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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后宅之争 作者:一步一个脚印(潇湘2012.7.27完结)-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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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切断与殷海蔷的连线,改拨另一个号码。
  对方很快就接起。“喂,是哥吗?你回台湾啦?”
  “嗯,我回来了。”他语气平静。“恬雨,我问你,柏琛是不是有一辆深蓝色宾士,车号尾数是7?”
  “他是有辆深蓝色的宾士,车号嘛,我想想……对,尾数是7没错。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我刚刚在机场外好像看见他开这辆车,想确定自己有没认错人而已。”他随口编理由。
  “柏琛去机场干么?”殷恬雨信以为真,迳自疑惑着。
  殷樊亚不语,凝立原地,僵硬的身躯如一尊冰雕,在风雪中更显凄寒。
  “恬雨。”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找回说话的声音。“抱歉,哥……对不起你。”
  他挂电话,踏出机场大厅,深沉的夜色如猛兽,尖嘴利牙,一下便吞没了他。
  他在夜色里挣扎,终于,做了决定——
  
  




☆、第七十九章

  李相思站在办公室里。
  窗外,夜色深浓,勾在天边的弦月像一只弧度优美的鞋,或许,便是她在慕尼黑丢落的那一只。
  她伸出手指,在窗上慢慢勾勒着那曼妙的月鞋。
  她该行动了,殷樊亚已经连续几天没进办公室,她若不利用这机会偷出卫襄要的机密资料,就是笨蛋。
  她早该行动了。
  但不知怎地,她迟迟下不了手,就连只是打开他桌上的电脑,指尖都强烈颤栗。
  李相思停下画月的手,怔怔望着。
  这手,曾经为了拿回殷樊亚要送给妹妹的咕咕钟,扭伤了,是否从那时起,伤口便一直不曾痊愈,所以才会颤抖地没法打开他的电脑?
  可她……必须打开。
  就算这伤多深、多重,就算未来还要一再地受伤,她也绝不能却步。
  她必须做,如果做不到,她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他身边,她当然不是因为爱他才留下的,是为了完成对卫襄的承诺。
  她一定得做。
  李相思深吸口气,推开那扇与殷樊亚办公室相连的门,来到他办公桌前。
  他办公桌的抽屉都上了锁,她用万能钥匙打开,借着迷你手电筒的灯光,一一检阅内部文件。如她所料,并没有关于收购案的机密资料。
  她坐在他座椅上,拿方才描摹月形的手指,按下电脑开关——
  你爱上他了。
  开机时硬碟运作的声响,听在她耳里,却像是卫襄对她毫不客气的逼问。
  不,她不爱他。
  你爱上他了!
  她不爱不爱不爱!
  李相思脸色刷白,惊惧地瞪着逐渐亮起的电脑萤幕。
  她怎么可能爱他?她很早以前就立誓不爱任何人!
  她不能爱他,不能将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这太危险了,妈妈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她爱上有妇之夫,不计名分跟随对方,最后只落得惨遭抛弃的下场。
  相思,她的名字便是诅咒,是烙在她身上永远都褪不去的血印,她应该谨记教训。
  她不爱任何人,她要窃取那些机密资料,她必须那么做,一定要做……
  李相思缓慢地将双手摆在键盘上。
  殷樊亚的电脑需要密码才能登入,她曾经几次用眼角余光瞥见他按下八位字母——她闭上眸,用心回想他敲打键盘的顺序与方位,五分钟之内模拟了数十组密码,终于破解成功。
  进去了。
  她瞪着萤幕,完全感受不到丝毫冒险的喜悦,从前每当她成功窃取某家公司的机密,她总是兴奋得胸口发热,但如今,那里只有一片冰凉的死寂。
  她按滑鼠,点选相关的档案,传输到事先备好的随身碟。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散乱的跫音。
  她心神一凛。
  怎么回事?有人来了?是回来加班吗?现在已是深夜了啊!
  资料传输完毕,她迅速抽出随身碟,关电脑,将方才打开的抽屉重新锁上。
  只是这么短短几秒,脚步声已来到门外,有人推开门。
  来不及了!李相思目测距离,放弃躲回自己办公室,娇躯一溜,缩进办公桌下。
  来人是殷樊亚。他打开灯,将某样东西重重抛向沙发,然后自己也往那里沉落。
  李相思竖起耳朵倾听,鼻尖隐约嗅到一股酒味。
  他暍过酒了吗?为什么?
  她胡乱地想着,忽又听见一声火柴擦燃的细响,送来淡淡的烟味。
  他也抽烟?
  她怔住,跟在他身边这几个月,她从不曾见过他抽烟,也没任何迹象显示他会,但原来他跟她一样,偶尔也会抽烟。
  李相思紧握双手,努力消化着这意外获得的资讯——她对殷樊亚的认识,还太少太少,少到她又是惶恐,又是感伤。
  好想,好想再多了解他一些……
  他缓缓地吞云吐雾,正当她以为,他或许就要这样抽到地老天荒时,室内陡地响起一道破空的声音,然后,是玻璃撞破的碎响。
  她胸口一震。
  他在做什么?丢玻璃杯吗?
  满腔疑虑尚未理出头绪,便又听见他掷出另一只玻璃杯。
  这回,比上次还用力,更带着某种难以倾吐的怨怒。
  她震惊地几乎无法保持静默——他是怎么了?她从不曾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一向是冷静的,不是吗?总是那么气定神闲,仿佛天塌下来也可以一笑置之。
  可现在……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李相思咬紧牙关,压抑着过分剧烈的心跳。
  他开始挝墙,一下,又一下,每一记都是雷神劈下来的怒锤,狠狠地,撞在她心上。
  他疯了!她绝望地想,他要槌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他的手会受伤的,会流血的,他疯了,真的疯了!
  一声软弱的呜咽威胁要叛逃,她连忙捣住唇,硬生生地阻止。
  而他还继续槌墙,槌着,却不叫不喊,不以任何嘶吼咆哮宣泄怒气,唯有逐渐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咚咚声响,敲痛她的心。
  她不觉用双手捣住耳朵。
  拜托!停止吧,快停吧!她受不了了,无法忍受这种沉默的、却足以震聋人心的发泄……
  但他仍不停止,她颓然垂落双手,无神地睁着眼,瞪着隔开她与他的办公桌木板。
  如果他不停止,她就出去。
  如果他坚持这样伤害自己,她就让他愤怒的矛头转向她。
  如果他濒临疯狂,她就陪他一起。
  她知道,这一出去,她间谍的身分就会暴露,他很聪明,一定能马上猜出她这种时候在他办公室做什么。
  所有真相都会大白,所有谎言都瞒不住。
  所有秘密最后也许都会成为心碎的线索——
  “樊亚,是我。”
  “樊亚,是我。”
  苍白的灯光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幽幽地从办公桌底下飘出来,盈盈落在他身前,脸色比灯光还白,如雪一般清冷。
  殷樊亚注视着她。
  抽去半截的烟还在指间灼烫,微微瘀青的指节发痛着,酸涩的眸泛着几条忧郁的血丝。
  他看着她,喉腔抽搐着,好不容易挤出沙哑的言语。“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猜不出来吗?”毫无起伏的声调听起来像机器人。“我来偷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她将随身碟递给他。“这里有‘弘京’最近打算收购那家IC设计公司的机密资料。”
  他接过,用发痛的手紧紧锁在掌心,幽眸仍凝定在李相思身上。
  “我是商业间谍。”她开始自白。“我来‘弘京’应征是有目的的,有人指示我来接近你,赢得你的信任,伺机窃取商业机密。”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我不能透露雇主是谁,我们这一行也有规矩。”李相思面无表情。“还有那天在温泉旅馆,其实我的确是跟一个男人约了,那人……是路柏琛。”她顿了顿,等待殷樊亚的反应,后者却保持深沉的静默,她咬了下牙,强迫自己把一切和盘托出。“我的雇主托我留下路柏琛外遇的证据,威胁他离婚,所以我就约了他,故意诱惑他,利用针孔摄影机拍下照片。”
  殷樊亚不语,幽黑的眼潭如千年古井,看不出一丝波动。
  李相思闭了闭眸,忽然能体会到古代嫔妃投井自尽的心情,那是一种永远找不到出路的绝望。
  她自嘲地牵唇。
  “你们上床了?”千年之后,有个声音从井底传来。
  “没有。”她痛楚地告白。“我们……只是一个吻而已。”
  “一个吻?”他声调怪异。
  她咬紧牙关。“我需要证据。”
  “到底是谁要你这么做的?”
  “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
  “我刚说了,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去你的规矩!”
  殷樊亚忽然爆出的粗口震撼了她,她惶然一颤,他则是紧盯着她,更走近她一步,伟岸的身躯几乎与她密合相贴。
  大掌,威胁似地搭上她后颈。“告诉我那人是谁。”
  她浑身紧绷,汗毛竖立。“那人……曾经救过我,是我的恩人。”无论如何她绝不招出卫襄的名字,这是她欠他的。
  “恩人?”殷樊亚嘲讽地轻嗤一声,搭住她后颈的手掌缓缓收拢,男性雄浑的力道似乎很轻易便能折断她纤细的颈子。
  李相思垂敛眸,不避不闪。这是惩罚吧?她欺骗他,勾引他妹婿,害他妹妹婚姻破裂,他会对她感到愤怒也是理所当然,就算当场掐死她也不奇怪。
  她不打算反抗,所有的罪她都承担,所有的罚她都领受,所有的爱与恨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幸福……
  “相思,这是惩罚。”他哑声低语,她静静流泪。
  他松了手劲,冰凉的唇叠印她同样冰凉的唇,温热的舌缠绕她同样温热的舌,他尝着她的滋味,正如同她也饥渴地吞咽着他一样。
  这是他给她的罚,却是一个太甜蜜的罚,她不能相信,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她不敢奢望这梦能天长地久,只要有一分钟,就足够她一生回味。
  他慢慢地抽离唇,她却还恍惚地沉浸在梦幻的余韵里,一时不能回神。
  他用拇指,轻轻地、也霸道地揉过她柔软的唇办。“这样,柏琛留下的痕迹,就算抹去了吧?”
  李相思倏然睁眸。
  映入眼瞳的,是一张太过清爽的脸孔,浮着淡淡笑意。
  她顿时迷惘。是她看错了吗?他怎么可能笑?他应该是恨不得想杀了她啊!为何还能笑得如此温煦?
  为何她会觉得自己理应冻结成冰的心房在阳光下,暖暖地融开一角希望——
  “樊亚,我知道你要结婚了,是谢爱云,对吧?”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静静望着她。
  她在绝望与希望的两岸摆荡,终于,还是痛下决心。
  “我输了。”她涩涩地表白,唇畔,开起一朵奇异的微笑。
  他讶然凝视她。
  “我承认自己不想离开你。”她笑着将所有女性的尊严与骄傲都捧在掌心,献给他。“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算只能做地下情人也好,我愿意。”
  爱情决胜的一刻,她选择认输,承认自己的软弱,承认自己已爱到回不了头。
  他震惊不已。“你不是说你不做男人的情妇?”
  “是你就没关系。”她幽然应许。“以前我妈曾死心塌地地爱过一个男人,那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已经结婚了,所以我妈只能当他的情妇。她每天每天都像朵枯萎的花,只等着那人来滋润。她常常等不到他,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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