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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中国思想通史 第五卷-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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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未南游时,尚有将就程朱附之圣门支派之意。自一南游,见
人人禅子,家家虚文,直与孔门敌对。必破一分程朱,始人一分孔
孟,乃定以为孔孟程朱判然雨途,不顾作道统中乡愿矣。(“颜习
斋先生年谱”卷下) 
然而反理学的命题,须有为真理而斗争的勇气。他说: 
立言但论是非,不论异同。是则一二人之见不可易也,非则虽
千万人所同不随声也。毕惟千万人,虽百千年同迷之局,我辈亦当
以光觉觉后党,不必附和雷同也。(“颜习斋先生言行录”卷下“学
问”第二十) 
他不附和盲从千百年同迷之局,实具有哥白尼的精神。由他的话看来, 
上下都是千千万万的理学信仰者。他的主张是少数的先知先觉。这种新世界
问题的提出,容易蒙受“异端”的头街,甚至于有殉道的可能。他说: 
仆妄论宋儒,谓是集漠晋释道之大成者则可。。。然宋儒,今
之尧舜周孔也。韩愈诋佛,几至杀身,况敢议今之尧舜周孔者乎? 
季友著书驳程朱之说,发本州决杖,况议及宋儒之学术品诣者乎? 
此言一出,身命之虞,所必至也。然惧一身之祸而不言,委气数于
终诬,置民物于终坏,听天地于终负,恐结舌安坐,不援沟渎,与
强暴横逆内人于沟渎者,其忍心害理不甚相远也。某为此惧,著“存
学”一编,申明。。六府六德六行六艺之道;。。著“存性”一编, 
大旨明理气俱是天道,。。性命气质。。俱是善。。。二千年无人
道此理,而某独异!(“习斋记余”卷三“上太层陆桴亭先生书”) 
他因了“实文、实行、实体、实用,卒为天地造实绩,而民以安物以阜” 
之说,不足以服人口,“惴惴恐涉偏私,自是诽谤先儒”(同上)。
她在“未坠集序”中颇成激李顒为他用文武之道来辨解,说: 
予世之罪戾人也!。。学术者,人才之本也;人才者,政事之本也;政
事者,民命之本也。无学术则无人才,无人才则无政事,无政事则无治平, 
无民命,其如儒统何,其如世道何? 
于是始信程朱之道不媳,周孔之道不著,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乃断
与之判为雨途,。。毕敢犯之哉(上文曾言早年“犹不敢犯宋儒赫赫之势
焰”),。。不得已也。吾友刚主季氏,最爱我者,深爱吾获罪前贤,辑诸
儒论学曰“未坠集”,盖欲使天下后世知诸儒之言,亦有合于吾说,吾说为
不谬于诸儒,顺其势而救之,使道明而予亦无罪,意甚善也。然吾深痛三事
三物之道竟亡,而天下无儒,不能作道统中乡愿矣。嗟乎,端木子云,“文
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谓道在人身而未坠也。今观诸儒之论,。。言之
悖于尧舜周孔者坠也,言之不悖于尧舜周孔者亦坠也,故予读之而心益伤。
虽然,策我者至矣!(同上卷一)从这里,我们就了解十七世纪的学者之所
以重视古代形式,还因为时代“叛徒”的头衔不得不有所规避。颜元的思想
史论,与其说是争道统,毋宁说也是改变道统(主词)的述词。他的幼稚的
思想史观是这样的: 
孔子殁而诸子分传,杨墨庄列乘间而起。。。焚书坑儒,使吾
儒经世之法,大学之制,沦胥以亡。雨漠起而治尚杂霸,儒者徒拾

遗经为训传,而圣学之体用残缺莫振。浸淫于魏晋隋唐,训诂日繁, 
佛老互扇,清谈词章哗然四起。。。五季百氏学术一归兵烫。。。 
宋代当举世愦愦,罔所适向之时,而周子突出,以其传于禅僧寿涯、
道士陈抟者,杂人儒道,终圆著书,创开一宗,程朱陆王皆奉之, 
相率静坐顿悟,验喜怒哀乐未发时气象,曰以不观观之,。。而明
明德之实功溷矣,相率读讲注释,合清谈驯诂为一堂,而习行礼乐
兵农之功废,所谓亲民者无其具矣。。。语录态其张皇,传赞肆其
粉饰,竟若左右虞周,颉颃孔孟者。。。雨宋及今,五百年学人尚
行禹益孔颜之实事否?徒空言相续,纸上加纸,而静坐语录中有
学,小学“大学”中无学矣,书卷两庑中有儒,小学“大学”中无
儒矣。(“习斋记余”卷一“大学辨业序”,并参看“存学编”卷
一“由道”及“习斋记余”卷三“上太会陆桴亭先生书”。) 
他的类似这样的非历史观点的议论是很多的,都企图复活古代文朋,以
证明他的新世界观,所谓“以历代之消可自今日是,历代之衰可自今日盛” 
(同上卷一“大学辨业序”)。
颜元在“大学辨业序”中,曾针对了朱熹“大学章句序”,加以攻击。
他对于大学的态度,和陈确不同。陈确说:“‘大学’首章,非圣经,其传
十章非贤传”。颜元则说经为圣经,传非贤传,而把宋儒的道统,说成学术
的幻变。颜元信仰他的新世界,针对了朱熹之说,提出真学不在天理,不在
朝廷,而在人间和在学校。他说: 
不特学尧舜之精一执中,而并学其和修六府矣,不特学周孔之
洗心操存,而并学其三物四教矣,是谓真学尧舜周孔者矣,是谓真
传秦舜周孔者矣。(同上卷三“与上蔡疆仲诚书”) 
昔人言本原之地在朝廷,吾则以为本原之地在学校。(同上卷
一“送王允德教谕清苑序”) 
颜元虽言真传,却不执一个心传,反把真传说成各尽其才的分工的事物
世界。因此,他论孔子真传不必在曾孟,而七十子也各具所长。他说: 
自孔子奠楹后,即判为七儒。而惟孟轲氏一脉,传曾子舆之学。
他若漆雕、顓孙诸派,皆附此一脉,小闻于后,流不大矣。然据韩
非子称儒有七,皆曰真孔子也,孰从而辨其真孔子也?则当时其派
盖不相下,殆昌黎所谓学焉而各得其性之所近。然去圣未远,传授
必真,不过贤各行其所长,如清、任、和、圣,各成其所优,而其
实圣皆尧舜之道,贤皆孔子之学,小异大同,未失尧舜六府、周公
孔子六艺之传也。。。宋人之冒乱也,深而难知,为朱者曰我真孔
子也,凡不由朱者皆斥之;为陆者曰我真孔子也,凡不由陆者皆斥
之。。。而以孔门礼、乐、射、御、书、数观之,皆未有一焉。有
其一,亦口头文字而已矣。以孔门明德亲民之道律之,皆未有似焉。
有其似,亦禅宗虚局而已矣。(同上卷三“寄关中李复元处士书”) 
这一分工的世界,在形式上披了唐虞成周的古衣古裳,而其内容却为事
与物的世界或“习行经济”的社会。他说: 
唐虞之儒,和三事、修六府而已;成周之儒,以三物教万民宾
兴之而已,六德即尧舜所为正德也,六行即尧舜所为厚生也,六艺
即尧舜所为利用也;孔门之儒,以四教教三千人而已。文即六艺, 
行即六行。忠信二者,即记者隐括其六德也。夫尧舜之道而必以

“事”名,周孔之学而必以“物”名,假若预烛后世必有离事离物
而为心口懸空之道,纸墨虚华之学。。。训诂、清谈、禅宗、乡
愿,。。宋人兼之,乌得不“晦”圣道误苍生至此也!。。 
夫儒者学为君相百职,为生民造命,为气运主机者也。即如唐
虞之世,莫道五臣十六相四岳群牧是大人之学、君子之儒,虽司空
之一吏,后稷之一掾,九州牧下之一卒,凡与于三事之中者,皆大
入学,君子儒也。夏商周之世,莫道伯益、靡仍、伊莱、传说十乱
诸公是大入学君子儒,虽其一吏一掾一倅,凡与于三物之中者皆大
人学君子儒也。孔子之门,莫道颜曾七十贤是大人学君子儒,虽二
千九百二十八徒众,但习行一德一行一艺,皆大人学君子儒也。儒
之处也惟习行,。。儒之出也惟经济。。。离此一路,。。即另著
一种“四书”、“五经”,一字不差,终书生也,菲儒也。。。此
义一明,则三事三物之学可复,而诸为儒祸者自熄。(同上“寄桐
乡钱生晓城书”) 
颜元所谓的事物,有时统称“物”。这一物质的世界和宋儒以来雪性言
心的“镜花水月”的世界是对立的,他企图由幻景矫正于实境。他说: 
“大学”曰“格物”,又曰“物有本未”,兹曰“仁人不过乎
物,孝子不过乎物”,盖周先王以三物教万民,凡天下之人,天下
之政,天下之事,未有外于物者也。二千年道法之坏,苍生之厄, 
总以物之失耳。秦人贼物,漠人知物而不格物,宋人不格物而并不
知物,宁第过乎物,且空乎物矣,仁人乎哉?孝子乎哉?吾顾天下
为仁人为孝子也。(“习斋记余”卷九“题哀公问”) 
这样,他认为二千年来,因丁失“物”之故,以致不能做“仁人孝子”, 
而新世界的“仁人孝子”乃是惟物是格的新人类。并且,他还区别了二千余
年来失“物”的程度。他以为。战国诸子的世界犹有七成“物”的利益,漠
儒的世界犹有三成“物”的实在,宋儒的世界是一点“物”味也没有了。他
说: 
吾尝论邪说矣:杨墨仙佛皆异端也,必不得靖,宁使惕墨行世, 
犹利七而害三也。吾尝论儒术矣:漠之滥觞,宋之理学,皆伪儒也; 
必不得已,宁使漠儒行世,犹虚七而实三也。即如“礼运”,虽未
必尽出于圣人,句句敷理于事,丽文于行,学者体践其一二,皆足
以康躬福世,即果监觞也,不犹益乎?下至其训诂,亦多切于器物
度数。宋人则有事外之理,行外之文,且牵释老附会六经四子中, 
使天下迷酩,。。致普地库塾无一可用之人才,九州职位无一济世
之政事。(同上“礼运”) 
此论虽然不是历史主义的观点,但不失为一个勇于追求新世界的哲人的
口吻,正所谓“下二千年不敢下之笔,开二千年不敢开之口”。他的将来世
界,并没有直线地形成:乾嘉正走了一段所谓“虚七而实三”的滥觞,漠学
家们一味训诂着器物度数;晚清正走了一段所谓“利七而害三”的路径,墨
庄之学大行于清末,一直到古文学家章炳麟的“庄子”哲学,今文学家梁启
超的“墨子学案”。真正的物魂的召唤,则是五四运动以后新民主主义革命
的历史了。
颜元的新世界观在于从失“物”的社会召唤得“物”的社会,实质上反
映了城市平民阶级的城市手工业独立发展的要求。他更为了召唤新人,著“存

入编”。他说: 
某不度德力,。。新著“明太祖佛赞解”、“唤迷途”,合旧
作“诛佛论”,集为“存入编”,将为天地扫荡妖氛以救生民。(同
上卷七“癸亥季秋祭孔子文”) 
他的“唤迷途”,共分五唤。第一唤,唤僧道。第二唤,唤修静者。第
三唤,唤西域僧人。第四唤,唤高谈性命的儒。第五唤,唤妖邪雅杂。这无
异是召唤宗教世界所失掉的“人”魂,所以叫做“存入”。这里含着极其浓
厚的近代市民阶级的人丈思想,不能谨以形式上的“靖异端”目之。他所召
唤来的理想人类,是人文主义的个人党醒和个性解放。在这一点,他比任何
一位清初学者都要极端,都要坚决。
颜元论事论物,都寻求一个实在的原因,不主张没有答案或答案玄空。
例如朱熹语录记:“问:风俗如何可变?曰:如何可变,只且自立。”颜元
抄了这条语录,批评说:“只问到肯紧处,朱子便推开!”(朱了语类评”) 
又如朱熹说:“气有盛衰。真宗时,辽人直至澶州,旋又无事,亦是气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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