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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觅嫁 作者:水清若云(起点榜推vip2014.2.28正文完结)-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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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八回:可惜

    第一百七十八回:可惜

    陆辰儿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点着灯,睁开眼,眼泪没有任何先兆地从眼眶流出,没有发出一声呜咽声,待守在旁边的云锦发现时,已是泪添九曲黄河溢,靠着的迎枕湿了一大片。

    “姑娘……”云锦带着哽咽声,想劝陆辰儿别哭,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拿手绢一直替陆辰儿拭眼泪。

    大约是听到动静,李皓白从西间闪出身来,行到榻上前,推了推云锦,“我来吧。”从云锦手中接过手绢。只瞧着陆辰儿依旧躺着,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直望着屋顶,一动也不动,眼眸中水汪汪的一片,泪水如泉涌般,从眼角漫出,一大颗一大颗,连绵不绝。

    只流泪,没有一丝声息。

    李皓白心头一惊,忙把陆辰儿扶坐了起来,抱在怀里,哄道:“辰儿,你哭出声来。”说着扔掉已湿成一团的手绢,又伸手轻轻拍着陆辰儿的脸蛋,声音明显透着急切,“辰儿,听话,哭出声来,或者你吱个声也行。”

    依然没有反应,整个身子连动都不会动一下,李皓白伸手在陆辰儿眼前晃了晃,眼珠也没反应,唯有眼泪还在继续往下掉,一旁的云锦吓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来不见陆辰儿这副模样,于是急哭道:“二爷,要不奴婢派人去请大夫过来,请大夫过来给姑娘瞧瞧。”

    李皓白同样已经是六神无主,听了云锦的话,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说话急起来都有些不连贯,“快去……快去请大夫,还有去请了林妈妈和福妈妈过来了,让她们过来瞧瞧。”

    云锦拭去脸上的泪珠。忙走了出去。

    没有一会儿功夫,林妈妈和福妈妈就进来了,李皓白瞧着她们俩进来,眼睛一亮,仿佛看到救星一般,“两位妈妈年纪大了,快帮忙瞧一下,辰儿这是怎么了,一醒来除了流眼泪,连声音都没有了。整个人似失了魂魄一般,没有了精魂。”

    林妈妈先挨到床榻边,因是陆辰儿的奶娘。一瞧见陆辰儿似灵魂出窍的模样,心中伤心,哇地一声先呜咽哭了起来,李皓白见了,不由更急了。只得救求般望向福妈妈,福妈妈走上前,到底是保持了几分清醒,林妈妈又挡在前面,没有挤过去,只吩咐:“二爷不如试着掐一下奶奶的人中。看能不能有反应?”

    李皓白听了这话,忙依言用大拇指按住陆辰儿的人中,先是没有反应。李皓白心头又急又慌,乱得厉害不免手上的劲力大了些,突然听到一声哎哟,听出来是陆辰儿发出的声音,又眼瞧着陆辰儿转开脸闪躲一下。瞬息之间,屋子先时的愁云惨淡登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紧接着是此起彼伏响起的欢呼声,连连称“好了。”

    陆辰儿转头,瞧着林妈妈福妈妈都在,罗绮也在,还有好些小丫头,身后抱着她的是李皓白,不由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听说了尚知玄的事,又因是下乡时所遗留下来的问题,今天我们都请假回来了,他们都去了平步街,我去了一趟只待了一会儿,因你还在昏迷中就先回来了。”

    屋子里的众人,瞧着陆胡儿已恢复了过来,忙地都退了出去。

    李皓白说完话,重新又把陆辰儿紧紧搂进怀里,带着几分欢喜又道:“终于好了,方才你不声不响的模样,把我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幸而没事了。”

    陆辰儿脸靠在李皓白胸口,他用力抱着,只觉得快透不过气来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推了推他,转过脸来透口气,望了望屋子,“云锦呢,刚才我怎么没见到云锦?”

    “她出去传话了,应该就在外面了。”李皓白说完,向外面唤了一声云锦,果真听到云锦应了一声,有小丫头打起毡帘,云锦走了进来了,两眼红红的,似哭过了。

    只听陆辰儿吩咐道:“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平步街。”

    李皓白忙劝说:“你暂时别过去,那边已闹成了一锅粥,你今晚先歇着,等会儿大夫过来,让大夫给你瞧着,今晚好好歇着,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过去。”

    廖怀音兄嫂又过来了,但廖怀音却这么去了,闹一场只怕是少不了的,陆辰儿微微叹了一口气,上一世,她寻死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上无父母牵挂,中无嫡亲兄弟姐妹,下无儿女绕膝,可以说是孑然一身,所以一念间之间,才想到寻死。

    “不行,我要去看看怀音。”陆辰儿说着强挣着要起身。

    李皓白瞧着她的态度十分坚决,“那好,不过还是要等了大夫过来,大夫说无事,我们才出门。”

    陆辰儿点了点头,李皓白让云锦过来服侍她,又唤了罗绮进来。

    ***********

    平步街尚家的院子,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门口已挂上了白丧。

    陆辰儿一行人下了马车,早有人去里面报了信,刚走到门口,只瞧着程常棣迎了出来,“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眼瞅着陆辰儿一眼,眼睛红肿,脸上苍白,整个人似瘦了一圈,不由皱了皱眉头,望向李皓白责问:“你怎么不劝住表妹,天这么冷,这半夜三更的跑出来,表妹身体怎么受得住?”

    “我无事。”陆辰儿摇了摇头,这功夫已经没心思去理会程常棣的话,“我只想再见见怀音姐,带我进去吧。”

    过了垂花门,有婆子领着进去,李皓白不好跟着进去,方才出门时把福妈妈带了过来,就嘱咐福妈妈和云锦好好照看陆辰儿。

    待人走了,李皓白望向程常棣,不由问道:“怎么样了?知玄情绪稳定了没有?”

    “知玄由着李璟陪着,出不了什么问题,晚上的时候已开始准备着丧事了,毕竟廖氏死得如此惨烈,她哥哥嫂子总得闹闹,但也不能真逼着知玄去死,况且到最后,便是廖家和尚家的事。”

    程常棣说到这,不由长叹了一声,“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廖氏也算是个刚烈的女子,知玄倒有些配不上她,说实在的有些可惜了,至于铜岮山的事,匡山长已说了,全由他去处置,他到时候会给廖家和尚家一个交待。”

    听了这话,李皓白一愣,看来铜岮山的事,只怕是纸包不住火,他们这一行人至少全知道了。又想着辰儿再如何是清白,只怕以后总免不了这起人指指点点,又想起前不久,赵雅南单独去找过陆辰儿,看来以后,不能让赵雅南再单独见辰儿,免得她乱说话。

 第一百七十九回:后续

    夜风吹来,带着冬日的寒气,陆辰儿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前后都有婆子和丫头提着灯,但走在去西厢的路上还是免不了一脚深一脚浅,灯的外面都糊上的了白纱,浅黄色的灯光透过白纱射出来,婆子丫头身上都穿上了白色的丧服,在这夜里,有说不出的阴森。

    听婆子说起,人是今天晚上入了棺,但还没有合上棺盖,如今只把棺木暂停在西厢房,已经议定了明天发丧。

    大约是夜深的缘故,明天还有要忙的,因而大部分人都已经歇息了,除了一些守夜的人,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寒风吹过,两旁低矮的灌木发出簌簌的声响,听上去犹如人在低声呜咽一般。不远处的几棵大樟树,树身高大枝繁叶茂,形成一大片阴影,远远瞧去,令人心里发怵。

    花溅泪,鸟惊心,大抵就是这样。

    进了西厢正房,屋子里烛火通明,正中摆着一具漆黑的棺木,用两条长凳给搁起来的,棺木前有一口孝盆,月影和霞影两个大丫头跪在棺木前,撕着纸钱,一张一张往孝盆里扔,另外还有两个婆子守在屋子,门外又立着几个婆子,再是冷清不过了。

    陆辰儿走进屋子,只瞧着月影和霞影都转身望了过来了,两人眼睛红红的,明显已经肿了起来,两人只怕已是狠狠哭过了,月影起身,待陆辰儿握住她的手,刚哽咽说了一声:二奶奶来了,眼泪又流了出来 。

    “我来看看怀音姐。”陆辰儿放开月影,往前走去,手扶着棺木,往里瞧去,只瞧着廖怀音一身盛装仰躺在里面,双眼紧闭。脸上化了装,栩栩如生,仿佛是熟睡了一般,只是那一身鲜红的礼服,格外地灼人眼。

    此时,陆辰儿只觉得好似有一把刀明晃晃地插进了胸口,生痛得厉害。

    六天前,廖怀音是手刃了岳云归后,自己往胸口捅了一刀,拨出匕首血流不止而死。尸体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僵了。因是冬日,故而还没有腐化生蛆。

    临死前她对尚知玄说,书房里的案几上的楠木匣子里有给兄嫂及尚知玄的信……

    耳畔听着月影的低低絮叨。陆辰儿两眼死死盯着仰躺在棺木中的人,犹不敢相信,她竟然没有发现,原来廖怀音早已存了不活的念头。

    瞧着廖怀音两手搭在小腹上,陆辰儿把手伸进棺木中去。划拉了几下,怎么也够不着,,一旁的云锦拉住了陆辰儿,“姑娘,您若是伤心。就哭出来吧。”

    伤心?哭出来?

    只瞧着陆辰儿,脸色煞白煞白,眼睛红红的。深陷了进去。不知道是先前已哭够了,还是眼中已经没有了眼泪,这会子两只眼瞪大着有如铜铃,一滴泪都没有了。

    “我不伤心,我不哭。”陆辰儿摇了摇头,只是此刻整颗脑袋似乎有千斤重一般。“我只是来看看怀音,我来看看她罢了,原来人死后,就是这个样子,像睡着了一般。”

    后面的话,有如呢喃,声音很低,低到近在旁边的云锦也听不清。

    然而,陆辰儿越是这样,旁边的云锦还有福妈妈越是操心,此刻,若是哭出来还好些,若是这般憋在心里,只怕会憋出病来。

    “二奶奶已见了尚奶奶最后一面,算是了心愿,夜深了,也该回去了。”

    陆辰儿没有说话,只是手推了推福妈妈,又推开云锦的手,神情木然望着廖怀音,手不住地摩挲着杉木制成的棺木,一遍又一遍,仿佛无意识般。

    福妈妈瞧见陆辰儿这样,有些心惊,望向云锦,云锦摆了摆手,让她别再说了。

    孝盆里纸钱燃烧得很旺,月影和霞影跪在孝盆前,一张张撕着纸钱,一张张往里面扔。纸钱很快化成了灰,形成一缕缕青烟,风吹来,升起的青烟打着圈着飞散,听人说起,这样烟圈,代表着死者在领钱。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陆辰儿终于从棺木旁边走开,却并没有离去,而是蹲在了孝盆前,从月影手中拿起纸钱,也跟在旁边撕着,一张一张往里面扔。

    “二奶奶,您回去吧。”月影不由劝道。

    陆辰儿摇了摇头,“让我待一会儿吧。”突然想起什么,望向月影问道:“你们小爷了,他怎么不在?”

    “夜深了,明儿又还有事,便先去歇着了。”

    陆辰儿听了,嗯了一声,把手中的纸钱扔往孝盆,孝盆里的火越来越旺,火光越来越大。

    原来人死了,就是这样,这样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裳,然后装在这样一个小木盒里,如同睡过去了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生,一切就这样嘎然而止了,一切都这样突然中断了。

    华年而去,换来的不过一声惋惜,而她的这一生才刚刚开始。

    常说:逝者长已矣,生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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