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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双绝-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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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道出医治白冽予时所需要的事物,于扇等二人当下应承,取来纸笔记下起身张 
罗去了。 
  而白毅杰只是握着次子失去知觉的小手,眸间带上感激朝聂昙一个顿首…… 
「多谢前辈。」 
  「相逢自是有缘……老夫既身为医者,便无理由对病人见死不救。庄主可以 
放心,这个孩子,老夫无论如何都会尽全力治他。只是他身上的毒素得花上好一 
阵子才能清除。到时,还须贵庄八大护卫轮流助老夫逼出他体内沈积的毒。」 
  一番检视之后以指搭上了那脆弱的细腕,微存的热度让聂昙应对的语调带上 
了一点不忍。之前他已由莫九音口中得知白冽予得病经过及刻下的情况。所以亲 
自把脉后,白冽予所得的「病」起因为何,已是昭然若揭。 
  没想到,竟会有人舍得对这么个孩子下此等重手! 
  白毅杰闻言神色微变:「冽儿的病是因为毒?」 
  之前虽有这个猜想,却偏又没有证据。而今由聂昙口中得到了证明,心下却 
是有些骇然。连毒君于扇都查不出的毒,这毒,究竟是谁── 
  答案很快就浮现了。若不是因为冽儿的病,少桦绝不会有落单至此的机会。 
是青龙那厮为了营造机会,才对冽儿下毒。 
  胸口一瞬间已是怒火升起,杀意一闪而过,而在目光扫过妻子尸身的同时化 
为沈痛…… 
  少桦…… 
  本以为必定能白头偕老,颐享天年。谁知分离竟会来得这么早?谁知她…… 
竟会这么早便离他而去,而连最后一眼都见不着…… 
  「前辈……冽予还有习武的可能吗?」 
  嫩软低幽的童音乍然断了思绪。白毅杰猛然回神,只见榻上次子正睁着一双 
含泪的眸子直瞅着老者。 
  众人方才的对话他一句也没听漏,可最在乎的却始终只有「能否亲手报仇」 
一点。如此突然出声或许于礼不合,可老人眸中一瞬间流泄的怜惜与心疼,却令 
他瞬时暖了心头鼓起勇气如此问道。 
  为什么他从未注意到……「严青」从未与他眼神相对。即使偶尔有了交错, 
也从未能在上头瞧见这样的神情。 
  聂昙闻言一阵苦笑。指尖离开细腕,转而轻覆上了他的额。 
  「……若真要说,这个可能不是没有。老夫昔年曾得到一本古籍,其序言便 
有提及接续经脉之法。只是其为一内功心法,而非医道所涵。即使当真有效,也 
须得看个人造化──当务之急,犹以治好你的身子为要。其余细节,便待之后再 
说吧!」 
  「……冽予明白。」 
  得知恢复经脉有望,白冽予双眸纵是泪光仍泛,眸间却已隐隐透上了一丝澄 
明寒意。白毅杰瞧着他如此模样,心头已是一阵交杂。这孩子心底生出了什么样 
的心思,他已大概知晓。 
  然而,刻下的他已无力处置。眸光一敛,终究只能是再度一叹:「前辈,请 
容毅杰先行告退,以妥善安排亡妻后事。」 
  「庄主无须如此客气。这孩子便放心交给老夫吧。」 
  白氏夫妇的恩爱在江湖上是十分有名的。聂昙知他痛失爱妻心情必是悲痛得 
无以复加,只是暂时忍着罢了,故要他无须挂怀,尽管放心离去。 
  明白老者的体谅,纵然只是初识,心里却也对此人有了好感。白毅杰勉强扯 
出了一个笑,一个惨然的笑……拱手罢,登即转身抱起妻子冰冷的尸身,踏出了 
清泠居。 
  ──即使说了不会怪他,可心底,终究是对爱子有了芥蒂。 
  明知不该,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或许内心某处,也当真对那孩子有了恨。 
  最苦的人明明是那个孩子,而他却无法毫不介怀的拥抱他安慰他。 
  「少桦……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低喃着凝像怀中妻子清丽依旧的容颜,却已无法得到响应。 
  拥着的力道乍然收紧。颊上,已是两道清泪垂下…… 
  望着父亲逐渐远去的身影,那份黯然神伤,令心头涌生了更多的自责。 
  「你叫冽予是吧?」 
  却听顶上慈和的语音传来,白冽予抬眸,只见聂昙正微笑着这么问他,神情 
好不温柔。心头因而一暖,应道:「是。」 
  现在他已经懂了,懂了该如何分辨谁可以信,谁不能信。泪已渐干,澄明的 
眸子便得清晰,幽如渊,明如镜,澄如水。 
  这样的眸子,彷佛能看透一切……目光中流泄的不舍更甚,聂昙温柔地摸了 
摸他的头:「老夫虽与你无亲无故,但既有缘相逢,便也不是生人了。你如愿意 
相信老夫,便好好休息。接续手足与清除毒质十分消耗体力。你若不养好身子, 
老夫怕你会承受不住。」 
  「冽予明白了。」 
  身子受了那样的摧折,心情又是跌宕起伏一晚难眠,白冽予刻下确已到了极 
限。一声应过,任由老者温柔地摸着他的头,意识逐渐渺远,直到朦胧间才隐约 
思及:聂前辈为何会对他……这般温柔? 
  就好像亲人一般的…… 
  娘亲的身影,乍然浮现于脑海之中。双眸阖上沉沉睡去的同时,泪水,亦再 
度落了下。 

* * * 

  待一切事物备齐之后,聂昙立即着手为白冽予医治。接续手足并不容易,且 
过程中尚需动上刀子,对身子虚弱的白冽予而言无疑是极重的负担。聂昙本欲给 
他下点麻药,却给白冽予硬是拒绝了。整个过程痛得他小脸发白几欲昏厥,可他 
却是一声不坑,咬着牙忍下了一切。 
  续了手足之后便是去毒。由于积毒极深,即使在八大护卫轮流帮助下,也足 
足花费了九个日夜才得以顺利完成。白冽予因此错过了母亲的头七。几度想离榻 
前去祭拜,本就虚弱的身子却因接连着续筋去毒而大耗体力,根本无法如意。加 
以手足方接回,要能移动自如仍须好一段时间,故接下来的大半个月他不是耗在 
榻上休息,就是在房里头练练身子,好让手足能尽快恢复。 
  也真应了他所愿。白冽予的手足恢复得奇快,半个多月后便已能行走自如。 
除了不能提重物之外,其余日常琐事多能应付如昔。只是没了武功,身子又比以 
前弱了不少,虽不至于当个废人,却也相去不远了。 
  疗伤休养期间,父亲没有再来看过他。叔伯兄弟的安慰他听多了,早已明白 
父亲的逃避。是的,父亲在避着他,即使那时他已说了不会怪他。 
  心底虽然感到难过,却也只能责怪自己。他懂,他懂父亲为何不愿见他。白毅杰不想让自己去憎恨这个儿子,不想再去面对妻子惨死的事实。可一旦见着他,这一切一切都会被引发上来。所以他选择不见,就不会恨,不会痛。 
  即使有着这么样的认知,白冽予却没有再哭。他连一滴泪水都没有再掉过, 
而默默忍下了一切。那张小脸之上,只有一种清冷淡漠,而不再是以前的偶尔会 
带着浅浅笑意的可人模样。他的眸子比以前来得更为澄明,彷佛能够看穿一切﹔ 
却也比以前来得更为幽深,让人望不清他真正的思绪。 
  除了恨,彷佛再没有事物能牵动他的心绪。 
  而这段日子陪在他身边的,是医仙聂昙。 
  身为医者,时时注意白冽予的情况自是理所当然。聂昙代替了本该时时护着 
他的至亲,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言谈中他发觉了这个孩子超绝的才智,再添上 
本该有所成就的一副好筋骨,也难怪青龙那厮会这么想毁掉他。 
  也正因为他才智不凡,聂昙开始在他醒着却无法下床的时候和他谈论医理药 
理。白冽予懂得很快,一点即通。而彼此之间,也从开始的陌生逐渐转为熟稔。 
  不同的是,白冽予清冷的神色之下,对聂昙仍抱持着某种程度的戒心。 
  即使他能够判断得出究竟何人可信何人不可信,他还是防着,不让自己有重 
蹈覆辙的机会。他连一个人说话的真假都开始能听之立辨,却不再骤下判断。他 
开始懂得利用直觉,就只在那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半个多月内。 
  而也在这段时间里,一个念头萌生,而由隐约逐渐变得清晰。 
  再隔两日,离那晚就满一个月了。雪没有再下过。江南的春,已在这段期间 
缓缓绽放了开。刻下的他身子大致已恢复得差不多了。白冽予解带更衣,而在瞧 
见光裸的肌肤之时,缓下了动作。 
  指尖,触上了平滑如昔的胸口。青龙所留下的痕迹,如今已不存分毫。 
  他的身子除了那尽断的经脉外,一切都已恢复如昔。肌肤之上连一丝可以引 
为戒的伤痕都没有。 
  然而……能否顺利恢复经脉才是关键。如今他唯一掌握到的可能是聂昙。为 
了恢复经脉,他即使不拜聂昙为师,也得央着他将那本古籍借予自己。这几日聂 
昙对他的态度依旧十分温柔,甚至隐隐有了几分宠溺,在同他谈起医道之时更是 
对他赞赏有加。且上回问起有关恢复经脉之事时,聂昙似也有意相助。如此看来 
,从此着手,应是能有几分希望吧? 
  只是……目光微微凝起。如果不能恢复经脉,他除了一颗或许勉强能称上聪 
慧的脑袋之外,又能有什么用?为了不成为山庄的负担,他势必不能远游。脑海 
中蓦然忆起母亲提过的万年雪。心思瞬间沉了,淡冷目光轻染上一层深幽。 
  ──如果他有那个天份,是否他可以拜「医仙」聂昙为师?若是经脉恢复无 
望,便就此跟着他习医习药,也未尝不是个办法。聂昙医术贯绝天下,对「药」 
的造诣亦是不凡。自古少有兼而并精者,多精于一,而略通于另者。而今既有此 
人兼精二者,便是只从他身上习得其一,也是自保有余。 
  江湖上大多数的人都不愿意杀神医。每天在刀口上打混,谁摸得准下一刻不 
会出事? 
  这样的念头他考虑已久。而决定早已呼之欲出。 
  指尖缓缓结上衣带。一身素白,清冷一如容颜。整好衣裳后取来孝服更上, 
铜镜里的他一派澹然,彷佛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双眸敛起,唇角一扬,勾勒出了一抹淡笑,却旋又一改,化为一抹深愁紧锁 
眉间。 
  本只是尝试,没想到他……竟连作戏都可以如此轻易。 
  他才九岁不是?即使出身富贵之家,即使身为江湖四大势力的继承者之一, 
不久前他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可如今却已是两般。 
  他的心思,已无法再回到以往的单纯了。自己发现了这点,也因而更觉得悲 
哀。 
  若真要说……他连面对那温柔的老者时,也都用上了心计。 
  所有的表情在瞬间一齐敛下,恢复成原先的清冷。内心彷若一池寒潭,波澜 
不惊。 
  不再流泪,并不是强忍,而是因为一切的情绪已逐渐化为平静。伤痛仍深深 
留着,但他已能静静接纳,不再流泪…… 
  「冽儿?」 
  却听老者慈和中带点讶异的语音传来,白冽予抬眸迎向方进屋的聂昙,心思 
已定,当下便是一跪。 
  方才正有意相寻,如今老者既然主动来看他,此时若不拜师,又更待何时? 
「请前辈收冽予为徒!」 
  拜了师,不但经脉恢复有望,更可习得医药之理。而且……只要他离家,父 
亲就不必看着他,而每看一次,便心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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