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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拯救乳房-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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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疆老太太第一个答话:“成慕梅同志,你也不用担心,觉着背后议论了你什么。不过就是说迟到了怎么办。”    
      成慕梅说:“一个迟到,有什么了不起!我不相信有谁一辈子不曾迟到过。小组算什么?连个民间团体都算不上,刀光剑影的,至于吗!要是坚决不原谅我迟到,我退出!走!”说着,成慕梅站起身来,湖蓝色的裙裤腿,兜起了地毯上的碎毛屑。    
      沉默不语的应春草爆了起来,说:“迟到算什么?腐败啊,贪官污吏啊,卖假药的,拐卖小孩的,到处都是。咱们病人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找点乐子吗?这可倒好,成了找气了。我今个儿虽说没迟到,可我不敢保险。要是下次我迟到了,也来这么一通批,我可受不了。得了,若是这么较真,那我也走。”    
      癌症女人,无论老少,都曾在生死线上逛了一遭,内心多焦躁和疑虑。    
      程远青避开话锋说:“咱们这个小组,不是学习小组,它是心理学辅导小组。世界上第一个具有治疗作用的小组,就是为病人设立。1905年,在美国麻省民众医院,由内科医生波瑞任组长,一群患有肺结核的门诊病人,组成了世界上第一个心理治疗小组。人是群居动物,小组就是一个微观社会,在开放温暖的环境中,大家共同成长。小组有它特定的纪律和制度,期待大家遵守。大家抱着各式各样的目的而来,但没人打算到这里骗人和被骗。”    
      鹿路冷笑着说:“我不是病人。“    
      花岚道:“这个组姓癌,你不是,混进来干什么?”    
      鹿路说:“我来,是打算学着不当病人。每天对着镜子,一尺长的刀疤,早就让我知道命有多悬了!用不着提醒。”    
      程远青说:“我想知道,在小组里,愿意把自己当成正常人的有几个?把自己当成病人的有几个?”    
      咱们举个手,表个决,看你愿意当个什么人?”    
      统计的结果是只有花岚一个人愿意别人把自己当病人看,安疆弃权。    
      大家催程远青:“组长,还不正式开始啊!您不发表个演说什么的?”    
      程远青说:“还不能正式开始。大家先来个自我介绍。之后,要签一张合同。”    
      应春草哆嗦着嘴唇说:“妈呀!这么复杂!我就怕签合同。原来那家工厂,就是让我们签了合同,每人发了几万块钱,说是——买断,就把我们打发了。现如今,我一听签合同,手就抖得像摸了电门。”她把自己骨瘦如柴的手举起来,大家不忍多看,把目光移往别处。    
      花岚说:“合同签了又能怎样?我要是硬不来,还能到家押我?”    
      有人问:“先签合同还是先自我介绍?”    
    


一。小组成立自我介绍 

      程远青说:“我先来介绍自己。我今年45岁了……”    
      她刚说到这里,就被卜珍琪打断了,说:“每个人都得介绍自己的年纪吗?这可和国际惯例不符。”    
      鹿路说:“我和你做伴,我也不介绍。”    
         
      程远青说:“组内人人平等,不分长幼尊卑。谁想讲就开口,不必请示。可以打断别人的话,当然也包括打断我的话。我从小长在中国城市,上大学,学的是医科。结婚生孩子,随先生到了美国。先是打工供他读书,挺苦的。后来,他爱上了别人。我们分了手。我开始自己读书,得了心理学博士学位。孩子在美国读书。有什么问题吗?”    
      花岚问:“男孩还是女孩?”    
      程远青道:“嗨,忘了交待。女孩。”    
      花岚又问:“你恨他吗?”    
      程远青说:“谁?”    
      花岚说:“你前夫。”    
      大家本以为程远青会宽宏大量或是高屋建瓴地说:“不恨。”,才与她的学者身份相符,不想,程远青很清晰地说:“恨。”    
      卜珍琪说:“组长,你的介绍让我挺感动的。我还想多知道你的事。”    
      大家响应:“是啊是啊。”对于组长,大家不摸底。有一个她自投罗网的机会,干吗不充分利用?    
      程远青说:“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    
      “心情。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卜珍琪边说边向大家眨眼睛。    
      “对!”大家半是恶作剧地说。    
      褚强觉得不恭,刚想出援手,程远青早就掐算好了他的脉搏,一个眼神,封了褚强的上下唇。    
      “我现在挺自卑的。”程远青真诚地看着大家。    
      无异在别墅内施放了一枚原子弹。自卑?谁?组长?她说谁呢?她在说她自己!有没有搞错?!    
      程远青说:“第一点自卑的是,我离婚了。婚姻是女人的第二张皮。在婚姻美满的女人面前,总生出哀伤和低人一头的感觉。第二点自卑的是我已经不年轻了,常常力不从心。除了这两处旧伤以外,今天,坐在你们之中,我又感到了第三点,让我胆怯不安。”程远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像吐出一个松软但体积庞大的棉花球,不但堵住了程远青的胸口,把大家也壅塞得喘不过气来。    
      在场的人,若说对程远青的前两点还能体谅理解的话,这第三点,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家说:“我们哪点让你自卑了?”    
      程远青道:“我没得过乳腺癌。”    
      此语一出,全室皆惊。大家都不知程远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褚强也觉得程老师怎么啦?玩笑不是这个开法,调侃也不能往刀口上洒盐哪!    
      大家目光炯炯。某种意义上可说虎视眈眈。程远青走一着险棋,把自己摆在全组对立面。就算褚强保持脆弱的中立,她现在也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她的话像一道界桩,把别墅划分成两大阵营——得乳腺癌的;没得乳腺癌的。    
      一边是所有组员。一边是组长程远青孤身一人。    
      程远青面色平静。程远青口吻诚恳。并不是她愿意挑起这种对立,而是这种对立一定会来。早来比晚来好。这是一个事实,铁的事实。由一个健康的人,来给一群罹患恶疾濒死之人做组长,这深不见底的鸿沟,你绝对躲不开。尊重和陌生,会使对立隐蔽而悄然,但雪埋死人,变化会让这个死人蠢蠢欲动,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猛然坐起来,吐出红舌。程远青蓄意要把这个死人激活,现身光天化日之下,瘴气就提前散了。    
      程远青瞥到成慕梅脸色非常难看。大家的面容也都冷漠中透着忿懑。    
      程远青道:“自卑并不是和条件成正比。这个小组里,我是少数,你们是多数,你们知道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你们彼此容易沟通,我却是局外人。如果你们联合起来把我当异己,排斥我,我就融不到群体里。”    
      花岚说:“我愿要你的自卑,把病过给你。”    
      安疆宽厚地说:“组长,您别自卑。我们也不自卑。病,也不是罪。”    
      这一程话里,可供讨论的题目太多了。程远青好像面对一个处处滚着岩浆的火山脚脖子,从哪里钻下去,都会诱发猛烈的爆发。    
      褚强刚要张口,程远青双手交叉着向下一按。这是一个有这强烈拒绝意味的手势,空气一下凝结了起来。程远青说:“咱们这个小组,不搞排排坐,分果果。谁想好了谁就说。    
      她错了。组员在孤独苦闷中自愿而来,骨鲠在喉不得不吐。    
      “我叫鹿路。九色鹿的鹿,小路的路。我是东北人,到北京来打工。现在一家房地产物业工作。没办法,养活自己呗。完了。行不?”鹿路说完,看程远青。程远青掉转头,不看鹿路。鹿路的目光就掉了地上,摔碎了。    
      鹿路又去看褚强。褚强闭上了眼睛。褚强总觉得鹿路嘴后还有一张嘴。    
      鹿路自我解嘲道:“既然说多说少,全由自己。我就说这么多。”    
    


一。小组成立小组契约

      安疆发言。“我叫安疆。平安的安,新疆的疆。我这个名字是后改的。是我老伴改的。我们是在新疆结的婚。我在干休所。一个人。”安疆声音很弱,但不含糊。    
      “那你以前的名字叫什么?”应春草问。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觉得一听就像个下岗女工。因此对别人的名字,特别是后改的名字感兴趣。    
         
      “这个……不说吧。”安疆拒绝了。    
      “很小资味?”周云若说。    
      “小资什么味?”老人家在干休所孤陋寡闻,对流行词汇一无所知。    
      “比如叫潇潇或是丽娜什么的。”周云若说。    
      “云若也算吧。”褚强插话。    
      周云若很快反击道:“不算。云若有武侠风。”    
      安疆老太太说:“不是。”    
      “那您小名究竟叫什么呢?”周云若追问。    
      “这个……只有政委知道……”安疆为难了。那是她和政委的秘密。    
      接下来是花岚自我介绍。“花岚。不是盛满鲜花的花篮,是山底下的风。我在银行工作,成天和钱打交道。过路财神。不过,单位有钱还是好,药费不成问题。”    
      大家就都投出羡慕的颜色。癌症是个无底洞,很多效益还算不错的单位,刚开始还说:安心养病,尽管治,药费的事不用挂在心上。面对着汹涌澎湃的药费单子,很快就变了脸,最后不是规定了最高限额,就是拖着不报,闹得大家心中惶惶。    
      “我这一辈子啊,除了住院交押金,没摸过超过一万块以上的钱。头一回摸那么多的钱,比摸不着的时候还惨,打小窗口喂进去,那个心疼啊。真想不出天上地下袖筒子鞋坷垃里都是钱,啥滋味?”应春草啧啧说。    
      花岚有机会谈谈自己的工作,也有成就感。她说:“钱味,难闻的很。一堆钱放在一起,就像破鞋臭袜子脱下又捂了三天。每天数钱,就像清洁工人扫树叶子。没感觉。硬说有什么感觉,那就是,这世上钱再多,不是自己的,干着急也没用。不如不看。”    
      应春草听得发呆,由衷地说:“过手成千上万钱的人,才说的出这话。”    
      气氛有些僵了。褚强一见大事不好,纠纷是因己而起,息事宁人的法子就是赶快介绍自己:“我褚强。男性……”    
      大家就很夸张地笑起来,褚强得了一个碰头彩。    
      “好像谁不知道你是男的似的。照你这样介绍,我们每个人都得在自己的话里加上:性别——女。”花岚说。    
      褚强着急地说:“我也自卑。”    
      花岚说:“怪啦!都是女人比男人自卑,你大小伙子一个,自卑什么?”    
      褚强说:“在社会上,女人比男人自卑。可咱这小组,就颠了个儿。你们都是女性,我是少数派。刚才组长还说她因为不是病人自卑,那我既不是病人,又不是女人,就更自卑了。”    
      我是心理系毕业,隽永生物公司综合部任职。程老师的助手。”末了又添了一句:“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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