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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亭长小武-第62章

小说: 亭长小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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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充国应道,下吏这就驰往县廷和太守府。他接过装金斧的革囊,又从侍者手里接过装节信的木匣,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小武抬袖拭了拭泪,慢慢走出堂外,随从搬过一个枰席,请他坐下。小武道,将那贼盗带过来。 
  破胡揪过那个两掌被箭穿透的贼盗,往前猛力一推,踏着他的背脊,那枝箭还留在他的手掌上,他的两手没法张开,好像带了桎梏似的。脑袋向前仆在地上,满脸都是血迹和灰尘。其他两个同伙,皆被箭贯穿了喉咙,早就气绝死在楼上了。 
  小武道,你这贼刑徒,如果识相点,就赶快老实交代,本府问一句,你答一句,否则,本府将你锉骨扬灰。 
  那贼盗道,大丈夫死便死了,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你杀了我罢。 
  做下如此惨案,就想一死了之。小武恨道,如果本府这次不能让你开口,就解去印绶,再不当这个太守了。来人,赶快去架起火堆,用烧红的铁钳灼熔他的眼睛,看他还说不说。 
  在长安当丞相长史的时候,小武也曾考察过各中都官诏狱,各种刑具了然于心,任何进了这些诏狱的囚犯,凭你是钢筋铁骨,也绝对扛不住那惨酷的刑具。用铁钳灼眼睛就是他见怪不怪的拷掠当中的一例。 
  五 
  等到火堆架好的时候,陈不害和县令都匆匆赶到了。一大群县吏和府吏充塞着青云里,吓得闾里的这些百姓都杜门不出。继王德之后的县令名为王廖,是原先县令王德的侄子,因为皇帝下诏优恤王德,丞相府希旨,立即将王德的侄子王廖辟除为郎。王廖家贫,不愿为郎官,上书自言曾跟叔叔学过律令,愿意治理一县。于是丞相府下文书,任命王廖守豫章县一年,因为是特殊优宠任为官的,所以满两岁才能即真,至今还在试守县令期间呢。在跑来的路上已经后悔不迭,真不该来当这个鸟县令,可是谁会想到小小的豫章县竟如此多事。豫章郡不算大郡,户口不多,一向太平。难道自己叔叔死在这里,自己也将步他后尘吗?陈不害更是差点没吓死,前个月为了讨好新任太守,命令征召黔首,火速将小武的蓬门小宅推倒,改建为富丽的大宅,没想却成了自己的取死之道,如果没有自己的巴结多事,怎么可能让贼盗有角楼作为攻击的堡垒据点呢。他想到这里,长叹一声,从兰锜上抽出长剑,就想自刎。 
  明公切莫如此,婴庆忌劝道,这事不能怪明公,明公也是一番好意,都怪里长不奉公尽职,县廷诸掾吏都有责任。逐捕贼盗这样的小事原本就不是太守所宜留心的。 
  陈不害叹道,婴君不必再劝我了,我还有何面目去见新使君。 
  檀充国见状,也颇有些不忍,陈公不必如此,不如先去使君大人面前分辨,有罪无罪,皆有律令为据,相信使君大人是通情达理的。 
  陈不害只好硬着头皮,接受小武的征召。他和王廖以及一应百石以上的卒史、书佐齐齐下跪请罪。小武见这场景,更是感伤。想起身后的正房正躺着父母的遗体,魂魄不知是否仍在这院中游荡,悲不自抑,道,来人,奉上诏书。 
  檀充国奉上一个精致的木匣,打开,将一卷竹简双手递给小武。小武摊开竹简,念道: 
  征和二年三月癸卯朔乙丑,御史大夫胜之承制诏侍御史曰:故豫章太守陈不害,为郡将七年,任二千石之重,未能辅弼朝廷,拯溺济困,而坐使本郡盗贼横行,元元失所,软弱不胜任,殊辜天子厚望,不可再为一郡长,其免之,夺爵为士伍。遣新任豫章太守、绣衣御史武往收印绶,若廉得故太守他不称职处,可请诏诛戮,以为后来二千石戒。制曰:可。 
  陈不害心里哀叹,如果不发生今天这样的惨事,看来这条老命还是保得住的。县官并没有说当即斩我,只是免官夺爵,还可回家享天伦之乐。仗着自己多年为官的积蓄,后半辈子总还不愁。可恨那该死的里长、监门,不好好防守里门,这个帐终要算到我头上,实在太冤枉了。 
  小武合上诏书,面色铁青地发令,来人,解去陈不害的印绶,下郡狱,等待本府派遣掾吏簿问。收上王廖印绶,本府欲借用几日。将王廖下县廷狱。县廷主事吏,立即逮捕青云里里长、伍长,下县廷狱。严加拷掠贼盗,务必问出所从来处,如三日内拷掠不得实情,主事掾吏皆当坐之。 
  他发完这些令,心里才觉好过些。他相信,贼盗的幕后指使一定可以问出,县廷最不缺的就是残贼的狱吏,活人到了他们手里,纵然嘴巴是精铁铸成,也会撬开,自己就不劳心费力地去拷问了。反正有言在先:〃如果三日内不得实情,主事掾吏皆坐之。〃掾吏们怕反坐受罪,一定会尽心尽责。 
  檀充国解下陈不害印绶,欲交给小武,小武叹道,销毁了罢。檀充国将印绶丢进火堆中,绶带入火,立即燃起熊熊的火焰。陈不害侧首偷偷望了一眼自己佩戴七年的印绶,陡然化为飞灰,不禁老泪纵横。几个狱吏闷头不响地挽起他,反接双手,拉出门外去。律令就是这么残酷,刚才还为一郡首脑,威风八面,转眼之间却要受小小的狱吏折辱。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接着,王廖也被反接双手带了出去。檀充国则带领几个狱吏,出去逐捕里长伍长。 
  小武道,本府就在这里等着,诸位如果早一刻撬开这贼盗的嘴,本府就不但赦免你们,还有重赏。否则,本府将你们全部下狱斩首。 
  但是这次小武想错了,饶是哪些狱吏百般拷问,那贼盗也一言不发,最终竟死在鞭笞之下。小武拿到上报文书,呆了半晌,突然把简册一扔,骂了一声,他妈的,来人,择个适当的日子,清理豫章县东市,闭市一天。本府要报仇之后,为父母发丧。 
  小武绝望了,他依稀记得那个贼盗在角楼上说的话,不像是本地口音。那到底是谁呢?他们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怨恨,竟处心积虑地要让自己经受如此痛苦。他惶惑地苦苦思索,难道是在广陵被自己处死的令狐横的亲戚,为了报仇而追踪至此?这是有可能的,不少官吏因为秉公执法,而遭到被惩治者族人的暗算,所以有些官吏断狱,经常搞连坐,残灭别人全族,为自己解决后顾之忧。虽然酷暴,却并非毫无原因。还有些官吏一旦退职,就遭仇人追杀,所以常常自愿远徙边郡躲避。或者这事又跟谢内黄有关,甚至和早先豫章县被自己惩治的族人卫氏有关,都是有可能的。现在既然无从究诘,那么干脆不要心慈手软,把本郡的不法豪强游侠全部穷治一番罢了。他恨恨地想。 
  征和二年七月初一的癸卯朔这天,豫章县东市旗亭门大闭。旗楼上的旗帜也不见升起,大批太守府府吏围住了旗亭的大门。新任豫章郡太守、绣衣直指使者小武坐在监斩台上,目睹着大批死刑徒被推到斩首台上,三下五除二地剥去了衣服,将头伸在砧板上,刽子手大刀一闪,一个个人头骨碌碌滚下砧板。一天之内,沈武下令斩了数百人,这其中按官职高低分别为:原豫章郡太守陈不害、太守丞田凌、卒史徐富、书佐李庆、贼曹掾史王万年、县尉张充、县尉丞张闲、县廷令史魏不识、狱史卜千秋、狱史陈喜……,以及一大群在数日之内捕获的无赖游荡少年而曾杀人越货者,不经廷尉府报文,全部斩首。小武本来想把青云里的里长和监门等一并杀了,都是他们不尽心守职,才使父母遇害,但是最终放弃了,毕竟这些人还够不上死罪。冲天怒气并未蒙蔽他的理智,他仍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 
  这一日,豫章县东市血流成河,全县黔首无不闭门躲在家里发抖。第二天,在青云里里门,小武隆重地为父母发丧,斩决公文也同时随邮传驰往长安。 
 
 
 
  
 第十七章 有檄征回朝 京兆治狡狞
 
  一 
  长安廷尉府。廷尉严延年正在翻看豫章郡递送的案卷记录,他从几案上抬起头来,脸上看不出阴晴。这是严延年的特点,他的喜怒掾属们一向难以猜测,从当年任河南太守以来一直如此。这也是他做官几十年来得出的经验,让掾属无法捉摸,才有意想不到的威严,才不会受他们欺诈。他身边坐着廷尉监邴吉。严延年饮了一口水,问道,豫章郡的上奏文书,邴君有什么看法? 
  邴吉是个很谨慎小心的人,曾官居中二千石,列为九卿,后因细事免官,复应廷尉府的辟除,为廷尉监。但是他没有半点心理不平衡,在严延年面前恭谨有礼。严延年内心也对他比较敬重。他听到询问,赶忙小心地答道,一切有廷尉大人明断,下吏见识浅陋,不足以上污清听。 
  严延年道,邴君何必客气,君之才学,我一向钦佩。也许认为本府闇陋,不足以闻大道罢。 
  邴吉赶忙伏地谢道,明府何出此言。他心里有点不安,严延年以酷吏闻名天下,有似于当年的张汤,只不过比张汤要正直廉洁。大凡酷吏,一向心胸狭窄,好陵折人,当年张汤为御史大夫,朱买臣在张汤手下做事,心内颇有不平。因为朱买臣早贵,他官拜太中大夫的时候,张汤还是郎中令属下的一个小掾吏,经常屁颠屁颠地跟在朱买臣后面侍侯。后来朱买臣屡次因罪免职,又重新任用,从二千石跌到六百石。张汤却时来运转,从小吏腾踊为千石,再二千石,再为廷尉中二千石,继而升为御史大夫,号为万石。当时丞相空缺,张汤实际上长期行丞相事,位为人臣之极,自然趾高气扬。而朱买臣才重新升到千石的丞相府长史,想到自己反而要侍奉当年侍奉自己的人,免不了悲愤之色溢于言表。张汤迅速捕捉到了朱买臣内心的不平,越发得意。这世上本有一些喜欢勇追穷寇的人,将对手弄得越凄惨,自己就越高兴,这张汤就是一个,他故意摧辱朱买臣,一点也不给这个老上司面子。朱买臣向他行礼,他当没看到,或者顶多哼一声,以示答礼。这在注重礼仪的朝廷来说,侮辱实在太重了。朱买臣气不过,最终联合另外两个被张汤折辱的长史告了张汤一阴状。皇帝大怒,张汤只好自杀,临死之前作书表白是被三长史陷害。皇帝大怒,将朱买臣等三长史也给杀掉了。邴吉吸取了类似教训,在严延年面前绝对恭谨。碰到重要事,轻易也不表态。只是现在严延年发话,不表态也不好,只好笑道,明府如此谦逊,下吏就妄言了。下吏以为,这沈府君如此妄杀,似乎不妥。不过既然受天子严命,不杀也不行,总之两种做法都可以理解。 
  严延年心里暗怒,这竖子好不圆滑,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不过自己也不想让他难堪。严延年固然是个强项的人,但也知道有时稍稍服软的好处。原则总得来说必须坚守,一味的谄佞皇上,未必大佳。人云亦云,就得不到皇帝的注意。但是也不能老和皇帝对着干,总之有个度,这个度掌握得好,就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他对江充的得宠非常反感,总觉得他是靠色相取悦皇帝。不过,既然连儒家经典里都有选拔壮大美好的男子为官这一条,你有什么办法呢?虽然终究得有个人治住他才行,否则大汉的天下怕真要崩溃了。那么谁能够,大概只有沈武。 
  想到这里,严延年突然高兴起来。只是沈武回了长安,就一定会和江充作对吗?沈武对江充没什么好感,这是肯定的。他这么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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