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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少林英雄传-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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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在他俩溅满血浆的脸庞上明灭吞吐,恍若地狱恶鬼现了形,马必施却仍在那儿疯疯癫癫的跳来跳去,嚷嚷:“他烧了!他烧了!烧烧烧……” 
  尉迟绝喝道:“老马,清醒点!” 
  一语未毕,地裂似的巨响已发自背后,一根大树粗细的木梃破墙而入,正撞上他背脊,他整个人立刻不由自主的向前飞入大火之中,只来得及喊了声“老马”,便已化作焦炭。 
  马必施拍手大笑:“你也被烧了?烧得好哇……” 
  令狐超左掌猛挥,把木梃撞出的墙洞又加宽了许多,弯刀反手飞射出去,将那群暗施偷袭的堡徒杀得精光。 
  马必施兀自指著火焰又喊又笑:“再烧再烧!看你烧不烧得完……” 
  一步一步竟似要走入火中。 
  令狐超起手给了他一个大巴掌,喝道:“老马,振作点,咱们一齐杀出去!” 
  马必施楞著眼睛,直劲摇头。 
  “外面去不得!外面去不得!” 
  火焰腾腾卷来,浓烟更先一步当头罩下,活像一面噬人的网。 
  令狐超突然摔掉弯刀,伸开双手,抱住马必施的身子,从墙洞中穿了出去。 
  但闻马功大喝一声:“放!” 
  千万只羽前密密扎扎直朝二人攒聚而来。 
  令狐起纵声狂啸,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马必施,全力跃上天空,只见点点血雨迎风洒落,“伏风大保”刹那间已变成了一只刺□,但他去势却仍然不歇,奋臂运劲,把马必施朝堡墙外面抛去,边嘶声喝道:“老马,将来替咱们报仇……” 
  又一阵箭蝗狠狠啮上他身子,使得他的躯壳在空中拗扭出一个怪异的形状;筋肉拉扯的面容,恰正对著天边血红色的夕阳。 
  马必施神智忽然清醒过来,有一瞬间似乎想要回身拚命,终究猛一咬牙,顺著令狐超一抛之势,划出几折弧度极大的曲线,避开了数百只对准他射来的劲箭,只两三闪,就已失去了踪影。 
  马功脸色顿时呈现一片灰败,嘴上却道:“让他去吧,他好歹为本堡出过不少力……” 
  又恨恨然朝马必施逸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头吩咐堡众救火。 
  铁蛋,无哀趁乱脱出人丛,偷偷溜回何翠所住的秘室,等不一会儿,无恶也匆匆忙忙的走入房内,兀自踏著一歪一扭的步子,把衣服一脱、面具一扯,急道:“走吧走吧!” 
  但听床上何翠哼了一声,翻了个转儿,把三个小家伙吓了一跳。 
  无恶低声道:“迷药的药力已快过了,老太婆随时都可能会醒过来……” 
  三人蹑手蹑脚,才想走出秘室,却闻一阵急促的步伐直响进外间土屋。 
  三人无路可走,只好掀起帐幔,一骨碌钻入床下,刚刚藏好身子,就听马功在秘室门外道:“娘,你回来了吧?” 
  无恶急得抓耳挠腮。 
  “要糟要糟,马脚已经露出了一半了!” 
  却闻何翠又翻了个身,居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道:“是功儿吗?” 
  马功应了声“是”,紧接著就见外间暗门一开,马功的双脚匆匆迈入秘室。 
  铁蛋暗忖:“这下好了,娘儿两个一对证,不把所有的把戏都揭穿才怪。” 
  又听何翠推开被褥,哼哼唉唉的坐起身子,大著舌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马功楞了一下。 
  “娘刚从大厅回来就睡著了呀?看样子大约病得不轻……” 
  何翠唔唔著道:“病?我那有生病?只是头昏得很……” 
  干咳几声,两只小脚,垂下床沿,套上绣花鞋儿,颠颠蹭蹭的走到茶几旁边倒茶喝。 
  马功急声道:“娘,正主儿跑了,以后可难办了!” 
  何翠咕噜咕噜只顾灌茶,边自漫应:“那个正主儿跑了?岳翎哪?咱们不是老早就想故意让他跑掉的吗?” 
  铁蛋似乎看见马功的膝盖陡地僵硬起来,顿了顿,方道:“我说的是爹!” 
  喉头如同被冰块卡住一般,腔调猝然降低了许多。 
  何翠那里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儿? 
  “啪”地一响,大概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咋唬道:“一场迷糊觉把正事儿都搞忘了! 
  快快快,快去布置,你还呆在这里干啥?” 
  铁蛋这回明确看见马功的双腿开始微微抖动,冷笑著道:“娘,还要布置什么?这次又想斗垮谁呀?” 
  只见何翠的两只小脚狠命跺将开来。 
  “功儿,你今天是怎么搞的?咱们计划了好久的事情,你到底做了没有?” 
  马功左脚向前跨出一步,一连串笑声使得床下三小宛若跌入了冰窖之中。 
  “娘,难道你刚才都没看见吗?” 
  何翠怔道:“看见什么?你在说些什么?你疯了是不是?我一直都在这里睡觉,你又不是不晓得……前面到底怎么样了?‘人头大会’结束了没有?岳翎呢?你爹呢?唉,你这个孩子,急死人了……” 
  但闻马功枭鸟也似大笑出声。 
  “娘,你可真厉害!你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勾当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对不对?到时候,你又要用这个理由来斗垮我,对不对?娘,孩儿今天见识了,姜还是老的辣!不过你这次却笨了点,刚才在大厅上,大家分明看见你在那儿大吼大嚷,现在你却怎能赖得掉?” 
  何翠又一怔,跌足道:“你们又中了岳翎那狗贼的好计!唉,功儿,没想到你看似聪明,其实糊涂……” 
  马功的膝盖又僵直了一会儿,沉默半晌,忽地森森笑道:“不,娘,我不糊涂,我马上就要接掌‘飞镰堡’,怎可糊涂?岳翎没有算计我,天下没有人能算计我‘铁面无私’马功!” 
  马功用著近乎透明的语声,淡淡道:“娘,糊涂的是你,竟以为我会堕入别人的奸计,这话传出去还得了?我将来那还能号令群雄?” 
  两双脚愈挨愈近,铁蛋听见一种茶壶里的热气泡儿冒不出来似的声音,紧接著就见何翠的两只小脚不住踢踢蹬蹬,忽然向上升起,好像要笔直飞走一般,然而只离地五、六寸就顿住了,仍然在那儿没命乱踏,彷佛踩著一具别人看不见的水车。 
  马功平板的语声则一直回响在屋内:“谁也别想算计我,谁也不能算计我……” 
  铁蛋、无哀、无恶一齐屏住吸,瞪大眼睛,心脏几乎都不会跳了,他们看见小脚的踢蹬逐渐微弱,一些水滴沿著何翠的裤腿滴下,然后在突如其来的猛一蹬踏之后,脚尖便软趴趴的指向地面。 
  马功的脚开始往外迈动,何翠的小脚也脚跟著地的紧随在后头拖拉,两双脚一前一后出了秘室,“砰”地把暗门关上了。 
  铁蛋等三人兀自在床下抖索了半天,方才钻爬出来。 
  无哀哭道:“他怎么这样嘛……” 
  无恶立刻跳起,刷了他一记大耳光。 
  “哭什么哭?你想让他听见,跑回来把我们都宰了,是铁蛋虽也哆嗦不己,但想起自己的武功比对方高出一截,不由胆气大壮,悄悄把暗门推开,略一张望,又吓了个屁滚尿流。” 
  “千面罗刹”何翠瘦干的身躯正凌空悬挂在外间土屋的大梁之上,舌头直吐到胸前。铁蛋定了定神,一挥手,当先闪出秘室,另两个跟出来一看,也都唬楞住了。 
  铁蛋本想拔腿就朝外走,然而心念一动:“虽说她早死早超生,免得讨人嫌,但死得这么难看,恐怕连鬼都厌。” 
  又转回身来,一手揽住翠双足,另一千运起“金刚指”力,隔空一划,吊脖子的麻绳应风而断,再把何翠平放地面,捏开颚骨,将舌头硬塞回到嘴里去。 
  一扯两个犹自发楞的师兄,又待要走,却听何翠喉管里“咯勒”一响,竟有点想活转过来的样子。 
  三小又吓一跳,忙跑出土屋,只闻马功的哭声远远传来:“娘,她……她自尽了……” 
  又听一些显然捺不住斑兴的声音道:“大夥儿看看去。” 
  铁蛋暗忖:“这一看,不真把她看死才怪。” 
  心中不忍,又折返屋里,把何翠搭上肩头。 
  无哀、无恶皱眉不已,却又不好讲什么,三人伏低身子,迳奔堡墙。 
  “飞镰堡”徒多半仍聚在大厅附近救火、看热闹,三人一路竟未逢丝毫拦阻,越墙出得堡外,愈发放足飞跑,那顾高低,不辨南北,直跑出十余里外,方才缓下步子。 
  铁蛋看看离“飞镳堡”已远,便把何翠放下。 
  何翠已完全清醒过来,摸著喉咙不住道谢,又坐在地下蹬著两只小脚大哭,“老杀才”、“小杀才”的骂不住口,哭完了又把满嘴黄牙乱磨一铁蛋见她这副模样实在不怎么讨喜,向师兄一递眼色,就想上路。 
  何翠却连忙站起,四面望了望,眼底冲上一股恐惧的神情,赶紧一颠一扭的跟在后头。 
  无恶低声道:“看你这讨厌鬼惹出了什么好把戏?老太婆要是一直跟著咱们,烦都被烦死了。” 
  却听何翠咦了一声。 
  “原来是三个小尚。” 
  耙情直到现在方才看清他们的装束,因问:“三位小师父如何恰在敝堡之中?” 
  铁蛋楞了楞,想不出该怎么回答,无恶已抢道:“我们本是马少爷请来做法事的。他说‘飞镰堡’最近会有两三场大丧事,所以预先叫我们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何翠又咬牙切齿的嚷嚷:“吓!巴不得咱们早点入土呢!真是我的好儿子,青出于蓝……” 
  无恶哼道:“岂止青出于蓝,简直蓝得发黑!” 
  愈加击中何翠心坎,又大哭了一场,颇有点感激的瞅了他们一回,道:“三位小师父要上那儿去?” 
  无哀嘴可快,立道:“我们正要去北京城,我们师父……” 
  两边肋骨马上各挨了一记肘拐子,不禁泪水汪汪。 
  何翠一拍手,笑道:“正好,我也正要去那儿呢。” 
  无恶又狠狠瞪了铁蛋一眼,没好气的道:“还是各走各的比较好吧?咱们都是出家人,恐怕不大方便。” 
  何翠尖笑道:“唉哟,小师父,我都已经是老大婆喽,够当你们的祖母了,还忌讳什么喔?人家总不会以为我这么个老干货也想揩你们的油吧?嘻嘻嘻……” 
  胡言乱语的说个不休,反正就是赖定了他们。 
  三小烦得要死,低头疾走,何翠脚儿虽小,走得却也不慢,始终不即不离的跟在后面。 
  须臾上了大路,三人根本不识方向,信脚瞎走,何翠笑道:“错啦!往那边可走到直隶去啦,这边才到北京呢。” 
  铁蛋一拱“厌物”,做了个嘴脸。 
  “看吧,还嫌人家,老太婆挺有用处的哩。” 
  无恶摸摸鼻子,也没话好说了。 
  一行人往北走了一程,看看天色渐暗,路边恰有间野店,便歇脚投宿。 
  那店小得很,总共不过三间房,其中两问已住上了人,只剩得一间与猪圈为邻,比茅房大不了多少的黄土小屋。 
  铁蛋点头道:“使得使得,有得住就好。” 
  当先走了进去,无哀、无恶也不挑剔,尖著屁股试了试床铺,满意的咂著嘴巴。 
  何翠却站在门外东打量西打量,愈看愈不像话,把店家乱骂了一回,怎奈寒冬夜晚,冷风如锯齿鞭梢,吹得人好不难过,只得迈步入房。 
  那店家兀自不识相,呲著黄板牙谄笑道:“老太大好福气,三个公子都做和尚……” 
  何翠大怒,伸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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