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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猫行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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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听说过江南大侠的故事?”
  “没有。”
  “我就知道你没有听过。话说这个江南大侠,人称‘冷面柳刀’,他武功可是十分高强!不光在苏杭一带,我沿着江南一带漂了那么久,在很多地方都听人说过这个人……”
  马车里除了叶长春,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听着,连阿福也是满脸好奇看着马猫儿说的兴高采烈:
  “……几年之前,这个‘冷面柳刀’在江南一带神出鬼没。听人说,他经常出手教训一些恶霸流氓,为民除害。每次他出现,脸上都蒙一块青色的布巾……”
  叶长春听到这里,脸上神色一滞。
  “……这个人擅长使刀法,不过他有一点很奇怪,就是他虽然擅长用刀法,却总是带着一柄剑,每次跟人过招,他的剑从来不出鞘,而且用剑使出刀法。”
  连玉榭忍不住问了一句:“所以人们叫他‘柳刀’?”
  马猫儿故作玄虚的摇摇头:“不是,之所以有人叫他‘冷面柳刀’,是因为有一次他跟人打架没有带剑,所以直接从树上折了一条柳丝,用内力灌入柳丝做刀,竟然打败了一个拿着真刀的高手!”
  阿福似乎有些半信半疑的:“真有这样的事?马猫儿你不是又在吹牛吧?”
  连玉榭却是完全相信的:“确实有这样的事,内力如果深厚,确实是可以折柳做剑的。这个人当真是不简单,如果有幸见到他,我一定跟他比试几招……”
  叶长春放下车帘回过头,淡淡一句话,打断车里热烈的讨论:“西湖到了,下车吧。”
  “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然名不虚传。”江竹心跟在叶长春身后,看着身边的湖水,“叶大哥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真是有幸。”
  “其实这时候景色并不是最好的,西湖春景才好看。”叶长春一边回答着,漫不经心看看前面跑在一起的几个人。马猫儿拉着连海潮在前面跑,后面阿福和连玉榭追的不亦乐乎,连海潮被逗得哈哈大笑,看的叶长春也不自觉的微笑起来。自己是有久没有见过这样温馨的画面了?
  一向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他,忽然在心里想道,其实如果有个蹦蹦跳跳的孩子,看来也不错……
  江竹心注意到了叶长春刹那间的走神:“叶大哥在想什么?”
  叶长春不动声色的看看眼前的湖面,微笑着转过头来:“不是说去游湖吗,我们去找两条船吧。阿福,过来。”
  阿福奉主子之命跑到湖边游船聚集的地方,连玉榭看见了,仍下侄子也跟过去,对阿福诡异的一笑,伸出两条手指:“租两条小的,懂不懂?”
  顺着连玉榭的目光,阿福回头看看跟江竹心小姐走在一起的自己的主子脸上淡淡的笑,一向担心自己主子婚娶问题的忠仆阿福,会意的对连玉榭点点头:“小的知道了。”
  两条小船租好,还没等叶长春和江竹心走近,连玉榭已经呼喝着阿福,连海潮和马猫儿上了第一条船。等到叶长春和江竹心走过来的时候,第一条小船已经离开湖岸两丈远,连玉榭似乎是无可奈何的对叶长春喊道:“船太小,看来你们挤不上我们这条船了,还是乘另外一艘吧。”
  七月流火,然而湖里的荷花却开得正好,接天莲叶无穷碧,衬着半湖或开或残或红或白的荷花,空气里亦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淡荷叶香。小船擦着半湖荷花向对面的游廊驶过去,马猫儿靠在船舷上,顺手勾过一只莲蓬掰开,扔给连海潮半只,自己留下半只,剥一颗往嘴里丢一颗。站在对面的连玉榭看着,嘴里不由得流出口水。连海潮抠着莲蓬,半天见不着莲子,马猫儿于是晃着手里白嫩嫩的莲子嘲笑他,连海潮一扭头往阿福那边去了:“阿福,你帮我剥莲子。”
  于是连家二少趁机跑过船这头,手臂绕过马猫儿的脑袋揪着一只莲蓬过来,靠在马猫儿旁边也开始剥莲子吃,边剥着莲子边问马猫儿话:
  “你是怎么到叶府里的?”
  马猫儿“喀吧”一声咬开一颗莲子,黑着脸不做声。那边阿福听见了连玉榭的话,忙不迭的替马猫儿答道:
  “连二少爷,马猫儿来叶府的故事可曲折了……”
  意在取笑马猫儿的阿福,兴高采烈唾沫星子乱飞的对连玉榭讲述了马猫儿从一个“半仙”沦落为叶府仆役的过程,听得连玉榭双眼大睁,一脸激动的拉住马猫儿:“这么说,你也曾经被叶大哥整的很惨?那我们真得称为同袍战友才对!”
  正所谓“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打不相识的连家二少和马猫儿在船头,时而激愤时而拍掌,交流着自己被姓叶的整治的过程,令船尾的阿福大叹失策:自己竟然忘记了,连家二少爷小的时候,好像没少吃过自家少爷的亏……
  叶长春跟江竹心在后一条小船上说着些琴棋书画。江竹心端庄娴雅的坐在船头含笑看着叶长春:
  “叶大哥,听大表哥说您也精通音律,而且还弹得一手好琴,小妹对琴艺也略知一二,不知道改天能否赐教。”
  “不敢当,”叶长春背手立在船舱前,脸上是一如既往淡然的笑,“我已经几年没有动过琴弦了,也听说过江小姐琴艺高超,还是你要指教我才对。”
  江竹心笑一笑:“那就彼此教学相长吧。”
  叶长春看着荷花有些走神,听到江竹心的话回过神来,忽然问了一句:“江小姐可会吹箫?”
  江竹心愣了一下:“不曾学过。叶大哥为何有此一问?”
  叶长春点头一笑,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父亲吹箫母亲弹琴时的样子,漫不经心将目光投向前面:“随便问一问罢了。”
  江竹心轻轻拢一拢鬓角的发丝,微微笑着转开目光:“叶大哥,你看二表哥跟你家的小仆役已经有说有笑了,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前面船头上并排坐着马猫儿和连玉榭,两人说笑间大有相逢恨晚的气氛。眼中含笑顾盼生辉的马猫儿与俊朗挺拔眉眼飞扬的连玉榭并排坐在船头,一眼看去,那情景让人觉得明朗而和谐。
  叶长春往那边瞟了一眼,“哼”了一声之后没有再做声,片刻之后他抬头看了看天,背起双手回头吩咐着船家:“天气愈加闷热了,大概要下雨,将船摇快点。”
  如果马猫儿听到叶长春这句话,一定会怨恨叶长春是乌鸦嘴。眼看两只船越来越近,湖对岸的游廊也越来越近,只听雷响隐隐传来,一阵风扫过湖面,只见半湖荷叶翻白,紧接着风息天静,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叶长春连忙扶江竹心往船舱里去,可是对面船上就惨了,窄且低矮的船篷只能容下两个人,连海潮和连玉榭钻进去之后,阿福和马猫儿身为仆役只好站在外面淋雨。
  哗——
  马猫儿缩着肩膀哆嗦一下,然后就见船舱里蹦出一个人。连玉榭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一件大蓑衣,自己穿好之后一脸兴奋的跳出船舱,把就站在船舱口的阿福拉进船舱,然后一举蓑衣遮住马猫儿的脑袋和肩膀,低头一笑:“青箬笠,绿蓑衣,这还是我第一次穿呢!”
  马猫儿把脑袋往里缩缩,鼻子里“哼”一声,心里怨愤道:第一次穿也不用拉我跟你一起吧,我可是很想进船舱去的……
  船终于到了游廊下,连玉榭和马猫儿裹着蓑衣,阿福撑一把伞遮住连海潮进了游廊。叶长春要将船上唯一的一把伞让给江竹心,江竹心却不答应,两人合撑一把伞走上游廊,各有半身俱被淋了个透湿。
  游廊上人并不多,不过三三两两闲逛到此的人,并几个小贩。阿福用袖子小心的将一张石桌旁边的石凳擦干净,请叶长春和江竹心坐下来,连玉榭则拉着马猫儿跑到湖边看外面阔大的雨幕,边看着边指点着湖面上在水花之间跃起的鲤鱼。马猫儿心不在焉的看看外面的雨,再看看身后不远处轻声慢语说话的叶长春和江竹心,回过头来看到了身边阿福傻笑的脸,于是冲阿福一瞪眼:
  “马屁精,你高兴什么?”
  阿福乐呵呵的冲那边点点头:“看主子和表小姐,真是一对玉人儿。赶明儿两个人成了亲,有了小少爷……”
  “阿福你省省吧,你们家小少爷还早呢。”连玉榭扬起眉插进一句话,“哼,你家少爷要是想娶我表妹,也得过了我这一关,等我把以前的帐跟他算清了先。”
  马猫儿愣了一下,又回头看看坐在一起的叶长春和江竹心。她并不知道原来叶长春和江竹心是被人内定为一对的人,回头看到叶长春正站起来,指着远处什么给江竹心看,江竹心拈起兰花指用帕子遮住嘴角轻轻笑着。隔着一道曲折的回廊,中间垂了一副朦胧的雨幕,那两个出色的人看去便像是一副完美的图画。
  连家是杭州大户人家,江竹心既然是连玉榭的表妹,那么家世想必也是极好的,且不说长相出色温柔,单是举止之间流露的闺秀风范,已经令人望而不及。
  平生第一次,马猫儿看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褴褛衣衫,心里有了些须的惶恐与不安。
  真正的女子,应该是那样的吧?所有温文雅致的男子,应该是喜欢那样的女子的吧?虽然叶长春外表温雅内心狠毒奸诈,但是至少他也是个看上去温雅的人……
  “主子就应该娶一个表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就像你,也只能娶余二丫是一个道理。”阿福怀里搂着睡着的连海潮,一边评论着一边用欣慰的目光看着自家主子跟表小姐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看到自己儿子娶媳妇一样。
  听到这话马猫儿立刻跳了起来,指着阿福的鼻子:
  “二丫怎么了?二丫比你家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多了!”
  阿福笑嘻嘻的抬起头来正要回嘴,却看到了手指僵在半空的马猫儿。顺着她的目光阿福回过头去,看到不远处的断桥。大雨隐约可见一个身影从桥那头一闪而过,也不过是一刹那功夫,那身影已经在茫茫雨中化成了一抹不清晰的暗影。
  马猫儿看的就是那个身影。
  还没有等阿福回过头来,就见马猫儿已经跳出游廊。
  出了游廊绕过湖边,就是断桥。马猫儿好像完全没有在意外面几乎连成一片的雨势,直接从游廊上跳出去,沿着湖岸往断桥那边跑着。湖岸边是泥地,雨打过之后一片湿滑。连玉榭站在廊下怔怔看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马猫儿那瘦弱的身影在雨中一歪,滑到在湖边,他才喊了一句:“小心!”
  江竹心正拿着一条半干的丝帕对着衣衫摇着,想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小风扇干自己的衣服。而叶长春则看着游廊外的雨,眼睛的余光不时扫过对面跟连玉榭坐在一起的马猫儿,所以马猫儿跳出游廊时他也看到了,只是仍然不动声色的坐着。一直到看见对面连玉榭又披上了那件可恶的蓑衣好像要出去把马猫儿捉回来,他才意识到如果连玉榭出去的话,两个人可能又要缩在一件蓑衣里回来了……
  叶家家主又想到,虽然自己一向当她是个男子,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是个女子就要嫁人,那么没有嫁人之前就不可以随便跟别的男子如此亲近。而且她现在既然是叶家下人,自己就有让她保持女子的清白。
  叶长春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像是在为追出去找理由。他只想想到这里,就随手拿起旁边的伞,径直往游廊外面跌倒在湖边的马猫儿走去。
  直到头上雨被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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