淡出,她才能得到心绪的平静,灵魂的救赎。

  冷家在淡海确实拥有一处别馆产业。冷恺群因为这样简单的原由,飘徙去了那里吗?

  抵达伦敦的第二个星期,她又换了一处落脚点,在一个滨海的小城乡确定了栖身之处,捱着海畔停泊起飘浮的心。博士班的申请动作,因为交通的不便利性而停摆下来,当初出国也仅是拿念书做为遣怀而已,并不是非达到不可的必须。对於学问,她向来没有太大的野心。

  偶尔会生起乍来的冲动,像某首歌所叙述的,写信告诉他,今天海是什麽颜色。

  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而飘泊的你,狂浪的心,停在哪里?

  也想对他说——写信告诉我,今夜你想要梦什麽。梦里外的我,是否都让你无从选择?我揪着一颗心,整夜都闭不了眼睛。为何你明明动了情,却还不靠近?

  听,海哭的声音,叹惜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

  听,海哭的声音,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悲泣到天明。

  他在夜里,是否也如她一样,静听着海哭,那幽幽低呜的细诉?

  她的精神越来越耗弱,常常老半天坐在同一处地方,掉进不吃不喝的凝固状态里,健康情形无法遏止的败颓下去。心里也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患得忧郁症,早衰而亡,但她就是无法制止这种恶化的发生。

  怎麽办呢?她叹息。偶尔会接收到一缕几乎要衰竭的心音,求救着,希望能挣脱灵肉交相摧的痛苦。但,大半时候,却渴望进入永恒的黑暗状态,彻底终止这种梦魇,再也不要醒来。

  海风吹起,飘动她的发丝,扬起幽微的海哭的声音……

  她闭上眼,轻扬起头,让赤裸的双足陷入海沙里,领受海的温柔。海洋本是无情物,而今却牢牢的负载着她,像一座被海水包围的小岛。

  《沉默之鸟》中,丹尼问晨勉:「你为什麽喜欢岛屿?」

  晨勉说:「我觉得完整。太大的空间对我没有意义。」

  她满心所祈求的,也只是这样。毋需多,毋需广,只要简单而完整。一座小小的孤岛便足够,这也算奢求吗?

  被注视的感觉来自後方。

  她恍惚回望,从水蓝色的海洋,移向那股自放的光。

  他来了。遥迢一座海洋的距离,竟然在她不知不觉间消失。

  就站在她眼前。

  深刻的脸庞依然俊美,风流邪嚣得令人屏息。衣着、仪容不可思议的整齐,熨贴的黑绒长裤,搭配的白丝衬衫,甚且嘴角那撇魔性的倜傥的高傲的流转的微笑,也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你为什麽而来?」原以为这句话仅留滞在她的心海,直到耳里听见凄楚得几乎断息的语音,才发觉自己将它放诸於空气之间。

  阴魅的笑容消失了。他眼中的光更灿更焰,越过分开两座孤岛的海水,朝她欺围包拢。

  「你瘦了。」温存的食指触上她脸颊。「清瘦又苍白。」

  呵,泪水几乎夺眶而出。这麽熟悉的感觉,深夜梦迥的依恋突然具象化。

  「我……很不想、很不想再见到你。」她必须    上眼睛,断绝泪泉的出路。

  「可是,我很想很想见你。」温存的嗓音触上她性灵。

  这男人,直到现在还要和她作对。

  她突然动怒,以着消失已久,不知道从何处生成的新能源对他发怒。

  「回去!」她突然拾起一把海里来的沙,丢    向他的胸膛。「回台湾去,那里有数不尽的岛屿等着你开发,有刘若蔷、彭姗如,还有其他更多更多的港口让你停靠!」

  他紧紧围上来,紧紧搂住她的颠倒,怕她在沙海里翻覆,跌伤了自己。

  「恺梅。」他轻唤,脸孔的肌肉扭曲着。「恺梅,恺梅,恺梅……」

  她的名字变成了咒文,由他的唇吐露咒语。

  就是这两个字吗?她瘫倒在他怀里,几乎进入无意识状态。自幼开始,她便经常感觉冷恺群说话的方式像魔咒,低低在她耳边吟念,咒诅了她幸福的可行性。她甚至曾寻思过,如果他真的念了咒,那麽,咒文的内容是什麽?当然肯定不会是    嘛呢叭咪哞。

  今天终於听了真确。却原来,只有两个字……

  脑袋又乱沉沉的。她吐叹了淤塞的气息,颓倒在宽广的怀里。

  「我好累……」

  「你很久没睡着了,对不对?」轻怜密惜的吻,飘落在她苍白的脸容。「回屋里去,我陪你好好睡一觉,嗯?」

  这实在不像他。意识模糊中,她勉强分出一丝神智想着。她耳边回汤的温柔声音,一点也不像冷恺群。他从来不把心底的感情表达出来,又怎麽会露骨的从声音中传出类似怜惜的音符?

  这个人一定不是冷恺群。最有可能是上帝以他的塑型复制出另一座岛屿,企图弥补对她的亏欠。

  她隐约感觉身体在移动,昏昏顿顿的,对外在景物的变换已失去感受力。

  咸凉的海风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鲜凉的冷空气。她对环境的意识,直到现在才重新拾了回来。

  有人抱着她,回到屋子里。那座相像於冷恺群的岛屿。

  她勉强撑起一丝丝馀力,凭藉着他的挽扶而站立起身体。一仰眼,乍见到熟悉的亮华。

  不可能有另一座岛放出同样璀璨夺目的光,那麽,应该就是他本人才对,真正的那一座冷漠的孤岛。

  哀伤的泪滚滑下脸颊。

  冷恺群,总是选在她最脆弱的时刻出现,让她不由得倚赖,不自主的倾心,再给她最沉最痛的一击。

  「伤害我,是一项很具趣味性的娱乐吗?」她近乎无声的低语,苍雪的容颜没有控诉,只有凄然,无边无际的涩楚。

  「我无意伤害你。」他霍然又收紧怀抱,匆惶的感觉她彷佛要腾云驾雾而去。「原谅我,如果我的无意造成你的痛苦……」

  「无意?」泪水迸流。她鼓起拳,用力捶击他的心口——假设这片血肉之躯底下藏有心。「你背离了我!把我的爱,以及我给你的最纯净的身和心,一起抛到脑後。你用你的身体背叛我,用其他的女人羞辱我,这麽残忍的作为怎麽可能出於无意?我倒觉得你是「无心」,因为你本来就没有心!」

  「恺梅……」他又吟起了低咒,不亚於她的痛楚程度。「我从来不曾丢开你。远在你知道之前,甚至远在我自己知道之前,你早已经锁在我心里。我们俩都付出太大的代价去认知这个事实……」

  「不,你才没有心。你不但失去了自己的心,连我给你的那颗心也一起丢开了,现在,连我也变成一个「无心」的人了。」无力的拳心垂落在她身侧。「你怎麽可以这样对待我……怎麽可以……」

  失了力的弱躯软软坐倒在地毯上。

  冷恺群也随之降低身子,将她强箝的紧锁在胸怀内,紧得让她无法喘气,宛若欲揉和进他的身体,化为血肉里的一部分,永远分拆不开。

  「恺梅,你了解我的。你一定知道我今天的出现,必须经历过多麽深刻的心理建设。」他细吻着她,绵绵密密,盖满她的头脸颈项,每一寸暴露出来的肌肤,语音中的痛苦,深沉得令人发抖。

  「你为什麽要和刘若蔷纠缠不清?难道我给你的还不够吗?难道她可以给你更多吗?」她徘徊在空洞和迷惘之间,抓摸不到一个实感。

  心里暗自偷问,究竟他想说些什麽呢?她已经不敢期望了,怕跃上高高的希望顶峰之後,摔跌得更疼痛……

  「你给我的,太够了。」低柔的调子似担心惊着了她。「你懂吗?因为太够了,远超乎我应该要得到的,所以我害怕。」

  「害怕?」怔怔的泪水淌在她颊上。「害怕」两字有可能出自任何人口中,唯独不会是冷恺群。他总是充满自信,生命无往不利,对一切事情有肯定的答案,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有害怕的时刻。

  「是的,我害怕。」他顶起她的下颚,直直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给我的爱,美好得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不该得到它,决定收回去,更害怕我失去了这份爱之後,再也缝合不起来。你信仰我的万能,认为我无所不能,但我只是凡夫俗子,我也有恐惧的时候。一直以来,你的恐惧由我代为安抚,而我的恐惧呢?」

  她听得怔忡无言。

  「我无处排除掉体内的恐惧,只好设法让令我恐惧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所以我的生命填塞满不相干的女人,刘若蔷、彭姗如,甚至更多遗忘了姓名的。」他执起她的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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