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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生命的肖像-第15章

小说: 生命的肖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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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都能透过阳台的大窗户看到天空。“今天我就57岁了。我既没有考虑过自己会变老,也没有想过自己像现在这样这么年轻就会死掉。但是死亡是不管你的年龄大小的,”考茨恩先生说,“我在等待死亡。我该怎么办呢?但是我还有的每一天,我也都在经历着。我原来从来没有注意过天空的云。现在我看待每一样东西都是和以往不同的,每一朵云,花瓶里的每一支花。这一切一下子变得非常重要。”接下来,他得找一个人替他把公寓退掉。收拾这套50平米的公寓,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所有的家具都可以扔掉。“我什么也不留恋。但是我也不会为什么做过的事事后难过,一分钟都不会。这一生,我一直在做我想要做的事。我有一个座右铭:人什么也不会错过,只是可能会在适合的时间却没有在适合的地方。即使现在我也在认真地活每一天。我不去想等我死了以后会怎样。”


生命的肖像(三)沃尔夫冈·考茨恩 2(图)

考茨恩去世的肖像    

  客人们来了。露特?格兰德带来一个朋友和他们的熟人。这些人以前就曾经在一起度过很快乐的夜晚。今天这四个人也希望能保持好情绪,沃尔夫冈?考茨恩今天甚至和大家一起调了杯香槟,他们为他干杯。露特?格兰德后来回忆说,她的男朋友每天情绪都很好,这也许是他抵抗自己的虚弱的最后一种武器吧。  这些天,还有一个人也常常来看望考茨恩先生,沃尔夫冈已经慢慢喜欢上了这位诺尔克先生。自从他的妻子几年前患癌症病逝以后,诺尔克先生就开始陪伴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病人。起初,沃尔夫冈?考茨恩在这个上了些岁数的人面前还很拘谨。但是后来两人发现了彼此的共同点,音乐,爵士乐,经典老歌。沃尔夫冈?诺尔克没有任何要求,他只是毫无保留地把自己贡献出来,而且他很喜欢考茨恩先生。而考茨恩先生则发现,找个人说说话对自己很有好处。渐渐地,沃尔夫冈?诺尔克发现,生活对沃尔夫冈?考茨恩并不很友好。他的童年生活非常艰苦,家里人因为母亲的过分虔诚而倍受折磨。随后多年间遭遇的种种失望使得考茨恩先生对生活的要求变得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保持一种从容不迫的内心平衡成了他最看重的东西。  但是面对死亡,沃尔夫冈?考茨恩对自己缺少快乐的过去不再感兴趣了,他更关心自己的未来。他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这让他感到害怕。在同沃尔夫冈?诺尔克的谈话中,他开始感受到了死亡的模样。最后,两个男人说到了“走到光束里去”。“这样的一幅画面能让人的精神放松,”诺尔克先生说,“尽管如此,死亡还是沉重的。”  而事实上,沃尔夫冈?考茨恩的确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能够轻松地摆脱自己的生命:他对露特和诺尔克先生透露,自己突然越来越频繁地感到极大的恐慌。有一天早上,他不想让护工替自己擦洗,他那一夜几乎通宵没睡。他抱怨说自己喘不上气来,氧气瓶也只能让他的症状稍微减轻一会儿。有几次,露特坐在他身边时,他突然感到非常非常害怕。她抚摸他的手,直到他重新平静下来。一天晚上,露特用和往常不一样的方式跟沃尔夫冈?考茨恩道别。她三次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吻他。  第二天早上,她接到消息,他处于弥留状态。她想马上就赶到临终关怀医院去,但是她必须先找个人替她把香肠放到烤盘上去,图林根香肠,克拉科夫熏肠,火腿——小吃车不能整整一天锁着卷帘门停在市场中间。8点钟时她接到另一个电话,现在她不用着急了。  露特?格兰德只是从男朋友的讲述中大致地知道沃尔夫冈?诺尔克这个人。现在,在男朋友的停尸床前,她见到了这个人。一位护工给沃尔夫冈?考茨恩擦洗了身体,梳了头,给他穿上那件漂亮的深色小格子衬衣。在他那条黑色灯芯绒裤子的腰间,插着一张他和露特的照片。他跟诺尔克先生说起过,他想把这个纪念带到坟墓里去。过去几天里,他还对诺尔克先生讲起了他所设想的自己的葬礼,半匿名的,不要太繁琐。露特?格兰德和沃尔夫冈?诺尔克在死者的床前坐了很久。他们抚摸着他苍白的双手,交换着彼此对死者的记忆。露特?格兰德说:“挺奇怪的,他一直是那么闭塞自己,但是现在,当一切都要结束时,他一下子想要谈了。”  诺尔克先生走之前默默地祷告。这之前,他对露特?格兰德说起了考茨恩先生过世两周前的1月份的一天。那天夜里下了场大雪。诺尔克先生在临终关怀医院的大门前,从棉花一样松软的雪堆里抓了一大捧雪,攥成了一个大雪球,捧着上楼梯来看沃尔夫冈?考茨恩。两个人一起看着雪球如何融化成水。他们又说起,水会再次变成雪。“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转了很久,”诺尔克先生现在回忆说,“他意识到,什么也不会消失。”


生命的肖像(三)亚尼克·伯姆菲尔德 1(图)

亚尼克生前的肖像    

  对不起,我得了癌症亚尼克·伯姆菲尔德  6岁,生于1997年7月23日  首幅肖像摄于2004年1月10日  逝于2004年1月11日  艾本多夫去大学医院儿童肿瘤科,汉堡  斯尔克?伯姆菲尔德  30岁,生于1973年4月12日  首幅肖像摄于2004年1月10日  逝于2004年2月5日  威廉斯堡区社区医院重症监护室,汉堡  我们没能有机会给斯尔克?伯姆菲尔德拍摄最后一幅肖像  对不起,我得了癌症  在所有的成员都还活着的最后一天,一位医生说:这个家庭,斯尔克?伯姆菲尔德,她的丈夫耶斯?巴瑙,他们的两个儿子亚尼克和尼科拉斯,竟然还能积极地生活,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但是伯姆菲尔德一家其实很久以来就很清楚,对于他们来讲,他们只能用克制来迎接灾难,不让自己坠入无底的深渊。这样,能够活下来的两个人才不会也停滞不前。  当医生在亚尼克?伯姆菲尔德的小脑袋里发现一个罕见但是很难医治的肿瘤的时候,他才4岁。一个基因细胞在大脑的胚胎发育阶段没有像人体正常发育应该的那样分离出来,而是不受控制地长成了肿瘤。4个月后,亚尼克的母亲,斯尔克?伯姆菲尔德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而且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斯尔克的母亲和姨妈都死于乳腺癌。她还不知道哪个人患了这个病能够活下来。对于母亲和儿子来说,治愈的希望从一开始就很渺茫。  这两种癌症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关系。但是为什么会是亚尼克和斯尔克?为什么两个人同时患病?这样有何意义?每一次当斯尔克?伯姆菲尔德和耶斯?巴瑙问自己这些问题时,他们就会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他们并没有开始为自己失去了几个人共同的未来而悲哀。他们行动:手术,化疗,复查。不左顾右盼,只不断向前。他们希望的是,她能死在后面。她觉得自己亏欠亚尼克这个儿子,还有小儿子尼科拉斯。尼科拉斯还不到2岁,他还能有权利要妈妈和哥哥吗?  在脑部手术后,亚尼克的运动机能受到影响。7岁的孩子又开始爬,开始重新学习走路和说话。他是个小斗士,他的父母很爱他这一点。他从不放任自己,难受的时候也不抱怨。有时候在游乐场上,别的孩子会辱骂亚尼克:你怎么这么慢?我们听不懂你说什么。说得清楚点儿!这时候亚尼克会说:“对不起,我得了癌症。”  与此同时,斯尔克也处于第一次手术后的恢复期,随后的化疗让她的头发都掉光了,但是也让她充满希望。“嗨,都习惯了,”她说话的语气好像在讲一种让人讨厌的花粉过敏症,“癌症现在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其实,人们也可以反过来说:这个家庭的命运现在是癌症的一部分。它不再放过他们。每一天是好是坏取决于癌症的各项指标和白细胞的数量。耶斯?巴瑙要安排病人去看医生,安排住院,接受治疗。他是跟医生去谈病情的那个人。有些事斯尔克根本不想知道。她把对自己和对亚尼克的责任都放在了丈夫手上。耶斯?巴瑙原本在一家制造牧场养殖业所需饲料的公司工作,但是他常常没法去上班。斯尔克需要他的帮助,她必须得让自己先强壮起来。亚尼克也一样需要他,尼科拉斯就更别说了。他还太小,还不能理解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至少得保证他不受什么伤害。  有一段时间一切都还不错。这得感谢汉堡大学医院儿童肿瘤科的医生和护士,他们让亚尼克能过上一种近似正常的生活。在医院里,伯姆菲尔德一家认识了其他患癌症儿童的父母。有时候,一个孩子死了,所有的人都会一起悲伤悼念。在这个互相安慰的团体里,伯姆菲尔德一家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同医院的心理医生的定期谈话对他们来说也是种帮助。斯尔克不断将自己的病大事化小。她总是说,一切正常。她不想听见任何反对意见。


生命的肖像(三)亚尼克·伯姆菲尔德 2

  但是到了夏天,在让人害怕的在同一时间里,癌症在两个人身上又分别占领了更多的领地。斯尔克的胸部又长出了肿块,她必须马上住院。3天后,复查时医生在亚尼克的头部发现了赘生物。短短几个星期里,赘生物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头部。儿童肿瘤科的医生谨慎地说,现在从理论上说,有可能5年都没有什么事,但是也有可能孩子只还有几个星期的时间。可以肯定的是:亚尼克会死的。通过化疗,医生们只能将肿瘤和转移的癌细胞尽可能地控制住,让孩子在尽可能长的时间里能走,能说话,能玩。当耶斯?巴瑙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妻子时,他感觉到她的生命意志在同一刻崩溃了。如果不能帮到她的儿子,那又怎么能帮到她呢?耶斯?巴瑙在同一天脑子里还转着另一个他妻子不知道的诊断。医生说,斯尔克?伯姆菲尔德可能不会活过圣诞节。斯尔克既不向她的医生,也不向她丈夫打听自己的病情。她只是说:不管发生什么,我决不能死在亚尼克前。  耶斯觉得,在他的妻子和儿子之间开始了一场荒诞的竞赛,斯尔克的生命力看来首先衰弱了下去。虽然照常理亚尼克应该已经没有这样的体力了,可是他却还能自己穿衣服,还能自己爬起来到处活动;与此相反,斯尔克却几乎不能自己离开起居室的沙发。不管做什么她都需要别人帮助。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她的脑部和肝脏。她的神志已经不怎么清楚。她看上去好像试图在跟孩子们保持距离,特别是对尼科拉斯。她不愿再把他抱在怀里,她把他推开,不让他在自己身边,不让他亲自己。她把自己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唯一的一个想法上:只要亚尼克还活着她就得活下去。  圣诞节时4个人还在一起庆祝,但是到了1月份,竞赛的结果明确了:在跟弟弟吵架时,亚尼克突然吐了,然后就昏了过去。在医院里医生发现,他的肿瘤又长大了,沿着脑干长出去,而且脊柱上也有转移。亚尼克情况很糟糕,他口齿不清,对任何刺激几乎没有任何反应。通过手术减轻对大脑的压迫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会是一种无情的折磨。在儿童肿瘤科,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陪伴他到死亡。他们还可以为了观察孩子的生命特征给他接上一个监视器。但是当孩子已经很快不久于人世的时候,儿童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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