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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重生江蓠 作者:湜沚(晋江vip2014-06-19完结)-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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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栖迟手上紧了一紧,将沈江蓠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只听一阵沉闷的声音:“不如你驳了那道奏章罢?这样,父亲大约会好受点。”

    萧栖迟也叹了一声:“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有心为官,阻挠真的有用么?他心里,只怕会更怨恨罢。再说,这道折子是三司使的郑大人所上,请得动这样的朝中老臣为之说话,想来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那你打算准了这道奏章?”沈江蓠的口气里略微不悦。

    萧栖迟看沈江蓠真是丝毫不打算与朝堂有联系了,连亲弟弟做个小官儿都要断其后路。便道:“照常理,这最后名单是由朕、吏部、丞相一道定,但是为了讨皇后欢心,朕会暗示他们的。”

 第99章 前太后驾崩

    散了朝;萧栖迟摆架御书房,看了奏章不长时间。魏公公一脸凝重地走过来;轻声说:“陛下,邢国太夫人殁了。”

    萧栖迟只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邢国太夫人这个名号还是他亲自封的。他登基以来;未杀前皇室一人,而是都送去了城西行宫。废帝被封邢国公;前太后便是邢国太夫人;前皇后是邢国夫人。当时;他就知道邢国太夫人已经病入膏肓;拖了半年多;到底是撒手人寰。

    他说不清楚心底是何感受。其实连邢国太夫人的面;他都未曾见过。称得上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可自己占据了她的家。

    现在,还要安排她的葬礼。

    “以国公夫人之礼入葬,准入皇陵,葬先帝旁。不禁吊唁。”

    魏公公领了旨便去礼部和光禄寺传话。

    萧栖迟自然是不可能列席邢国太夫人的葬礼的,可是他忍不住猜测,葬礼会是什么模样?穿越之前,他参加过的葬礼并不多,最刻骨铭心的是外婆的那一次。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爸爸和妈妈都是不常见的人物。小学时期,他跟外公、外婆住过一段时间。外公是退休老干部,严厉刻板。只有外婆是他人生中难得的温柔又活泼的人。

    会跟他讨论老师上课的时候讲没讲笑话。同桌的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班级里有没有好看的小姑娘?那时的林念城尽管小,却已经有了模糊的男女概念,会红着脸回答外婆的问题。

    外婆就会毫不顾忌地大声笑起来。

    后来,上初中时,他去了一个寄宿学校。周围的同学大都是高官或者富商的孩子,每到周五,学校门口排了两溜长长的车队。其中有一辆不太起眼的,便是来接他的。

    其实周末回家非常无聊。两百多平的房子,就他一个人。那个时候他妈已经是一家中字头企业高官,常年在香港和北京之间两地跑。爸爸被外调去了一个地级市。

    他自己身上有张卡以防万一,抽屉里还总是放着些现金。对于自己没有长歪这件事,林念城有时候想想都觉得挺神奇的。

    高中时,他去了英国。高一那年,由于圣诞节假没回国,好不容易等到复活节,欢欢喜喜回国。他现在还记得,伦敦到北京,维珍航空,直飞十个小时。一下飞机,司机直接载着他去了医院。下车时,一路未说话的司机突然说了句:“你……看开点。”

    医院下了外婆的病危通知单,可爸爸妈妈仍未回来。

    他在医院过了回国的第一夜。

    爸妈是在三天后到的。那时外婆已经进入弥留之际,听不太清楚别人的话,却始终保持着微笑。

    那也是第一次,他亲眼看见他妈哭。其实从小比起他爸来,他更怕他妈。这个女人,永远淡妆,套装,说话言简意赅,周身散发着锋利而迷人的气息。

    即便是哭,也是克制的哽咽,只是眼泪如同泄洪一般。不知为何,林念城一直记得那个表情,那无声的哽咽就像锥心泣血一般。

    葬礼上,他妈就像戴上了面具的女超人一般,恰到好处的伤心,进退有度。倒是不少来观礼的宾客带着浮夸的悲伤,说着节哀。

    那日,整个殡仪馆挤满了吊唁他外婆的人。人来人往,车来车往。那么多的人,大半只是为了在他外公和他爸面前露个脸。

    少年林念城站在外婆的棺木旁,想象着里面躺着的老人。他发现,来的这些人跟外婆无关,跟他的悲伤无关。

    也许是因为近日总听沈江蓠提起她的家人,也许前朝皇太后在他眼中亦只是个老人,引他想起了这些往事。

    想起这些,倒无心再批阅奏章。他起身外出,朝凤藻宫的方向走去。

    ——————

    天气渐凉,沈江蓠又畏寒,凤藻宫早早燃起了熏笼。萧栖迟走进去时,看见沈江蓠正倚着熏笼打盹。他轻轻走过去,揽了她的肩:“怎么不去榻上?”

    沈江蓠缓缓睁开眼,见是他来,嘴角含笑:“不是真的困,略眯一眯。今儿回来的恁早?”

    “有人来报,邢国太夫人殁了。”他知道,太夫人是沈江蓠的舅母,虽无血缘,却也是至亲。

    沈江蓠恍然记起,前一世便是这个时候。只是前一世时,皇太后驾崩,何等哀荣!今生怕是再无此待遇了。

    “我刚封县主的时候,与皇后走得近,不为太后所喜。有一次进宫被太后的人半路截下。后来在太后宫中,太后跟我说了好半天有个小宫女怎么去皇后跟前献好的事情,还当着我的面将那个宫女活活打死。”

    她抓着萧栖迟的手:“现在想起那画面,仍是心有余悸。那时候于我而言,太后是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人如碾死只蚂蚁般简单的人物,想不到现在也如平常人般去了。”

    萧栖迟反握了她的手,捻了一捻:“朕今日听闻此事,亦是唏嘘得很。想起了年幼时的许多事情。”

    沈江蓠歪着头看他:“倒从来未曾听你提过你幼时之事。”

    “我与父母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因为记忆中很少见到他们。即便见到,也从不亲热说话,而是像下属汇报一样说自己的情况。”

    “你母亲也很少见到?”沈江蓠有些不解。

    萧栖迟点点头:“她很忙,是个很坚韧的女人。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总是听见她与父亲争吵,但我一露面,二人又跟没事发生一样。其实断断续续我都听到了,她指责父亲有其他女人。后来有一个晚上,我听到她独自低声啜泣。我推开门,出去看她。可是她在灯下擦着发红的眼睛,笑笑让我赶快去睡。”

    “那以后,我模模糊糊明白,有种女人,不能让她们背着你掉眼泪。因为掉完了,你们之间也就完了。”他摸了摸沈江蓠的头发:“我再没有听到过他们争吵。而且,在人前,他们总是恩爱得很。只有我知道,就连过年,他们都不在一处。”

    “再后来,我离家了。也不知道我离家多久,他们才发现这事情。”林念城想起的是自己的穿越,在那个世界里,应该算作什么?失踪?不对,身体还在。躺在医院的植物人?

    沈江蓠从萧栖迟脸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落寞。她凑到他身边:“你是离家的?那他们还在家乡?”

    萧栖迟摇摇头:“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们不在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沈江蓠觉得眼前的萧栖迟柔软得像个小孩,她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我们会在一起,好好的。”

    为什么他说的事情与自己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他,真的是那个萧栖迟么?

    沈江蓠低着头,看着他纤长有力的手,打了个呵欠。

    ——————

    沈由仪从前没少听开阳抱怨过太后。彼时的太后尚只是皇后。沈由仪饱受传统经典教导,对于天家始终保持敬意。而开阳那样肆无忌惮地说着当朝皇后的坏话,让他颇为不喜。

    他觉得开阳不稳重,不谨慎,没有大局观念,始终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做了别人家的媳妇,还要周围的人都让着她,哄着她。

    如今,连太后都走了。

    沈由仪是一大早就梳洗了,坐了马车去的城西行宫。

    这一片宫殿是中宗修建的别院,不大,园林却很是精致。沈由仪没想到,来的人不算多,却也不少。甚至有一些还是已经在新朝为官的。人人相对,皆是一双泪眼。

    有公公领了他进去。灵堂、法事皆是齐备的。他抬手正擦着眼睛。

    “哟,国丈大人贵脚踏贱地……“

    沈由仪登时就紫涨了面皮,循声音望去,见是从前就不怎么对付的礼部金大人。

    他忍耻作了个揖,说道:“今日大家都是来悼念太后的,还请金大人出言客气些。”

    “哼”,金大人鼻子里喷了口气:“不敢当,鄙人早不是什么‘大人’。布衣平民,家中也出不了什么显贵之人。”

    “你……”沈由仪为之气结。

    “沈兄,来,进来说话。”早有人看见情况不对,过来携了沈由仪的手,带他进灵堂:“沈兄莫与他计较。他一向是这样的脾气,刚刚好几位大人也都被他村了。陛下……”那人却又改了口“邢国公在里面。”

    沈由仪忘了他一眼,却只叹了口气。

    待与废帝见了面,沈由仪三跪九叩仍是行足了礼。倒把废帝看得心酸无比,连连扶起,道:“姑父不必行此大礼。我,我与大家一样……”

    “老臣不敢。”沈由仪赶紧辞到。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横眉冷对的准备,没想到陛下不仅丝毫不责怪,还如此念旧情,“老臣给太后上柱香。”

    早有宫人上来递了香。

    沈由仪又磕了三个头。

    废帝便道:“姑父里面坐罢,喝杯茶。”沈由仪就跟着进去了。

    里面坐了几位前朝老臣——都是沈由仪相熟的,大家对望一眼,都有些感伤。他们正说着太后的身后之事。

    “棺木是宫里赏的,还是从前一早为太后备的那副。”

    “能葬在先帝之侧,也算圆满了。”

    沈由仪这才知道太后要葬回皇陵。

    邢国夫人在后院待女客。听见沈由仪来了,柳眉倒竖,银牙暗咬,眼中都能喷出火来。当初她待沈江蓠若何?结果,那贱人伙同别人竟将这江山都算计了去!

    她一叠声吩咐下人请来了废帝,怒气冲冲到:“留沈由仪这厮在这里点眼么?都到现如今这地步了,还有什么情面好讲?”

    “事情又与他无关!你何苦迁怒于人?”废帝也是面有不悦,外面又人多。他也无暇安抚邢国夫人,略说了两句便出去了。

    后来还是沈由仪自己听见摔打东西喝骂之声,才知邢国夫人是在驱赶自己。

    “他来做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杀了人还看送殡!……”

    众目睽睽之下,沈由仪一张老脸被人撕破,忙不迭走出去,道恼告辞而去。废帝也知留他不过徒增尴尬,便着人送了出来。

    只是走到门边,看见一列香车往侧门驶去。应是来了哪家女眷。可是风带起一角车帘,沈由仪明明看见那是男人的袍服制式。

    他又盯着看了两眼。车帘却已严严实实遮好,什么也再看不见。

    ——————

    邢国太夫人的葬礼过后,京城又安静了一段日子。

    萧栖迟明知朝中不少大臣前去吊唁,在朝堂上却只字未提。那日,散了朝,回到御书房。转变已经堆了一摞折子。

    他打开,细细看下来。

    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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