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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17-李敖:蒋介石评传-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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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等既成事实,不能移动分毫,但是,蒋介石敢在上当后八年,顺着美国人眼色废除此约,也算稍舒窘局,趁此大宣传特宣传,自然也是一件快事。不料,好景不常,又过了八年,外蒙古独立之未足,竟要加入联合国了。蒋介石大吃一惊!因为这时蒋政权在联合国安理会还有否决权在手,外蒙古入会而不否决,即无异承认《中苏友好同盟条约》根本没废;若予否决,则苏联必然也否决日本与非洲许多小国入会,蒋介石的岛国是禁不住非洲小国和美国的迁怒的。于是,蒋介石又放水了!对外蒙古入会问题,它不敢使用否决权了!蒋介石在一九六一年十一月十二、十四、十六日主持国民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及中央评议委员会第六次会议,发表《贯彻本党的时代使命和革命任务——动员、革新、战斗》,秘密地说:他“避免使用否决权”,是“不得不勉循盟邦之请”,因而不得不又来一次“严重的失败和耻辱”。他说他“避免使用否决权”,“对国内民心士气的影响,则是相当沉重的”。他还说:“在防阻匪伪入会的间接目的上,我们可以算是换取了一次迂回战的胜利”,换言之,如果否决外蒙入会,可能连自己的席次都保不了! 

  蒋介石、王世杰认为同苏联签约,可对苏联有个约束,这是完全不懂近代外交史的。因为在所谓《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签订前,苏联至少已有过二十三次违约背信的纪录。(详阅李敖《蒋介石研究四集》,页一九九至二OO)这么多违约背信的纪录,除几次有待一九四五年以后正式证实者外,至少有十八次以上,都在签订所谓《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以前违约背信在案。有这么多次前科的国家,居然还同他“友好同盟”,这岂不太无知了吗?何况在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后,国民党政府已同苏联订过一个《中苏互不侵犯协定》,第二条中明说: 

  倘两缔约国之一方,受一个或数个第三国侵略时,彼缔约国约定在冲突全部期间内,对于该第三国,不得直接或间接予以任何协助,并不为任何行动或签订任何协定,致该侵略国施行不利于受侵略之缔约国。 

  但在一九四一年三月,日本外务大臣松冈洋右在访问德国之后,访问苏联。苏联外交部次长在三月二十七日对国民党驻俄大使说:“斯大林接见松冈,是纯礼貌问题。”四月十一日,苏联驻华大使潘友新对国民党政府说:“苏联不为自己而牺牲友邦的利益,苏联政府对松冈是照例招待。”但是《苏日中立协定》竟在第三天——四月十三日公布了。一九四一年违约背信如彼,蒋介石、王世杰居然于一九四五年还同它签约如此,还要相信它如此! 

  蒋介石于一九四五年要王世杰拆下的这个烂污,又要蒋廷黻在一九四九年替他绞尽脑汁,去进行控苏案。这就恰像一八七九年(清光绪五年)崇厚跟俄国人订的误国条约一样,害得一八八一年(清光绪七年)由曾纪泽替他擦屁股。中国人真倒霉,在对付俄国人的问题上,老是碰到庸吏误国,并且蒋介石、王世杰这一次,又不知比崇厚失去伊犁严重得多少,除东北的利权外,失去了面积五十八万平方英里,比台湾大四十四倍的外蒙古! 

  外交史家出身的蒋廷黻在《三年控苏的奋斗》一文里,有这样的评论: 

  关于民国三十四年(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四日中苏签订的条约和换文,我一认真研究,就感觉诧异。这个条约与五十年前大清帝俄同盟条约太相同了。 

  条约及换文,就全体看起来,是极有利于苏俄的,简直可说是片面的、不平等的。苏俄如严格遵守这条约及换文,于苏俄只有利而无害。任何公平的研究员,不能避免这个结论。 

  所以,结论是,蒋介石、王世杰之罪浮于崇厚之上。但是即使在腐败的清政府,当崇厚拆了烂污,都要拔去花翎、革职锁拿、下狱论罪;但是国民党政府的王世杰呢?因为肯背黑锅、肯替主子“断腕”,在蒋介石的护航下,一路官运亨通!他不但一身同肩党(中宣部、青年团、监事会、中训团)政(参政会、中央设计局)军(参事室)七机构之首长或幕僚长重任,并且自外交部长而总统府秘书长、而中央研究院院长、而“世仰高贤”(这是国民党《中央日报》所登郑彦的话)而死! 

  在高压的政治统治之下,没有公道与是非可言,然而历史必不容抹杀公道与是非,但是学历史的“海外学人”许倬云,在《追念王雪艇先生》中竟然说: 

  中国在无可奈何的情势下,不得不签订中苏间的新约。明知这是丧权辱国的条约,没有人愿意担任签约的任务。但是国家在那种情势下,此约又非签不可。雪公忍辱负重,毅然出使,不仅任劳,而且为国任怨。天下事,任劳易而任怨难,也只有仗这份问心无愧的书生本色,他才能吞下这口难忍的内心伤痛。这番国之大臣的苦心不是一般血气偾张的虚骄之辈能了解的。(《传记文学》第三十九卷第四期) 

  不仅不秉笔直书,反而要留下呈献谀词的记录。许倬云谈“国之大臣的苦心”,他可想到这个故事吗?就是“军阀”收回外蒙古的故事。一九一九年,外蒙古闹独立,“军阀”徐树铮任西北边防筹备处处长,决定派兵入蒙,于是以西北边防军总司令资格,亲自摆平,前后花二十二天,不费一兵一弹,完成了收复外蒙的工作。他的功业,引出了一段公论。据他的儿子徐道邻在《徐树铮先生文集年谱合刊》里说: 

  先生到京之后,除了向政府报告,还有电报报告在上海的中山先生(十一月二十四),中山先生也有回电庆贺他的成就(二十六日),内中有下面这几句:“比得来电,谂知蒙回内向。吾国久无班超傅介子其人,执事于旬日间建此奇功,以方古人,未知孰愈?自前清季世,四裔携贰,几于日蹙国百里。外蒙纠纷,亦既七年,一旦复归,重见五族共和之盛。此宜举国欢欣鼓舞者也。” 

  徐树铮因为不是国民党,国民党中有些持“非我族类”观点的人,就感到这个贺电太肯定别人了,不高兴。据《国父年谱》:“中山先生这个贺电,还引起了党人(凌钺)的抗议。中山先生批复:‘徐收回蒙古,功实过于傅介子、陈汤,公论自不可没!’” 

  “公论自不可没!”这表示出真正爱国者的与国同休戚,真正爱党者的与人为善,这种公道与胸襟,实在值得学习、值得反省、值得作为榜样。远在一九一二年,国民党就知道外蒙古的重要,戴传贤主持上海《民权报》,就在《蒙古丢了》一文中,警告:“若犹梦梦也,则蒙古非我有矣!蒙古去,而中华民国亦随之去矣!”可见国民党深知外蒙古绝不能丢。外蒙古由“军阀”手中收回,国民党却不如“军阀”爱国;外蒙古由国民党手中失去,国民党却反骂“军阀”卖国,天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公论”吗? 

  许倬云说:“国家在那种情势下,此约又非签不可”,亦非事实。连蒋介石都在《苏俄在中国》中说:“我中华民国未曾参加雅尔塔会议,而美政府当时亦未曾咨商我政府,我们自可不受其拘束。当然我们与苏俄谈判订约,亦是受他们美国的劝告,不过曾经我们自己的考虑。”所谓“我们自己的考虑”,根本就是他自己的考虑、为他自己政权的生存考虑,而不是为国家民族百年大计考虑。他怕得罪了美、俄,保不住政权,更怕苏联公然支持中国共产党抢他的江山。我们从他的考虑中可以看到,他想以满蒙的高价来收买苏俄不支持中共的用心,十分明显。其实,斯大林原来瞧不起中共,不认为是货真价实的共产党,而是“人造奶油式的共产党徒”(Margarine Communists),得到蒋介石的天文数字好处之后,确也尽了力气不支持中共,更没有想到毛泽东会取蒋介石而代之。一九四五年八月中旬,蒋连发三电,邀毛赴重庆谈判时,延安于八月二十二日约略同时收到斯大林的电报,促毛去渝和谈。蒋介石一再说,苏联把部分东北日械给了中共,然而毛泽东更以为他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可以从苏军手里接收东北哩!结果全不是那回事。苏军坦克第六集团军司令克拉夫钦科上将向于一九四五年九月六日抵达沈阳的曾克林说:“我们接到莫斯科的电报啦!知道你们确实是毛泽东、朱德的部队,是中国的八路军。不过,我们苏联和中国国民政府订有条约,规定国民政府接管东北的主权。”(转引自辛子陵《毛泽东全传》第二册,页三十八)后来,蒋介石在国共内战中大败,苏联大使跟国民政府一直跟到广州,而美国大使司徒雷登就留在南京不走,想跟中共谈谈了。相比之下,苏联还有胜美国一筹之处哩!蒋介石骂“苏俄是没有信义的国家”,美国又如何呢? 

  蒋介石把毛泽东得天下,说成苏联侵华,绝非事实,不过是把自己失败的责任推给苏联,只是遗憾卖了外蒙,仍无法挽救他在大陆的政权。长久以来,除了李敖之外,没有人敢直指蒋介石出卖外蒙。不过,蒋是自承罪愆的。他在一九五二年十月十三日,中国国民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发表《对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政治报告》(《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第二十五卷),有秘密谈话说:“承认外蒙独立的决策,虽然是中央正式通过,一致赞成的,但是我个人仍愿负其全责。”(页一二O)他还说签约是“我个人的决策”、“是我的责任,亦是我的罪愆”。(页一二一)蒋介石明确地归属了责任所在。他在签约七年后,自己承认当年签约放弃外蒙古,“实在是一个幼稚的幻想,绝非谋国之道”。(页一二O)在这《对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政治报告》开始,蒋介石就表示他“对总理、对革命、对国家和人民应该引咎自责”。互勘与对比了这些文件,我们对抗战胜利后《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的签订,才会有完整的了解;并对自称“民族救星”的“高瞻远瞩”,才会有更进一步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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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国共和谈因何破裂 / 506

  蒋介石丢掉大陆江山,责怪苏俄帮中共的忙、责怪美国为德不卒、责怪毛泽东谈谈打打!其实,这些都是遁词,和或战都是他的决定。他在抗战后期就想以军事解决共产党问题,抗战胜利后在中外压力下,不得不摆出谈和的姿态,但他的“和”无异要人降,根本是逼中共“战”。他原以为可以一举消灭中共,哪知反被中共赶出大陆。他承受和谈破裂之“果”,由于他先种下了和谈破裂之“因”。 

  战时美国的对华政策,近程目标是增强中国的抗战力量,至少不至于溃败;远程目标则是于战后希望出现一强大团结而民主的中国。“民主”,乃是与法西斯、马克思鼎足而立的三大潮流之一,美国是盟主,故民主亦可为亲美的代名词。“团结”,才能解决当时中国中央与地方的矛盾,尤其是国共间的矛盾,才能统一、才能避免美国国务卿伯恩斯(James F. Byrnes)所谓的“兄弟阋墙之争”(fratr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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