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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羽书流电-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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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船越发近了,古冲勉力一笑:“大小姐,对不起,把你拖进来。”玉彤儿却是一笑:“想留遗言,先看清楚了再说。”

  古冲勉力拿起长剑,护在玉彤儿身前,远远看去,却见战船形态不似倭寇,却也不是禁军船只,心下疑惑丛生。紧接着,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彤儿!”声音一起,震得整个湖面似乎都跟着颤抖不停。这份内力,当真骇人。

  玉彤儿站起身来,扶住古冲摇摇欲坠的身体:“放心,来的是我家的战船。看来倭寇的雇主,已经抛弃他了。”

  根本没有银子。

  顽固的倭寇终于明白,自己一方的大势已去。眼见玉家和禁军的船队合流,四处追缴着逃跑的倭寇,鬼冢七页岛脸上的狂傲终于撤下,低头认输。

  据七页岛所言,自己一团是被白莲教雇佣,在此处抢夺赈灾银两的。但直到抢过银子,才发现,那些装银子的箱子里不过是一堆石头,一两真货都没有。众人自然不会随便相信这番话,但仔细查验过倭寇巢穴后,的确寻不到银子的踪迹,而出事后禁军和玉家的封锁甚强,若说匪徒已经把银子运走了,也绝无可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让所有人都想破了脑袋。

  此后,霍惊雷白去处理白莲教刺杀徐同之事,而玉家和古冲则整整找寻了三天,终于放弃,只留下一些属下继续寻找,其余人纷纷撤离。

  夕阳。古冲站在小舟上怅然若失。

  三日前,他便是在这个时候悄悄潜入这阎王滩,只为了寻找挚友的下落。几番生死较量,目的没有达成,却让心里多了几分牵挂。

  “想什么呢?”玉彤儿的倩影飘飘而至,俏皮地看着他。

  古冲笑笑,不言。

  “我知道你不愿多说。但我有话对你说。”

  “我告诉过你,我是逃婚出来的。但后来,我仔细想想,其实我并不是为了逃婚。”

  “那天,爹爹告诉我,家里给我定了亲事,是唐家京城十九房二公子唐孟生。我根本不知道这唐孟生是什么人,我只是很气,自己的终身大事居然就这样被家里草率决定了,所以才逃了出来,又遇到了……你。”

  “但后来,我却渐渐想明白了。我生气并不是因为这门婚事,我更在乎的其实是家里人似乎都不关心我,包括我爹、我娘,他们永远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永远有数不清的大事要做、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两三次。甚至连我的婚姻大事,爹爹居然也只是交代了一句而已。”

  “所以,那日,我看到他们竟然请到那少女来找我时,我的气便已经消了。你还不知道吧,她可是白衣侯的手下,江湖上最可怕的人物之一,连爷爷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招惹到她。而爹爹能请动她,不知要欠多少人情,付出多少代价。所以,我看到她的时候表面上好像很害怕,但其实内心里很是高兴。如果不是因为……因为你,我只怕当时就跟她回去了。但因为……你,我决定暂时不回去,我要继续陪你走完这一程。”

  “那时如果她要强行带我回去,我们是挡不住的,可没想到,她只是给了我一枚玉家特制的信号弹,并告诉我,当我觉得需要家人帮忙的时候,就使用这个。可我心中清楚,一旦用了这个,我便只能跟随家人回去,再也不可能见到……你。”

  “当我们陷入倭寇创出的绝阵时,我明白该用这个了。鄱阳湖是玉家地盘,里面潜伏了倭寇玉家竟然不知,必定会在江湖丢一个大大的脸。我终究是玉家人,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发出了信号,召来了玉家的战船。”

  “现在,我要回去了。唐家会在下月十八下聘,在那之前……我等你。”倩影划过月色,只留下慢慢荡漾的波纹。

  偌大的一个鄱阳湖似乎只剩了一个人。

  “古公子,古公子。”声音不绝传来。

  古冲身形不动,内力操纵下小舟缓缓转向。

  来人身高八尺,一身便装,却掩不住军人气质。古冲认得,这是肇极的亲信——禁军教头汤逊。

  古冲心下一动,荡舟过去,不及开口。汤逊急急道:“古公子,终于找到你了。”

  “可是肇极命你找我?”

  “不错,肇将军命我到鄱阳湖通知你到古龙口相聚。谁料我路上失马,耽搁了一日,到了湖边才知道你已入湖。我找了数日才找到你。请公子赶快随我去古龙口吧。”

  古冲又惊又喜:“肇兄无恙?那赈灾银?”

  “倭寇中了我们的暗渡陈仓之计,灾银安然无恙。不过我也不知它们在何处。我们还是赶紧去和肇将军会合吧。”

  小船靠岸,古冲忽地省起一事:“汤兄,还须陪我绕个圈,我要去一趟汉阳。”汤逊急道:“此刻事态紧急,不知古兄究竟有何事?”

  “我要去放一个人。”

  原来鬼冢七页岛被玉家擒获时,供出那日的青衫人的确与白莲、倭寇都无关,不过是一个路人,被他们设计来做干扰。但受自己所托扣押青衫人的禁军却不知此事,自然仍旧扣押着那人不放。此刻,古冲就是想起此事,想要去通知禁军,同时向那受到无妄之灾的青衫、人赔罪。

  汤逊听得详情,道:“如此确应该去一趟,但若是绕一大圈,怕要耽搁不少时日。”

  古冲沉吟半晌,心知肇极的计划被大为耽搁,若再延迟,怕有变化。南方灾情严重,早一日得到赈银便能救不少性命。而青衫人那一边,禁军虽然尚不知真相,但玉家早晚会通知他们。而且青衫人乃是唐门子弟,禁军自然不敢为难,而且他失踪久了之后,唐门也会派人寻找,与禁军交涉要人的,两相抉择一番,去汉阳实在不是急务。

  古冲当即道:“算了,这事禁军自会处理。你赶快带我与肇兄会合。”

  晚了!

  古龙口根本没有肇极的踪迹。据客栈老板说,就在他们赶到的前一夜,那沉默的客人已经退房离去,临走留话让他们到湖广布政司见面。

  古汤二人不敢怠慢,急急赶去。

  谁知湖广布政司内发生了大事,白莲教刺客于莲寿宴上力战霍惊雷,一刀斩下徐同的人头。而在这一场骚乱中,谁也没看到肇极的人影。

  于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肇极从此便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现身江湖。在朝廷的记载里。肇极为保卫赈灾银,英勇牺牲,灾银最终还是落入了白莲教手中。但古冲却知道事情决不是这样。

  肇极在,白银也在,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古冲不愿去想,也许一切都只是肇极设下的谜局,而他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私吞那一大笔财富,所以他和汤逊疯了一样寻找肇极的踪迹。

  四年来,他的足迹踏遍了神州。寻找肇极,寻找失银!

  最初的目的已然变了,他不再是为了那批赈灾银两,不再是为了灾区百姓,而是为了好友的清名——好友在自己心中的清名。

  可惜直到今天,他依然一无所获。

夜话之六

  古冲的眼中充满了痛苦:“我太执著于寻找,所以当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时,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有一个必赴的约会,我已经永远地错过了。既然已经错过,那便要让这代价付出得值得。所以我更加疯狂地寻找,直到今日。”

  田破斛一直闭目不语,此刻才开口道:“大家都讲完了,那我也把我的故事讲完吧。”

'田破斛的往事 终'

  壁立千仞,被山风吹过,声似鬼哭。

  田破斛的目光冷冷扫过诸人,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对不起,请大家来,还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柳如眉已经恢复常态,此刻越众而出,打断田破斛的话:“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追究,到此为止吧。”

  众人都有些出乎意料,想不到这个昨天还饱受打击的女子今日竟会如此不计前嫌。

  田破斛一皱眉,柔声道:“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若不揪出那人,怕日后还有女子会受害。”说着,他打了个手势止住柳如眉的话,续道,“李老丈。有些事我想要向你确认一下。”

  那李老人今天却是孤身一人。闻言点点头道:“是,大爷请问。”

  “你昨夜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并且确定前半夜一直是清醒的,可对?”

  李老人又思忖半晌。方点头道:“不错。”

  田破斛哈哈一笑:“如此便没错了!你,还不认罪么?”众人定睛一看,却见他指向的是那黑衣人林昆。

  林昆面色不变道:“我何罪之有?”田破斛冷笑一声:“你说你昨夜在弹琴?”

  “不错。”

  “你的谎话编得不错,可惜谎话究竟是谎话,永远圆不了。”

  谢强插嘴道:“昨夜小李木不是看到他了么?”说着左右看去,却没见李木的人影。

  “不用找了。李木看到的不过是影子而已,只要随便找些东西摆放在琴边就能做到。比如用棉被围住板凳。”

  谢强闻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更因为如此一来,便分薄了他身上的嫌疑。可那林昆倒是沉得住气,始终一言不发。

  谢强想了想道:“只能说他可以这么做,但没证据证明他做了啊?”

  田破斛大笑,良久方道:“齐老板,麻烦你把那件事跟大家说一下。”

  胖胖的齐老板慢吞吞走上前来,赔笑道:“这事我昨夜已经和侯爷说过了。咱们呆的地方叫芏言山,这山顶可能因为山崖分布的原因有些特殊。有些地方发出的声音,会在另外的地方被很清晰地听见……”他的语气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田破斛接道:“既然齐老板不好意思,我就替他说吧。其实简单地说,就是咱们齐老板有时喜欢偷听点什么乐子。而从他的房间,正好可以清晰地听到林昆那间房间内的声音。”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连林昆的脸色都禁不住一变。

  昨夜客人太多。那李老人却是睡在老板房间的。如果真是如此,他应该能听到林昆房间的琴声才对,但他什么都没听到,也就是说……所有人看向林昆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了。

  反而是柳如眉道:“即使这样,也未必能说明什么。李老丈年纪大了,昨夜雨又大,听不清,也是有的。”

  田破斛摇头道:“如此,我们不妨试一试。”

  林昆竟然很配合地回到自己房间,取出古琴,左手轻挑,抚起琴来。其他人则齐聚在齐老板房间,静静等待。

  那是什么声音啊,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在座诸人怕是打死也不会相信,古琴居然能发出这样的噪响,一声声仿佛是几十只钉子同时在铁皮上用力划过,或是数百只生锈的兵器互相摩擦,几千只老鼠在一起磨牙。

  “停停停!”几人一起发声喊。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样的声音除非是聋子或死人,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听不见的。

  田破斛看向林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林昆左右看看,摇头道:“没有。”说着,竟是不理众人,径自朝山下走去。

  田破斛怒气勃发,飞身拦在林昆前面:“竟然一句交代没有,你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林昆摇头道:“我还有要事,昨夜的事不是我做的,至于为什么李老人会听不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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