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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护花铃-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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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吕天冥退步避过。
  突听“哗啦”一声,搂板塌了一,片,火舌倒卷而出,吕天冥这J步退将过去,正好陷
在倒塌的楼板里,他惊呼一声,手指扳住楼板的边缘,但边缘处亦在渐渐倒塌,眼看他便要
被火焰吞没,以他此刻的功力,哪有力道翻上。
  南宫平剑眉微轩处,心念无暇他转,一步跟了过去,俯身抓起了吕天冥的手腕,但他此
刻亦是油尽灯枯,用尽全身气力,却也无法将吕天冥拉上来,又是“喀嚓”一响,他的立足
之处也在倒塌之中,他此刻若是闪身后退,吕天冥势将跌入火中,他此刻若不后退,势必也
将被火舌卷人。
  吕天冥全身颤抖,被火炙得须发衣裳俱已沾满了火星,渐将烧着。
  南宫平望着这曾与自己拼死相击的敌人,心中突地升起了一阵义侠怜悯之感,手掌紧
握,竟是绝不放松,一段焦木落将下来,他避无可避,闪无可闪,眼看着焦木击上了他的额
角,若是再偏三寸,他性命就得丧在这段焦木之上。
  吕天冥眼帘微张,长叹一声,他此刻实已不禁被这少年的义侠之心感动,颤声道:“快
逃……快逃……不要管我……”
  南宫平钢牙暗咬,右掌抓着他手腕,左掌紧握着一块横木,鲜血和着汗水,滚滚自他额
角流落,一滴一滴地滴在吕天冥身上。
  “飞环”韦七抬眼望见了梅吟雪,大吼一声,扑了上去,“今日我与你拼了。”右掌飞
环,左掌铁拳,“呼呼”击去。
  梅吟雪冷冷一笑,道:“十年之前那段事,可是我的错么?”
  她潇洒地避开韦七的两招,纤手一挥,一道剑光,直削韦七“将台”大穴!
  韦七须发皆张,大喝道:“无论是谁的错,你总是启祸的根由,若没有你,哪来这些事
故!”
  他喝声虽快,但梅吟雪身形尤快,就在这刹那之间,数十道缤纷的剑影,已将她围了起
来。
  但喝声一了,梅吟雪却不禁呆了一呆:“若没有我,哪来这些事故……”她暗暗忖道:
“难道是我的错?但我又何曾错了!”
  “飞环”书七乘隙反扑,切齿大吼道:“祸水!祸水!今日叫你死在我的手下!”
  那四个灰袍道人,此刻惊魂已定,再次扑了过来。
  梅吟雪长剑一展,剑光如雪,将他们全部逼在一边,秋波转处,突地娇唤一声,闪电般
掠了过去。
  韦七见梅吟雪向吕天冥、南宫平那边跃去,不由一怔,转身望去,望见了南宫平与吕天
冥的险况,右掌金环直飞而出,去势虽快,但到了南宫平面前却已毫无力道,要知他数十年
苦练,已将这一双金环练得收发由心,不会有丝毫差错。
  南宫平目光转处,左掌攫住了金环,“飞环”韦七双足立定,大喝一声,运劲回收,南
官平身形随之荡开,吕天冥亦自随之升上,梅吟雪袍袖一拂,一阵柔力,将他们带出了险
境,两人一起落到地上。
  四个灰袍道人又自扑来,吕天冥目光一转,低叱一声:“住手。”他呆呆地望了南官平
两眼,忍不住长叹一声,默然垂下头去。
  南宫平喘息未定,嘶声道:“胜负未决,你可要再打一场!”
  吕天冥垂首默然半晌,颤声道:“我……我输了!”
  这三字说将出来,生似已费去了他平生的力气,南宫平怔了一怔,也想不到这倨做的道
人竟然会说出服输的话来,只见他面容灰败,颓然站起,刹那间他竟由一个叱咤武林的一代
宗主,变成了个萧条寂寞、风烛飘摇的失意老人!
  “飞环”韦七望着他师兄的身影,心头亦不禁一阵黯然,低低道:“四哥……”
  吕天冥头也不回,颤声道:“我们走吧!”话声未了,他已倒在地上,他身上的创伤,
实在还远不及心底的创伤严重。
  “飞环”韦七惊呼着将他抱起,闪电般穿过火焰,跃下楼去,四个灰袍道人跟随而下,
又是轰然一响,整个酒楼,已倒塌了一半。
  南宫平呆了半晌,突地长叹一声,道:“玉手纯阳,毕竟是个英雄!”
  梅吟雪轻笑一声,道:“你呢?”两人目光相对,默然无言,几乎忘记了火焰几将烧着
了衣服。
  官府的兵马队,终于姗姗而来。马蹄声,惊呼声,救火声,倒塌声,叱咤声……
  在这古老的西安城里,混合成一曲杂乱而惊心的乐章。
  两条互相依偎的人影,却在这杂乱之中,悄然掠出了西安城。
  古城外,夜色苍凉,偶然虽有一两缕杂乱的惊呼声,随风袅袅自城内飘出,却仍然打不
破这无边的静寂。静寂,毕竟是可爱的,尤其是在方自混乱中离出的南宫平与梅吟雪两人眼
中看来,静寂不但可爱,而且可贵。
  此刻,南宫平四肢舒但,正安适地仰卧在明灭的星空下,安适地享受着这一份可贵的静
寂,方才的刀光剑影,生死缠结,火焰危楼……此刻在这静寂的星空下,都似已离他十分遥
远。
  此地,是荒凉的,夜色中,到处有断瓦残垣投落下的阴影,及膝的荒草,在夜风中回腰
而舞,荒草中的虫语,在夜色中听来有如诗人的曼声低吟,阵阵清风,吹开了南宫平的胸
襟!
  良久良久,支颐而坐的梅吟雪幽幽长叹一声,道:“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宫平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
  梅吟雪道:“这里就是始皇帝‘阿房宫’的故址遗迹。”她再次轻叹一声:“八百里阿
房宫,豪华不可一世,但于今也不过只剩下了断瓦残垣,秦始皇一统江山,君临天下,此刻
又在哪里呢?”
  她似乎忆及了自己多彩的往事,在这凄凉的静夜里,便不禁惆怅地发出了感叹!
  南宫平微微一笑,突听她曼声低唱了起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这是苏学士的新词,文采风流的南宫平,自然是早已知道的,他瞑目而听,心中也不禁兴起
了许多感触!
  “英雄!”他喃哺地暗中低语:“什么是英雄?英雄安在?”
  梅吟雪吟声亦自悠悠顿住,“祸水,美人……”她想起了“飞环”韦七方才的辱骂:
“难道一个女子天生美丽,便是不可宽恕的罪恶么?……唉!匹夫无罪,怀壁其罪,难道天
生丽质的美人,也和怀壁的匹夫有着同样的罪恶?”
  于是,很自然地,她连带想起了“英雄”,英雄“与”美人“,自古以来,都是紧紧地
连在一处的,她回过头,望了望满面茫然的南宫平,想到他方才的铁胆侠心,秋波中突地闪
耀起一阵眩目的光彩,但口中却轻轻说道:“你可知道,你方才原本毋庸那样的,你还年
轻,难道你丝毫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南宫平暗叹一声,缓缓坐了起来,“性命!”他低语着道:“我自然是珍惜的,但我总
觉得世上还有许多比生命更可贵的事……自古的英雄,虽然都已化作枯骨,但直到今日,他
们还不是都活生生地活在人们的心里!他们生前也许会很寂寞,但死后却永远不会寂寞
的……”他语声微顿,很自然地,便也连带着想起了“美人”,于是接着道:“这正如美人
生前虽多薄命,但死后也会常留在人心底!荆轲,范蠡……西施,昭君……唉,他们为什么
会寂寞,为什么会薄命?”
  他唏嘘着顿住语声,目光远远投向一株孤立在晚风中的白杨树影,心中追忆着往昔的英
雄,竟不知他身旁有一双明媚的秋波,正无言地望着他,就一如他望着远处寂寞的树影。
  梅吟雪目光凝注着他,只见他双眉微皱,嘴唇紧闭,面上的线条,竟是这般清秀而柔
和,就连他纤长的四肢,也是清秀而柔和的,第一眼望去,谁都会认为这清秀的少年,会失
之于柔弱——甚至是一种近于少女般的柔弱,但继续观察下去,这种柔弱的感觉,便会蓦地
消失,他体内仿佛蕴藏着一种无穷的精力,过人的勇气,劲气内涵,深不可测。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沉、睿智、英俊,两眼距离很宽,被两道浓眉轻轻覆盖着,镶着长
而黝黑的睫毛。此刻,这双眼睛虽是朦胧地半合着的,但当它突然开启时,便会爆出剑光挥
舞般的火花,但同时又能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芒,强烈而刚毅,柔和却逼人,像是要直刎入
人们的心底。
  她默默凝注着这年龄较她轻的少年,心底突地荡起了一阵不安的漪涟,幽幽一叹,回转
头去,面上仿佛有一层秋霜笼起,冷冷道:“你大约没有想到,你师傅留给你的责任,竟会
这般艰苦而沉重吧。”
  南宫平愕了一愕,自远处收回目光,也收回了他的冥想。
  梅吟雪冷冷又道:“你心中此刻大约在想,为了我,你方才险些丧命,这的确有些不
值,是么?”
  南宫平虽然聪明绝顶,但世上无论如何聪明的人,也无法猜得到一个女子心中的变化。
他心中不觉大奇,不知这一瞬前还是那么温柔而和婉的女子,怎会突又变得如此冷削。
  梅吟雪仍然没有回过头来,她似乎不愿,又似乎不敢接触到他那发亮的目光。
  “但是,”她冷冷接着道,“你纵然真的死了,也怨不得我,而只是你心里那些可怜的
逞英雄的念头害了你,你本有一百个机会可以走了,但你却偏偏不走,可是,又有谁将你当
做了英雄呢?即便是个英雄,又值得了什么。”
  她语声不但冷削,而且尖锐,似乎想尽量去刺伤南官平,就正如她自己刺伤自己一样,
南宫平呆呆地望着她,心中怒气渐渐上涌,暗道:“你怎地这样不通情理,这一切,我还不
是都为了你……”心念一转,突地想到方才在火焰中,危楼上,她守候在自己身边时的焦
急,保护自己时的热心……也想到了自己跌倒时她飞掠而来,探视自己时关切与惊惶的面
容,以及最后自己力不能支,她扶持着自己,从容自混乱中掠出西安城的情景。
  刹那间,这一切全部又无声无息地回到他心里,他不禁长叹一声,缓缓道:“那么你
呢?你方才为什么不走,你本有比我还多十倍的机会逃走的,你为什么一直陪着我呢?”
  梅吟雪娇躯一颤,像是有人在她感情的躯体上,重重抽了一鞭似的。
  她张口想说什么,但一阵空前而奇异的情感,却使得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南宫平凝注着她,只见她纤柔的削肩,渐渐起了颤抖……
  一滴清冷的泪珠,滴在她撑着荒草的纤掌上,她心头一颤:“我哭了!”反手一抹,泪
珠已自涌泉而出,这“冷血”的女子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感,在她心底深处泛起的一阵
深邃的悲哀,却使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更不敢回头。“你不要管我。”她大声说道,“从此以后,我也不敢再劳动你的大驾
保护我……”她语声终于颤抖起来,“你师傅虽有命令,但……但你已尽了责任,而且尽得
太多了……已……已经够了……”
  语声未了,娇躯一侧,终于伏倒在那冰冷而潮湿的荒草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南宫平叹息一声,只觉自己的眼帘,似乎也有些潮湿起来。
  任何人都会有悲袁的情愫,但唯有平日“心冷”者的眼泪最值得珍惜,因为若非悲哀到
了极处,他们的眼泪,是不轻易流落的。
  “梅……姑娘!”他叹息着沉声道:“你可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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