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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时间的血-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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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听说了。下回,我很乐意与你一起去。你……你住这儿,如果我没弄错的话……”
  “对,就在上面,嗳,如果你不忙的话,是不是和我一起去喝一杯茶呢? ”
  玛丽咏点点头,跟着老人的脚步登上格朗德街。
  “兄弟会的招待还算称你心吗? ”他问道。
  “对,大家都很客气,”玛丽咏圆滑地说,“我拥有梦寐以求的安静。”
  “安静! 那你是选对了圣米歇尔山,如果你找的是安静的话。
  修道院是静思独一无二的好去处!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儿更合适了。”
  “听起来,你住这儿已经很久了。”
  “哦,是啊。可是和这块……石头相比,那又算什么呢。”他一边说,一边仰首望着直入云霄的山顶。
  在攀登途中,玛丽咏惊讶地发现,他比她高出很多,该有一米九十的样子。
  “你住在哪儿? ”他问道,“我猜,就在墓地对面。”
  “对,这儿的消息传得真有那么快? ”
  “比你想像的要快。”他笑道,“事实上,这是兄弟会的习惯,如果退隐的人有好几个,就把他们安置在下面镇上的公寓里,如果只有一个人,就是那所小屋。”
  他侧身朝她心照不宣地一笑,并说道:“我刚才说,在这儿呆得久了……圣米歇尔山上,大家的习惯,彼此都知道。”
  “我明白了……那,现在住这山上有多少人? ”
  “嗯,这个……有商店老板娘贝阿特利斯和她的儿子。邮局职员只来山上上班,普拉妈妈饭店的伙计们也都一样,这个季节不住这儿……啊,守夜人路德威格算是一个,还有兄弟会的修士修女,我自己。一共……十三个! 我的上帝,我从来没当心到这点。那,我们更要加倍欢迎你! 圣米歇尔山上的第十四个居民,你赶走了坏运气! ”
  “哦,可别让我担当这样重要的角色,大家要不许我走了……”玛丽咏开玩笑地说道。
  “我们到了。”
  他们走进一所中世纪房子,天花板很高,窗户很宽,地板在脚下发出嘎吱声。房子里充满了潮湿气和油蜡味。裘把玛丽咏请进一间极其宽敞的客厅,壁炉比诺曼底式的大衣橱还占地方。
  “请坐,我马上来。”
  几分钟后,他回到客厅,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主人斟了两杯滚烫的茶,又递上牛油饼干。
  “那么,你是怎么会飘落到这个地方的? ”他问道。
  “全是偶然。”
  裘一甩头:“什么? 偶然? ”
  “可以这么说。我想要……我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给自己充电。我打听过有哪些可能性,有哪些退隐的地方。发愿沉默不语,哪怕只是暂时的,也不适合我,因此我排除了萨瓦的女修道院,名单中接下来的就是圣米歇尔山。我也没多加考虑,全凭运气。”她沉着地撒了个谎。
  裘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停留在她唇边开始结疤的伤口。然后,又注视着她的眼睛。她也观察着他,他似乎准备好了倾听她诉说心里话,脑子里把她想象成一个因遭丈夫殴打不得不离家出逃的女人,或者受人侮辱,到这儿来寻找内心平静的受害者。不管他想象的是什么,玛丽咏看出他不是个容易受骗的人,他猜得出,是其他更富戏剧性的理由才促使她到山上隐居。“我们来生上一把旺火吧,你说呢? ”他忽然很起劲地建议道。
  说着,就站起身,在火膛里放了一段木头和一些细树枝。
  “至于我,自从二战以来就住在这儿,你想! ”
  玛丽咏把热茶端到嘴边,轻轻地吹着。
  “那么,我猜想,你认识这里的每个人和每个地方。”
  裘抓起一张旧报纸,把它撕成一条一条,然后揉成一团塞到柴火下。
  “但愿如此! ”
  玛丽咏忍住没有问那个老是在她脑子里打转的问题。
  她啜了口茶。
  客厅的窗户朝着一个废弃的小花园,后面就是高高的城墙。日光黯淡,灰色的天空就像是穹庐。
  裘擦了一根火柴,点着壁炉里的纸团。
  玛丽咏的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她撇开自己的保留态度,问道:“既然从四十年代起就在这儿,你可能听说过,一个英国人曾经在圣米歇尔山逗留过……”裘停下生火的手。
  “一个英国人? ”他重复道,“为什么是英国人? ”
  “因为……碰巧,有人跟我说起这事,我只是想知道,这是真的呢,还是在把我当作冤大头。”她瞎编道。
  “谁跟你说的? 是纪尔修士? ”
  玛丽咏竭力在兄弟会成员中回想纪尔修士的样子。是最年长的那个,不太容易让人亲近,长着一副老鹰脸。爱发牢骚的老头,她立刻想起他来。他太近了,得找到另外一个人,否则,谎话容易被戳穿。
  “不,不是他,”她回答道,“是在阿弗朗西,有一伙人,我想,他们是开开玩笑而已。他们告诉我,有个英国人曾经在山上住过……”
  裘摇摇头。
  “呵,城里……这些人不值得信。总之,这里不曾有过英国人,我知道的就是这样。这对你很重要? ”
  玛丽咏为自己的撒谎本领感到惊讶,简直是出口成章,而且不慌不忙,没有一丝犹豫,不打一个哆嗦,手心不湿,双腿不抖。从某种程度上讲,多亏了DST ,她终于发现自己是个专业撒谎家。
  想到这儿,她有点得意。她正在一步一步地踏上一条新的职业道路:当女间谍。
  “你为什么对圣米歇尔山上是不是有英国人感兴趣? ”裘问道,“修道院的历史上有成百上千桩有趣、神秘的事,为什么想到这一个? ”
  “我也不知道,有人对我说,曾经有个英国人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后离开,离开时留下一本日记。可是,很显然,没有人找到过这本日记。这个地方太闷人,一听说有这样的事,我当然感兴趣。”
  裘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
  “很抱歉,我从来没听人这么讲过。说起来,像我这样的老头,人家都习惯拿这种事情来问我,我差不多是这块礁石的耳目。
  请允许我奉劝你一句,别去听城里人的话,圣米歇尔山招来很多流言飞语,其中没有多少是真的。”
  火苗在他的背后一点点升起来,燃着的树枝发出噼啪声。
  玛丽咏喝了一口茶,尝了块牛油饼干,双手感受着壁炉的暖意。
  “刚才,你问我是不是纪尔修士告诉我这个英国人的故事……你对他很熟悉吗? ”玛丽咏问道。
  裘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又用纸餐巾擦拭下巴。
  “对,我们俩都有点像这块古老的礁石,站在这片海湾中,几乎永恒不变。”
  “我相信,他对我没什么好感。”
  “别为这烦恼。他任何人都不喜欢,包括你、我,还有过路的游客;总之,任何不是直接与圣米歇尔山有关的人。如果你不是出生在这儿,或者类似这样的情况,你在他眼里就是‘他’的修道院的寄生虫,就是毁坏古老遗产的害虫。”
  “那你为什么对他没有好感? 你到这儿比他早很久,不是吗? ”
  “纪尔修士? 不,他比我早一年到,和吕西修女一起来的,你一定注意到她了。”
  玛丽咏记得那是个年事很高的老太,长得和纪尔修士像极了,一样地沉默寡言,脾气古怪。
  “的确……”
  “自从那以后,他们就是圣米歇尔山精神的代表,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
  裘笑了起来,他笑得很爽朗,但又保持着分寸。
  “纪尔修士和吕西修女,他们是……一家人? ”玛丽咏感兴趣地问道。
  “这可是个有争议的话题! 我也不知道,看他们的样子,两个人都是尖刻多疑的人,倒是像一家人。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弄清他们那时候就长得相像呢,还是因为长期为人尖酸,让他们的外貌越来越相似。我再也记不得他们年轻时的容貌。年纪不饶人,亲爱的,不是忘记了,就是弄混淆了。有时,再也没有精力去想遥远的事了。所以,就反反复复地唠叨还记得的一些东西。”
  “说是这样说,可你看上去很精神。”
  “别轻信外表,玛丽咏,尤其是在这里。”
  他端起牛油饼干盘子请她用,随后自己拿了一块。
  “你见过所有人了? ”他问道。
  “对,所有你提到的人。”
  “都是些好人。”
  “我也觉得。事实上,认识这个……可以说是这个岛的每个岛民很有意思,我虽然对他们了解不深,却对他们都很抱有好感,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因为,我这个人,虽然没有到厌世的程度,但是向来多疑。你知道吗,我经常想到——我得承认,这个想法很蠢——只有那些需要保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人才会远离尘世,到这块石头上来居住。”
  裘在面前合起手掌,拇指顶着下巴,凝视着火苗。
  “秘密,世上所有的家庭都有秘密,”他吐露道,“所有家庭。
  只是有的人家守得紧,有的人家守不住。在这里,引导人的不是秘密,而是答案。这里的人之所以来这儿,那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就像这圣米歇尔山一样,是不变的真理,只是忽而浓雾笼罩,忽而日出雾散。我们在这儿,因为我们是由波澜起伏的回忆构成,就像这里的海潮。没有任何地方比这儿更适合我们。”
  “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吧? ”玛丽咏斗胆问道。
  “不。我想,这代表了山上的每个人。”
  裘弯起食指对着她。
  “我看你的脸色在发白,”他笑道,“别害怕,我是在打比方,圣米歇尔山不是多愁善感者的归宿,我只是在……描绘灵魂。不过,我也常出错。”
  说到这,他笑得更欢了。
  “我没有吓着你吧? ”
  “没有,要吓唬我,光这些可不够。自从到这儿以后,我再没有莫名其妙地胆战心惊。”
  “真的吗? 那最好。这个镇子,到处都有些奇怪的声音,尤其是在夜里。如果,你习惯的话……”
  “我不怕声音,就怕爱开玩笑的人。”
  裘皱了一下眉头,玛丽咏咽下口水。现在,她已经开了头,就不能开倒车了。况且,这个老者让人信赖。
  “到这儿的第二天,我在家里——就是我住的那所小屋子里,找到一只信封。有人寻开心,设了个谜。我想,那只是为了向我表示欢迎……也是测试我。”
  “测试你? 你为什么这么说? ”
  “若是个普通爱开玩笑的人,他就会直接在信封里向我表示欢迎,把信封放到屋里也就足够了。可这人,还得让我解开密码,跑到山上去揭开字条的真正含义。”
  裘表示赞同。
  “很别出心裁。而且,你还聪明地把谜解开了,值得祝贺。”
  “我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她的回答干巴巴的,两人顿时哑然无语了片刻。玛丽咏终于放下茶杯,站起身。
  “真是多谢了。”
  “请允许我模仿开你玩笑的那人:欢迎你来我家。现在,你知道我住哪儿了,有空来玩吧。”
  玛丽咏与他道别后,走出门。格朗德街上吹着冷风。她从石砖路一直走到绕过教区小教堂的台阶,又沿着墓地回到家门前。
  走在路上,她想到裘,想到他落落大方的样子,他微笑沉着的脸,和他的年纪。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觉着他这么和蔼可亲。他至少有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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