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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天下春秋-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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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封站在铜车上,心情不知如何有些抑郁起来,暗恨自己未将楚月儿带出来。此女善解人意,温柔如水,有她在身边,大可以排解心中郁闷。
  铜车才动,迎面便见到田力两眼红红的,从外面走进来,伍封打个招呼,田力上前与他寒喧了几句。
  伍封见他心神恍惚,问道:“田先生是否一夜未睡?”
  田力苦笑着小声道:“大将军,乌荼死了,小人这些天在他家中忙着他的丧事。”
  伍封惊道:“乌先生与我们一起从宋国回来还是好好的,怎会死了?”
  田力叹了口气,摇头道:“也不知道何故,有一晚睡后便再未起来。”
  这乌荼虽然有些势利,但毕竟是随伍封去过宋国,多少有些感情,伍封叹道:“乌荼的丧事在何处办呢?”
  田力道:“他在相府中有房,但前些时闹鬼,如今又怕冲了二小姐的喜事,便改在府外了。”
  伍封奇道:“闹鬼?”
  田力道:“乌荼并无妻儿,单身一人,随我们去宋国后,常有人见他房中有影子晃动,可里面又没有人,是以都说是闹鬼。这事相国也知道,相国怕传出去有损相府威严,是以不让人说。”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分手。
  鲍宁和鲍兴见他心情不佳,未敢说话,照伍封的吩咐,直接将铜车赶到了新任大司空的闾邱明府上。
  伍封拿着图简到闾邱明的府上,他是第一次到闾邱明的府上来,闾邱明笑嘻嘻地迎了出来,道:“大将军,如何有空到在下府上来呢?”
  伍封笑道:“在下这次说是给大司空郎道贺,其实是想给闾大司空找一点麻烦的事情做,大司空千万不要见怪才好。”
  闾邱明将伍封领入了府,笑道:“就怕大将军不来哩!大将军尽管吩咐,在下定会将事情办得妥妥贴贴。”
  伍封将都辅军营址的图简交给闾邱明,道:“这都辅军的大营,还烦大司空督建,越是坚实越好。”
  闾邱明看了看图简,笑道:“在下昨日才当上大司空,大将军就找上门来了,这是在下职司范围,理应由在下这个大司空署理。大将军放心好了,这大营既在临淄城外,若有它国的使者来,说不好会见到。若是建得草陋了,岂非有失我齐国的体面?大将军尽管放心好了,这座大营在下定会善加营建,用良木美材造成高栅巢车,不仅气派,还要坚稳如山才对。伍堡一带地称龙口,依山傍水,形如咽喉,用来设大营是最好不过。”
  伍封心道:“这是你任大司空后的第一件正事,若建得不好,恐怕也没面目见人。”笑道:“听司空一说,便知道司空不仅擅兵,也甚通土木。有尊驾任这司空,果然是大有道理。”闾邱明笑道:“国君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擅兵不敢说,在下诸事皆不擅长,不过颇为好事,多番拆府重建,乃至营建之道稍有心得。这是以暇变瑜,就像数年之前,先君得了一块玉石,上面有好大的暇处,本来是块极劣之玉,然而那暇点甚怪,居然形成一个‘闾’字,先君便赐了给在下。”
  伍封大感好奇,道:“还有这样的玉?”闾邱明笑道:“是啊,别人眼中的劣玉,但对我闾家却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况且天下仅此一块,若非小儿闾申喜欢,每日佩戴,在下便拿给大将军瞧瞧。如今在下便像这块玉,虽无所用,但也不是全无用处,自是不如大将军英明神威,是齐国之柱石了。”伍封见他拿玉比人,颇觉有趣,哈哈大笑。
  闾邱明留伍封吃了晚饭后,才放了他回府。伍封出门之时,迎面撞上个年轻人匆匆入府,那人见了伍封,深施一礼,也不说话,直入府去了。伍封见他十分傲慢,甚感愕然。鲍兴甚为不悦,找个闾府家人问了问,那人道:“这是大司空的独子闾申,是子剑先生的弟子,最喜欢周游列国,也不在府中住。是了,他与鲍家的二位少爷交情甚好。”
  伍封心道:“几番见过子剑,都不见闾申,这人既是子剑的弟子,想是有些本领,怪不得十分傲慢。”
  回到封府,伍封叫了几个家人,命他们代他到乌荼丧事处致祭。
  往后院走时,见楚月儿正在练武场教四名燕女练剑,虽是大冬天,众女额上却出了细细的香汗。
  伍封笑道:“月儿,天气这么冷,怎在外面练剑呢?就算你不怕雪,恐怕这四季美人会冻坏哩!”
  楚月儿与四女愣了愣,才醒起伍封所说的“四季美女”是春雨、夏阳、秋风、冬雪四人,一起格格娇笑。
  楚月儿道:“公子,若不在练武场练剑,又在哪里练呢?”
  伍封笑道:“我看后院的大堂地方也不小,二三十人练剑应该是够的,下次你们便在后堂练剑吧。”
  那“四季美人”见伍封对她们甚是关怀,大为开心。
  伍封与众女回到后院房中,楚月儿道:“今日华神医来过,赵爷和蒙爷从宋国带来的那人已经能下床行走了,今日还想见公子哩。”
  伍封忙道:“那我去见见他好了,月儿便先沐浴休息吧。”他出了后院,四季燕女自去服侍楚月儿沐浴换衣不提。
  赵悦和蒙猎带来的那人被安置在东院,东院中住的都是门客家将。众人见了伍封,都恭恭敬敬施礼。
  伍封沿路一边与所遇的家将门客说笑,一边到了那人的房中。房中生着一大盘火,那人正斜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发愣。
  那人一见伍封进来,忙滚了下床,向伍封施礼,道:“大将军来了。”他住在封府,伍封当上了大将军之事,他自然也知道。
  伍封将他扶起来,笑道:“还未知兄台高姓大名哩!”
  那人恭恭敬敬地道:“小人名叫平启,是董门中人,那日在鱼口茂林之中,幸亏大将军手下留情,饶过了小人一命。”
  伍封拉着平启二人坐在床上,道:“平兄无须多礼,那日我见平兄力大无穷,剑术又高明,爱惜平兄人材,是以不忍下手。”
  平启叹了口气,道:“正因如此,小人才知道大将军胸襟弘大,常常后悔未能投大将军麾下,入错了门径,偏到了董门之中。”
  伍封道:“平兄过奖了。”
  平启道:“其实小人以前便来过临淄。那时阚止以重金相请,任公子带了五十四个董门弟子便来了临淄,小人便是这五十四人之一。董门中人其实分为刺御二派,我们五十四人中,说起来有三十六人是刺派,另十八人是御派的人,其实除了小人外,五十三人都是刺派的人。小人在御派中七年,又在刺派中三年,身份稍稍特殊一些,便算得上五十四人的首领。”
  伍封惊道:“原来任公子那时候就来过了!”
  平启道:“任公子亲来自然是有重大图谋。那时阚止请我们刺杀田恒兄弟和令先君齐简公,然后立公子高为君。任公子的意思,却是想将公子高和阚止一起杀了。”伍封大奇问道:“任公子既助阚止,为何连公子高和阚止也要杀呢?”
  平启道:“任公子是有道理的,他曾对我们说,阚止这人奇蠢无比,既要杀了简公,却准备立简公之子为君,难道不怕公子高日后为父报仇?他觅了一个人,模样与公子高相似,准备让阚止立了公子高为君后,便将阚止与公子高一并杀了,让这假的公子高当国君,自己再控制齐国的大权,便如将整个齐国拿到手中了。”
  伍封吓了一跳,道:“任公子利用阚止来对付田恒,待立了公子高后,再杀了公子高和阚止,用假的公子高顶上去,此计当真有些匪夷所思哩!”
  平启道:“可惜此计中间出了老大的问题,终于未成。”
  伍封笑道:“阚止怎也想不到公子高却将他的计谋告诉了田恒吧?有人要杀他的父亲,他怎会答应呢?只是想不到他父亲还是因此而死了。”
  平启道:“其实任公子早料到公子高可能会将阚止之计告诉田恒,以为就算阚止斗不过田恒,只要我们杀了简公,田恒也会因此立公子高为君,那假的公子高仍可用上。是以让小人带了十七人随阚止入宫,给简公当侍卫,好趁机下手。只可惜前一日晚上,小人与田恒手下犰委比试剑术,中了他的诡计,被犰委重伤。剩下的十七人终是无人主持,事发时被大将军的兄长鲍大司马杀了。小人因伤被送入城中医士府上治伤,反逃过了大难。”
  伍封道:“那时任公子既在临淄,怎说无人主持了呢?”
  平启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事败的最大原因了。本来,我们区区五十多人,除了能杀几个人之外,根本成不了大事,非得柳下跖的骑兵入城不可。可惜柳下跖颇讲情谊,一见子路后,便想起与孔子之诺,既要守诺,又担心孔子和其兄柳下惠怪罪,便匆匆撤军走了。任公子只好去追他的大军,想劝柳下跖回军杀入临淄。柳下跖与任公子的师父董梧一向不和,又怎会受任公子的调遣,是以大军一走,便不再回头,任公子说破了嘴也是无用。任公子一走,小人又受了伤,董门中人便不成气候了。”
  伍封又问道:“平兄为何又几乎倒毙于宋国呢?”
  平启道:“任公子这人一向多疑,我们五十四人到临淄来,仅小人一人活了下来,他看了小人的伤口后,说伤小人之人的剑术并不如小人,伤得有些奇怪。他虽这么说,也未曾细加追究。后来在鱼口设伏,大将军饶了小人一命,被他人看见,事后告诉了任公子,任公子便大生疑心,以为小人与大将军暗通款曲,曾细细盘问小人数日,终是未能确定,暂放过了小人。”
  伍封皱眉道:“我饶你一命,只不过是一时爱材手软,任公子为何会如此多疑?”
  平启道:“小人最不应该的是在易关之上救了任公子一命,反而招祸。”
  伍封奇道:“这又是何缘故?”
  平启道:“那日任公子在易关埋伏,欲杀害大将军和赵鞅父子,小人便站在他的身后,结果反被人埋伏,后来才知是赵鞅之女赵飞羽虚张声势。赵大小姐那时暗发一箭,射中了任公子,又从山上跃下来,欲趁机杀了他,是小人以身相蔽,抱着任公子滚了开去。”
  伍封讶然道:“原来那人是平兄!我听赵大小姐说过,那日她想将任公子杀了,结果有一人以身蔽剑,她感于其人忠心护主,一时手软,未曾下手,以致被那人救走了任公子。想不到那人竟然是平兄!平兄救了任公子一命,任公子理应感激才是,为何平兄反会招祸呢?”
  平启叹道:“赵大小姐饶了小人一命,任公子便想起那日在鱼口大将军也饶了小人一命的事来,以为小人与大将军真的早有交情。一晚便趁小人不备时,用剑抵住了小人的咽喉,命人将小人捆住,说小人定是一直于大将军暗通消息,否则,大将军怎会知道赵鞅有难,千里迢迢赶到了卫国去?又说,那鱼口之伏如此周密,居然也会被大将军看破,定是小人暗中透露了消息。五十余人进了临淄,结果只有小人一人生还,大将军与赵大小姐居然在战阵之上都饶过了小人,小人自然是奸细了。”
  伍封摇头道:“任公子虽然多疑,确不是傻子,他怎会不知道我和赵大小姐如何会放过平兄呢?其实平兄如是奸细,就根本不必救他的性命,他怎会不明其中之理?任公子硬指平兄为奸细,只不过是为了找个藉口,面上好看些罢。他从阚止相请开始便苦心谋划,最后着着失败,不说死伤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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