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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六辑)-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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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无人拥抱的饥渴之中待毙。她真想对赵放大吼一声:

    “我要死了!给我一点温暖!”

    可是她那骄傲的、贵族的心不允许她的嘴说出这样的话。

    于是,她便在孤独、饥渴、绝望,以至愤怒中挣扎着,直到不可避免的危机爆
发。而到那时,由于她的歇斯底里的发作,她便大大地言不由衷了,那“给我一点
温暖”的信息便无法被他听见。恰恰相反,如果他能听见什么的话,那便是促使他
逃离开她的那个声音,那个由于愤怒和绝望而变得不太有理性的声音。

    这次,又是由于赵放的言论所引起,当然仔细分析起来,如果陈菲的心态没有
不平衡,恐怕什么也不会发生,至多就是斗几句嘴而已。何况这次赵放嘴里的那个
恶魔有了经验教训,已经老实了很多。

    那是从一个朋友家回来之后,一个周末的夜晚,小雨说他有点头疼,便回到自
己房间里睡去了。陈菲因那几个小时的做客中,自我感觉一直不好,本来就有些不
快。赵放并没有觉察出陈菲的不快,以为她那天的笑容可掬,礼貌友好完全是发自
内心的自然表现。于是他便放松了警惕,感叹起来:

    “王山的老婆真不简单,钱挣得又多,比我还多呢,家又操持得好,而且还不
难看。”

    陈菲一声不吭,赵放便以为是默认,继续感叹:

    “人家的摆设不落俗套,特别高雅别致。我们家不知怎么搞的,就不能给人那
种感觉。”

    “只要有钱就可以。”半天,陈菲冷冷地说了一句。

    “就是啊,我们还是不够有钱,人家当然,夫妇俩都能挣……”赵放说到这里,
似乎意识到自己开始滑入禁区,便嘎然止声。

    “人家夫妇俩都能挣大钱,这是不是你吐了一半又咽回去的话?”陈菲尖刻地
追问。

    “你看你,又来了。”赵放一遇到陈菲的这种尖酸刻薄,便立即烦躁起来,语
气自然生硬了。

    “我怎么了?又来什么了?你说你是不是想要说那句话又收了回去?男子汉大
丈夫何必这么吞吞吐吐?我不会挣钱是明摆着的,你嫌我不会挣钱也是明摆着的。
只不过,我不会挣钱就并不等于我不会把家里布置得高雅别致,不等于我就没有审
美观。如果我们也那么有钱,这还不容易?归根结底,还是我不能挣钱!不过我就
不相信自己的审美观比王山老婆差。”

    “谁也没有说你的审美观差了。”赵放对陈菲的逻辑推理很有点不服。

    “你当然不敢说我的审美观差了,谁敢说我的审美观差了?可是你嫌我不能挣
钱!光有不能换钱的审美观有什么用?没有钱,照样不能把家里布置得高雅别致。
王山的老婆当然不简单了,你也不必说她‘不难看’,就说‘很漂亮’不更干脆?
又漂亮,又有钱,又能操持家务,我看你呀,真恨不得自己有那么一个老婆。只可
惜,人家恐怕还看不上你!”

    陈菲发泄够了,赵放可是真真地被惹恼了。

    “她看得上看不上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说过某某人看不上你了?
你也别太神了,以为人家都看得上你,又不是二十年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十年前?你说我老了,是不是?”陈菲尖叫起来,顺手
抄起面前的一只小陶瓷杯就往地上摔。

    赵放气得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出了门,跳进他的车“隆”地开走了。

    陈菲又掉进了深渊,那可悲的恶性循环又开始了,她灌了几口威士忌。现在她
已干脆不用杯子了,直接对着酒瓶口,咕嘟咕嘟地往下灌。然后就跑去开铁盒拿枪,
上了子弹,对着自己的脖子。只是这回并没有电话铃声响起来干扰她的自毁行动。
她仿佛还等待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四周静悄悄的,起居室里那台大钟滴答滴答,
自顾自地走着。她弯起了食指……

    “妈!”

    忽然,她听见小雨的呼喊,很微弱的、遥远的呼喊。是从他那处于房子另一端
的房间里传出。

    “妈!”又是一声。

    手枪从陈菲的掌握中掉下,她不顾一切地朝小雨的房间飞奔而去。

    “怎么了,小雨?”

    她一推开门,就扑向躺在床上的儿子。

    “妈,我很难受,想吐。”小雨有气无力地说,头上冒着虚汗。

    “让妈妈看看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烧?”陈菲说着就伸出手按住小雨的额头。

    小雨一下从床上坐起,马上就要呕吐的样子。

    陈菲将他扶住,急中生智地说:

    “就吐在被子上,没关系,被子可以洗。不要吐在地毯上,地毯很不好清洁…
…”

    没等她说完,小雨就忽拉拉地吐了一床。陈菲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噢,好受多了。”小雨吐完后,感叹道。

    他接过妈妈递给他的水杯,漱了口,又倒头睡去了。陈菲替他换下脏的内衣,
脏的床单被子。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那个小宝贝已经长成
大小伙子了。

    当一切都清理完之后,陈菲才想起了那支枪。她走进赵放的卧室,将它放回了
原处。

    不难想见,在这之后,又有了一段相对平和的时期,直到那进入迷宫一样感觉
的时刻到来,于是又一次的危机出现。这一次,是因为小雨的事而引起。

    小雨在学校里与人打架。这样的事过去从未发生过,小雨不是个好武斗的孩子。
如果有人挑衅,他总是以不理睬对待。由于他还算强壮,受到的欺负并不多。因此
赵放和陈菲在对他的这方面也就很少伤神。可是最近的一次,他竟然动武了,而且
还威胁那人,说是再敢挑衅,他将以枪来对付。据那学生反映,他看见小雨有一次
带枪到学校来,不过学校当局并没有证据,也没有当场截获。学校的教导员将此事
向家长报告,要求家长进行教育。

    赵放当然很气愤,质问起小雨。小雨一口否认他曾将手枪带到过学校。于是小
雨就被罚关禁闭两天,整整一个周末。

    陈菲觉得关禁闭解决不了问题,关键在于进行说服教育。而且,更主要的是,
当初就没有必要让小雨知道家里有枪。要怪起来,还得怪赵放。陈菲相信小雨没有
把枪带到学校去,因为那铁盒子一向是锁着的,而那锁又只有赵放和陈菲能开。陈
菲心疼儿子,到了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她就对赵放说:

    “我看关了一天半也就够了,跟他讲讲道理,写份保证书,保证今后不再打架
就是了。”

    “不行,说了关两天,就要关两天,不能减刑。你看他那态度,很不服气,都
是给你惯的。”

    “你别怪我,你要是没有买枪,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买了枪还不算,还要大
张声势地让他知道。”

    “这跟买枪有什么关系?他是小孩子,就应当知道小孩子不能动枪!”

    “他当然没有动枪,你把那铁盒子锁得严严,他想动都动不得。问题在于,他
知道家里有枪,才会威胁那个学生,说下次要用枪来对付。”

    “你怎么知道他真的没有把枪带到学校去?现在的小偷什么锁都能开。”

    “现在的小偷?你认为小雨是小偷?我看他还不至于坏到那个地步。”

    “你怎么了解小雨?他整天不是关在自己房间里,就是在外头谁知道跟什么人
鬼混,我看他也不见得对你什么话都说。哎,就这么一个孩子,还管不好!”

    “我管不好!你也不想想你自己,你是什么好父亲榜样?你自己一到周末就往
外跑,平时一句话也不对我说,好象我是你们的老妈子似的。儿子不学爹,学谁?”

    两人就从这里吵开了。结果又是赵放采取逃跑政策,陈菲喝起威士忌,思想往
死胡同里钻,最后跑去取枪。不过这回,在举枪扣扳机的关键时刻,门铃响了。门
铃响了三声,陈菲才去开门。门外站着笑吟吟的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提着一只黑公
文包,女的开口说话:

    “我们是耶和华见证者教会的……”

    “啊,对不起,我们是信仰佛教的,再见!”

    陈菲把门关上,转过身来。大概是那两个人脸上明朗的笑容把她心里那股恶气
给冲散了似的,她这才想起,还没有给关禁闭的小雨送午饭呢。

    经过了数次这样的“自杀未遂”,陈菲的自我价值感更低了。似乎她一件成功
的事情都办不成,就连自杀都不能成功。为了证明自己至少在一件事上能够成功,
她坚定了自杀的信心。那把枪的存在,仿佛成为了一种寄托,一种最后的绝招,最
后的堡垒那样的东西。她并不是空空洞洞,一文不值,一无所有,她至少还有将自
己杀死的勇气,这点,并非人人都有。这样决定了以后,她便开始寻找适当的时机。
当然,最好是在一次火山爆发之后,象以往那样,她的冲动可以将她推上那种几近
快感的悲哀里,她便与其说是遭受着痛苦,不如说是经历着多多少少的快乐,进入
永恒的安宁中。而且,赵放也能知道她为何走了这条绝路。她不愿意再有什么电话
铃声,门铃声之类的干扰,也不愿意听见小雨的呼喊。因此得精心地选定一个这样
的时机。只是由于赵放越来越小心,越来越回避她,这样的时机并不能一呼即来,
随叫随到。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这样的机会到了。那天下了一天的雨,虽然没有什么大不
了的事情发生,但是人的心情由于老天的不开朗也跟着压抑起来。赵放又象已经有
过的多少个周末的晚上那样,找杰克一起上酒吧去了。小雨吃过晚饭后不久也被开
着车的朋友载走了。陈菲站在起居室的窗前望着小雨朋友那辆少了一只前车灯的蓝
色PICK-UP莽撞地开走,拐弯时一只车轮压到了人行道那高出来的边沿,颠簸一下。
雨点打在窗玻璃上,被过往的车灯一照,眼中所见的世界便显得凄凄清清的。她忽
然意识到,在这样的时候,只要她把话筒拿起搁在一边,便不会有电话铃声。耶和
华见证者的教徒们也不可能在夜间,特别是在这样的雨夜,出来游说。来拜访的朋
友,如果有的话,也必定事先打电话相约,而电话是瘫痪了的。小雨又出门去了。
尽管没有一场火山爆发,她已不愿意,也没有耐心再等待那个完美的时刻了。机不
可失,时不再来,不能错过。

    她没有跑,而是慢慢地、从容地走进赵放的卧室,象一位去殉道的圣女那样,
昂着她高傲的贵族的头。她蹲下身,从床底下拖出那只小铁箱。她忽然有了惊异的
发现:那把锁只是虚挂在那儿,马蹄形的锁脖子并没有伸进锁身里。她愣了一愣,
便疑虑地打开盒子,里面空荡荡的,枪没有了,只有几颗子弹。她数了数子弹,仿
佛少了一两颗。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赵放把枪拿走了。可是他把枪带到哪儿去了?
他为什么要带枪?自从枪买来以后,他还从来没有将枪带出过家门,至少据她所知
他没有。当然,他照理是“应当”要把枪带出去的,他得练习射击啊,得到射击场
去开枪打靶,这对有枪的人来说,是很正常,很天经地义的。除非,拥有这枪的目
的不正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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