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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十八钗 作者:暮兰舟(晋江金推vip13.3.3完结,宅斗,宫廷侯爵,豪门世家)-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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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布置这个院落的是颜老太太房里的容嬷嬷,杨氏瞧见一件件精致大方的家具摆设往这里抬,未免说了些风凉话,可容嬷嬷一句话就顶回去了:“都是先五夫人的陪嫁物件,老太太命我从库房提出来,给九小姐使用,五夫人可有意见?”

    杨氏当场变了色:因为若一件一件的比起来,她的陪嫁的家俱摆件的成色,还真的不如那位她称之为“窝囊废”的原配!

    而原配魏氏所有的嫁妆,杨氏进了颜府八年,连毛都不曾摸到一根!她也曾经委婉打听过,可颜老太太防贼似的防着她,从来不透露半句!

    生母十里红妆又如何?家门不幸、遇人不淑、最后还是以悲剧收尾。摸着打磨得光滑圆润的荷花镂空雕饰,睡莲不由得感叹万分:

    这个世界,女子活的着实艰难,闺阁中尚可万千宠爱于一身,一旦出嫁,便半点都由不得自己了!

    大姑姑十七岁在玄武湖香消玉损,生母魏氏其实在嫁来颜府的那一刻,就已经走向死亡,这两个女子若在地府相逢,会有怎么样的感慨?

    她们都是花一样美好的女子,她们没有做错什么,可是最后均走向末路。

    睡莲指头蓦地一凉,缩回到脸颊旁:这张酷似大姑姑和先皇后的脸,搞不好最后成也萧何败萧何!

    正因这张脸,她避免了像生母一样被颜府漠视的命运,从此以后,她的嫡长女之位坚如磐石,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也不容任何人——包括继母杨氏轻视与她,更不可能出现初来颜府时克扣饮食的事情出现!

    可就是因为这张脸,她未来的命运会更加难猜,如雾里看花,难以捉摸,说不定前方会有无数凶险等着她!

    怎么办呢?睡莲坐起身来,打开黄花梨炕几里的暗屉,取出一副大字在罗汉床上缓缓展开,这是七婶娘柳氏所赠的十六个大字:

    以退为进,步步为营,徐而图之,云开月明。

    睡莲取笔,在后面写了八个小字:藏慧守拙,韬光养晦。

    当晚,睡莲子夜方睡,次日一早,皇宫传来喜讯:康嫔娘娘在正月十五夜里产下龙子,母子平安。

    皇宫已经十来年没有听到婴儿啼哭声了。皇上大喜,当即封康嫔为康贵嫔,封了刚出生的小皇子为齐王!

    出生即封王,这是连疯癫的贤妃娘娘所生的皇长子也没有过的殊荣——皇长子在八岁时才封肃王,二十岁行冠礼时封肃亲王。

    至此,颜如玉一家一夜之间,跃为燕京新贵,连颜府作为族人,也着实火热了一阵,。

    正月就在新皇子齐王诞生的喜庆中过去,也许正因如此,颜府嫡长女酷似当年金陵十八钗之首的颜大小姐的消息,似乎还没传起来,就淹没在齐王的喜讯之中了。

    正月过后,颜睡莲进了府里的学堂,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女红,均表现平平。

    尤其是诗词一项,无论学堂夫子如何指点,她几乎都毫无进益!那水平连十小姐慧莲和十一小姐琪莲都不如!

    用字粗陋,韵律对仗皆不工整,夫子急得落发三千丈,不到三月头顶便秃了一大块,胡须全白!

    他实在搞不明白,颜府女子无论庶出嫡出在才学上皆是十分优秀:

    三小姐品莲最为出众,能七步成诗。

    四小姐青莲虽说不能七步成诗,但也能在一盏茶时间作出像样的来——再说了,她的那手漂亮的字,就能弥补诗词的不足。

    七小姐怡莲资质一流,虽说用心不在读书上面,但是也说得过去,和青莲差不多。

    十小姐慧莲和十一小姐琪莲资质一般,但胜在肯勤学苦练,因年龄还小,所以相比而言水平也是不俗的。

    唯有这位正牌嫡长女九小姐颜睡莲,诗词几乎从一入学堂开始就垫底!

    好吧,垫底也就罢了,你多练练不就成了了吗?夫子一直觉得睡莲的资质能和品莲平起平坐,可她就不肯在诗词方面下工夫!

    夫子好话歹话说尽,睡莲每每都是恭恭敬敬应了,第二天交上诗文,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夫子濒临崩溃,偏偏女学生打打不得、骂骂不得,于是狠下心罚睡莲一夜作诗十首,睡莲也乖乖应下,彻夜不眠,第二天黑着眼圈交了十首诗,篇篇都是绝世烂诗!

    无奈之下,夫子拿着睡莲的诗作找沐休日回家的颜五爷,颇有一种“君家师难为,何日相遣归”的意思。

    颜五爷将厚厚一摞烂诗都瞧了,居然也不恼,对着诗作发了一阵子呆后,颜五爷长叹一声,安慰夫子道:“先生辛苦了。”

    东家这是“由她去吧”的意思吗?!夫子不解,颜府向来重视教育,无论男女嫡庶都要求异常严格,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这笔字比起以前来,也是有些进步的。”颜五爷居然先夸起了自家女儿来,说:“先生莫急,这孩子估计是长处不在诗词方面,再说她之前在成都老宅子里胡闹惯了,一时拗不过来也是有的。”

    夫子暗想:我倒是没有看出这位小姐的长处在那里,也罢也罢,你做家长都不急,我一个坐馆的急什么?

    于是,夫子算是放弃了这个头疼的女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正的由她去了。

    颜老太太听到了风声,就乘着颜五爷请安时说道:“听说,夫子对九丫头的诗词很是不满,还特地为这事找过你?”

    “正是。”

    颜老太太问:“你是如何说的?”

    颜五爷先是沉默半晌,而后缓缓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长得又越来越像长姐了。儿子私心,实在不想她重蹈覆辙,所以,唉,还是由她去吧。儿子失了长姐,不能再这样失了她。”

    颜老太太也陷入沉思:当初自己一心盼着那位十全十美的继女能嫁个好人家,那样的话,当自己资质平庸的亲生女儿七小姐及笄成年之时,能沾光跟着嫁入豪门。

    可天不遂人愿,继女不明不白惨死玄武湖后,自己就害怕了,担心女儿会想她姐姐一样挡了别人的道,莫名其妙的被人暗算,离开人世。

    于是想起多年前丈夫和成都王家的儿女亲家的诺言,自己原本存了私心,想要庶女嫁过去,亲生女儿留在燕京嫁入豪门。

    可继女血淋淋的教训摆在面前,自己就改变了主意,决定将女儿代替那个庶女嫁过去!

    想必女儿在千里之外的成都,那里虽然不能荣华富贵,但女婿人品好,又上无公婆伺候,下无妯娌掣肘,带着丰厚的陪嫁,肯定能平安快乐的过一辈子吧!

    可……。女儿嫁到成都只过了不到十年的好日子,女婿便宿命般的落水而亡,女儿青春守寡,和外孙女素儿相依为命,最后还被王家族人逼迫如此!

    相反,那个庶女嫁了个两榜进士,夫婿没考上庶吉士,一直在外地做官,庶女跟在任上,如今儿女双全,小日子过得顺心如意。

    唉,难道这就是命吗……?

    颜老太太和颜五爷相对枯坐,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足足待了一个时辰。

    很快就是春闱,各地举子拎着考篮,齐聚贡院参加进士科考试,可人群之中,并没有风头正劲的四川布政司解元颜宁霄。

    据说,这位颜解元在临考前接到家母病危的消息,连夜买船登舟回到成都去了。



65及笄礼为人做嫁衣,争恩宠两夫人受辱


    成都子龙塘街;颜老族长宅院。

    “是母亲连累你了。”病榻之上的容氏紧握着风尘仆仆儿子的手;眼泪簌簌而落。

    “娘,莫要哭了;虽说错过了这一次考期,三年之后还会重开春闱;可娘只有一个;儿子怎么能舍弃您呢?”颜宁霄回握着母亲的手,觉得像是握着一把骨头似的,三年不见,母亲清减了许多;鬓边发白,脸庞更是一脸的病容;心里不由得一阵刺痛。

    容氏也上下打量着儿子,除了连夜赶路眼角有些疲色外,他已经成长一个男子汉了,身形相貌、甚至那张脸,居然和当初那个抛弃他们母子的那个男人那么像!

    改嫁之后来成都守着父子俩过活,每日都有不少琐碎的事情要做,丈夫体贴,儿子也争气,十几年过去,当初的恩怨早已散去,她不愿意提起往事,也没想去京城给儿子添麻烦,打算就这样在成都平平淡淡过一生。

    可是老天不愿意,儿子去京城国子监读书一年后,家门口频频出现窥探的陌生人!她日夜担惊受怕,最后实在无法,只得去向颜老族长求助。

    老族长和老族长夫人邀她密谈,一语道出了她的真实来历和那些暗地打听她的陌生人身份!原来族长家的大小姐颜如玉进宫做伴读,知道了他们母子和泰宁侯府的过往。

    泰宁侯太夫人以爵位为诱饵,要儿子认祖归宗,效忠她的女婿肃亲王,儿子并没有轻易就范,还要求认容氏为母亲。

    容氏知道了那帮人的来历,更加深居简出,紧闭门户。可泰宁侯太夫人心狠手辣,决定“去母留子”,深夜一把大火烧了学道街的宅子!

    幸亏颜老族人有所防备,和宵禁巡街的官兵打了招呼,容氏人缘还不错,邻居们也都肯出手相帮,将人救了出来,可房子烧塌了一半,财物也所剩无几,容氏受到惊吓,一病不起,暂居颜老族长家里。

    消息传到燕京,颜宁霄急忙买船回蜀,看望母亲,所以就有了今日母子重逢。

    容氏长叹道:“三年,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三年呢,都是母亲没用,害得你误了这次考期,终究是损了一次机会。”

    颜宁霄安慰母亲道:“来之前我向恩师辞行,恩师说不要急,会有否极泰来的一天。而且,恩师考了我的文章,说还欠火候,进前两甲有些困难,若考了第三甲同进士,将来做官却要低人一等的,不如潜心再磨砺三年,前程会更好些。

    燕京春闱取士一到三百多人不等。分为三甲,一甲三人,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从第四名到一百多名不等,赐进士出身,其中第四名称为“传胪”;剩下的,就都是三甲,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凡科举之人,以前两甲为傲,第三甲同进士就有些那么“特殊”,虽然大家都是进士,但一个“同”字,其实就是显示和前两甲的不同,将来做官时,同进士往往是进士的副手,总觉得低人一等。

    正因同进士的这份尴尬,所以就有了“给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的笑谈。

    听儿子这么一说,容氏脸上有了笑意,道:“睡莲的父亲是个有才学的人,你拜了他为师,我心甚慰。”

    颜宁霄笑道:“恩师收的学生不止我一个,个个学问都是极好的,当初在成都我还曾自命不凡,到了燕京,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容氏摸着儿子的头,说:‘才子也好,井底之蛙也罢,都是娘的好儿子……。”

    燕京西城,泰宁侯胡同,泰宁侯府。

    泰宁侯太夫人的孙女陈穗刚从颜府三小姐颜品莲及笄典礼上回来,就撞见祖母大发雷霆。

    “你确实亲眼见到他去颜氏族长家?”泰宁侯太夫人怒道。

    阶下仆役连连磕头道:“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欺瞒太夫人。”

    太夫人握着蜜蜡佛珠的右手蓦地一紧,“好!很好!你下去吧。”

    “祖母莫要生气了,您小心伤了身子。”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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