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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5721-现代日本小说集:周氏兄弟合译文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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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别人也未可知——说,因为皇太子到了奈良,在寺里首先就看应举的这幅“难”的长卷,所以他也遇见这样的难了。    
    那时还有一件事,在我的脑上,刻下一个苦痛的印象的,是天草骚动(Amakusa Sodo,指宽永十四年——一六三七年——天草时贞的战争,众皆天主教徒,谋推倒德川幕府不成,次年平。)之类的木板画,图中画着基督教徒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模样。基督教的牧师穿了黑的长衣,头发中央分开,蓬蓬的垂下;穿着裳,束着白的袖绊的武士,都拿了长枪和刀站着。有牧师已经处了刑,现出美而悽惨的相貌,垂头向着地面;又有牧师站在十字架底下,五六个武士围住了他,正要将他赶到架上去,牧师只拱了手,将眼向上望着天空。我见了那瘦弱的白的手腕和向上望着天空的柔弱的眼色,每感到那面对无可免避的死的时候的寂寞与恐怖,与一种恨惜似的震动。为什么杀这样的人,又为什么非杀不可呢?全然都不知道;但我对于武士们,无端的怀了憎恶。我用墨涂抹那面貌,或用小刀剜割;对于那些柔弱的牧师,心里默默的替他们祈祷。    
    我听了喇叭的声音,将我少年时代的恐怖,又明明白白的在心里叫醒过来了。我心想这世界还是黑暗哩。我很强烈的感到世上的寂寞的事,觉得自少年时代以至现今,在这期间里,对于世间的暗黑与孤寂,居然能够不很痛切的感着,随便过去,似乎倒是一件不思议的事了。我想现在的少年,也当然感着和我的少年时代一样的不安,恐怖与寂寞。我的少年时代,也并不是特别荒凉的时代罢。


《现代日本小说集》 第三部分深夜的喇叭(2)

    恶梦这句话,最能够适切的表明这种感觉。我想便是渐渐死去的时候,也应该比这个稍好罢!    
    我每往青山墓地,从对面坡上余胜的黑屋顶红瓦墙的兵营里,发出喇叭的声响,我听了心里总是非常的悲哀。墓地与兵营,这是怎样的好对照呵!我在少年时代的长育的地方,就是这坡上的兵营:我们的家便在这崖壁下面。我后来很喜欢读泪香所译的侦探小说,时常因了书中的事件,在脑中想出当场的情景,这多半便是兵营周围的景色。从泪香的侦探小说,我也尝到许多暗黑人世的孤寂与无聊。    
    在一部小说里,题目却已忘记了,记着一个志士的事。他被囚在山中的一座古城里,每日凭了高的窗户,望着空中的浮云;这时候山中割草的少女,唱着歌走过。囚人听了歌声;心想这不是来救的人唱着歌作什么信号的么?那个歌在每日一定的时候,唱着过去。这件事我还好好的记着。那样的能够使我感到寂寞无聊的事;实在是再也没有了。    
    我将自身替那志士设想,对于他在山中可怕的牢狱里,从高的窗内望着一角的天空与流动的浮云,每到下午听了割草的少女的歌声感着愉悦的心情,很是同情。自由只是空中的行云,少女所唱的歌罢了。    
    这时候脑中现出的情景,便是那兵营的一角,不过将他移到山中去了。直到二三年前为止,这兵营的附近,还常在梦中出现,我在梦里也常出入于这兵营的里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喇叭忽然止住了。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同喇叭那样的能够引起我的厌恶人生的感想。当他吹起来的时候,人生便带了杀伐阴惨的色彩,在我的脑中出现,几乎是不可堪的东西了。    
    二三年前我在房州方面单身旅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缘故,早晨在旅馆起来,忽然听到喇叭的声音。那里并无兵营一类的东西,我想这只是幻觉罢了。坐了马车,走过一二里之后。耳边还是听见,非常窘苦。以后这样的事,也常常遇见。    
    和我同感的人,我想未必没有罢。那喇叭令人想到生与死,现实与幻梦的境界;令人想到人们对于未来的无力;仿佛听见消为战场之露的那些亡魂的叫声;令人想到被那风靡世界的暴力所虐的人们的运命。这使人想到分散的亲子,分散的夫妻,分散的父子的残酷的运命。    
    可诅咒的喇叭呵!在日本响着这声音的期间,我们不能得到安稳的梦!    
    妻早已起来,抱了小孩,唱着儿歌;但小孩已不肯再睡了。    
    妻对我说道,“请来看呵!这样的调乖呢!”    
    我起来去看。    
    小孩装了说不出的可爱的脸,笑着。眼睛细细的,发生光辉,张开小口,尖着嘴唇,满脸通红的望着我和妻两个人笑着呢。我觉得可爱极了,便在他面颊上接吻。他还不曾这样的笑过。生了以后到今天是三十三日了。    
    在这时候,生后的第二日,妻便忧虑着说,因为是男孩子,不会被徵去当兵么这句话,又在我的脑里反响起来。我含泪看着小孩,心里想,无论怎样,我一定要为他奋斗!    
    什么地方,鸡已啼了。    
    一九一六年九月九日作


《现代日本小说集》 第三部分蔷薇花

    千家元磨    
    一天的晚上,从朋友家里回来,走过庙会的市,我便买了两盆四季开花的蔷微花。只有四五寸高的小花,但是两株都开着红而且大的花,还长着无数的花苞。我看他太小了,心想这样的枝干上,亏他会开花呢,——买呢?不买呢?正立着观望,卖花的人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是有根的,”将两株花都连土拔起,给我看他的根,使我安心了。我便用了十五钱,将两盆都买了。回来以后,暂时排列在我的案头;心想明天一早,放到院子里去,因为有狗在那里,怕给他弄坏了,所以将花安放在板廊下不很有人走到的地方。我当初想搁在墙上。又恐怕被走过的人拿去,因此中止了:因为两株花都是这样的小。以后我就睡了。    
    上午的时候,我听得妻在厨房里和后边木匠家的主妇讲话的声音,就醒了转来。最初听不出讲的是什么话,随后渐渐的知道他们正说两朵蔷薇花都被什么人摘去了。我心里想,已经弄坏了么?太早一点了;若不放到院子里去,就没事了。我又朦胧的睡着,听得妻说道,“我想这不是狗。”老实的木匠的妻答道,“那自然是K。一定是K做的。”这K便是伊的六岁的女儿。我沉默的听着。妻笑着说道,“我也是这样猜哩。刚才仿佛有两个人转到院子里去似的。”我对于妻的措词,不觉起了一种反感。不说岂不是好,倘要说时便率直的说,说了便即住口;为甚还是讲个不了呢!我这样想着,一半也因为还未睡足就被吵醒了的缘故。我低声喃喃的说,——住了岂不是好,真谬呵,无论怎样岂不都好么?早点住了!一面将头藏在被窝里。勉力不要去听外边的讲话。仿佛觉得冷汗都渗出来了。亏得伊能够坦然的说这些话,——我愈觉得窘急起来了。努力不要去听说话,又想借此排解自己的心思,喃喃的骂着伊,心里却是很焦急。然而妻并不知道我醒着躺在床上,这样的窘苦。我想像妻坐在厨房里,从容不迫的讲话的样子,觉得颇滑稽。那边的主妇似乎立在院子里。这两个人接续讲话,一直到查出摘蔷薇花的犯人的正身,方才止住。在这中间,K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被拉了来了。主妇追问伊说,摘花的是你罢?K似乎很窘;听不出什么声音:妻似乎坦然的从容的看着这惶窘的小犯人。    
    “是你罢?一定是你;便直说是你!你的手还有气味罢?”主妇这样说,但声音很温和,是全然同情于小孩的口调。妻大声的笑。主妇也时时发出笑声:我方才知道,这宗案件是很宽缓的审判着呢。    
    “唔,这个是肥皂的气味呢,”K说。    
    似乎伊的手的气味已经嗅过了。    
    “肥皂是随后擦的罢?以先还拿过蔷微花罢?”    
    我不再听以后的话,便睡着了。中午时候起来,看见蔷薇的盆里花都没有了。妻对我说,K摘了去了。我笑着说,    
    “我当时也曾迟疑,放在外边呢,不放在外边呢。还有花苞罢?”    
    “不,连花苞都摘掉了,”妻也笑着。    
    “都摘了么?”    
    “都摘了。”    
    我恐怕给后边的人家听到了不大好,便不再往下说。我们两个人随又都笑了。    
    过了五天,妻在一个花盆里,发见了几个花苞。次日我起来看时,蔷薇的盆已经搬出放在院子中央,上面开着一朵红色的小花。    
    “开了,”我对妻说。    
    “我刚才将他拿到太阳下来了,”伊答说。    
    到了晚上我回家来的时候,两盆都搁在板廊的上面。我将开花的一盆拿过来,放在自己的案头。花有点憔悴了。妻说,花如不见阳光,是要憔悴的。将要开放的花苞,还有一个在那里;后来经了妻的指点,才知道其有两个。我心想这样的小植物亏他能够不尽的开花,很是佩服;一面在脑里因为有了做过俳句的习惯,便立刻成了一句诗道,“小小的不尽的开花的蔷薇,好不孤寂。”我很想说给妻听,但终于熬住了。倘若说给伊听时,我知道伊必定说,“做得真好呢!怎么能够做得这样快呢?”这样的事,以前曾经有过了。    
    “这回我想不要再被摘去才好,”我说。    
    “有点危险呢。今天,又偷偷过来的了。我静默的看着,伊在这花盆的周围,绕了圈子走呢。因为有点危险,我便出去说道,K儿,这回不要摘了;伊这样的捏着指头,羞涩似的立着呢。”妻说着模仿那小孩的样子,我看了也笑了。那小孩在蔷薇盆的周围,看着花绕圈子走,我觉得颇可发笑。    
    “花又开了,很出惊罢?自己都摘掉了,因此受了一场骂,现在却又开了,觉得很奇怪呢。”我笑着说。    
    “很高兴哩。必定想要摘他,急的没有法子呢。”妻也笑了。    
    “这回搁到墙上去罢。想来不至于拿了棒来将他拨下罢?”    
    “大约不要紧罢。”    
    “真窘呢。”    
    “那孩子不当这个作坏事看呢。”妻笑着说。    
    “伊只是觉得怪可爱的,不知道怎样才好哩。”我也笑了。    
    “大约是这样罢,”妻说了又笑。我也哈哈的大笑。妻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这也因为我们两个人,好久不曾这样一同的笑了的缘故。但是我不久便又寂寞;只有小孩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毫不为意,我觉得是非常的美。    
    一九一六年五月二六夜原作


《现代日本小说集》 第三部分小小的个一人(1)

    江马修    
    一日下午,工作到了两点钟,想要散步一回,便从家里走出。正在且走且想的时候,——这是我的习惯如此,——忽听得可爱的孩子声音说“再会,”随后便是得得的一阵脚步声响,一个五岁上下的小女孩子,从木槿编成的篱下走了出来。可是奇怪,我虽然认不得伊,伊见了我,却立住了,笑迷迷的仿佛先经熟识一般,问道,    
    “先生,你到那里去呢?”    
    我也笑着好好的答道,    
    “我散步呢。小姑娘,不同我去走走么?”    
    “一同去罢。”    
    我递过手去,伊也欣然伸出伊可爱的手来。但这孩子怎么会同我一个面生的人,这般驯熟呢?——在儿童一面,大约也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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