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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名医贵女 作者:贫嘴丫头(潇湘vip2015-05-15正文完结)-第4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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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嬷嬷不解,“打扮了,才能当圣女啊。”
  苏涟漪突然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夜幕中、在连绵不绝低沉的唱诗中,很是嘲讽。她看向一种虔诚跪地的卧龙村村民,“圣女并非打扮而出,圣女的存在绝非其美丽、绝非其万能,圣女存在每一人的心中,不同的人心目的圣女也不尽相同。”声音不小,说给某人听。
  玉容听见苏涟漪的话,苍白的面上,淡眉轻挑。
  李嬷嬷被苏涟漪说懵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那……那……”
  涟漪看到神台一旁飘扬的红纱,伸手拽住一角,一个用力,那红纱挣脱了木杆的束缚,来到涟漪手中。
  苏涟漪将红纱随便在身上一批,而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慢慢踱步,向前。
  她走到玉容面前。
  玉容坐在步辇上,由四人抬着。他虽强撑着不被人发现伤势,其实那钻心刺骨的疼,只有他自己知晓。他静静看着苏涟漪,面上的笑容已消失,面上带着淡淡疑惑,不知苏涟漪要做什么。
  从容的笑容,从玉容脸上转到苏涟漪的面庞。她深深看了玉容一眼,而后转身踩在柔软的红毯上,顺着红毯,由下至上,慢慢走上神台。
  村民们跪地,抬眼看着身披红纱的苏涟漪,只觉那道高挑身影披着的不是一张红纱那么简单,而是一种庄严的神圣。这是圣女,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女,是将他们的生命从天疫手中抢回的圣女!
  不用神司的唱礼,人们已经双手合十,对着涟漪圣女膜拜。
  云飞峋看着神台上的苏涟漪后,突然笑了出来,他从不信鬼神,但也学着村民的摸样,双手合十,低下头,虔诚膜拜。伴随着低沉男声的圣曲,飞峋的心竟平静下来,往事如梦,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那个夜里,他回到苏家村的房子中,胖婆娘突然出手袭击他,那时他就知,涟漪已非涟漪。
  她不再欺负金玉公主,反倒是对其照顾有加,如姐姐照顾妹妹一般,那种温柔与谦让,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亲近她。
  她挑起苏家大梁,上要发展家业教导兄弟,下要照顾金玉公主,更要防范外人的暗算,她早起晚归,即便再过劳累,每日也做好饭菜笑意盈盈待他回来。不知道从何时起,秉承着井水不犯河水的他竟然主动帮她。
  那个夜里,从酒厂归来的路上,她被袭击,衣衫被匪徒撕烂,最无助的时候,她竟叫了他的名字。那一刻,他深深发觉强硬的苏涟漪,其实也只是一名普通弱女子,需要男人保护、呵护。从那一刻起,他便决定任劳任怨,照顾她一生。
  他也有脾气,他也有不忿,他见到李玉堂、叶词等人对她纠缠不清时,几乎在醋海里淹死。但当面对她时,他却不想发作,甚至不会让她发现他一丝愤怒情绪。因为他怕表现出来后,她会伤心、她会为难,所以,便一人咽下。
  后来,发生了太多。
  无论是她北上造火药以救北征大军,还是入京城成立商部,或更多……
  苏涟漪刚刚说——“圣女存在每一人的心中”,如今,他在膜拜,却不是膜拜奉一教的圣女,而是膜拜自己心中的圣女,只属于他云飞峋一人的女神。
  苏涟漪登上神台顶端,缓缓转身,面向卧龙村跪地众人。缓缓伸出双臂,红纱在双臂垂下,随着晚风轻轻飞扬。“奉一教的教众子民们,我代表天神,欢迎你们的到来,希望你们通过净化与祈祷,获得新知,重新审视自我、认识自我,重新找到未来人生之路。现在,都起来吧。”
  优美的女声悠远,不急不缓,铿锵有力又温柔包容。
  步辇上的玉容,微微抬起头,狭长的双眼微微睁大些许,薄唇淡淡勾起,眼神饶有兴致。
  云飞峋放下合十的双手,以人群为掩护,遥望玉容的方向,脑中将刚刚与影魂卫碰面时得到的信息,细细琢磨。
  吴神司被苏涟漪刚刚那一番话震撼了,瞠目结舌。这姑娘刚刚不是说不知怎么办吗?为什么做得比圣女大人还要好?
  若圣女大人再此,都是由他来唱喝,圣女祈祷后再舞一曲神舞,净化众生。
  突然,吴神司见苏涟漪向他看了过来,捏着纱巾一角的芊芊玉指慢慢抬起,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台上的苏涟漪未说话,口型也未动了一下,但吴神司却仿佛冥冥之中得到其授意,“圣乐,停……”亢长男声唱和。
  正在唱诵圣曲的众人立刻停了下来,起伏的调子停下,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人头攒动,却无一声,针落可闻。众人带着无比虔诚,抬头瞻仰圣女圣容。
  玉容稍稍动了动身子,眼露不解,几乎忘了身上的疼痛。
  李嬷嬷惊讶地抬起头,只觉得平日里亲近可人的小涟瞬时与她拉开了距离,那距离似鸿沟一般,将两人隔离两界,一界是人间、一界是神界。
  涟漪面无表情,沉默许久,方才继续道——“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哀鸿遍野、红尘纷乱。万能天神、俯瞰众生,大慈大悲、怜悯世人,特赐心经一卷。尔等闭目精心,听我诵来。”
  心经?吴神司一愣。他没给小涟什么心经啊,再说,奉一教的教义中,出了一些神曲与祷告词外,并未听过什么心经。
  玉容也忍不住面露惊奇。
  众人依苏涟漪之言,闭上眼,静下心,等着圣女唱诵心经。
  苏涟漪并没被天神附体,也不会七步成诗,更没有被神灵点拨开天眼、通慧根,自然创造不出什么心经。她想诵念的,是从前在现代时为平心静气而诵读过的心经,名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
  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
  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苏涟漪诵得很慢,没有夸张的抑扬顿挫,只是按照平日里对心经的理解,不急不缓,慢慢诵读。
  宗教人士对心经有万般解释,不同年代不同大师对心经也有不同注释。但无宗教人士对心经却有个人理解,心经只有一部,但每一人心中却都有其自己的心经,独一无二。
  从前,苏涟漪在无法静心时都要默默诵读心经,每一次读完都会觉得耳聪目明,思想开阔,不知何故。
  今日她诵读心经,并非要将佛教在鸾国传播,而是如同压堂诗一般,引起下文。
  “天神慈悲,你们都是天神子民,在天神面前,你们便放开包袱、敞开心扉,直视自己内心,且问,这天疫从何来?做人,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良心。试问,你们可否私藏祸心?”
  一句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人活在世,七情六欲,又有谁没私心?私心尔尔,谁又敢保证自己没有害人之人?也不知到底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人之初性本恶。
  玉容不知苏涟漪要说什么,但不得不说,她将“圣女”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苏涟漪看着面露欣赏的玉容,心中冷笑,视线若有若无捕捉玉容的双眼,继续道,“红尘乱世,身不由己。天神慈悲,体谅众生,为你们驱散邪魔、洗涤罪恶。”
  众人明白圣女所说之意,目露感激,其祈祷更为虔诚。
  玉容却觉得,苏涟漪话里有话。
  涟漪嘴角带着一丝笑,慢慢道,“人人心中都在守护,也许守护一个物,也许守护一个家,也许守护一个人。为了心中守护,人往往可以刀山火山、往往愿血雨腥风、愿做好事愿做坏事,只为那个守护。但……”那个但字,语调拉长。
  玉容眯了眯眼,好像知道苏涟漪要说什么。
  涟漪嘴角笑容更深,讥讽转瞬即逝,换之严肃,“但,守护虽可贵,却不可不分善恶!不明黑白!不应手染鲜血!不能丧尽天良!既是守护,又怎可眼见他越走越远,越走越黑,直入罪恶深渊!?
  既然守候,便要对其负责,要约束他,要引导他,要见其在光明大道、在天地间问心无愧地活着,而非以守护为名纵容他,忽视其对错、其善恶,终有一天,酿成大错,却不知,最终到底是守护还是伤害!
  既然守护,便要自律,一日三省,一省今日行事是否对得起自己;二省今日行事是否对得起守护;三省今日行事是否对得起苍生。
  既然守候,便遥想身后之名!人生百年皆有一死,后代如何评价自己?史书如何记载自己?说书之人如何消遣自己?是留一世光明磊落还是留遗臭万年?自己如此,守候之人亦如此!”
  苏涟漪说道这,声音戛然而止,就停在高潮,绝无下语,众人只觉心里吊着,从之前的激昂变为沉思。苏涟漪的话是针对玉容,但众人却觉得圣女说给自己听,虽不完全懂其意,但却别有一种理解。只因,正如圣女所说,每人心中都有一个守护。
  玉容垂着眼,浓密的睫毛掩住瑰丽眸子,若有所思,又让人捉摸不透,嘴角似笑,又非笑。
  苏涟漪长舒一口气,而后将厉声收敛,回归平日里那般温柔谦和,“这些,皆不是本座之语,本座只是代天神转达,是为神训,望诸位多多反思、多多自省。”说完,对着目瞪口呆的吴神司微微点了下头,而后不卑不亢,从容走下神台。
  云飞峋站在人群中,从头到尾听得认真,极为赞同,苏涟漪说出的是她的心声,更是他的心声。只觉得,也许这便是夫妻同心、举案齐眉吧。
  苏涟漪走了下来,余光扫向玉容的位置,见其苍白着脸,闭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中冷笑了下,玉容不是想她当圣女吗?那她就当一把圣女给他看看!玉容不是想听圣女神经兮兮的说些假大空的神训吗?那她就说给他听听。
  玉容那般痛苦守护一人,涟漪虽不知他到底守护的是谁,但若玉容真像安莲所说其出身显赫贵族,如今蜷缩在见不得光的奉一教营地,怕也是因他守护那人的意思。
  至于他守护之人是正是邪、是对是错,这些不重要,她说这些意思便是告诉玉容:守护一人不能无休止的纵容,要对其负责,衡量其对错,只有为其人生方向负责才有资格说自己在守护,而不是如同一只哈巴狗一样,主人要他做什么,便不分对错的去做。
  “小涟,你刚刚表演得太好了!”李嬷嬷跟了过来。
  涟漪面露无奈,“赶鸭子上架子,我也是苦无办法的瞎说一通,也不管对错,说出去便算了交了任务了。”
  李嬷嬷叹了口气,“小涟你太过自谦了,听完你说的,我也反思了下,也许从前很多事情都做错了,活的久了经历得多了,不知从何时就没了原则了。可能就像人们说的,越老越糊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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