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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北村继周渔的火车 又一力作:愤怒-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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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问题是,李百义是绝对公正的吗?也就是说,他有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没有杀错人?如果有,那个人是罪有应得。可是,李百义没有绝对把握。问题就出现了。那个人虽然死了,好象仍然活着,他总是来找李百义,说,你难道不会弄错吗?    
    李百义开始动摇。接着痛苦也如约而至。这是杀人五年之后开始的痛苦,不是为被杀的人,而是为自己。对于杀人勇气,只要有仇恨就可以了。可是对于自己的公正的良心,还远远不够。因为人的心是一条河流,所有的行为都源于人内心的河流深处。现在,当所有人都在赞扬李百义的时候,却有一个人老是像影子一样跟着他,问他,你弄错了怎么办?    
    李百义就是那个钻牛角尖的人。如果他不钻牛角尖,十年前的很多事就不会发生。现在他也不会进入这种阴影。不是怕死,而是怕不公;不是怕别人不公,而是怕自己不公。在他看来,别人不公不会像自己不公那样令他痛苦。别人不公可以用仇恨、离弃和蔑视来对待,可是自己不公却无法离弃,因为人无法离弃他自己的心。    
    现在,他在车上睡着了。睡得很沉,他真的睡着了。那个无法解决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但已经进入解决的进程,他至少放下了一半的担子。他可以对那个质问他的人说,现在,我交出了我自己,让命运引导吧。咱们一人一半,来负这个责任。现在,让我睡一觉。    
    只有在看到女儿的时候,李百义才会产生一种轻松感。他把溺爱女儿当成一种休息。他在任何事情上都讲原则,但在女儿的事情上毫无原则。他曾让公家的车载着女儿在城里兜圈子达一整天之久,带女儿上最好的饭店吃鱼翅,那是李好第一次吃鱼翅。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李百义说这是粉丝,她就说,这个粉丝很好吃,我还要一碗。    
    李百义说,好,那就再来一碗。    
    李好吃完了,说,我还要再吃一碗。    
    李百义说,行,再来一碗。    
    李好又吃了两份。    
    李百义问,吃饱了没有?    
    李好说,吃饱了。    
    当时的服务员都看呆了。李百义自己没吃过鱼翅,但他一口也没尝。付完一千块钱后他就走人了。    
    这事曾一度传开。奇怪的是,很多人不相信,只当作谣言看待。没有相信李百义会这么浪费。李好后来知道吃的鱼翅时流了眼泪。不过,她只不过把这当作是父亲爱她的表现。她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在对她的事情上如此的毫无原则,而对自己的生活却像对仇敌一样苛刻。    
    他穿最简单的衣服。吃最粗陋的食物。干最苦的活。泥石流那一次抗灾,他被陈佐松逼迫休假,由一个副县长代替他值班。可是他刚回家一天就呆不住了,这常常被当做模范人物的典型事迹。可是李百义赶回现场后非要让那个副县长回家休息,那个人不想回家,李百义硬要他回家,两人几乎要发生口角,后来副县长拗不过他,被李百义的手下强行用车送回家。副县长回家后骂骂咧咧,他唯一的一次立功机会让李百义毁了。结果半夜就发生更大的泥石流,差一点把李百义弄成瘫痪。    
    


第四部分:回家回家(3)

    有两种说法流传:正面的说法是,李百义救了副县长一命。反面的说法,李百义又抢了功。但这种说法在一个月后不攻自破,在表彰先进个人时,李百义把本应属于他的荣誉让给了那个副县长。人们这才看出,李百义对荣誉视如粪土。但他们却找不出李百义的行为动机。每一个人的行为都是有动机的,或公开或隐秘,或光明或阴暗,总有他的动机可循。但在李百义身上,你找不到它。    
    终于有一种猜测浮现:这个人是工作狂。这可能是一种病,如果停止工作,患者都要生病,甚至死亡。这种人通常是用工作来虐待自己,使自己劳累到极点,来维持内心的平静。    
    只有李好看到了真相。这个真相就是:当李百义累得快要倒下去的时候,他回家会拉着女儿的手笑着转圈,然后问,爸爸对你好不好?    
    李好说,当然好啊。    
    李百义问,怎么好啊。    
    李好说,好好啊。    
    李百义就大笑,又问,好好还怎么好啊?    
    李好说,好好好好好啊。    
    李百义开心极了,说,这么多好好啊?    
    李好说,都是好好,就是我啊,我就是好好啊。    
    在这种时候,李百义就会忘记那个梦。在他看来,女儿说的比那个鬼魂的质询更真实。如果恨带来公正已遭质疑,那么爱带来的公正可能更可靠些。    
    。。。。。。李百义真的平安了。就像现在,他在车上总是睡觉,好像要把这十年来缺的觉都补上。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了,孙民叫他下车吃饭的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清醒。    
    孙民说,睡得好吗?    
    李百义说,睡得好,谢谢。    
    孙民想了想,打开了他的手铐。    
    他们在饭店的楼上包间吃饭。吴德讲了一个笑话,有些黄。大家笑了一下。开始剔牙缝。    
    重新上路的时候,孙民不再给李百义上手铐。吴德不好说什么。车又开了三小时,孙民继续睡觉,吴德很光火,孙民不理会他。吴德无法理解,孙民为什么对李百义那么放松。    
    实际上孙民并没有完全睡着,他有一半时间在想。想什么呢?他在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真的会跑吗?他为什么要逃跑呢?他已经跑了十年了,现在还跑吗?他是孙民见过的所有在逃犯中活得最好的一个,赚了大钱,当了官,竟然还是政协委员,更耐人寻味的是他还赢得了那么好的口碑。那么,这种人如果继续要逃跑,他还能逃往哪里?    
    孙民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冒险的想法:这个想法真的很离谱,但孙民有把握不会出事儿。他想在余下的路途中有意放松对李百义的监控,看看他会怎么样。    
    几个小时后,大家下车小便休息。李百义没动静,孙民对他说,下来吧,小便去。    
    李百义下了车。大家到树林里小便。吴德和小林看着李百义走到比较远的一棵树下小便,都面面相觑。孙民轻声说,别管他,跑不了。    
    他们开始在树荫下打牌,孙民问李百义打不打,他说不会打。孙民说,我们打。然后他们打起牌来,把李百义一个人晾在那儿。他站着不动。    
    孙民对他说,你走动走动,不要走远。    
    李百义还是站在那儿。后来他上车了。    
    吴德说,孙队,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孙民说,三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人?打牌。    
    实际上这时候孙民已经受制于心中一个十分吸引他的古怪念头,他根本没把握李百义会不会真的逃跑。这像一种致命游戏,孙民很想玩一玩。因为这个人太吸引他了。孙民想冒一个险,如果他放松李百义到一个临界点,这个人仍然不跑,那么有一个他预想的结论会出现。这种期待的吸引力大大超过刑侦的魅力,这是孙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心灵过程。他要试一试。    
    所以他打牌打得很不安心,一会儿就用眼角的余光瞟一眼车上的李百义。结果他老输牌。后来他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孙民一旦集中精力,马上就赢了。    
    可是他赢了两局后,回头看车上时,头突然像是被敲了一棍。李百义不见了。    
    吴德大叫,操,孙队,看你搞的名堂!    
    孙民说,快找!    
    他们分头扑过去。孙民在树林里找了半天,仍没有看到李百义的踪影。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愚蠢到了透顶的程度,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做这么冒险的游戏。他瞒过了吴德和小林,却被李百义迷住了。他揍了自己一拳。他想,我这就是中邪了!    
    孙民垂头丧气地回到车旁,发现李百义蹲在车里。他大骂,我操!你到哪里去了!    
    吴德和小林也跑过来。    
    李百义惊慌地看着他,说。。。。。。我就在旁边卖了柚子给大家吃。    
    孙民这才看见马路下面有一个小摊,在视线死角,其实并不远,李百义去买柚子了。    
    吴德吼,你哪来的钱?!    
    李百义说,你们没没收我的钱。    
    孙民不吱声了。他心里的大石头轰然落地。他想,我的试验成功了!    
    吴德说,上车,走,走!    
    他稀里哗拉地给李百义上手铐,另一只还扣到自己手上。    
    孙民突然问,李百义,你怎么敢离我们那么远?    
    李百义说,对不起。    
    孙民说,别说对不起,我在问你,你为什么敢一个人走去买柚子?    
    李百义说,路还很长,我看到柚子,我想,买几个柚子,解解渴。    
    孙民头一歪靠在座位上,想,这个家伙根本没意识到他是个罪犯!    
    这就是真相。    
    


第五部分:审讯监禁(1)

    孙民一行赶到青口时,离樟坂只有一百公路了。这时已是傍晚时分,他们下车吃晚饭。李百义下车时,看到了远处山际有一轮太阳正在降落,它像一只煮得半熟的鸡蛋,在山间波动。李百义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他闻到了久违得有点陌生的故乡的气息,对较于黄城而言,这里就是他的故乡。有一种气味是他熟悉的,那就是在清风中微微传送的樟脑的气息。    
    饭吃到一半,吴德发现有可疑的人围着吉普车转来转去。他说,头儿,有人在看我们的车。    
    孙民说,你去看看。    
    吴德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脸色就不对了。    
    孙队,不好,是那边的人,跟过来的。吴德说。    
    啊。跟过来的?孙民重复了一句。    
    吴德说,是,听口音是。    
    孙民感到事态严重。这时李百义往外瞄了一眼,看见了黑汉,他围着车转来转去。    
    孙民看了李百义一眼,又和小林使眼色,让他控制住李百义。自己和吴德走了出去。    
    。。。。。。小林对李百义说,你还挺有能耐的啊。    
    李百义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来。    
    小林说,谅你也不敢叫他们来。    
    李百义说,他们不会做危险的事。    
    小林看着他,你怎么那么有魅力啊?    
    李百义不知道说什么好。    
    孙民回来了,把一大篮东西往桌上一放,说,李百义,这是你的崇拜者送你的东西。    
    李百义一看,里面有吃的用的,连防蚊液和藿香正气水都有了。    
    小林问,情况怎么样?    
    孙民说,说是要给李百义送东西。我看是不放心我们,以为我们半路要把他给宰了。    
    小林笑,我看,是我们要被人宰了。    
    这时,吴德进来了。孙民问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他说,我已经让当地派出所的人控制住了。    
    孙民说,好,那就快走。    
    他脸色严峻地上了车。吴德和孙民一左一右把李百义紧紧夹住。一路上再也没有人说话。孙民没想到会有人跟了一千多公里,这让他颤栗。但他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连他自己一度也被吸引,好象中了邪一样,陷入一种奇怪的信心的赌博,几乎酿成李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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