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基础科学电子书 > 中国思想通史 第五卷 >

第108章

中国思想通史 第五卷-第108章

小说: 中国思想通史 第五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伏生“尚书大传”多存古礼,与“王制”相出入,解“书”义为最
古;董子“春秋繁露”,发明“公羊”三科九旨,且深于天人性命
之学;“韩诗”仅存“外传”,推演诗人之旨,足以证明古义。学
者先读三书,深思其旨,乃知汉学所以有用者,在精而不在博,将
欲通经致用,先求大义微言,以视章句训诂之学,如刘歆所讥“分
文析义,烦言碎辞,学者罢老且不能究其一艺”者,其难易得失何
如也!(同上) 
由此看来,清代今文家是通经之大义微言,求有用于世,而所托者为“禹
贡”、“洪范”、“春秋”、“诗经”,以期实施于经济、政治、法律。古
文家正与今文家相反。章炳麟说: 
治经恒以诵法、讨论为剂。诵法者,以其义束身,而有隆杀; 
讨论者,以其事观世,有其隆之无或杀也。西京之儒,其诵法既陕
隘,事不周涞而比次之,是故钍担桃允λ敌в糜谕豕伲
法决事,兹益害也!杜、贾、马、郑之伦作,即知抟国不在敦古, 
博其别记,稽其法度,核其名实,论其群众以观世,而六艺复返于

史,秘祝之病不渍于今。其源流清浊之所处,风化芳臭气泽之所及, 
则昭然察矣。(“检论”卷四“清儒”) 
章氏之论汉代今古文,与皮氏对立,故他批评魏源“争治汉学锢天下智
惠为无用”之说,深加讽刺,而以清代朴学(他不用汉学之名)不同于汉儒, 
“不以经术明治乱,故短于风议,不以阴阳断人事,故专于求是”,他以为
朴学可以当做明辨历史之学去看待。他责斥近代今文家更多有锋芒的辞句。
他说: 
近世为朴学者,其善三,明徵定保,远于欺诈,先难后得,远
于徼幸,习劳思善,远于偷惰,故其学不应世,尚多悃愊寡尤之士
也。昧者或不识人事臧否,苟务博奥,而足从害民俗,乱政理,自
惠氏为“明堂大道录”,已近阴阳,而孙星衍憙探“道臧”房中之
说,张琦说“风后握奇经”,神仙兵符儿于一矣。琦尝知馆陶县, 
其后山东有义和团。刘逢录以“公羊传”佞谀满洲,大同之说兴, 
而汉虏无畔界。延及康有为以孔子为巫师,诸此咎戾皆汉学尸之。
要之造端吴学,而常州为加厉。魏源深诋汉学无用,其所谓汉学者, 
戴、程、段、王未尝尸其名,而魏源更与常州汉学同流,妖以诬民, 
夸以媚虏。。。(“检论”卷四“清儒”) 
章氏是一个为历史而学经的最后的古文学家,对于微言大义的汉儒,认
为遗于后世者为浊为臭,对于托古说以微言近世大义的清代今文学家,认为
用于当代者为妖为媚。他所排诋近代今文学家的言论,固然含着门户之见; 
然而像梁启超把近代今文学家的书当做“用科学的归纳研究法,有条贯,有
断制,在清人著述中,实最有价值之创作”(“清代学术概论”,一二二页), 
也是不合历史的。近代今文学家,对于时代的狂飚方面,具有地主阶级自由
派前辈的历史意义(和革命民主主义派在科学术语上有分别),而在他们的
著述的逻辑方面则没有大言其价值的必要。

第十七章 龚自珍的思想
第一节 龚自珍的社会批判思想
龚自珍又名巩柞,号定盦,浙江仁和人,生于乾隆五十七年(公元一七
九二年),卒于道光二十一年(公元一八四一年),享年五十岁,年长于魏
源,比魏氏逝世早十五年。他死的前一年鸦片战争爆发,死后一年即订立破
天荒的不平等条约,即所谓“南京条约”,再后九年洪秀全即起义。这时代
是中国近代史的真正开场,近代的反帝团主义反封建主义运动由此时起,贯
串了一百余年。魏源在太平军入江宁以后还写出他的“书古微”,然而自珍
虽亦探讨经史,主张以经还经、以子还子之六经诸子的正名,并论“春秋” 
决事的大义,但他早已不能写定群经了。例如他在“古史钩沈论三”(“志
写定群经”)里说:“友朋。。皆语自珍曰:曷不写定‘易’、‘书’,‘诗’、
‘春秋’?方读百家,好杂家之言,未暇也。内阁先正姚先生语自珍曰:曷
不写定‘易’、‘书’、诗’、‘春秋’?又有事天地东西南北之学,未暇
也。。。吾之始猖狂也,憾姬周之末多歧,憾汉博士师弟子之多歧。今也不
然,。。无以俟予,予所憾日益下,恧如何,恧如何?。。卒不能写定‘易’、
‘书’、‘诗’、‘春秋’。”(“定盦续集”卷二)他所憾日下,因而他
的学问不但降于六经之外(如他尊告子的人性说,尊列子的学说——谓含有
真理十之七八,喜佛典的思想,以至搜求当代掌故之学),而且日益降于“东
西南北”之学。他是当时的一位议政专家,他的思想,可以说真正在他的“东
西南北”之学方面客观地批判了经古文学家的“学隐”。
自珍的思想中心是他的社会批判论,他的经史之学则为一种附带研究的
东西。他是著名的古文学家、小学家段玉裁的外孙,这个渊源使他少年即有
所成就,但这却不是他的进步思想的基本原因。使他大发议论的主要原因, 
就是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如他所说:“士大夫。。尽奄然而无有生气,。。 
不可不为变通者”(“定龥文拾遗”“明良论三”)。他少年时代的作品, 
如“明良论”(四篇),如“乙丙之际箸议”论篇论文,都不是继承外祖父
的传统,而是自树一帜,成了时代的号筒。在他“少年”(自云“猖狂”的
少年)的时候,中国的外患正在发展中,封建的老朽社会已经发生着新的资
本主义因素。他的无所顾虑的批判态度是有价值的。他指出“老成之典型,。。 
因阅历而审虑,因审虑而退葸,因退葸而尸玩;仕久而恋其籍,年高而顾其
子孙”(同上),不能思自表见,他也就以青春的理想家自居,发出了他的
吼声。
首先我们应把他的少年时代的作品,“明良论”与“乙丙之际箸议”(箸
议一作塾议)诸篇的年代来弄清楚。“明良论”据段玉裁评记,末写甲戌秋
日,是年为嘉庆十九年(一八一四年),他自注“四论为弱岁后所作”,以
是推之,作文年代当在他大约二十岁以后至二十三岁之间。“乙丙之际箸议”, 
既云乙丙之际,便在嘉庆二十年至二十一年(一八一五——一八一六年), 
是时他为二十四、五岁。在他二十岁到二十五岁这五年之间,这位“少年” 
的思想,真可谓“东西南北之学”,惊世骇俗,无怪乎梁启超说: 
晚清思想之解放,自珍确与有功焉。光绪间所谓新学家者,大
率人人皆经过崇拜龚氏之一时期,初读“定庵文集”,若受电然。
(“清代学术概论”,一二二——一二三页)

他的外祖父段玉裁“加墨矜宠”,一方面感于时代警其才,他方面更以
“古”字掩其锋。段氏说: 
四论(指“明良论”),皆古方也,而中今病;岂必别制一新
方哉?耄矣,犹见此才而死,吾不恨矣!(“定盦文拾遗”“明良
论”评) 
乙丙之际的论文为“东西南北之学”,“壬癸之际胎观”九篇,则为“天
地。。之学”(他在三十一、二岁时期颇有一番自歛,似乎退而追求一个世
界观,这些关于自然的哲学,却尽是瑰玮的辞句,看不出其中有多大的价值
来)。
自珍的社会批判,首先是对当时封建制度罪恶的暴露。他把当时社会譬
之为满身疥癣的病体,没有法子治疗,只有把四肢缚在独木之上,停着不动。
这些话显然指出封建社会已到了临死的末日。他痛斥封建制度的束缚之病, 
在于“一束于不可破之例”中,任满身腐败疥癣自然蔓延,美其名曰“奉公
守法”。他的议论如下: 
人有疥癣之疾,则终日抑搔之,其瘡痏,则日夜抚摩之,犹惧
未艾,手欲勿动不可得,而乃卧之以独木,缚之以长绳,俾四肢不
可以屈伸,则虽甚痒且甚痛,而亦冥心息虑以置之耳,何也?无所
措术故也。
律令者,吏胥之所守也,政道者,天子与百官之所图也。。。 
为天子者,训迪其百官,使之共治吾天下,但责之以治天下之效, 
不必问其若之何而以为治。。。约束之,羁縻之,朝廷一二品之大
臣,朝见而免冠,夕见而免冠,议处察议之谕不绝于邸抄,部臣工
于综核,吏部之议群臣,都察院之议吏部也,靡月不有。府州县
官,。。大抵逆亿于所未然,而又绝不斠画其所已然。。。官司之
命,且倒悬于吏胥之手,彼上下其手以处夫群臣之不合乎吏胥者, 
以为例如是。。。夫聚大臣群臣而为吏,又使吏得以操切大臣群
臣,。。犹不能以一日善其所为。。。使奉公守法畏罪而遽可为
治,何以今之天下尚有几微之未及于古也?天下无巨细,一束之于
不可破之例,则虽以总督之尊,而实不能以行一谋、专一事!。。 
权不重则气不振,气不振则偷,偷则敝。权不重则民不畏,不畏则
狎,狎则变。待其敝且变,而急思所以救之,恐异日之破坏条例, 
将有甚焉者矣!(“定盦文拾遗”“明良论四”) 
自珍的议论,痛斥清朝封建的政制已经达到衰微陵夷的病态。他以为病
已深沈,统治者不但不思救治,而且只怕人不服从,束缚羁縻 ,一之以不破
之“例”,使败会腐朽,一切束手待毙。他已经预言着,不要怕破你们皇帝
的成例,异日破例者不可设想是什么力量!故他又用“公羊春秋”家的义法, 
说明在这种专制罗纲之下,束缚得社会没有黑白是非,毒害得人心醉生梦死, 
最后所谓有才者求其“一便”,“乱亦不远矣”。后来果然来了太平天国的
农民起义,拆散了封建秩序,用革命行动“破坏条例”了。
自珍的议论是很大胆的。下面的话是“言之有物”的。他说: 
世有三等。三等之世皆观其才。才之差,治世为一等,乱世为
一等,衰世别为一等。衰世者,文类治世,名类治世,声音笑貌类
治世。黑白杂而五色可废也,似治世之太素。宫羽淆而五声可铄也, 
似治世之希声。道路荒而畔岸隳也,似治世之荡荡便便。人心混混

而无口过也,似治世之不议。左无才相,右无才史,阃无才将,痒
序无才士,陇无才民,厘无才工,衢无才商,抑巷无才偷,市无才
驵,薮泽无才盗。。。当彼其世也,而才士与才民出,则。。督之
缚之,以至于僇之,僇之非刀、非锯、非水火,文亦僇之,名亦僇
之,声音笑貌亦僇之。僇之权不告于君,不告于大夫,不宣于司市, 
君大夫亦不任受,其法亦不及要领,徒僇其心,僇其能忧心、能愤
心、能思虑心、能作为心、能有廉耻心、能无渣滓心。又非一日而
僇之,乃以渐。。。才者自度将见僇,则蚤夜号以求治;求治而不
得,誖悍者则蚤夜号以求乱。夫悖且悍,且悖然■然以思世之一便
己,才不可问矣!向之伦,■有辞矣,然而起视其世,乱亦竟不远
矣!是故智者受三千年史氏之书,则能以良史之忧忧天下。忧不才
而庸,如其忧才而悖,忧不才而众怜,如其忧才而众畏。。。探世
变也,圣之至也!(“定盦文集”卷上“乙丙之际箸议第九”) 
他在这里所宛转地探寻出的世变的客观发展,恐怕是革命的前途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