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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明器-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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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然后领头的军官再次张开大嘴,眉毛几乎都要拧在一块儿的怒喊,向天猛的竖起了手中崩了口的钢刀。
  这次我们没有听到声音,只能站起来几乎面贴上面的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和要喷出烧光世上所有一切的生命的火焰。
  就这样站在烧红的天空下,我们越过了千年的时空,看着一场千年前的厮杀。
  惨烈,而悲壮。
  没有一个士兵退后,就像被蜂涌上来的黑色海潮给吞没了一样,我们只能看到身边不断飞上半空的人的残肢,喷洒的鲜血和明明没有声音但却心里不由自主发颤的惨叫与怒吼。
  这场绝对压倒性的战役明明就可以很快解决,但是我们站在石头上,却看了起码近两个小时。
  外族人终于松出了一个口子,然后向后退下。
  石头上,和我们站在一起的,那些千年前的军魂们已经彻底死去。每个人都是血,整个石头上都是血红的,鲜红的血液浸过了我们的鞋底,可是我们的鞋却一点也没有变色。
  我们三人并到一起,看着正中那个军官。他浑身上血,已经看不出身上的盔甲与头发的颜色,脖子已经被砍断了大半,露出了森森的颈骨歪倒在一边,仅有的皮肉连着才没有掉下地。这样的男人死的时候,手里的刀已经断了,但那断刀仍然被他紧紧的握在手里,断掉的刀刃那头,正深深的插在一个敌人心窝里。指关节都是用力得爆起了,没有闭上的双眼仍然怒睁着看向我们。那眼里的不屈与战意让我从心底打了个寒颤。
  这个男人的腿已经被削掉了一小半,但他的身子就像顶天的巨柱一样牢牢的站立着,背是那样的直,没有一点儿弯曲,比胡杨,比桦树,比我知道的任何笔直的物品都要直。
  剩下的人们就算退到了石下,但仍是围住这个石头没有离开,然后有人突然大喝了一声我们看唇形也不能懂的话,所有的敌人都竖起了手里的弯刀与弓剑。
  孟广文扫了一眼石头下那些满脸污血的敌人高高举起武器的手没有放下,对我们说:“他们在为这样的勇士们致敬……虽然立场不同,但是强者,这是对强者的尊敬。
  这是我不能理解的感情。
  孟广文也举起了手,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向死去仍然站得像杆标枪的勇士。
  天空开始退去颜色阴沉下来,那些敌人们也像潮水一样退向沙漠深处。这个海市蜃楼只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就消失了。
  还没等我们回神,天空突然就乌黑一片了,寒风打在脸上,就跟刀削了似的痛,身上虽然披了防寒的大衣,但站在这样的零下几十度的地方,只不过一分钟,我就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失去了知觉。
  历史,这被黄沙大漠风尘掩盖了千年的历史,我们就这样真实的见证了,可是一切就和这些风水重新回到了千年前,一切没有留下,只有我们知道。只有我们知道……
  三个人都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然后下了石头重新回到驻地睡觉。
  贡杰赞德也飞快的跑了回来,压低声问:“刚才是不是出情况了?我看到你们三个人站在石头上,怎么叫也不回头也不出声,看指南针,可能突然产生磁场,呼呼转得很疯狂。”
  孟广文说:“没事儿,就是看到海市蜃楼了。
  贡杰赞德一楞,说:“什么海市蜃楼?
  我和爹对视一眼,这么大的动静他竟然没有看见?
  沙漠,似乎比我们想像中的要麻烦很多啊。
  孟广文浑身一震,直视着贡杰赞德,沉声问:“你什么也没看到?
  贡杰赞德很严肃的点点头。
  我们心里都隐约觉得有些不妙和不安,可是在这天广地袤的自然里也不知道到底哪有问题。
  我偷眼看爹,爹似乎在想什么问题,深思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对我用传音术道:“三思,我总觉得这里不对劲儿,我们还是回去比较好。
  我听爹这么说,自然知道他是因为我刚才精神异常的担心。我心里打个突,看着爹在黑暗里但仍然很明亮的眼,那样的担心与小心,心里有些激动。
  答应爹,答应他。
  正这么想,我再转回头看孟广文,他正沉着脸,眼如星子的道:“赞杰你先值岗,一个小时我再替手,四点半我们就出发,一定要尽快找到德拉尔汗到目的地。
  我看着冷静的孟广文,又想起了韩进。
  再看爹,爹不出声,只是明了的无声笑了一下,然后不顾孟广文和贡杰赞德在一边,抱紧了我。
  力道之大,让我产生了被这个男人勒碎了的错觉。
 第四十六章 做梦?还是幻觉?

  
  “三思。”
  “三思……”
  爹一声一声的叫我,我本来还顾虑着孟广文的心思,在他语气里的害怕冲击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多么强大的人,这个时候这样的脆弱,仿佛只要我轻轻一推,就能化成一堆粉末似的,隔着衣料感觉到他的颤抖,我的心好似给人用力捏住似的,又疼又痛,又有一种讲不出的情绪在作怪。
  我只能下意识的在这个男人叫我的时候响应他“嗯,我在这里”“嗯,我在这里”,并不断的随着他的重复而重复。
  爹搂得更紧了,已经不是搂与抱,是用力的在把我往他身体里镶了。
  我一直回着他的话,刚开始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可是越到后面就越觉得不能呼吸,耳朵嗡嗡作响,完全不能感觉自己的身体了。
  正耳朵嗡得厉害,突然听到几声大喝,好像一连串炸雷似的,我就觉得我软了,被人给抽了骨头一样的控制不住软了。然后被人接住了用力按人中打脸。
  等回过一口气,我就听到孟广文在说:“你怎么了?怎么叫也不听,再用力下去小伍师父就得让你给勒死了。”
  我努力睁大眼来看,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然后就晕了。
  等醒来,我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到一片黄沙起伏漫延,被一个有力的胸膛包围着,耳朵里听到强有力的扑通声。
  我看着自己的手。
  自己的手根本看不到,上面覆盖了一张更大更刚劲有力的手。许是知道我醒了,稍用力握了握,很温暖。
  这手的左手小指末上,有个黑红的戒指特别清楚。
  知道是爹,我又打了个哈欠,闭上眼慢慢昏昏沉沉过去。
  具体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像醒来过,好像听到有人在争吵,好像看到几个黑影晃来晃去的刺眼,又感觉到自己睡过躺过颠簸过,可是睁开眼特别困难,总觉得累得不行,想睡,想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嗯,反正很舒服的一觉,我这才觉得有些力气睁开眼了。
  一睁开眼,就吓了一大跳。
  眼前这三人是谁?个个胡子拉碴的,脸色都很憔悴。而且每个人都在看着我。
  “三思。
  发出这个熟悉的声音的爹想扑上来,但是被另外两个人给架住了。
  “他刚醒,你不要太激动。”
  我疑惑的看看出声制止的孟广文。显然他的话很管用,爹止住了动作,只是很小心的来握紧我的手,我感觉到他在轻微的抖动着。
  我很想问我怎么了?他们怎么变成这副德性了?可是我讲了两次都没有听到自己发出声音,只能听到喉咙里咝咝的空气流动的响。
  一边的贡杰赞德给我解了惑:“你生病了。可能你自己没感觉,但是在沙漠里生病很危险,很容易在睡眠里失去体温而死去。并且你还严重缺水。
  我看看爹,爹压低了头亲我一下,柔声说:“三思,我们回家,我不要你有任何闪失。”
  我伸出舌头舔嘴,只舔到一片裂开的挂舌头的干燥爆皮。我再试着用力想起身,可是身子就是不听使。
  我心里大骇。
  我怎么了?
  爹用力捏紧了我的手,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他在说:三思,我们回家。
  这个男人一副要哭的表情了。真奇怪,他明明就是板着脸,怎么会一副要哭的表情?
  我想咧开嘴笑一下,眼前突然一花,人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似的不停的往下坠去。
  “好啦好啦,新郎洗好啦,快送到娘娘那里去。
  耳边传来奇怪的带着童音的声音,我用足力气睁开眼一看,入眼的是刺眼的黄金大殿,但是墙壁上凹凸不平,隔着几米便有一支火把一样的东西嵌在墙上,整个大殿有轻微的雾气缭绕,温热的水面还飘着一些翠绿的叶子。
  这哪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股大力拉着手臂拖出了水里。
  定睛一看,我心里微微一惊。
  我的面前摆着一套金光闪闪的镶着明珠的头冠和一套同样闪着金光的衣服。
  我正疑惑,大殿外突然响起同样的带童音的声音:“阿一阿二,好了没有?吉时马上就到了。”
  “好了好了,我们马上出来。
  把我拉出水面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穿着土黄裳的年约十三四岁的清秀小童赶紧抄起我眼前的衣服给我穿戴起来。
  末了,竟然还在头冠上别上了不知哪藏着的鲜红的花。
  别看两个人瘦瘦小小的,可是力气却极大,我想发声,可是声音却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身上也不知被下了什么东西,软软的没有力气,只得任他两个像扛麻袋似的把我扛起来然后出了这个殿。
  殿外,已经停着了一顶黑木搭的简单的轿子,铺着软绵的树叶的轿中,竟然也还放着一些鲜艳的花。
  让我吃惊的是,立在轿子周围和整个走廊上的那些人,竟然全是一模一样的长相!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皮肤,那些没有配刀的瘦小的人明显的皮肤是白的,而另外一些是黑的。那些黑的,每一个都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甚至连身高都一样,往我面前一站,高出了我一个半头,腰两侧,都配着两把巨大的黑色的弯刀。
  这些人相同的,是表情。他们都没有表情。
  难道我做梦做昏头了?还是给爹用力勒着勒出幻觉了?我沉思……
  第四十七章 幕后

  
  这些高大带刀男子抬起我轻松得像在闲庭散步般,不过一会儿,便穿过了好几个模样大同小异墙壁都坑坑洼洼的拱廊,然后沿着盘旋的路面向一个高高的黄金壁上的大门走去。
  我四下打量,这里的构造很奇怪,堪称壮观也不为过。几乎所有的门都开得一模一样,而且全是开在黄金壁上的那种,列成一排,再由盘旋而上的螺旋梯把几十层高的楼层连接起来,就是楼梯,都是那种黄金的。
  这些人把我抬去的地方,非常显眼,在正中央的一个圆柱形的楼层的最上层,那一层,只有正中一个门,旁边并没有其他的房门,因此显得分外显眼。而且这个门,比起其他楼层的房门来,都要大上近两倍。
  这些带刀的侍卫脚程很快,就在我四下打量得差不多的当儿,就已经稳稳的站在了这扇大门前。
  感觉不到一点儿簸动,轿子停下来,一个侍卫高声道:“娘娘,新郎大人已经送到!”
  大门应声而开,门两侧各跪着一排同样长相的小厮。这些侍卫抬起我,像是没看到的样,径直沿着正中的黄金路面向房里走去。
  只有大量的鲜花和叶子装饰的三四百坪的大房间里,我只看到在这最正中的一张很大的床上侧卧着一个胖得不能再胖的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纯白的细纱宫衣,脸圆得跟个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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