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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徐霞客游记-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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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度桥出关南,遂从溪南西向行。三里,南北两山俱逼凑,水捣其中如线,遥睇其内,崇峰北绕苍山之背,壁立变环,掩映殊异。破峡而入,又二里,南峰俱成石壁,倒压溪上,北峰一支,如渴咒sì雌犀牛下赴,两崖相粘,中止通一线,剖石倒崖,始行峡中,继穿石下。峡相距不盈四尺,石梁横架其西,长丈五尺,而狭仅尺余,正如天台之石梁。南崖亦峻,不能通路。出南崖上,俯而瞰之,毛骨俱悚。又西里余,折而北,其溪下嵌甚微。又北,风雨大至。北三里余,数家倚西山人,是为潭子铺,其地为赵州属。
北五里,转而西,又北十五里,有溪自西峡来入,是为核桃箐。渡箐溪,又北五里,有三四家倚西山下,是为茅草房,溪两旁至此始容斫崖之塍,然犹桮棬quān曲木制成之盂之缀于箐底也。是曰,榆道自漾濞下省,赵州、大理、蒙化诸迎者,碟躞diéxiè小步行走雨中。其地去四十里桥尚五里,计时才下午,恐桥边旅肆为诸迎者所据,遂问舍而托焉,亦以避雨也。
二十一日鸡再鸣,促主者炊,起而候饭。天明乃行,云气犹勃勃也。北向仍行溪西,三里余,有亭桥跨溪上,亭已半圮,水沸桥下甚急,是为四十里桥,桥东有数家倚东崖下,皆居停之店,此地反为蒙化属。盖桥西为赵州,其山之西为蒙化,桥东亦为蒙化,其山之东为太和,犬牙之错如此。
至是始行溪东,傍点苍后麓行。七里余,有数十家倚东山而庐,夹路成巷,是为合江铺。至是始望西北峡山横裂,有山中披为隙,其南者,余所从来峡也;其北来者,下江嘴所来漾濞峡也;其西南下而去者,二水合流而下顺宁之峡也。峡形虽遥分,而溪流之会合,尚深嵌西北峡中,此铺所见,犹止南来一溪而已。
出铺北,东山余支垂而西突,路北逾之,遂并南来溪亦不可见,盖余支西尽之下,即两江会合处,而路不由之也。
西北行坡岭者四里,始有二小流自东北两峡出。
既而盘曲西下,一涧自东北峡来者差大,有亭桥跨之,亭已半圮,是为亨水桥。盖苍山西下之水,此为最大,亦西南合于南北二水交会处。然则“合江”之称,实三流,不止漾水、濞水而已也。
从桥西复西北逾一小岭,共一里,始与漾水遇。
其水自漾濞来经此,即南与天生桥之水合,破西南山峡去,经顺宁泮山而下澜沧江。路溯其东岸行。其东山亦苍山之北支也,其西山乃罗均南下之脉,至此而迤逦西南,尽于顺宁之泮山。
北行五里,有村居夹而成巷,为金牛屯。出屯北,有小溪自东山出,架石梁其上,侧有石碑,拭而读之,乃罗近溪所题《石门桥诗》也。题言石门近在桥左,因矫首东望,忽云气迸坼chè裂开,露出青芙蓉两片,插天拔地,骈立对峙,其内崇峦叠映,云影出没,令人神跃。亟呼顾仆与寺僧,而二人已前,遥追之,二里乃及。方欲强其还,而一僧旁伺,问之,即石门旁药师寺僧也。言门上有玉皇阁,又有二洞明敞可居,欣然愿为居停主。乃东向从小路导余,五里,抵山下,过一村,即药师寺也。遂停杖其中。其僧名性严,坐余小阁上,摘蚕豆为饷。时犹上午,余欲登山,性严言,玉皇阁蹑峰而上十里余,且有二洞之胜,须明晨为竟日游,今无及也。
盖性严山中事未完,既送余返寺,遂复去,且以匙钥置余侧。
余时慕石门奇胜,餐饭,即扃其阁,东南望石门而趋,皆荒翳断塍,竟不择道也。
二里,见大溪自石门出,溪北无路入,乃下就溪中;溪中多巨石,多奔流,亦无路入。惟望石门近在咫尺,上下逼凑,骈削万仞,相距不逾二丈,其顶两端如一,其根止容一水。盖本一山外屏,自从其脊一刀中剖而成者,故既难为陆陟,复无从溯溪。徘徊久之,乃渡溪南,反随路西出。久之得一径东向,复从以入,将及门下,复渡溪北。溪中缚木架巨石以渡,知此道乃不乏行人,甚喜过望。益东逼门下,丛篁竹林覆道。道分为二,一东蹑坡磴,一南下溪口。乃先降而就溪,则溪水正从门中跃出,有巨石当门扼流,分为二道。
袭之而下,北则漫石腾空,作珠帘状而势甚雄;南则嵌槽倒隙,为悬溜形而势甚束。皆高二丈余,两旁石皆逼削,无能上也。
乃复上就东岐蹑磴。已又分为二,一北上蹑坡,一南凌溪石。
乃先就溪凌石,其石大若万斛之舟,高泛溪中,其根四面俱湍波潆激,独西北一径悬磴而上,下瞰即珠帘所从跃出之处,上眺则石门两崖劈云削翠,高骈逼凑,真奇观也。但门以内则石崩水涌,路绝不通,乃复上就北岐蹑磴。始犹藤箐蒙茸,既乃石崖耸突,半里,路穷,循崖南转,飞崖倒影,上逼双阙,下临绝壑,即石门之根也,虽猿攀鸟翥飞翔,不能度而入矣。久之,从旧路返药师寺。穷日之力,可并至玉皇阁,姑憩而草记,留为明日游。
二十二日晨起候饭,性严束火负铛铁锅,摘豆裹米,令僧仆分携,乃从寺后东向登山。二里,转而南向循山腰上,二里,复随峡转东,一里,从峡尽处南转逾岭。一里,路分二岐,一东上者,为花椒庵石洞道;一南上者,一里而逾石门之上。此石门之北崖也,所登处已在门之内,对瞰南崖崩削之状,门底轰沸之形,种种神旺,独所踞崖端危险,不能返观,犹觉未能两尽也。东眺门以内,峡仍逼束,水自东南嵌底而来。其正东有山一支,巍然中悬,恰对峡门,而玉皇阁即踞其上,尚不能遥望得之,盖其内木石茸密,非如外峰可以一览尽耳。于是缘冈脊东上一里,南与峡别,折而东北上半里,坳间有颓垣遗构,为玉峰寺废址。玉峰者,万历初僧石光所建,药师乃其下院,而性严即其后嗣也。其后又有一废址,曰极乐庵。从其后复转向东南上半里,再与东峡遇,乃缘支峡东向行,古木益深。半里,支峡东尽,乃南渡其上,复北转,共二里而得玉皇阁。阁南向石门而遥,东临峡壁而逼,初创于朱、史二道人,有僧三贤扩而大之,今前楼之四壁俱颓,后阁之西角将仆,盖岌岌矣。阁东有台,下临绝壑,其下有洞,为二道静修处。时二僧及仆,俱然通“燃”火觅泉将为炊,余不及觅洞,先从阁援石独上。
盖遥望峡后大山,上耸三峰者,众皆指为笔架峰,谓即东南清碧溪后主峰,余前由四潭而上,曾探其阳,兹更欲一穷其阴,以尽石门涧水之源,竟不暇招同行者,而同行僧仆亦不能从。余遂贾勇直前。
二里,山石既穷而土峰峻甚,乃攀树。三里,山树亦尽,渐陟其顶。
层累而上,登一顶,复起一顶。
顶皆烧茅流土,无复棘翳,惟顶坳间,时丛木一区,棘翳随之。余从岭脊烧痕处行,虎迹齿齿,印沙土间。连上数顶,始造其极,则犹然外峰也。始知苍山前后,共峰两重:东峙者为正峰,而形如笔架者最高;西环者南从笔架、北从三塔后正峰,分支西夹,臂合而前,凑为石门。但其中俱崩崖坠派,不复开洋,俱下盘夹箐,水嵌其底,木丛其上。
余从峰头东瞰笔架山之下,有水悬捣涧底,其声沸腾,其形夭矫,而上下俱为丛木遥罨,不能得其全,此即石门之源矣。又从外岭北行,见其北又分支西下,即漾濞驿北之岭,西尽于漾濞桥者也。
时日色正午,开霁特甚,北瞻则凤羽之西,有横山一抹,自西北斜亘而来者,向从沙溪南望,斜亘其西南,为桥后水口者也。
剑川之路,溯之北入;南眺则潭子铺西之山,南截漾、濞二水之口,为合江铺者,大理之路,随之北来;西览则横岭铺之脊,排闼西界,北接斜亘之岭,南随合江西下,永昌之路,逾之西向;惟东面内峰巀嶪jiéyè高峻,榆城即在东麓,而间隔莫逾,一以峰高崖陡,攀跻既难,一以山划两重,中箐深陷,降陟不易。
闻此山北坳中,有大堡白云寺,可跻内峰绝顶,又南逾笔架,乃东下清碧溪。大堡之路,当即从分支西下之岭,循度脊而上,无此中堑之箐,沐西平征大理,出点苍后,立旗帜以乱之,即由此道上也。
凭眺久之,乃循旧迹下。三里,忽误而坠西北支,路绝崖欹,无从悬坠,且空山杳隔,莫辨真形,竟不知玉皇阁所倚之支在南在北也。疑尚濒南涧箐中,而涧中多岐,且峻崖绝坂,横度更难,有棘则蒙翳,无棘则流圮。方徘徊间,雨复乘之,忽闻南箐中有呼噪声,知玉皇阁在其下。余亦漫呼之,已遥相应,而尚隔一箐,树丛不可见,路绝不可行。盘箐之上腋二里,始得石崖,于是攀隙坠空,始无流坠之恐,而雨倾如注。又一里而出玉皇阁之右,炊饭已寒,重沸汤而食之。阁左少下,悬崖之间,有洞南向,下临深涧,乃两巨石合掌而成者。洞高一丈,下阔丈五,而上合尖,其深入约及数丈,而底甚平。其石质粗粝,洞形亦无曲折之致,取其通明而已。洞前石崖上下危削,古木倒盘,霏烟揽翠,俯掬轰流,令人有杳然别天之想。
时雨已复霁,由旧路转北而下,三里,至玉峰寺旧址。
由岐下北壑,转峡度坞,一里余而得花椒庵石洞。洞亦巨石所覆,其下半叠石盘,半庋空中,空处浮出二三丈,上下亦离丈余,而平皆如砥磨刀石。惟北粘下盘之上,而东西南三面,俱虚檐如浮舫,今以碎石随其檐而窒之,只留门西向,而置佛于中。其前架楼三楹,而反无壁;若以窒洞者窒楼,则洞与楼两全其胜矣。其北又一巨石隆起,下有泉出其隙间,若为之供者。此地境幽坞绕,水石错落,亦栖真之地。龛中器用皆备,而寂无居人,户亦设而不关。余愧行脚不能留此,为怅然而去。乃西向平下一里,即石门北顶北来之道,向所由上者。
又北六里而返药师。
途中遇一老人,负桶数枚下山,即石洞所栖之人,每日登山箍桶,晚负下山,鬻以为餐,亦不能夜宿洞间也。
二十三日晨起,为性严作《玉皇阁募缘疏》。因出纸请书,余书而后朝食。山雨忽作,因停屐待之。近午,雨少杀,余换草履,性严披毡送之。出药师殿门,即北行,二里,涉一枯涧。
其涧自东北山麓出,下嵌甚深,苍山之后至此,又西北一里矣。既渡,西北上西纡之坡,一里逾其上,始见其西开一东西坞,漾濞之水从其中东注之。
西向平下共二里,山南有数十家当大路,是为漾濞驿。别送僧,西行溪北田塍中三里余,北界山环而稍南,扼水直逼南山下,是为矶头村,亦有数十家当矶之腋。路南向盘之,遂蹑矶嘴而西。半里,雨止,路转北,复开南北坞,于是倚东山西麓北行。
三里余,抵漾濞街。居庐夹街临水甚盛,有铁锁桥在街北上流一里,而木架长桥即当街西跨下流,皆度漾濞之水,而木桥小路较近。
按《志》:剑川水为漾,洱海水为濞,二水合流故名。今此桥去合江铺北三十里,驿去其北亦十五里,止当漾水,与濞水无涉,何以兼而名之耶?岂濞水非洱海,即点苍后出之别流耶?然余按:水出丽江府南者,皆谓之漾。如漾共发源于十和之中海,经七和下鹤庆,合东西诸泉而入穴,故曰漾共。此水发源于九和,经剑川别而南流,故曰漾别。则“别”乃分别之“别”,非口鼻之“鼻”也。然《一统志》又称为漾备,此又与胜备同名,亦非“濞”字之一征矣。
余乃就木桥东买蔬米,即由此度,不及北向铁桥度,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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